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提示,本篇故事无感情描写,因为对方是一只不可名状的触手怪,纯炖肉向。 地面石块棱角坚硬分明,隔着衣裤直直抵住腰臀,硌得皮肉生疼。但你无暇顾及这份不适,心思全然落在右腿上。就在数分钟前,你从高处跌落,足踝因此扭伤,膝盖也同样受到撞击,亟需包扎处理。 要快些止血才行,不然会招引到…… 由于经过摔滚缘故,原本携带于背包里的勘探工具丢失不少,万幸尚有一个急救药箱,你取出纱布、剪刀与酒精,咬了咬牙,发狠绞开裤子,好将伤处彻底暴露外界。 即便如此,你手上动作仍然不敢耽搁,在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中,颤抖着完成了简易包扎。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垂挂睫毛之上,迅速模糊视野。 ——这是一处未经人类涉足的禁区,而你正被困其中。 为了促进经济发展,政府将海上诸多人迹罕至的荒岛列为重点开发对象,赶在项目正式动工之前,需要一支勘探队伍确认地貌环境是否适宜改造。而你作为其中一员,在今晨时分与队友一齐登岛,最初巡视尚且顺利,直到有人发现了隐匿在灌木深处的洞窟入口,于是潘多拉魔盒悄然打开,一切不幸开始涌现。 你们挑选了一条相对宽敞的路口进行简单探索,说来奇怪,越是深入,地势反倒逐渐低缓开阔,两侧山壁平整光滑,仿佛经由外力开凿,石笋石帘格外稀疏,就连苔藓也甚是少见,唯独菌类生长茂盛,边缘散出幽蓝微光,顺着缝隙肆意蔓延,似是某种夜生荧光蕈。 看起来……就像某种大型生物经过时所遗留的痕迹。 与此同时,耳畔更是传来一阵古怪至极的声响,带着如同咏叹般的节奏,含混而又低沉,最后化作一滩莫名粘稠的余音。 可是伴随队伍逐渐深入,那道怪声居然不减反增,它保持一种若远似近的距离,如影随形地依附你的步伐。你也因此数次停下环视周遭,却未能发现声源所在,只得摸了摸胳膊,试图疏解身上逐渐积压的寒意。 声音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仿佛有人正在身后低语,一股细微气息随之拂过背脊,带出毛骨悚然的痒意。 难道是幻听?你微微怔忡。 “一只蝙蝠罢了,仔细别被抓伤。”同伴将你从地上拉起,好心嘱咐道。 冰凉、微麻,如水蛇般滑腻。 这个画面未免瘆人了些,你无意识地伸手按向左胸,一颗心就此坠进微烫的热水里,而下面架着细火,只待烧至沸腾时刻。 误闯大型猛兽的领地可是相当危险的举动,尽管眼下并非冬季,但谨慎起见,队长连忙叫停了勘探工作,预备暂时返程。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队长终于发现你的异样,开口询问缘由。 于是队长同样侧耳静立,听了半晌,似乎未能发现你所提及的怪声,摇了摇头,又像是为了打消你的忐忑,大声宣布着结论,“可能是地下水流引发的回响,放心,马上就——” 或许那不是手,它并不具备轮廓分明的五指构造,只是末端生有触须,长而柔软,悄无声息地攀附队长肩头。 ——灾厄就此降临了。 等回过神来,你已经身处队伍中央,在人群的裹挟中向着洞口奔逃而去——恐慌瞬间爆发开来,你们终于意识到这处神秘洞穴里潜藏着致命危险。 它简直无处不在。经受不住这份折磨,理智被心底沸水彻底吞没,于是死命捂住耳朵,一门心思想要赶紧逃离这里,便本能地循着声音反向疾跑。 又惊又惧之下,竟然一脚踏空,不慎从高处破折地带摔下,上演了故事开场一幕。 有别于先前甬道的平坦开阔,你所处的位置格外崎岖陡峭,似乎落在了半截断崖平台之上,而崖下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坑,底部则积有一湖沉水,厚重湿气正缓缓溢出,将岩石、土壤与你的衣衫浸得黏冷异常。 碍于孤身受困的窘迫,无助感占据了情绪上峰,你不禁环住双臂,让肌肤用力贴近,试图从中汲出些许温暖支撑自己。 又是一串水珠跌落,三三两两没入深潭,涟漪随波漾至远方,淌向不可见的阴影尽头里去。 想象力在此刻成为了极其危险的能力,如同触及到不可言说的禁忌词汇,你及时按向膝盖伤口,让疼痛强硬地中断了思维。 必须抓紧时间离开。你在心底有着清晰认知。 在清点了剩余勘探器械后,你从背包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大抵是过分紧张,手心满是汗水,连按了四五次才将它引燃——你想借此判断风向流动,找寻出口。 顺着气流指引,你望向斜下方向,那里依旧晦暗不清,只有漆黑如同浓雾阔张,无情吞噬了所有事物轮廓。 即便如此,你仍将继续坚持攀爬,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你挣扎着攥紧绳索,终于憋着最后一股劲儿,成功靠向了气流汇聚之地。 你不适地扯动领口,却发现水液居然异常黏腻,在指尖拉出几道透明长丝,悬在半空,将坠未坠,叫人恶心。 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耳畔竟重新响起了那段诡谲怪诞的音调,从四面八方的岩壁缝隙渗出,叹息着幽幽覆盖洞穴。 听起来,它正在你的附近。 然而才堪转身,便惊觉周遭无数阴翳正在朝你迅速靠拢——那并不是由精神紧张所产生的臆想,而是你切切实实亲眼看见了,在头顶慌乱摇动的光线里,那些潜藏于岩柱之间的黑色不再维持静止,转而以一种富有律动的节奏蠕动起伏着,宛如浓稠柏油构成的瀑布,层层迭迭,绵延不尽。 霎时间,整座洞窟回荡着它的声音,几乎贯彻每条狭长甬道,引得山石震动,从而汇聚成一场宏大共鸣。 这里正是它的巢穴。而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朝它靠近罢了。 你张大嘴巴,喉腔内却挤不出半分尖叫,只能发出一声干瘪粗粝的喘息,又被急速靠近过来的触肢吓得戛然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