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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虎影霓虹(1 / 1)

加完班出来,城市已经彻底睡死。路灯把杜一鸣疲惫的影子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拖得老长,像条甩不掉的尾巴。他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四十分,公交地铁早歇了,只能靠两条腿走回那间在城中村边缘的出租屋。为了省点房租,住得偏僻,此时倒成了折磨。 穿过那条近道小巷时,一股子浓烈得化不开的腥膻味儿猛地钻进鼻腔,像是谁家打翻了坏掉的鱼罐头,又混着铁锈似的血气。杜一鸣胃里一阵翻腾,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巷子深处黑得吓人,路灯的光线到了这里就跟被吸走了似的,勉强照亮脚边几块凹凸不平的地砖。他有些犹豫,可绕远路起码得多走半个多小时,疲惫的身体实在扛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心脏莫名跳得厉害时,一阵低沉得像是破风箱在拉扯的“呜噜”声,毫无征兆地从右侧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两道幽绿的光点猛地亮起,如同鬼火般悬浮在那里,死死地钉住了他。那光点带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兽性,让杜一鸣瞬间头皮炸开,血液倒流,四肢冰凉得像是被冻住,连呼吸都忘了。是狗?野猫?不,那光点的高度,那沉重的压迫感……他脑子里猛地跳出那个只在动物园和纪录片里见过的轮廓——虎!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转身想逃,可脚下一个趔趄,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手掌和膝盖火辣辣地疼。完了!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双臂死死抱住头,等待着那无法想象的剧痛和撕裂降临到自己身上。他甚至能想象出那腥臭的热气喷在脖子上的感觉。时间像是凝固的胶水,每一秒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然而,预想中猛兽扑来的风声、利爪撕裂皮肉的剧痛,统统没有发生。 死寂。 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膜里疯狂撞击。 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极其缓慢地、像生锈的轴承般,一点一点地抬起头,从抱头的臂弯缝隙里往外看去。 黑暗里,哪有什么巨虎? 一个穿着单薄白裙的身影,正蜷缩在墙角。她看起来纤瘦极了,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晃眼,也冷得微微发颤。她似乎比杜一鸣还要惊恐,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杜一鸣懵了。他用力眨了眨眼,又狠狠甩了甩头,怀疑是自己加班太久出现了幻觉。刚才那恐怖的绿光呢?那令人窒息的低吼呢?难道真是自己累晕了头? “你……”杜一鸣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你……没事吧?” 那身影似乎被他突然的声音惊得更厉害,猛地瑟缩了一下,把自己抱得更紧,头埋得更深,只发出几声压抑的、小动物受伤般的呜咽。那声音微弱又无助,瞬间击中了杜一鸣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恐惧暂时被巨大的疑惑和一丝油然而生的怜悯压了下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忍着膝盖的疼痛,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尽量放柔了声音:“别怕,我不是坏人。刚才……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怪声音?很大……很吓人的那种?”他一边问,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总觉得那对幽绿的眼睛还藏在某个角落窥视着。 女孩终于怯生生地抬起头。巷口漏进来的微弱光线恰好落在她脸上。杜一鸣只觉得呼吸一滞。那是一张过分精致、甚至有些不真实的脸,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嘴唇却像初绽的玫瑰花瓣,带着自然的嫣红。最让人心头一跳的是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快、极淡的金色流光,快得让人以为是路灯的错觉。但就是那一点非人的异色,让杜一鸣心头那点刚压下去的寒意又悄悄冒了头。 “没……没有。”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微沙哑的韵律,像风吹过林间细小的松针,“只有……很冷。还有……刚才好像有……很大的影子……”她说着,又害怕似的抱紧了自己,眼神茫然又无助地四处游移,仿佛真的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惊吓过。 影子?杜一鸣心里咯噔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惊疑:“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独自待在这种地方,实在让人不放心。 女孩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没有……地方……回不去了。”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杜一鸣疲惫的心湖,泛起一圈圈同情的涟漪。也许是加班后脆弱的神经,也许是那惊魂未定后的空虚,也许是眼前这张脸和那双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金芒带来的奇异触动,杜一鸣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要不,先去我那儿凑合一下?等天亮了再说?”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完全不符合他谨慎甚至有点刻板的性格。可看着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那句“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女孩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小动物般的欣喜,那丝若有若无的金色似乎又闪了一下:“真的……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确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雀跃。 杜一鸣看着她瞬间被点亮的眼神,心里那点犹豫彻底烟消云散。“嗯,走吧。就在前面不远。”他点点头,脱下自己那件半旧不新的薄夹克,递了过去,“夜里凉,披上吧。” 女孩接过衣服,动作带着点新奇的笨拙,把宽大的夹克裹在身上,显得她更加瘦小。她紧紧跟在杜一鸣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只终于找到临时庇护所的流浪猫。 杜一鸣那间租来的小屋,一室一厅,三十来平米,东西不多,收拾得还算整洁,只是弥漫着一股单身汉特有的、略显冷清的气息。打开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楼道里的阴暗,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地方小,有点乱,别介意。”杜一鸣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着那张唯一能坐人的旧沙发,“你先坐会儿。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空间,目光在简易的书架、墙上贴着的几张风景海报和角落里的小冰箱上流连,听到问话,才转过头,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亮晶晶的:“饿!” 杜一鸣打开冰箱,里面存货实在有限:几个鸡蛋,半包挂面,一小块冻得硬邦邦的鸡胸肉,还有几根蔫头耷脑的青菜。他拿出鸡胸肉和青菜:“只有这些了,下碗面条凑合一下?” “嗯!”女孩应着,目光却紧紧追随着他手里那块冻得发白的鸡胸肉,鼻翼不易察觉地翕动了几下。杜一鸣把肉放在水龙头下冲水解冻,哗哗的水流声中,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微、带着点嫌弃的咕哝:“……这肉,死透了吧?” 杜一鸣手一顿,疑惑地回头:“什么?” 女孩像是被吓了一跳,立刻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情绪,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我是说……谢谢。” 杜一鸣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水烧开,面条下锅,厨房里很快弥漫开热腾腾的白气。杜一鸣把煎好的鸡蛋和切碎的鸡胸肉铺在面上,又烫了点青菜,满满一大碗端到小茶几上。 女孩几乎是立刻凑了过来,动作快得让杜一鸣一愣。她甚至没有拿筷子,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纯粹满足的神情,那神情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却又带着点……原始的野性?杜一鸣赶紧递过筷子:“给,小心烫。” 她接过筷子,动作开始有些笨拙,但很快就适应了,吃得非常快,几乎是狼吞虎咽,发出轻微的吸溜声,仿佛饿了许多天。杜一鸣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她吃,忍不住问:“我叫杜一鸣。你呢?怎么称呼?” 女孩正专注地对付碗里最后几根面条,听到问话,动作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后才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汤渍:“琥……琥珀。”她念出这个名字时,舌尖轻轻抵着上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琥珀?”杜一鸣觉得这名字有点特别,但也挺好听,“很漂亮的名字,像宝石。” 琥珀似乎对这个评价很受用,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又微微亮了一下。 吃饱喝足,困意和疲惫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了上来。杜一鸣把卧室唯一的床让给了琥珀,自己抱了床被子,在客厅那张窄小的旧沙发上蜷缩下来。沙发很短,他只能别扭地蜷着腿,硌得骨头生疼。夜渐渐深了,窗外城市的喧嚣也彻底沉寂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杜一鸣被一阵极其轻微、却又难以忽视的声响弄醒了。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磨蹭?沙沙的,很有规律,还夹杂着一种低低的、满足的咕噜声。 他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向卧室虚掩的门缝。 琥珀并没有躺在床上。 她像一只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直接蜷缩在卧室冰凉的水泥地面上!更让杜一鸣汗毛倒竖的是,她似乎正无意识地用一侧脸颊和肩头,反复地、一下一下地蹭着墙角那坚硬粗糙的水泥棱线!那沙沙声正是皮肤与粗糙水泥摩擦发出的声响!而她喉咙里,正发出那种低沉、绵长、带着无限满足和放松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这画面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行为范畴。杜一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死死盯着门缝里那个在黑暗中蹭着墙角的纤瘦身影,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疑惑、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她……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琥珀就这样在杜一鸣的小屋里住了下来。她像一张纯净的白纸,对城市里的一切都充满新奇,也常常闹出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杜一鸣带她去公司附近的小面馆吃饭。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小妹,面要香菜蒜苗不?”琥珀盯着老板娘递过来的那碗飘着红油的面条,秀气的眉头皱得死紧,鼻子还嫌弃地皱了几下,指着那红彤彤的汤底,很认真地大声问杜一鸣:“这……煮东西的水……是坏掉了吗?颜色好可怕!” 面馆里瞬间安静了一下,几道目光好奇地投过来。杜一鸣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压低声音解释:“那是辣椒油!好吃的!不脏!”他赶紧把自己碗里的面拌了拌,挑起一大筷子塞进嘴里,夸张地嚼着,“看,香得很!” 琥珀狐疑地看着他,犹豫了好久,才学着样子,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尖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又吹,极其缓慢地放进嘴里。舌尖刚一碰到味道,她的眼睛倏地瞪大了,那抹极淡的金色似乎又闪了一下,紧接着,一种纯粹的、被美味击中的巨大惊喜在她脸上绽开,甚至顾不上烫,开始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热……但是……好吃!”那模样,活像第一次尝到糖果滋味的孩子。 杜一鸣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心里那点疑虑似乎又被这纯粹的反应冲淡了些。 琥珀对杜一鸣有一种近乎雏鸟般的依赖。他上班时,她就乖乖待在家里,学着用遥控器笨拙地切换电视频道,或者好奇地翻看杜一鸣书架上的书(尽管她似乎认字不多)。杜一鸣下班回来,是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她会立刻迎到门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眼神里的欢喜和期待毫不掩饰,有时甚至会让杜一鸣觉得有点承受不住。 她似乎特别怕冷。杜一鸣的出租屋朝北,冬天尤其阴冷。杜一鸣给她买了厚厚的棉拖鞋和暖手宝,但她还是喜欢挨着暖气片坐着,或者抱着暖手宝蜷在沙发角落。有一次杜一鸣下班回来,发现她竟然把电热毯铺在了客厅地板上,自己蜷在上面打盹。 “地上多凉啊!睡床上不好吗?”杜一鸣哭笑不得地去拉她。 琥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脸上立刻漾开笑容,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满足,下意识地又用脸颊蹭了蹭身下铺着的电热毯,发出那种杜一鸣熟悉的、低低的咕噜声:“这里……暖暖的……舒服。”那神态,像极了冬日里晒太阳的猫。 杜一鸣伸出去拉她的手僵在了半空。这个动作,这个声音……和那天夜里蹭墙角的身影瞬间重叠。他心底那根名为“怀疑”的弦,又被重重地拨动了一下。她身上似乎总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与这钢筋水泥城市格格不入的野生气息。 杜一鸣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他发现琥珀对某些金属制品似乎有种本能的排斥。他递给她一把不锈钢汤勺,她的指尖在碰到冰凉的勺柄时会微不可查地缩一下,吃饭时也尽量只用筷子尖,避免接触碗口。有一次杜一鸣不小心把一串钥匙掉在地上,金属撞击瓷砖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琥珀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瞬间退到了墙角,身体绷紧,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种原始的惊惧,死死盯着地上那串钥匙,喉咙里甚至发出了类似低吼的呜咽声。 “怎么了?”杜一鸣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琥珀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眼神躲闪着:“没……没什么。声音……太尖了,不喜欢。” “哦,钥匙掉了而已。”杜一鸣弯腰捡起来,心里却沉甸甸的。不喜欢尖锐金属声?这解释似乎说得通,但结合她之前种种异常,就显得格外牵强。 琥珀对生肉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杜一鸣在厨房切肉准备炒菜,她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目光紧紧追随着杜一鸣手里的刀和砧板上的生肉,鼻翼微微翕动,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杜一鸣偶然回头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一紧。 “饿了?饭马上好。”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那有点诡异的气氛。 琥珀像是被惊醒,立刻移开目光,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抓包的窘迫,含糊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开了。但杜一鸣能感觉到,她并没有走远,似乎还在厨房门口徘徊。 更让杜一鸣不安的是琥珀的体温。一次她递东西给他,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那触感冰凉!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更像是在寒冷室外待了很久。杜一鸣下意识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你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病了?” 琥珀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一缩,想抽回手,但杜一鸣握得很紧。她的手腕纤细,皮肤细腻,但那股凉意却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 “没……没事。我一直这样。”琥珀眼神闪烁,用力抽回了手,把双手藏到身后,低下头,“我不怕冷的。” “不怕冷?”杜一鸣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和下意识缩起的肩膀,这话毫无说服力。她身上似乎藏着太多自相矛盾的谜团,每一个都指向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那个雨夜的巷口,幽绿的双瞳,蹭墙角的咕噜声,怕金属,爱生肉,冰凉的体温……所有的碎片在杜一鸣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渐渐拼凑出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轮廓。他不敢再想下去,却又无法停止思考。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周末,杜一鸣决定带琥珀去逛逛公园,换换心情,也让自己暂时逃离那令人窒息的猜疑。冬日的公园有些萧瑟,但阳光很好,湖面结了薄冰,反射着清冷的光。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琥珀好奇地看着滑冰的孩子和散步的老人,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看着她在阳光下舒展的眉眼,杜一鸣心里也稍微松快了些。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这时,几个滑旱冰的半大孩子,踩着轮滑鞋,像一阵风似的尖叫着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速度极快,带起一股冷风。其中一个男孩大概是技术还不太熟练,转弯时猛地失去了平衡,直直地朝着走在靠外侧的琥珀撞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杜一鸣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小心!”想伸手去拉琥珀已经来不及了。 琥珀似乎也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全部的注意力可能正被湖面掠过的几只水鸟吸引。当那失控的身影裹挟着风声撞到眼前时,她几乎是凭借一种超乎常人的、野兽般的敏锐反应,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猛地向旁边一闪! 嗤啦——! 尖锐的撕裂声刺破了公园的宁静。 男孩轮滑鞋上金属支架的锋利边缘,狠狠刮过了琥珀为了躲避而扬起的手臂外侧!薄薄的衣袖瞬间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几滴鲜红的血珠立刻从破口处沁了出来,在白得晃眼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啊!”琥珀痛呼出声,猛地捂住受伤的手臂,身体因疼痛和惊吓而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不起!对不起!”闯祸的男孩也吓坏了,连忙停下道歉。 杜一鸣的心猛地揪紧,一个箭步冲上前:“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让我看看!”他焦急地想去查看她的伤口。 “别碰我!”琥珀的反应却异常激烈,几乎是尖叫着猛地后退了一大步,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慌乱。她死死捂住受伤的手臂,仿佛那不是伤口,而是什么会暴露她最大秘密的可怕印记。 “琥珀!你流血了!得处理一下!”杜一鸣被她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恼火,更多的是担心,他强硬地抓住她没受伤的另一只手腕,“别闹!让我看看伤口!” “放开!走开!”琥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甩开了杜一鸣的手。她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带着懵懂或好奇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杜一鸣从未见过的、冰冷而极具压迫感的野性光芒,瞳孔深处那抹金色骤然变得无比清晰、锐利,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两簇金焰,直直地刺向杜一鸣! 那眼神,充满了冰冷的警告、被侵犯领地的暴怒,以及一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令人胆寒的威压。 杜一鸣被她甩得一个趔趄,站稳后,彻底僵在了原地。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他死死地盯着琥珀的眼睛,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之前的疑惑、猜测、自我否定,在这双非人的金瞳注视下,瞬间有了确凿无疑、却又无比荒诞的答案。 雨夜的幽绿双瞳、蹭墙角的咕噜声、对生肉的贪婪、冰凉的体温、怕金属的反应……所有的线索,如同被无形的手猛地串联起来,指向那个他潜意识里早已察觉却始终不敢触碰的真相——琥珀!她根本就不是人! “你……”杜一鸣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的眼睛……还有……那天晚上……巷子里……” 琥珀也僵住了。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暴露了什么。眼中的金色火焰如同被冷水浇熄般迅速褪去,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无措。她看看自己手臂上渗血的伤口,又看看杜一鸣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那眼神,混杂着秘密被彻底撕开的绝望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 公园里短暂的寂静被打破,周围开始有人好奇地围拢过来。有人关切地问:“小姑娘受伤了?要不要帮忙叫救护车?” 这声音惊醒了僵持的两人。 琥珀猛地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受伤的手臂,也遮住了那道伤口和可能再次泄露秘密的眼睛。她不再看杜一鸣,猛地转身,像一道白色的影子,拨开围观的人群,头也不回地朝着公园深处,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消失在光秃秃的树丛后面。 “琥珀!”杜一鸣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想追上去,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追上去?然后呢?质问一只虎妖?恐惧和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牢牢攫住了他。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只觉得冬日的寒风从未如此刺骨,吹得他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接下来的几天,杜一鸣如同行尸走肉。琥珀再也没有回来。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失去了那点鲜活的气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空旷。他试图找回正常的生活节奏,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但琥珀最后那个充满野性与绝望的眼神,总是在他眼前晃动。那金色的瞳孔,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记忆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想那个雨夜巷口的遭遇。那巨大的阴影,那幽绿的双瞳,那令人窒息的腥风……真的是幻觉吗?琥珀蹭墙角时满足的咕噜声,她对生肉隐秘的渴望,她冰凉的体温,对金属的排斥……一切都有了最离奇却也最合理的解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童年那次模糊的、被一头斑斓猛虎凝视的经历,是否也并非梦魇?那虎的眼神,是否也曾如此复杂? 第五天深夜,杜一鸣加完班,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出租屋楼下。刚走到单元门口,脚步猛地顿住。 门把手上,系着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是一片半个巴掌大的、形状完美的、边缘光滑的……老虎指甲盖?不,更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脱落的爪鞘。它呈现一种温润的、半透明的琥珀色,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内部仿佛有细微的、流动的金色丝絮在隐隐闪烁,散发着一种奇异而内敛的光泽。 杜一鸣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呼吸骤然停止。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下那片“琥珀”。入手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有生命般的暖意,与他记忆中琥珀那冰凉的体温截然不同。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像一颗凝固了所有秘密和告别的眼泪。 没有只言片语。但杜一鸣懂了。这是琥珀留下的。一个证明,也是一个诀别。 他紧紧攥着那片温润的琥珀色爪鞘,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楼道里冰冷的水泥气息混合着城市夜晚特有的尘埃味道,沉沉地压下来。他靠着冰冷的铁门,慢慢滑坐到地上,久久没有动。那枚小小的爪鞘紧贴着他的皮肤,像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烙印,也像一道连接着两个世界的、沉默的伤口。 日子像被抽掉了颜色的旧胶片,一格一格地往前挪。琥珀留下的那枚温润的爪鞘,被杜一鸣用一根结实的黑色皮绳仔细地穿好,挂在了脖子上,紧贴着心口的位置。白天藏在衬衫里,晚上则贴着皮肤。它像一个沉默的护身符,也像一个无法愈合的隐秘伤口,时刻提醒着他那段光怪陆离的经历并非幻梦。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在格子间里敲打键盘,在拥挤的地铁里随波逐流。他依然是那个沉默寡言、做事刻板的杜一鸣。只是,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他开始下意识地避开那条曾差点要了他命、又让他“捡”回琥珀的小巷。即使绕远路多花二十分钟,他也毫不犹豫。有时加班到深夜,独自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的呜咽,远处车辆驶过的模糊声响,或者不知哪家空调外机低沉的嗡鸣……他似乎在那些声音的缝隙里,捕捉着某种更低沉、更野性的、如同巨大胸腔发出的咕噜声。当然,每次都只是徒劳。城市巨大的声浪下,那属于山林的声音早已湮灭无痕。 他也再没去过那个出事的公园。那结冰的湖面,那失控的轮滑少年,那撕裂的衣袖和惊鸿一瞥的金色双瞳……成了他记忆里一帧被刻意模糊处理的画面。 偶尔,在超市生鲜区,看到冷柜里码放整齐、色泽鲜红的肉类,他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怔怔地看上一会儿。眼前会恍惚闪过琥珀倚在厨房门边,专注地盯着他切肉时那带着纯粹野性渴望的眼神,鼻翼似乎还能回忆起她那时不易察觉的翕动。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冰冷的现实感覆盖。他摇摇头,推着购物车匆匆离开,仿佛要甩掉什么不该有的联想。 一天傍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杜一鸣撑着伞,刚走出公司大楼。街对面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暖黄的灯光在雨雾中晕开一小团模糊的光晕。他鬼使神差地穿过马路,想买一个暖暖手。 “老板,来个烤红薯。” “好嘞!挑个大的甜的!”摊主是个热情的大叔,麻利地掀开盖着厚棉被的桶。 就在这时,杜一鸣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马路斜对面,公交站台的广告灯箱后面,似乎有个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那身影纤细,穿着单薄,在迷蒙的雨幕和往来车灯的光影里,显得模糊不清又异常熟悉。 杜一鸣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是他!是琥珀! 尽管隔着雨幕和车流,尽管只是一个侧影,尽管那身影比记忆中似乎更瘦削、更伶仃,但杜一鸣无比确定,那就是她!她似乎也正看向这边,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隔着冰冷的雨丝,隔着这喧嚣却无比隔阂的人间烟火。 “小伙子?红薯还要不要了?”摊主大叔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杜一鸣猛地回过神,再看向对面公交站。 灯箱后面,空空如也。只有广告牌上模特空洞的笑容,在雨水中反射着湿漉漉的光。 刚才那个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雨水的幻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杜一鸣僵在原地,手里攥着摊主递过来的、热乎乎的烤红薯。那滚烫的温度透过纸袋灼烧着他的掌心,却丝毫暖不了他瞬间冰冷的心。雨水顺着伞沿滴落,砸在脚边的水洼里,溅起小小的、转瞬即逝的水花。 他张了张嘴,想喊出那个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他只是默默地把钱递给摊主,接过红薯,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汇入下班的人潮。雨丝斜斜地打在伞面上,发出单调而冰冷的沙沙声,像是这座城市永不疲倦的叹息。 第二天清晨,地铁像一条巨大的钢铁蜈蚣,在城市的腹腔里轰隆穿行。杜一鸣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里,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麻木地摇摆。窗外是飞速倒退的、被晨光切割成无数片段的城市剪影——冰冷的玻璃幕墙,灰扑扑的老旧楼房,缠绕交错的电线…… 他下意识地看向车窗玻璃。模糊的倒影里,映出他自己疲惫而模糊的脸,还有周围乘客同样模糊不清的轮廓。 就在这晃动、模糊的镜像之中,杜一鸣的目光猛地凝固了! 在他自己倒影的侧后方,隔着几个晃动的人头,车窗的倒影里,极其短暂地闪过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明亮、深邃,瞳孔深处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非人的金色流光!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玻璃和拥挤的人群,带着一种无声的、悠远的注视,静静地落在了杜一鸣模糊的倒影上! 杜一鸣浑身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回头! 身后只有拥挤的、表情各异的乘客。几个低头刷着手机,一个靠着扶手打盹,一个正不耐烦地看着手表……没有任何一张脸上有那样一双眼睛,更没有任何人似乎在看他。 他急促地转回头,死死盯住车窗。那倒影里,只有他自己惊疑不定、微微放大的瞳孔,和周围乘客模糊晃动、毫无异常的身影。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光影交错间一个荒诞的错觉。 地铁钻出隧道,刺眼的阳光骤然涌入车厢。杜一鸣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光线灼热而真实,驱散了隧道里的阴冷和方才那一瞬间的诡谲。他低头,手隔着衬衫的布料,紧紧握住了胸前那枚温润的琥珀色爪鞘。 它静静地贴着他的心跳,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也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喜欢聊斋新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聊斋新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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