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一脸促狭的神色,惹得毓华在她额上笃了个栗子。“以后少淘气。学校不比家里。”“知道啦。”常欢说着,仰面躺在毓华的膝盖上,“姊姊,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等晚饭好了叫我。”说完也不等毓华答应,很快就陷入沉沉的酣眠中。毓华不敢动,就那么静坐着,凝听着常欢渐渐沉稳下来的鼻息。那天老徐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没有吵扰二人,反倒悄然坐到沙发上削起水果来,瞅着毓华和常欢。“真好啊。”他若有所感,递给她一块水果。毓华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是在感慨这个五好假家庭。于是没接茬,只摇摇头:“谢谢,不饿。”他便自己吃了半个,又留了半个在盘子里。“你对我,永远不必说谢谢两个字。”吃完就上楼了。这些天来老徐一直遵从契约,同一屋檐下,彼此不相扰。不过偶尔还是透露想一起吃饭的意愿,或是陪他出门在王家村里逛逛。毕竟他们是夫妻,总要让人看到他们的恩爱。也一洗之前自己娶了刁妇的坏印象。这也算契约的内容,毓华没理由拒绝。于是晚饭就等老徐回来三人一起吃,渐渐地他回家越来越早了。吃饭席间,老徐也会问些常欢学校和功课的事。常欢总是神情寡淡,不怎么回答。问就说自己累了。但老徐仿佛很有精神头的样子,把军营里发生的琐碎事说给毓华和常欢听。不提一句国家大事。看上去真像个既严肃又温和的父亲,和体贴周全的丈夫。秋娟总是劝她,看来姑爷这次都改过了,小姐,就算假戏真做也没人说你什么。她也总是摇摇头,跟秋娟讲,别再说下去了。***********************************************************************又过了一阵子,常欢不知怎的老爱闹脾气,吃饭常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有时放学回家早,发现姊夫也已回来了,在院子里帮着毓华捉虫,她看了一眼,默默背着书包上了阁楼,直到吃饭才下来。毓华察觉她神色的冷淡,私下里问她:“最近这是怎么了?转性了?”“你不是说姊夫在军营很忙吗,我看他成天游手好闲,回家越来越早……”“那能怎样?这是你姊夫的家,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可是他在家,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没了……”见常欢嘟起嘴,毓华明白过来,伸手勾勾她鼻子,笑道:“你这是在吃你姊夫的醋嘛,傻孩子。”“我总觉得,姊夫不大希望看到我们单独在一块。”“别瞎说。你姊夫还觉得自个儿受排挤呢,背地里不知怎么想法要讨你的欢心。”“是么?”常欢撇撇嘴,一脸不大相信的神气。毓华遂敲敲她的头,让她别胡思乱想,有这琢磨的功夫,多放在功课上。*************************************常欢大概是听进去了,那天之后,回家便比平时晚了。问接送的王司机,说常欢小姐最近不让自己接送,因为课后请同学给她补课。毓华颇感欣慰,但与此同时又觉出一丝隐隐的失落。有一种孩子大了,不需要母亲的空落感。但很快毓华又安慰起自个来,这不正是她所求的吗?希望常欢和普通孩子那样上学,交朋友,能健康、正常地长大。这才是当初她下定决心来西北,答应陪老徐做这一场戏的因缘。*************************************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流淌过去。不想几天后,竟收到教会学校校长的反馈。说常欢这孩子太特别了,许多古诗词读一遍就记住了,但偏偏不爱认字,屡教不记,像是故意要拧着干。因其身份特别,教师处理颇觉棘手,就请徐参长夫妇费心管教。这天黄昏时分,常欢哼着一段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小曲儿晃悠着脚步走进小院,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一进大厅就见简毓华静坐在桌旁,一动不动。摆了一桌烧好的菜,香气扑鼻。常欢凑前闻了闻,闭目吸了一口气,又睁眼望望四周:“他没回来?”说着自顾自伸手去抓新炒的一尾银鱼,不想手背上“啪”一声,立时挨了一筷子。“坐下。”简毓华板着脸,低喝一声。觉出毓华语气中的不善,常欢瞅了她一眼,见毓华表情冰冷,嘴角往下,连一眼都没有看自己。“怎么了,这么严肃?小心长皱纹呀。”常欢坐下,歪起脑袋故意逗她。毓华不吃这一套:“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把你最近的事儿一件件讲清楚。”“我最近犯啥事了,不都在规规矩矩上学嘛。”常欢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毓华看了她一眼,早有准备地从身后拿过一本作业簿,在她面前摊开。“你自己看。”只见作业簿上红墨水圈出的几处错误特别的触目惊心。造句,“博爱”。常欢写:张博爱骂人,这一点非常不好。造句,“信念”,常欢写:我写了一封信念一念好吗?“笔误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