('“这么厉害呀。”蓝露白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乖囡囡能带我们进去吗?我们知道你妈妈现在还在学校上课,所以先进里面等她回来。”“好!”目睹这一切的祝一峤,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后,披风拂起时,第一反应却是将配枪掩好。直到她们都在客厅坐下,明枣枣忽然被地毯上的玩具绊倒,她的神情才有了变化。闵嫚迅速抱起明枣枣,并给明枣枣拍了拍膝盖,而她则在明枣枣又哒哒哒跑去给她们拿东西时,弯身将那把玩具枪捡了起来,并将其妥善放至桌面。等明枣枣回来,既怯又喜地跟她说了声谢谢。片刻后——跟闵嫚、蓝露白玩累了的明枣枣,很快就由韦灵毓带回卧室睡觉了。时间在雨声中悄然流逝,四十分钟后,那扇智能防护门再次打开时,她从阳台玻璃的倒映中,见到了致使她的生活开始不可控的罪魁祸首。——明翡。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一个本该跟她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姨姨。”明枣枣的声音令祝一峤从记忆中撤离。显示屏内的明枣枣再一次请求,说着想见妈妈。声音里的哭腔愈来愈明显,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一地的小珍珠。“小宝真的很想妈妈。”“小宝做了很可怕的梦,梦到妈妈不见了。”不过几秒,明枣枣第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已经落下,并沿着她圆到像用工具画出来的圆脸滑到衣服领子间,且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一旁的蓝露白开始心疼:“乖囡囡不要哭呀,你的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小宝现在,想见妈妈。”许是清冷矜贵的女人一直没有答复,明枣枣说完后彻底泪崩,那些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瘪着嘴巴,一边哭又一边给自己擦眼泪,擦得眼角一片通红。呜呜咽咽的哭声同时在车厢里与视频这头的办公室内徘徊,像极了旷野上的小兽被欺负惨了才发出的呜咽声。就在闵嫚克制不住地想出声提醒时,祝一峤终于有了动作。她大步迈向书桌,从抽柜里拿出印有审判庭标志的执行令,又在中央行云流水地落下寥寥几笔,最后才抬眸望向显示屏里泪水糊一脸的明枣枣。“我会让她们把这个转交给你,你拿着它就可以进来,不会有人拦你。”她低声道:“别哭了。”不识字的明枣枣凑近瞅了瞅,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几簇,圆眸水汪汪的。在反反复复地跟旁边的韦灵毓确定好后,明枣枣终于破涕为笑。她笑起来真的很可爱,小梨涡清甜,哄人的话术一套又一套。“谢谢漂亮姨姨。”“你真好!”她吸吸鼻子,“小宝不会忘记姨姨的。下次再见,小宝会送姨姨礼物。”祝一峤:“嗯。”韦灵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明枣枣的小猫爪子在显示屏上乱挥,一不小心直接结束了视频通话。房间重归于静,蓝露白与闵嫚面面相觑,都在暗示对方说些什么。“咳——”蓝露白最先破功:“老大,韦秘书长带着枣枣从那边过来,最快也要一小时。距离拘捕的时间权限结束还剩七个小时,如果在这七个小时内,我们还找不到明女士的罪证,那就必须得放人了。”“知道了。”闵嫚是三人里心思最细腻的,同时也是三人里唯一有审判庭内部背景的人。她将与制服相配的帽子摘下,露出额角的伤疤,琥珀色的眼瞳令她看起来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原始受害者名单在会议上公布的时候,会议是在内部同步直播的。现在审判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你在名单里,也会很快就知道你有一个女儿,而独立国规定审判长在任的前两年,每一年都要举行民意调查,以及内部的考查投票。”“在这两项调查投票里,审判长的家庭、私人生活等都是参考的重要标准。”闵嫚顿了下,“老大,恭喜你有了一个女儿,但这也意味着你有了一个软肋。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恐怕会在年末的任届调查掀起不小的风浪。”桌沿右方的电子香薰,将室内的每一寸面积都染上了淡淡的雪松香。祝一峤不置可否,拿起落地挂衣架上的制服外套:“明宜过来后,先带她来我的办公室。”“好。”-这是明翡被拘留的第二天,她安静地坐在床沿边,等待着下一次审讯。拘留室的墙壁白如雪地,一尘不染。而自从前天傍晚进来后,明翡的睡眠质量变得非常差。时至如今,她的思绪更乱了,因为今天早上起来后,她发现自己的腺体…竟然有一点刺痛。对于一个劣等alpha而言,这是极为异常的现象。毕竟在分化受伤后,她的腺体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反应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了这么异常的刺痛呢?明翡想不明白。不过那阵隐隐约约的刺痛很短暂,如果不是她真实地感觉到疼痛来源于腺体,她便极有可能忽略那短到转瞬即逝的痛意。三楼的拘留室很安静,静到能听见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明翡开始猜测,这是不是要再次审讯她呢?因为从她的推测中,她算出了距离自己被释放已经只剩七小时了。她的猜想很快就被证实。那扇玄色的安全门被推开,工作人员快步走到她面前,拘着她往审讯室的方向走。明翡十分配合,坦荡自如,心觉就算再高级的审讯技巧,也无法从她的口中获得任何罪证。因为她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更何谈违法犯罪。审讯室比拘留室大许多,明翡顺从地坐在那张铁椅上,周遭的寒意令她浑身发冷。她十分畏寒,且一到秋冬,手脚就冷得像冰川之下的冻土。但明枣枣却是个小暖炉,浑身都是热乎乎的,还会抱着玩偶说要跟妈妈一起睡,然后睡得四仰八叉,将她也变成一个散热体。想到这些,明翡愈加担心女儿的现状。虽然明枣枣平时很乖很好带,每次分别都很听话懂事,利杏也会好好照顾她,但她依旧感到担心。因为这次分别,她们都没说上话,一句都没有。“嘀——”审讯室内的静谧,被防护门的开阖声打破。明翡抬眸望去,有些意外,因为这次来的人是祝一峤。她明白基因盗窃事关重大,可审讯这种相较而言比较小的事,也要这位祝审判长亲自出马吗?在她思虑期间,祝一峤已经坐下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姓名。”“明翡。”“年龄。”“25。”这类此前就已经问过的身份问题,祝一峤再次确认过后,才倏然发问。“你的资料里显示,在你十七岁之前,你都生活在偏远的边界,且没有合法的公民户籍。而你十七岁后,独自一人来西禾市打工,并通过自主招考考入Q大。”祝一峤声音冷冽:“那么,请你将自己十七岁前的生活经历简述一遍。”对于这个问题,明翡早就做好了准备。更准确地说,从她身穿来这个世界,且意识到再也回不去后,她就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背景故事。其中,有许多都是她曾经的真实经历。“或许您不相信,但我确实从小就是孤儿,经历过很多您想象不到的苦难……”她将这些经历缓缓道来,“在我从那儿离开后,我就拿着最后仅剩的钱买了来西禾市的票,然后一边打零工一边学习,在正式参加招生考试前政府才赋予我合法的公民户籍。”祝一峤显然没那么好糊弄:“陶丘村?听起来像一个捏造的名字。”“并不是捏造的。”明翡解释道,“因为陶丘村处在遥远的边界,村落人口稀少,就连当地都没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伊盟独立国的地图上甚至都没有它的名字。”如果在座的是过去两天里的任何一位审讯员,明翡都不会感到紧张。可最后审讯她的却偏偏是祝一峤,即使明翡已经将这些经历说过数遍,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你说你从小就是被弃养的孤儿,那你从没找过你的亲生母亲吗?”祝一峤不疾不徐道,“如果没有一个人能为你的曾经经历作证,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在编造。”“编造一个虚假的、容易搏得她人同情的身份,然后再以这个身份从事基因盗窃。”明翡确实因找不到任何人为她作证、以及祝一峤的敏锐而感到惊惧,但也并没有自乱阵脚。“祝审判长。”她咬了咬唇,“如果您要用我的孤儿身份、以及我深陷苦难的成长经历来攻击我、质疑我,那么请容许我对您也提出同等怀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