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天八百个样子,赵鸣雁再是体贴也操心不过来,揪颗葡萄塞她嘴里,安慰拍拍肩,“去玩吧,别熬太晚,还有记得刷牙。”江饮回到房间,昆妲立即凑上前,“你不高兴啦?”果盘放桌上,江饮抓一把葡萄塞进嘴,含糊说:“没有啊。”“因为我说不喜欢你吗?”昆妲小心试探。江饮还是说没有啊,她头左一偏右一偏,又恢复了往常那股满不在乎劲儿,葡萄递过去,“你也吃。”昆妲有点摸不准她到底是为什么不高兴,刷牙时候在镜子里看自己两条拧紧的眉毛,吐掉嘴里泡泡,忧愁叹气——暗恋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事了。她喜欢谁不好呢?偏偏喜欢江饮。要随便换个喜欢她的,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不会这样患得患失了。哈一口气,昆妲在镜子上写下江饮的名字,又用湿漉的手心抹去,换个地方重新写——我喜欢你啊。字迹慢慢变浅,直至消失不见。结果洗漱完出来,昆妲就发现江饮不在了,她心里一阵慌,视线投向桌面,果盘不见,于是立即大步出门,站围栏边朝下探头,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上楼,又返回房间去看床上的书。果然少了一本,江饮带着书走了。昆妲顿时着恼,一屁股坐床上,拳头砸下,“臭猕猴桃!”衣柜门豁地拉开,江饮一张臭脸从裙摆下探出,“干嘛又骂我。”昆妲愣住。江饮“哼”一声关闭柜门,声音闷闷的,“一天就骂我。”“我以为你走了……”昆妲噘噘嘴巴,握拳抵在腮帮揉揉,隐藏笑意,“谁让你一声不吭。”“我睡觉呐,我睡觉还说话呐。”江饮没好气。这个小丫鬟竟然也有不高兴发脾气的时候,昆妲换了睡裙也挤进衣柜里去,江饮确实气性上头,竟敢同大小姐耍横,“别挨着我!”昆妲倒是意外好脾气,黑暗中去摸她的脸,“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这是我家,你赶我走?”江饮偏头躲避,欲起身,“那我走。”“你去哪儿?”昆妲威胁,“你敢动一个试试。”江饮不动了,僵了两秒,翻身面朝里头,装死。因为我说不喜欢你,你不高兴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也喜欢我呢?昆妲两手捏着江饮一小缕头发想。这个寒假真是好难熬,天气冷不能出去玩是一方面,昆妲为情所困,不知该如何向江饮表达自己。她心里好多担忧。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白天一起写作业、看电视,夜里窝在一起睡觉,可以摸她的后背和头发,偶尔生气,她也愿意来哄,拉小手,亲脸蛋。万一说了连朋友也做不成,更别提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赵阿姨。爱情真是让人发愁,昆妲敲脑壳。初三要补课,到复课前一周,江饮早就把之前的不愉快忘记,只有昆妲还惦记着,一有空就琢磨江饮当时为什么生气。天持续阴了半个月,不见太阳也不见雨,云层压得很低,厚厚涂抹的一层铅灰就像昆妲的心情。北风呜呜在门缝里嚎叫,赵鸣雁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前,说今晚估计有一场大雪,昆妲暗暗期盼。雪多么浪漫美好,韩剧里的男女主人公总会在初雪天表白,昆妲倒是没打算表白,她什么身份!猕猴桃什么身份!竟然还要她来表白,真是岂有此理。“我只是想跟她一起赏雪。”昆妲小声嘀咕。“说什么呢?”赵鸣雁回头。昆妲浑身一激灵,“我没说什么呐!我说好几年没下雪了。”“我老家年年都下雪!”江饮从厨房里冲出来,一盘中午吃剩的糖醋排骨端到茶几上。昆妲两条胳膊把作业本横扫开,手抓起就啃。江饮把肉最好的肋排都让给她,自己啃那些奇形怪状的大骨头,昆妲凑近,说“你真好”,想亲亲她脸蛋,当着赵鸣雁的面又不太敢,只补了句:“晚上我们一起看雪。”“我不喜欢下雪。”江饮却说。昆妲问为什么,江饮说下雪山路难走,容易摔跤,鞋子进了雪水,在学校坐一上午,两只脚都冻得没知觉。“我最讨厌就是下雪。”江饮咬牙切齿。听江饮说起小时候的事,昆妲总是很难过,她试着安慰,“那现在不会了,你有好的不漏水的鞋子,也不用再走山路。学校虽然没有空调,但我也帮你给热水袋充电了呀。”赵鸣雁不打扰她们,悄悄地走开了。江饮边啃排骨边笑,“你最近好奇怪嗷。”昆妲问哪里奇怪。江饮说:“你变得好温柔,都不像你了。”或许爱情就是会让人变得温柔,昆妲暗自想。她眼尾勾起弧度,这样一张漂亮脸蛋,小小年纪已初显媚态,“难道你不喜欢温柔。”“我觉得有点可怕。”江饮实话讲:“感觉你下一秒就要拔出刀子来杀我了。”江饮想起那杀得只剩下剧名的江玉燕,立即退出半米远。“你可真是不识抬举。”昆妲把嘴里的排骨当成江饮的脸蛋啃。“现在更可怕了!”江饮指着她。慢慢吸气、吐气,昆妲强压下愤怒,为了初雪天的浪漫,她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