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有!”昆妲叉腰。昆姝在家待了半个月,每天跟着昆志鹏公司和家两头跑,白芙裳和赵鸣雁倒是闲下来。白芙裳每天上午泡一壶茶坐在花园遮阳伞下用平板看宫斗剧,赵鸣雁在旁忙着拔草、施肥和修剪。昆妲某日放学回家,坐到秋千上看,在她正前方位置,那枝高高朝着天空挥摆的月季藤被剪掉了。“为什么没有了。”昆妲从厨房里把赵鸣雁拉出来,指着空空的墙头,“姨姨,花藤没有了。”“打顶了,是盲枝,开不了的,光消耗养分。”赵鸣雁耐心同她解释,什么叫盲枝盲芽,又为什么开不了花。说完赵鸣雁就走了,说锅里还炖着肉,昆妲失魂落魄坐到秋千上,好像被剪掉的是她的一只手。又过了小半月,昆姝终于要走了,大概是危机得以解决,她说准备念完硕士回来,还开玩笑的口气说但愿那时候公司还在。“公司不在还能去哪儿。”昆志鹏把她行李放后备箱,昆妲和江饮背着书包站车边上,跟她挥手说“姐姐拜拜”。昆姝走过来抱抱她们,眼睛里像有话交待,却只是摸摸她们头,“小水长得真高,妃妃也越来越漂亮了。”她拉开车门坐上去,头探出窗户,说“好好学习”,说完顿了半秒,又改口,“算了,学不学的都不重要,开心就好。”“什么意思啊。”昆妲立即就不干了,“我学习也没差到直接放弃的地步吧。”昆姝摆摆手,“不说了,反正开心就好。”她关闭了窗户,白芙裳拉开另一边车门,昆志鹏坐副驾,一起送她去机场。“装大人。”昆妲小声嘟囔。“她本来就是大人了。”江饮说。昆妲噘噘嘴巴,“反正我跟她不会有多亲的,她这人特爱装你没发现,装得挺那啥的。而且小时候她还骂过我,说我是笨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跟昆姝和好的时候昆妲已经知道会有一个江小狗到她身边来,她根本不在乎是否能跟姐姐真正和好。确实这俩姐妹也没什么培养感情的机会,和好不久昆姝就出国上大学去了,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期间偶尔视频,也说不上几句。就是这个‘不太熟’的姐姐,在此后颠沛流离的异国生活中,想方设法甚至是不择手段,只为赚钱养活妹妹,给妈妈治病。当然现在昆妲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昆姝走了,她一颗心倒是安定下来,能继续未完的学业,代表了家庭的富足和安定。对姐姐的依赖其实早有预兆,但那时候她还小,感觉不到。寒假过完,正式进入高考倒计时,昆妲和江饮忙起来,也没空想东想西。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永远写不完的卷子,永远睡不够的觉,永远吃不饱。赵鸣雁更多时间都留在家里照顾她们,忙着做饭洗衣,白芙裳也彻底闲下来了,昆妲连着几天发现她躺在客厅看电视,还挺奇怪,“不工作啦,不上班啦?”“你这不是快高考了。”白芙裳把她拨一边,让她别挡着电视,“留出时间在家陪你,不好啊。”昆妲在妈妈身边坐下,搂着她脖子,“你在家还不是玩,又不能帮我学习。”“那我是家里的门面和顶梁柱啊,我镇在这儿,你心里踏实了,好学校还不是随便考。”白芙裳给女儿喂了块哈密瓜,手指按在她腮帮子上,那块一动一动的。“你小时候我就常常这么按着你的脸蛋,观察你吃东西,你嚼得特别细特别认真,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人,模样乖得不得了。”从生下昆妲,这个漂亮女人就开始守活寡了,美貌并没有换来安稳和踏实,如今年老色衰,她预感到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在渐渐淡了。“现在呢?”昆妲自己又抓了块哈密瓜填嘴里,眼睛睁得大大,头左歪一下,右歪一下,“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一样一样。”白芙裳像搂个大娃娃似的把她搂怀里,团团捏捏,稀罕得不得了,“不管长多大你都是妈妈的乖宝宝。”“妈妈你能一直在家就好了。”昆妲把脸埋进妈妈怀里,“我一回家就能看见你,我心里好踏实。”白芙裳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拍着。高考前最后这段日子昆妲只觉得幸福死了,妈妈当真每天都坐在沙发上等她回家,无论学习到多晚回来都有姨姨的热乎饭吃。昆妲已经在畅想以后,反正昆姝已经那么有出息,就让那女海龟自个儿能耐去吧,她跟江饮已经商量好,就考个市里的省会大学,周内在学校,周末回家,守着她们的两个妈,守着凤凰路八号这套大房子,过她们普普通通的小日子。难吗?根本不难,很容易实现的愿望。“我妈肯定也不希望我走远。”江饮洗完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吊灯说:“她想开店,我得帮她的忙,跟着学东西……我还想快点赚钱把外婆接过来,她没享过什么福。”昆妲抹完擦脸香,只留了盏小台灯,上床跟江饮并排躺在一处,“买房子就不用了吧,外婆直接住家里不就好了,家里那么多空房间。”“不。”江饮摇头说不一样的,“我想要自己真正的房子,房产证上写我或许妈妈名字的房子。”她在床上翻个身,两只手掌合拢贴在腮帮,“你可能不会明白,像我们这样的异乡人,对房子的执着程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