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军卫不敢耽搁,也押着陆寅扬长走了。
事发突然,徒留下堂前众官员满脸惊愕,面面相觑。
马车里,顾淮音似笑非笑:“原来江大人早有打算,是在等现在啊。”
“是,先回去再说。”江守君见此事差不多已了,招呼车夫动身回楚州。
堂下雨势渐轻,地上积水也退的差不多。柳子介搀谢晋起身。
震惊之余众人终于明白过来,不免有人破口骂道:“这厮恶有恶报,算是苍天有眼,活该同他老子一起坐狱。”
“是啊,他也就仗着他爹在朔州横行霸道,当真是目无王法。”
柳子介懒得听这些人事后多嘴。索性带着谢晋偷偷溜了。
府外,谢晋跟在柳子介身后突然笑出声来。
“禁卫军再晚来一步,柳大人与我可真要成陆寅阶下囚了。”
柳子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还笑的出口,我看你没被他剐一层皮你心里不舒坦。”
谢晋敛了笑,正色肃声道:“大人前几日上疏的奏折我看了,凭私藏姬妾就给陆寅定谋逆的罪名,这般狠戾是没打算给他留活路,看着不像是大人手笔。”
柳子介挑眉。“你这是在夸我宅心仁厚了?天下能人众多,看不惯他作为的不在少数,有义士前来献计也正常。”
谢晋摇摇头,叹道:“这下的是一步险棋,稍有不及就会殃及自身。大人不知来人底细,不该轻信他人。”
柳子介拔高声音。“我自然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上疏弹劾就是险棋,那你孤身一人打算行刺陆寅呢?是死局!”
谢晋叹了口气,低头噤声不再说话。
第17章 蜉蝣命读典洗朽木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
谢晋与柳子介二人淋了一身也懒打伞。“雨后路上泥泞,车马难行,要是大人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将就一夜吧。”
柳子介没推脱,他与柳子介相识多年也算半个知己,自上次分别后,已经多年未见,只打听到他在朔州当教书先生,偏偏自己又公务繁忙,一直不曾拜访过。
谢晋居处茅舍竹篱,地方不阔但看上去也不算寒碜,如其人一般清俊淡然,密密竹林里幽静冷冽与茅舍相融合,泛着不沾世俗的淡泊意。
柳子介打量着开口道:“你在这里过得自在,难怪不愿离开。”
谢晋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反驳。
室内整洁,没有过多用具,书多得倒是快砌了满面墙。
谢晋为柳子介在炭炉上煎了茶,煮沸的水面上细雾霭霭,很容易就润了眼。
待茶将将煎好,门外一阵急促敲门声。
“我门没落锁,直接进来吧。”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推门而入,气喘吁吁。
“谢先生,您的信。”
谢晋端了碗茶水给他,缓声对他说:“送信怎么这般急,你先缓缓,小心烫。”
少年没接他手里的茶碗,强咽下一口气继续道:“您快看看吧,这信是姜前辈加急送来的,我不敢耽搁。”
谢晋手上一颤,滚热的茶水洒到手背上,顷刻见了一片红。
柳子介见状起身接过他手中碗,有些担忧问道:“怎么了?”
谢晋没回声,指尖颤颤巍巍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敢急,怕拆毁信件,又不敢缓,怕事出有因。
目光斟字酌句地在信纸上读过去,母亲在江南病重,恐时日无多,望他能回去再让他母亲见一面,在身前尽孝。
落款,姜邑尘。
谢晋红了眼眶,目中留有雾气但强撑着没落泪。
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我父亲寄来的,多年远游在外,不能在身前侍奉二老本就是我不孝,如今母亲重病……我要回江南,我要回江南。”
天色淡淡,楚州城内阴云笼四野,但滴雨未落,车马碾过,溅起缕缕泥尘。
张齐在门口等候已久,出来接二人下车。
“大人,路上还顺畅吗?”张齐摸着脑袋瞎问。
“勉强吧。”江守君苦笑着回他。
“陆寅被俘,你似乎不大高兴啊。”顾淮音有些疑惑,挑眉问她。
张齐跟个蚂蚱似的一惊一乍。“什么!谁被抓了!朔州刺史陆寅?!”
江守君颔首。“嗯,他今日午时被禁卫军押送进京了。”
“他怎么会被抓,他爹不是当朝左丞吗?”
顾淮音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对张齐道。
“左丞又如何?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天地成理,家国明法。未明事理前,你还是少谈论这些的好。”
张齐没抓住重点。“你说谁不明事理?!”
顾淮音无语,现如今这些后辈怎么都是些脑子不好使的,心里暗骂:“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