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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狐妪(1 / 1)

赵大海拖着那只轮子半死不活的行李箱,一头扎进了城中村迷宫般的窄巷里。空气粘稠得像是吸饱了废水的抹布,霉味、尿臊气,还有不知哪家飘来的廉价卤水味,拧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绳,勒得他喉咙发紧。刚被公司扫地出门,口袋里就剩三千块,像三张滚烫的烙铁,几乎要烧穿裤兜。他抬头,灰蒙蒙的水泥楼挤得天空只剩一线惨白,电线如蛛网般盘踞其上,几只麻雀在电线上抖着灰扑扑的羽毛,叫声也显得有气无力。他长叹一声,像要把积压在胸腔里的所有浊气都吐出来,拖着行李,继续在迷宫般的巷子里寻找那扇贴了“吉屋出租”的小门。 门找到了,在一栋外墙剥落得如同生了癞疮的老楼最底层,光线吝啬得只能勉强勾勒出门框的轮廓。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门缝后探出的,是张布满沟壑的脸,皮肤松弛下垂,唯独那双眼睛,亮得不合时宜,像被雨水洗过后的黑曜石,幽幽地看过来,直看到赵大海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 “租房的?”老太太的声音带着点奇怪的沙沙响动,像枯叶在粗糙地面上摩擦。 赵大海赶紧点头:“对对,大妈,是我打电话问过的。” 老太太没再言语,侧身让开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屋里光线更暗,一股陈年木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动物巢穴的气味扑面而来。家具全是老掉牙的款式,一张八仙桌漆皮斑驳,角落里那个旧式碗橱,柜门歪斜着,仿佛随时会散架。租金低得惊人,押一付一,赵大海几乎没犹豫,当场就掏了钱。老太太接过那几张薄薄的钞票,枯瘦的手指捻了捻,发出轻微的窸窣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句:“叫我田姨就成。”随后便慢悠悠地踱回了她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赵大海在属于自己的小隔间里安顿下来。这所谓的“家”,除了一张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和一把瘸腿椅子,再无长物。失业的焦虑和前途的渺茫像两把钝刀子,轮番切割着他的神经。他正对着斑驳脱落的墙壁发愣,门外却传来几下轻微的叩击。拉开门,田姨端着一个搪瓷盘子站在外面,盘子里是切得整整齐齐的几牙西瓜,鲜红水灵,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丝丝寒气甚至肉眼可见地往上冒。 “天闷,吃点凉快的。”田姨把盘子塞进他手里,动作麻利得不似她这个年纪。 赵大海道了谢,接过盘子,指尖立刻传来一股沁骨的冰凉,激得他一哆嗦。他忍不住好奇:“田姨,您这冰箱……效果也太好了吧?”这大冬天的,冰箱能冻出这效果?他下意识朝她那紧闭的房门瞥了一眼。 田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出是笑的表情,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老物件了,经用。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火气旺。”说完,也不等赵大海再说什么,转身就回了屋,留下赵大海端着那盘冰得透心的西瓜,站在门口发愣。他咬了一口,瓜肉冰凉清甜,那股寒气顺着喉咙直窜下去,激得他一个激灵,心里的疑惑却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 日子在失业的煎熬中一天天捱过。赵大海发现这位田姨的生活习惯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她似乎对食物有着某种近乎苛刻的执着。一次,赵大海煮了碗泡面端回房间,几滴汤水不小心溅落在坑洼的水泥地上,田姨正巧从她屋里出来,浑浊的眼睛扫过那几点油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慢慢蹲下身,用指甲一点点刮起地上那点凝结的油脂,又掏出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极其认真地反复擦拭那块地面,直到看不出任何痕迹。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清理什么不可饶恕的污秽。 更奇的是,赵大海发现田姨似乎从不开伙做饭。他那次买的几个馒头,随手放在公用小厅的旧八仙桌上忘了拿,隔了好几天,几乎绝望地以为肯定长满绿毛了,结果拿起来一看,馒头依旧白白胖胖,捏上去甚至还有弹性,连一丝干硬的迹象都没有,像是刚出锅不久。他捏着那馒头,心里的疑云越发浓重。这老太太,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赵大海被失业和积蓄即将耗尽的双重压力逼得快要喘不过气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砸到了他头上。他在网上投了无数份简历都石沉大海,这天却接到一个面试通知,是一家业内小有名气的公司。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冲去面试,过程出奇顺利。然而,当他强压着激动,脚步轻快地回到出租屋楼下时,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瞬间被浇灭了。 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身布满尘土,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车旁靠着三个男人,为首的那个身材壮硕,脸上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他穿着件紧身黑T恤,露出的胳膊上肌肉虬结,刺着张牙舞爪的纹身。另外两个也是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进出的人。 赵大海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僵在原地。刀疤强!他大学时鬼迷心窍借的一笔高利贷,利滚利早已成了天文数字。他以为躲到这个犄角旮旯就安全了。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疤强也看见了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哟,大海兄弟!可让哥几个好找啊!”他慢悠悠地踱过来,带着一股浓重的烟臭味,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赵大海肩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怎么着,发达了?躲这耗子洞里享清福?该还的钱,连本带利,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赵大海脸色煞白,手心全是冷汗,强撑着说:“强哥……再宽限几天,我刚找到工作,发了工资一定……” “宽限?”刀疤强嗤笑一声,脸上的刀疤随着肌肉扭动,更显狰狞,“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今天不给个准话,老子就帮你‘搬搬家’!”他身后的两个混混立刻上前一步,眼神不善地盯着赵大海那间小屋的门,其中一人还故意用脚踢了踢旁边堆着的破纸箱,发出哗啦的声响。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赵大海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就在这时,身后那扇破旧的单元门“吱呀”一声开了。田姨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装了几个空塑料瓶的旧编织袋,像是要出去卖废品。她仿佛没看见门口剑拔弩张的架势,浑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刀疤强和他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赵大海身上。 “小赵,杵门口干啥呢?”田姨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奇特的沙沙声,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紧张得几乎凝固的空气。 刀疤强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干瘪老太太弄得一愣,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老太婆,少管闲事!滚一边去!” 田姨没动,反而往前挪了一小步,离刀疤强更近了些,抬起头,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脸上那道疤,慢悠悠地开口:“小强啊……”这称呼让刀疤强和他身后的混混都愣了一下。 “你爹当年在工地上,左脸上也留了道口子,可比你这道浅多了。”田姨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家常,“他那人啊,脾气躁,可最讲究个‘理’字,从不欺负老实人。怎么到了你这辈儿,路就走歪了呢?” 刀疤强的脸色瞬间变了,惊疑不定地盯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太太。他爹脸上确实有道旧疤,是年轻时在工地被钢筋划的,位置和他脸上这道很像,但这事连他手下都不知道!这老棺材瓤子怎么会…… “你……你胡说什么!”刀疤强色厉内荏地吼道,但底气明显不足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田姨没理他,目光转向赵大海,声音柔和了些:“小赵欠你们多少?” “连……连本带利,十八万……”赵大海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看田姨的眼睛。这对他现在来说是个根本无法想象的数字。 田姨听了,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楼道里昏暗的白炽灯管接触不良似的嗡嗡低鸣,光线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刀疤强和他的手下也屏住了呼吸,等着看这古怪的老太婆能玩出什么花样。 “等着。”田姨只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又慢悠悠地踱回了她那扇紧闭的房门里。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道里死一般寂静。刀疤强烦躁地踱着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身后一个小弟忍不住低声嘀咕:“强哥,这老太婆搞什么鬼?不会报警吧?” “闭嘴!”刀疤强低吼一声,心里却也没底。那老太太的眼神,还有她提到他爹的事……太邪门了!他烦躁地摸出烟盒,刚叼上一支,还没来得及点燃—— “啪嗒!” 头顶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猛地爆了!细碎的玻璃渣子稀里哗啦地掉下来,惊得刀疤强和两个手下同时一缩脖子。几乎是灯灭的同时,一股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在狭窄的楼道里凭空卷起,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灰尘和碎纸屑,发出呜呜的怪响,吹得人汗毛倒竖。这风来得诡异,毫无源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野性皮毛在密闭空间里闷久了的淡淡膻味。 “妈的,邪门了!”另一个混混声音发颤,惊恐地四下张望。黑暗和突如其来的怪风放大了恐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混乱中,田姨那扇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再次缓缓打开。没有灯光泄出,只有门内一片更浓重的漆黑。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陈年药草和奇异兽类的气味猛地涌了出来。 赵大海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下意识地眯起眼,努力想看清门内的景象。就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两点幽绿的光芒,像是两盏小小的、冰冷的灯笼,悬浮在门内的黑暗里,一闪,又隐没不见。那绿光一闪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一股寒意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浑身僵硬,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黑暗里慢慢挪了出来,正是田姨。她手里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用旧报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块,步履蹒跚地走到刀疤强面前。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喏,点点。”田姨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加嘶哑低沉,像砂纸摩擦着朽木。她把那包东西往前一递。 刀疤强惊魂未定,又被刚才的诡异景象弄得心里发毛,他惊疑不定地接过那沉甸甸的纸包,手指都有些发抖。他迅速撕开一个口子,里面露出的,赫然是整整齐齐、簇新得扎眼的——百元大钞!一沓沓,捆扎得整整齐齐。他飞快地抽出一沓,捻了捻,又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防伪标记,是真的!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瘦小枯干的老太太,像是在看一个怪物。这破地方,这穷酸老太婆,怎么可能随手拿出十八万现金? “钱……钱对了。”刀疤强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眼神复杂地扫过田姨平静无波的脸,又瞥了一眼那扇黑洞洞的房门,最后落在赵大海身上,“小子,算你走运!”他不再废话,朝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越野车,引擎发出一声暴躁的轰鸣,卷起一阵烟尘,迅速消失在巷口。 直到引擎声彻底远去,赵大海才像被抽掉了骨头,腿一软,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内衣。他看向田姨,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感激、疑问、恐惧……无数情绪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田姨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那动作缓慢而沉重。“回屋歇着吧。”她沙哑地说了一句,没再看赵大海,佝偻着背,慢腾腾地挪回自己那扇门后。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一切,也隔绝了赵大海满腹的惊涛骇浪。 那一夜,赵大海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像个被扔进油锅里的活虾。黑暗中,楼道里那阵凭空卷起的阴风呜呜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门缝里那两点一闪而过的幽绿寒光,更是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田姨那张布满沟壑的脸,在记忆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最后总是定格在那双异常清亮、此刻回想起来却透着无尽深邃的眼睛上。他越想越怕,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薄薄的被子根本挡不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十八万现金……一个靠捡废品度日的老太太……还有那风,那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从小只在志怪故事里听过的字眼。他死死闭着眼,拼命想把那些可怕的念头压下去,却只是徒劳,冷汗把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大海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手轻脚地挪到客厅。他鼓足勇气,走到田姨紧闭的房门前,想道个谢,也想……探个究竟。他抬起手,指关节刚要碰到那扇斑驳掉漆的木门,却发现门竟是虚掩着的,轻轻一碰,便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旧尘埃和某种奇异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异常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赵大海看到房间出奇地空荡,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的痕迹,只有角落里那张老旧的木板床,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却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冷清。 田姨不见了。 赵大海的心猛地一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他。他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空气里残留的那点特殊气味,证明着曾经有人居住。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角那个歪斜的旧碗橱——那是田姨房间里唯一的“家具”。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柜门。 柜子里同样空空如也,只在最底层角落的灰尘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只镯子。赵大海把它捡起来,入手冰凉温润,是只玉镯,但玉质浑浊,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灰白色,看上去并不值钱。他凑近了,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赫然发现镯子内圈靠近接口的地方,竟嵌着几根毛发!那毛极细,晶莹如丝,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色,与他记忆中任何动物的毛发都截然不同。 他捏着那只古怪的玉镯,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那几根奇异的白毛在幽暗中仿佛带着微弱的光晕。他猛地想起什么,转身冲出田姨的房间,几步跨到自己那个狭小的隔间。目光急切地扫过桌面——前天晚上他心情烦闷,只吃了半碗的方便面还放在那里,忘了倒掉。 他几乎是扑到桌前,端起那个廉价的塑料碗。碗里剩下的面条和汤水,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毫无变化的形态。没有一丝一毫的酸腐气味飘出。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已经凝成一层胶质的红油,挑起几根面条……面条居然还保持着柔软,甚至带着一点诡异的弹性,仿佛刚刚被热水泡开不久!这碗面,已经在这闷热潮湿的小屋里,敞开放置了足足两天两夜! 一股强烈的战栗瞬间窜遍赵大海的全身,比昨夜那阵阴风更冷,更刺骨。他握着那只嵌着白毛的冰凉玉镯,呆呆地看着碗里那碗凝固了时间般的剩面。城中村窗外传来小贩模糊的叫卖声,邻居家孩子的哭闹,远处工地的机械轰鸣……一切日常的声响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现实世界的边界仿佛在这间昏暗的小屋里悄然溶解了。 他缓缓抬起手,那几根嵌在玉镯接口处的奇异白毛,在从窗口缝隙挤进来的微光里,幽幽地,几乎不可察觉地,闪动了一下。像深潭底下一尾倏忽不见的银鱼,只留下圈圈无声扩散的涟漪,搅乱了水面原本清晰的倒影。喜欢聊斋新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聊斋新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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