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没有迟疑,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烧了多少香才会有这么浓的味道? 何苒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真人还是假人。 何苒走近,用火折子从这人头顶照下去,这一次看清楚了,是真人,有皮肤,有五官,还有微微颤动的发丝。 何苒要仔细去看,才能确定这是一个女子。 “蔡莹?”何苒轻声问道。 何苒拿着火折子在这间屋子里走了一圈儿,屋里有一只空碗,还有一只恭桶,有床,床上有被子,还有一只炕柜,炕柜里有几件粗布衣裳。 “你才是真正的蔡莹,你一直都被关在地牢里,而在秀园里的那个,只是你的替身。” 何苒叹了口气,忽然,她凑到那人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鹤林观!” 何苒原本只是试探,而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蔡莹的小竹马出家的道观,就是鹤林观。 “你深爱的男人被关在鹤林观,而你则像老鼠一样被关在这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最可笑的是,以前让你当老鼠的是你的丈夫,而现在让你当老鼠的则是你的儿子。 何苒说到这里,便闭上了嘴巴,一双妙目牢牢地看着蔡莹。 “是啊,他是被你杀死的。”何苒说道。 “我知道不是你,你被困在这里,杀死蔡杰的是你的替身,在任何人看来,那个才是真正的你,这些都是你儿子干的,你开心吗?” 蔡莹的表情证实了何苒的猜测,何苒叹了口气:“你丈夫早在几年前便病故了,现在的晋王是你儿子,他没有救你出来,还是借着你的手,杀死了你的哥哥,失去蔡杰的蔡氏,只是一只没有牙的老虎。” “死了啊,都死了,好啊,真好,真好啊!” 蔡莹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不悦地看着何苒:“什么儿子,我儿子刚出生就死了,是被那个混帐活活摔死的。” “那个孩子不是你和你丈夫生的,而是你和你那个情人的?” 何苒明白她的意思,这样的亲事,对于与皇位无缘的普通皇子最是合适,然而,这个皇子却是有野心的,他想回京,他也想坐到那张椅子上。 蔡莹继续说道:“外人只当是蔡家上赶着要把我嫁进王府,实则若是没有他的频频暗示,以蔡家这样的小家族,岂敢肖想做皇子的岳家? 他和我父亲前前后后谈了几次,最后才谈妥条件,他上了折子,请求皇帝赐婚。 我陪嫁了三座矿山,一座铁矿,两座煤矿,全都是大矿,尤其是那座铁矿,那是蔡家拼着性命才保下来的,也送给了他。” “那座铁矿,就是汾州的那座吗?”何苒问道。 何苒点点头,果然是什么老子有什么儿子,老晋王这招借鸡下蛋,值得学习。 这些往事深深埋藏在蔡莹心中,她从未对人说过,也没有人让她说,听她说。 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可是即便我陪嫁了三座矿山,可仍然满足不了他的欲望,我不知道他为何需要那么多钱,他想把蔡家所有的矿山全都抢过来。 我娘家有个婶子,是个出了名的大漏嘴。 我与云哥青梅竹马,我们门当户对,我们从小便认识,在周橹没有出现之前,我们两家已经在议亲了! 他看到我失魂落魄,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我陪他出去散散心,到五台山上香。 我从未去过五台山,我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从汾州嫁到晋阳。 他带着我进了道观,那座道观便是鹤林观。 我本就心情郁郁,正想一个人走走,加上他说已经让人把道观清场,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香客,且,这座道观里都是女冠,没有男人,于是我便只带了两个丫鬟,放心地在观中闲逛。 我问云哥为何在此处,云哥说他在离 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们二人也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我傻傻地支开丫鬟,与云哥走进一座空着的屋子里单独说话,我劝他不要犯傻,他读了那么多书,可以有远大的前途。 下一刻,有迷烟从窗子的缝隙里飘进来,我和云哥 云哥被他带走,而我则被他留在了鹤林观里。 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说真的,那个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周橹的还是云哥的。 我拼命打着自己的肚子,我想把孩子打下来,可是那些人发现之后,就把我绑了起来,她们说,王爷说了,要留下我的肚子。 真是好笑啊,直到那个时候,我仍然以为他是一个人,我仍然以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他骂我不知羞耻,说我与人私奔,说我害了蔡氏。” 蔡杰临走的时候,指着我的肚子说:要么你死,要么让你肚子里的这个死。 我那时是真想死啊,可我就是死不了,也弄不死肚子里的孩子。 她们不分日夜轮班盯着我,直到我生下了孩子! 可是当我看到那个瘦瘦小小的婴儿时,我心里是欣喜的。 可是周橹来了,他当着我的面,把孩子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周橹,我那时昏死过去了,等我醒过来,便到了这里,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过了多少年了,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太阳了,除了给我送饭的人,我没有见过其他人。” 何苒看着她:“这里没有人盯着你了,你却还活着,你的心虽然死了,但你的肉体却千真万确地活着,你是不敢死吗?” 何苒心里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沉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