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安分些。”

茶碗全被顾淮音轻巧接下。“你长出神识了。”

亡婴知道方才困住它的血阵绝非俗物,一双漆黑眼睛骨碌碌转警惕看向她。

“你与林疏桐共守清平堂五年皆相安无事,这次闹这般动静是专门冲我来的?”

气氛剑拔弩张,人影黑气霎时伸出臂膀,五指成爪刺向顾淮音脖颈。

快如惊雷。

风呼啸而过,翻动手上书页哗啦作响。

顾淮音刚才手上划破的伤痕来不及愈合又被她危急时掐出血。

她顺势转身躲过这掌,二指浸满血,在书页发黑的陈年血迹上快速抹了一把,最后顺着力道点落在亡婴眉心。

“固魄”之法。

二者血液混合,能稳固对方神魂。

这黑气再要出手速度与力道就要逊色不少,对付起来也方便。

最后匍匐在地上,眼中狠戾消失。

微光入户,照见面前人侧影狭长。那人轻步走到这团黑气面前,俯身低问。

“清醒些了么?”

这黑气唯剩一双眼睛,里头充斥着茫然与恐慌,怯怯看向顾淮音。

顾淮音心底知道,这双眼睛是从林疏桐身上剥下来献祭给它的。

姊妹婴灵,怨中沉浮。

亡婴无答应,默默看着顾淮音离去的身影,收敛刻意装出的茫然无措,眼底泛起凉意。

夜里天地好雨润物,四下寒凉。

清平堂里仍有异常不肯消停。

“咚”地闷响一声,好似重物坠地,惊醒隔门而眠的林疏桐。

她慌忙起身连外衣都来不及披,赤脚顺着声响走到房门口问声。

“淮音?”

房中死寂,无人应声。

林疏桐推门而入,因不能视物而茫然摸索,终于发现摔落在床下的顾淮音。

她把人重新抱回床榻上,发觉这人身上温度高得骇人。

“怎么烫得这样厉害?”

林疏桐为她号了脉,顾淮音发热应当不是染风寒引起的,当务之急要先把烧退下来。

她刚帮人把被角掖好,正起身打算去煎药,却被一只手拽住了。

那手太烫人了,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极大。

林疏桐别无它法,复又在床榻边坐下,掌心轻覆上她死扣住自己的手,想要哄劝她放开。

“浊途……”

听得顾淮音浅声嗫嚅着什么,好似还在梦里。

“什么?”

林疏桐侧耳贴过去听,没把握好度量,二者近得能感受到床上人灼热呼吸喷洒在自己颈间。

“浊途秽功死神明……”

顾淮音在梦里也不安分,恍惚梦见自己半跪在淮水畔,手里紧握着水中人的手腕。

这是她千百年来第一次梦见淮水水神。

白绫鱼妖鱼尾人身,面貌在梦里模糊不清,奄奄一息靠在岸边,淮河里的水大片大片被洇得绯红。顾淮音毫无意识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你究竟是谁?”

白绫鱼妖眼里止不住的杀气,狠戾看向她。

顾淮音被她问得一愣:“我?我是……”

“住口!”

可惜话没说全被白绫鱼妖打断。她不禁茫然,随后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抚上白绫鱼妖的脸颊。

指尖摩挲,举止暧昧。

顾淮音瞳孔骤缩,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下一瞬,被白绫鱼妖紧握的冰针刺穿喉咙。

这感觉太真切,以至于自己鼻腔里好像真的灌满血锈气。

大口猩红鲜血呕出。

顾淮音松开握住她的手,往后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周身景象崩塌化为乌有,倏而又重新构建起一幅新景象。

梦外她紧握林疏桐的手终于放开,力道之大攥出一片青红。

林疏桐趁着这间隙将她这半只吊在床边的手重新塞回棉被里,出了房门匆忙烧起炉子煎药。

被褥间,顾淮音紧闭双目,满额细汗。

房中漆黑一片,无人察觉梁上悬着一团黑气,目不转睛看着她。

林疏桐端着煎好的药汤进来,顺手还拿来手帕为她擦拭脸上汗珠。

手帕轻柔,拂在脸上有痒意。顾淮音又开始不安分,手难自禁要去扯脸上帕子,无意碰见执帕那人手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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