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忘了吗?御前崎教授。两年前你在饭能市演讲的时候,突发牙疼去了泽井牙科医院。正是在那里,你偶然遇到了卫藤律师。当时你接受了植牙治疗,泽井牙科医院的病历上写得很清楚。所以我觉得很奇怪,因为爆炸现场,根本没有找到植入物体的碎片。”
御前崎叹了口气。
“还有一点,末松是被木材粉碎机碾碎的。一般来讲,那种机器为了避免发生事故,都会配备安全锁。当然,这些都在机器上的警示语里写得很清楚。不过当真胜雄可不认识汉字。哪怕是只有电源开关和启动按钮,外行都能明白的构造,读不懂警示语也是没法正常启动破碎机的。”
“……揭秘结束了吗?”
“告一段落了。”
“我给一百分,渡濑先生。作为外行的我,自诩这个计划还算缜密,不过看来破绽不少。我心甘情愿认输。虽然很遗憾最后没能杀死古泽冬树,但反正他是个残忍杀害了一对母女的畜生,我很期待他被释放后也不被社会接纳的样子。”
御前崎不无嘲讽地笑着说。古手川听了,只觉得他并未服输,而这大概是这个曾经拥有地位和名誉的男人,最低限度的虚张声势。
“我本来还打算杀了做出无罪判决的三个法官,那样我的复仇就算完结了。”
“你是打算把所有让古泽无罪的相关人员,都摆上祭坛吗?”
“当然。用空洞的法理,让残忍杀害了无辜母女的怪物的生命得到延续,还一副崇高圣人嘴脸的他们,都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御前崎毅然决然地说。古手川不禁觉得,即便和日本法律以及无数法官意见相悖,这个老人心中的正义也绝不会变。
“话说回来渡濑先生,我还想再问问,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什么意思?”
“一个能力很差的警察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正是这句话给了我启发。”
“听不明白。”
“御前崎教授,你似乎坚信这次的案子全都是你亲手计划的。但真是这样吗?”
“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
“教授,你再仔细想想。之前那起利用有动小百合的案子,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动手。不得不说虽然令人发指,但手段了得。虽然棋子小百合被关进了八刑,但你完全可以再利用胜雄做棋子,可你却选择了弄脏自己的手。这种做法很不符合你过去的作风。那么你为什么会换了作案方式呢?”
面对这个问题,御前崎似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御前崎教授,你以前利用外伤再体验疗法,唤醒了有动小百合的疯狂。让她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再次经历导致她精神分裂的事态,这种疗法极其危险。但正因为危险,小百合完美地变回了那个享乐杀人狂……当时实施治疗的教授本人,难道就没有受到小百合的影响吗?这种持续时间长、次数多的治疗,很容易让患者和医生产生相同的幻觉。医学上是不是叫逆向转移来着?所谓转移,就是治疗过程中,发生在患者过去的事情和人际关系等,在当下得到再现。而患者身上的转移,又会影响实施治疗的人,让他的人际关系得以再现。这就是逆向转移,你看我说得对吗?”
御前崎脸色大变。
“怎、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在发表于二十年前的《外伤再体验疗法批判》里就写过,有相关真实案例的记载,不是吗?你不认为,在有动小百合内心的怪物苏醒的瞬间,同样的怪物可能也入侵了你的内心世界吗?”
御前崎脸色依然惨白,似乎在搜寻记忆。
“看来你想到了点什么。”
“……我想起实施治疗的时候,她一直反复念叨:完成原本的目标,杀死自己的孩子以后要如何如何,如果计划被中断要如何如何。”
“沉睡在有动小百合心底的杀人冲动,被你强行唤醒了。当时,杀人冲动也转移到了你的精神世界。虽然这些都是我一个外行的猜测,不过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能关于你嗜血举动的合理解释。换句话说,在你操纵有动小百合的同时,有动小百合也操纵着你。”
突然,御前崎爆发一阵哄笑。
“这可真是杰作啊。我被操纵?被她?我好像说过吧?上了年纪的警察的夸张妄想,根本不值一提。哈哈哈哈,愉快,实在令人愉快。”
“这些的确可能只是我的妄想。不过你的双手沾满了血,是不争的事实。”
渡濑仿佛能扼住别人脖子的声音响起。渐渐地,御前崎停止了嗤笑。
“起诉前,教授你可能会接受精神鉴定。不过在接受不成熟的鉴定医生询问前,不如教授你先自行诊断一下。这里边时间多得是,也能打发一下无聊。”
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报应——来回看着二人的古手川心底,痛快感和无法排遣的悲伤交织。这次可以说是渡濑的绝对胜利。
不久后,御前崎眼神昏暗地盯着渡濑。
“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在实施外伤再体验疗法的时候,我也在她的潜意识里埋下了,关于杀死卫藤律师之后的案子的信息。但因为她被逮捕,被迫中断。现在既然她已经翻越围墙,想必接下来就会付诸行动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