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只携赵桉一人至西街寻那道士。 为避人耳目,因此特意易了装束。 见那道士端坐卦摊。 他故作寻常百姓模样,长揖问道:“敢问道长,今日可接卜卦生意?” 那道士煞有介事地抬手虚划,指了指案上宣纸笔墨:“施主且将生辰八字写在此处。” 李承渊写完生辰八字,那道士捋了捋胡子。 忽然眼神一肃:“施主自幼双亲缘薄…令尊暴毙而亡,令堂…” 说到这儿,他闭眼掐指在空中比划两下,摇头叹道:“令堂至今下落不明,怕是至今已…” 李承渊闻言猛然拍案:“你且说清楚,‘至今’如何?!”声线沉沉。 显然,这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赵桉见李承渊面色冷凝,忙低声提醒:“王爷…”李承渊这才惊觉自己失态,按了按眉心压下火气,冷着脸盯着道士。 那道士被他瞧得脊背发寒,结结巴巴地重复着:“至…至今下落不明…” “大胆狂徒!”李承渊拍案而起:“妖言惑众!赵桉,将这骗子带走!” 道士挣扎着叫嚷:“你们谁啊!凭何抓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民!” 二人哪里容他分说,直接将人押去了大理寺。 公堂之上,道士跳脚骂道:“青洲大理寺还有王法吗?小道不过是个卜卦的,一没偷二没抢,凭何抓我?!” 李承渊掷冷声质问:“我且问你,你近日三番五次出入袁府,究竟所为何事?” 道士翻了个白眼,甩袖道:“不过是帮人相看宅基风水,难不成这等私事也要劳烦大理寺过问?” 李承渊勾唇冷笑:“莫非是因袁家闹出人命,你才去‘堪舆’?” 道士眼神乱飘,强作镇定道:“这年头谁家没个白事?大人何苦揪着小道不放…” 李承渊哼笑一声,抄起桌上的皮鞭“啪”地甩在地上,炸雷般的响声吓得道士一哆嗦。 “道长既不肯说,怕是没算到今日有血光之灾。” 那道士哪见过这阵仗? 膝盖一软,“扑通”便跪下哭嚎,涕泪横流地磕头:“大人饶命!小道说便是!袁家那桩命案,凶手…凶手即是他们自家人啊!” 李承渊眉峰骤挑:“自家人?” 道士连忙点头:“正是那姑娘的胞弟…小道观那院子煞气过重,便连日亲自坐镇‘作法’,替他清宅净煞,嘱咐其七日内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一派胡言!既知凶手是谁,为何不早早报官?!” 李承渊怒挥皮鞭,地上瞬间炸出裂痕。 道士被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大人明鉴!我等江湖人向来不掺和官宅恩怨…求大人开恩!” “将这‘道士’押入大牢!” 赵桉领命上前,拎着瘫软的道士往牢房拖去。 彼时沈知意正伏案整理近日所得线索,忽觉袖中一物滑落,竟是袁清河的庚帖。 她俯身拾起,喃喃自语:“为何急着合婚之人,却要将自己困于房中?莫非…” 正琢磨着,有杂役敲门通报:“沈姑娘,李大人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知意立刻起身,手中庚帖尚未收妥便起身相迎。 小跑着去开门。 见李承渊负手立于檐下,忙不迭问道:“寻到那江湖术士了?” 李承渊挑眉一笑:“已入了大理寺监牢。” 沈知意轻叹道:“李大人手段果真是雷厉风行。” “不过是略施薄惩罢了,好歹套出了要紧话。” 他瞥见沈知意手里的庚帖,伸手取过展开细看:“袁清河今年刚及弱冠。这般年纪便敢行弑亲之举…竟还是对自己胞姐下毒手。” 沈知意猛地瞪大双眼:“这话…可是那道士所言?” 李承渊沉沉颔首。 “那道士连日出入袁府,美其名曰帮袁家‘作法’净宅驱邪,实则是在遮掩凶案痕迹。” 他冷哼一声:“依我看,这袁清河该‘净’的不是什么亡魂怨气,而是他自己这身罪孽!” 二人对完信儿,联袂至袁家米铺。 只见袁父形容枯槁,哪有半分昔日模样? 家父重病缠身,又痛失长女,儿子还被关了起来,不过数日,竟似苍老十岁有余。 他强撑着起身相迎,声线虚浮:“二位可是买米?小店近日尚未开市,还望五日后再来…” 李承渊不答话。 沈知意则掏出袁清河庚帖:“我乃为令郎合婚而来。” 这话落在袁家耳中,直如催命符般刺耳。 袁父脸色瞬间发白,颤声道:“小儿…小儿染了重疾,实在不便见客…还望官媒大人…” “重疾?怕是杀了人不敢见光吧?” 李承渊斜倚门框冷笑,截住他的话头。 “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赵桉已押着形容狼狈的道士跨入门槛。 袁父见那道士蓬头垢面地被按在堂中,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慌了神。 沈知意踏前半步,声音冷下来:“袁芊月命案,我们已尽知详情。袁老爷是想自己交代,还是要等大理寺拿人?”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承渊一声喝令:“传,仵作老邢!” 仵作老邢立刻推门而入,肃然抱拳行礼。 袁父见状惊得双目圆睁,颤声问道:“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开棺验尸!” 李承渊随手亮出大理寺腰牌:“老邢,即刻开棺!” 老邢颔首应命,转身看向袁父:“袁掌柜,请带我前去墓地吧。” 袁父似是被抽走了魂儿,身形晃了晃,缓缓抱头蹲下身去,喉间呢喃似哭似笑:“终究是报应来了…” 老邢见他瘫软在地毫无反应,便示意袁家仆役在前引路。 验尸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老邢持银针探入其咽喉,那针尖竟黑如墨染... 袁芊月实乃中毒殒命,并非暴病而亡! “此乃鸩毒,只须将其在酒中浸一下,不出半盏茶工夫便会毒发攻心,七孔流血。” 沈知意望着尸身,心里猛地一跳... 忽而想起刘三娘惨死时七窍流血之状,与眼前这情形如出一辙。 李承渊掷下验尸格目,命人将袁清河父子锁拿归案、押入大理寺。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二人抵赖。 问及为何设计陷害陆有年一家,甚至不惜毒杀亲女时。 袁父却蓦地冷笑,面上尽是癫狂之色:“都怪那陆掌柜!若不是他在家父面前吹嘘什么脂粉生意暴利,家父何至被利欲熏心?不过是想将米铺抢过来罢了!” 究其根本,不过是妒火攻心,怎一个“贪”字了得! 李承渊拍案而起,震得堂上烛火骤晃:“就为了这点银钱,你竟狠心对亲骨肉下此毒手?!” 袁父却瘫在地上蜷成一团,闭目摇头: “大人当真是不谙世事…在金山银山面前,哪有什么骨肉亲情?人心啊…本就恶如蛇蝎。” 李承渊迈步向前,靴尖重重踢在袁清河膝弯处:“你胞姐的命,可比那点银钱金贵?”喜欢良缘策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良缘策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