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病房，收拾进了柜子里，收拾完一切后坐到霍蔓床边，“要吃水果吗？”他拿起苹果准备削。 霍榆自顾自削起来，“一会方杨会来医院。” 霍榆动作顿住，“我是让他来看你，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人性？” 他将苹果削好后去洗了草莓，一起切好后放进碗中，正好那时方杨到了，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但霍榆还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这个孩子亲爸甚至没自己慌张，这算什么事。 方杨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接过了水果，坐在病床旁陪霍蔓。 他对霍蔓就是有这样病态的自信和占有欲，不是他真的自信，是他需要这份自信，这样他才会觉得他们真的能一直在一起。 霍榆坐在病房外，发着呆数着秒等待。 方杨离开后霍榆在外面平复了好一会情绪才回到病房，他看着霍蔓的表情，好像是更生动了些。 那棵榆树此刻已经没用到没法再给她提供一丝养分了吗？ 霍榆抬眼看到她眼中的水光，他又垂下眼眸，将霍蔓的手拿到嘴边轻吻了一下，又放下去，两人好一会没说话。 霍蔓愣住，思考了一会，看着他开口：“互相憎恨，互不原谅，互不打扰。” “你也恨我不是吗？”霍蔓鼻子发酸，“我知道的，你一直恨我。” “你恨了霍家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不恨我呢？你恨我是应该的，但我并不想将我的人生都牺牲在这场仇恨里。我那天走的时候做了一件很作弊的事，我跑到了当年车祸现场，我和叔叔阿姨们道歉，我说如果谁觉得我应该为此偿还什么的话，此刻来找我拿吧，除此之外我就不欠谁什么了。” “那是因为我并不想逆来顺受因为愧疚和负罪感忍受你和高悦的折磨，明明我没做什么。我要保护自己，所以我要否定这一切。但是” 霍蔓抽泣起来，在他们敌视对抗的时候她要保护自己，不会分出闲心去心疼伤害自己的人。但当她跳出那样的情况之后，她还是会为此难受，高悦因为她父亲而过着这样悲惨的青春时代，她的疯狂都是因为痛苦。 那时候她睡在他身边，听过他在梦里喊妹妹，一开始以为他在喊自己‘蔓蔓’，听清之后发现他喊的是妹妹，恍惚也以为他在喊自己，结果忽然想起来他原本该有个妹妹的。 霍榆给她擦掉眼泪，她对着霍榆继续开口：“这样的痛苦要怎么解决呢？又不是因为误会引起的，死的人已经死去了，没有办法能够解决。因为霍家忍受这样沉重这样漫长的痛苦，又怎么可能不恨我呢？你们可以恨我，我完全理解。但是我受到的伤害也是真实的，我的痛苦也是真实的，你那样对我，打碎我的一切美好回忆，每次回想那些痛苦的时刻我也恨你们。所以我们可以不原谅的，就这么互相恨着，互不打扰，各自安安静静养伤，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霍蔓摇着头，眼泪又汹涌起来，“你心中有恨的，你只是”她说不下去了，她知道，他只是爱她，所以才会这样，痛也好恨也好还是想在一起，以为吃了片止痛药就能解决所有的病痛了。 霍蔓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眼眶里再次蓄满眼泪 霍榆的脸贴着霍蔓的额头，闭上眼，眼泪不停滑落下来，这是他一生最痛苦的时刻。 他的声音如此地轻，好像被抽去灵魂一般，他这半生的所有美好回忆，都在这一刻淡了颜色。 霍榆深深吸了口气好像才恢复一些力气，“你走吧，这次我不拦你，也不找你了。” 二十多年从未真正离开他的妹妹，他就此放开了。 霍蔓逐渐反应过来，她胸口强烈起伏，控制不住抽泣，泪如雨下。 他这辈子一直陷在痛苦之中，以至于误以为爱也是痛的才对。 “我知道。”霍蔓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