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这一刻,谈裕什么也听不到。
她从未这样,在意过他。
一时间,他还未能从这种巨大的惊喜中回味过来,甚至不能相信,这一切,切实地发生着。
原来,她面如平湖之下,也又一颗什么都有数的心。
她不是傻子,更不是铁石心肠,谈裕对她的好,对罗家尽的心,她都知道。
所以,作为他的妻子,她理应,对他也好一点。
八年了,起始在晚樱花的那枚子弹,越过了岁月浮沉。
在今天,正中眉心。
十七八岁的少年,感同身受。
那是,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罗意璇对他的关心。
没有任何目的,单纯得和她朝着他递来创口贴时一样。
这场保龄球比赛,到此,也算是圆满地结束了。
从球馆出来之后,丛一说一起吃饭,谈裕代为拒绝了。
现在,他只想和她单独待一会。
可是才一上车,他都没来及开口说什么,就察觉到她脸色很差,眼眶也红了起来。
“怎么了?”
罗意璇咬着下唇,眼里酸涩,低头朝自己的右手看去。
这指甲是她来港城,丛一带她新做的。不算太复杂的款式,照着丛一的比,已经是收敛得多。
裸色延长甲,上面缀着精致的水钻和珍珠。
她的手本来就生得好看,指间还带着她们的婚戒,他为她寻来的紫钻。
只是眼下,右手食指的指甲从中间断开,指甲缝里已经微微伸出鲜血来。
最后那一球,她实在是太专注,也太用力,导致球离开手的时候,狠狠地碰掉了她粘得结实的指甲,连带着她自己的指甲,硬生生地从中间断裂开来。
刚刚就疼得要命,但她实在激动,激动到压根没在意。
这会儿出来,冷静下来,才发觉简直痛得要命。
她伸出手,谈裕一眼就看见了。
鲜红的血液已经从指甲缝里面渗出来,青葱一样的指头,血淋淋的指尖儿,看着就让人心疼。
“刚刚弄的?”谈裕看着,心疼得要命。
罗意璇不吭声,只点点了头,眼泪就含在眼眶里,委屈得不行。
十指连心,这一下,生生掰断了她半个指甲,简直要命。
谈裕皱着眉,什么也没再说,油门一脚踩到底,疯了一般开去最近的医院。
太晚了,门诊已经下班了,只能挂急诊。
值班的医生并不识得谈裕的身份,各种懒散,推辞,甚至想不负责任地交给小护士处理。
谈裕急得要命,当场发了脾气。
还是罗意璇拽着他的袖口,忍痛说着没事,可以等。
最后是谈正霖赶过来,带罗意璇去了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
血液已经凝固了,来的路上随便包裹着的纸巾甚至有一些粘连在了皮肉上,扯下来的时候疼得厉害。
罗意璇咬着牙,强忍着,一声不吭。
她是最怕疼的,医生准备修剪掉破了指甲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浑身发抖,害怕得厉害。
谈裕站在她身后,甚至比她还煎熬。微微托着她的肩膀,似是鼓励她,也是在支撑自己。
“这一半已经断了的指甲要修剪一下,不然后面要是指甲倒着长就麻烦了。”医生耐心地解释着,“有点疼,忍一忍啊。”
罗意璇已经不敢去看自己的手,颤颤巍巍地点头,然后把头朝向谈裕,钻进了他的臂弯里。
“医生,麻烦......轻一点。”谈裕好像比她好紧张,话都有点说不顺。
“好的。”
各种工具和药物轮番在她破损的指甲上作用着,那种钻心的疼折磨得罗意璇满头是汗,她极力地忍耐着,却还是失败了,最终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晕湿了谈裕的那件纯手工制作的灰蓝色衬衫。
处理得过程明明也就十几分钟而已,但于两人而言,漫长到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处理好的时候,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掌心都是汗,分不清是谁的,交融在一起。
索性,断裂的指甲,处理得还算及时等当,上过了药,医生又开了口服的止痛药,便没什么大碍了。
罗意璇趁着没有抬头,赶紧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老三媳妇儿,你还好吧?”谈正霖看着罗意璇脸色煞白,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