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意璇噙着眼泪,努力克制着,一声不吭。
放在床单上的手骤然收紧,用力得连骨节都隐隐泛白。
谈裕瞥见,手上的动作也没放轻。
这样的伤,她又不去医院,总是要揉开了,几日才能好。
好久,好久。
结束的时候,罗意璇坐在床边缓和了半天。
额角出了不少的汗,连刚被吹干的碎发,又被打湿。
她站起来,捡起了掉落在旁边的浴袍。
转身瞧见谈裕正擦手,也没有想要她留下的意思。
“我回房间了。”
罗意璇适时地离开,轻轻地关上了主卧的门。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空气里还弥漫着浓烈的红花油气味。
刺鼻,但闻习惯了,会让人上瘾。
没来京城,生长在渝林的那些年,碰到什么跌打损伤,白珞灵都是给他用红花油的。
便宜的药,却也是最管用的。
每次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格外想她。
来京城前十八年的人生记忆里,没有爸爸的角色,只有白珞灵这个温柔的妈妈。
成长之路,她从未缺席。
她完整地尽到了一个母亲应该尽的所有责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陌生又熟悉的悲伤有浓烈弥漫开来的趋势,他将红花油收尽柜子,挪开了视线,起身去了浴室。
不敢再去想,不想,也不会难受。
热水浇灌着整个身体,冲了把脸,清醒了不少。
他那么恨谈正清,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置身水火视若无睹,更是因为他欺骗白珞灵,害得她失望难过,无名无分抬不起头一辈子。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永远停在十八岁之前。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去京城。
谈家在他眼里就是狗屁,这个世界上,也不是谁都稀罕当什么掌权人的。
若不是兄弟继母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逼到绝路,若不是想要给白珞灵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若不是......
因为她......
荣华富贵,他真的没那么稀罕。
他稀罕的,只有她。
而只有尊贵的身份,荣耀的家族,才足以与她相配。
淋浴被关上,脚边炸开的水花渐渐止息。
身上的水被擦干净,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隔着不远,另一个房间里罗意璇坐在床边,好久才熄灯躺下。
还是只能侧卧。
黑暗里,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他环抱着她睡下的时候,耳边的缠绵。
她紧紧闭上眼,想要驱逐开那种起伏的异样感,努力好半天,才逐渐平静。
这之后,在枫丹白露的好几晚。
她都是在谈裕的主卧洗澡,然后在他的卧室,他给她上药。
但,仅仅只是上药。
疼痛感渐渐变得可以忍受,红紫也渐渐散开。
只是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如初,与周围白皙光亮肌肤比起来,有些扎眼。
一直到去参加珠宝展的前一天,还很明显。
明天穿礼服,难免要露肩背的,罗意璇有点犯难。
“明天晚上,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上过药,罗意璇一边穿着浴袍一边犹豫着开口。
谈裕没回应,甚至都没看她一眼,权当没听到。
“我肩膀的伤还是很明显,会被媒体拍到。”
“然后呢?”谈裕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被拍到一通乱写,该以为.......你家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