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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妲先没跟她说话,往前走了几十米,远远看家门口人都散了个干净,又回头看看路边的女人,最终调转脚步朝她走去。“你找我爸爸呐。”昆妲挺着胸脯站她面前,额头一圈的绒绒汗,眼睛往她手上的水壶瞟。女人转过头来,唇惨白无血色,很憔悴的一张脸。她喝了一口水,不过两三秒时间,对面女孩的身份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你的这个牌牌上写的什么啊。”昆妲蹲到她面前,伸手去点。“没什么。”女人扭过头去,继续啃馒头。“你们找我爸爸干嘛,我上午看到了,在我家门口。”昆妲手指头戳她胳膊。女人抬起头,看满天绯艳的凤凰花,“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不要轻易跟陌生人讲话吗。”“是不要轻易接陌生人的话,现在是我主动跟你说话。”昆妲指着她的水壶,“能不能给我喝一口。”女人诧异回头:“你不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可是你已经吃过了呀,肯定没有毒的,不然你已经晕倒了。”昆妲冲她嘚瑟扬眉。城里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小嘴叭叭一套一套,赵鸣雁想起家里那个呆头呆脑的江小水。她把水壶递过去,裤兜里摸出手机看,已经两点过了,于是又问:“你怎么没去上学。”昆妲抱着大壶喝水,壶里碎茶叶跟着灌进嘴,被她顶到舌尖,手指揪出来扔掉,继续喝。等小孩终于喝够,咂咂嘴巴说“有点苦”,赵鸣雁又问了一遍。“我刚放学。”昆妲扯扯书包带子,没有放弃追问:“这个牌牌能不能给我看看。”“已经两点多了,到下午上学的时间了。”赵鸣雁说。“可是我真的才刚刚放学。”昆妲没有手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现在对地上那块木牌牌更感兴趣,指着不依不饶:“给我看看嘛。”心中略一思索,赵鸣雁把木牌翻转,上面红油漆书写的八个大字,昆妲尝试着念出来,“欠,还……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赵鸣雁声调毫无起伏。“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句话昆妲只在电视里听过,她两眼惊惧大睁,“谁啊?!”“没有谁。”赵鸣雁旋紧水壶盖子,站起来拍拍屁股,径直去牵了她的手,“我送你回家。”昆妲没有反抗,扬起小脸看她,“你认识我爸爸吗?他不可能欠你钱的,我们家很有钱。”木牌被留在马路边上,昆妲扭头看一眼,“那个东西你不要啦。”某个瞬间,赵鸣雁心里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电影里、报纸上,她看过很多类似的案件,求薪无果的劳苦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一时想不开铸下大错,最终人财两空……她当然不可能那么做。赵鸣雁加快脚步,“你家里人肯定已经等着急了。”昆家司机没在学校门口接到昆妲,把消息告知主人,昆家上下乱成一锅粥,发动了厨师保姆一起出去找,正犹豫要不要报警时,外面门铃响了。白芙裳上一秒还戳着昆志鹏脑门子骂,下一秒人已经飞奔出了房子。隔着门口的小喷泉,她看见被陌生女人牵在手里的昆妲。“妃妃!妃妃!”白芙裳上前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你吓死妈妈了!”赵鸣雁简单讲述经过,没有夸大功劳,只说在路口遇见她,就顺手带过来。“阿姨给我喝了茶叶水。”昆妲歪在妈妈怀里,越过妈妈肩膀看到小跑过来的爸爸,到底是孩子,丑话不懂避着人,“爸爸是不是欠人家的钱,早上那些人是不是都来我们家要钱的。”“胡说八道什么!”昆志鹏虎着脸训她,白芙裳立即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你冲孩子发什么火?”她把昆妲塞给昆志鹏,命他领孩子进屋去,通知外头人不用找了。等孩子走得看不见了,白芙裳才单独把赵鸣雁拉到一边说话。“谢谢你。”她一只手捂着心口,小幅度动了动上身,算是给赵鸣雁鞠躬,“刚才真的吓死了,我们都以为妃妃被绑架了。”她太着急,不小心说漏嘴,赵鸣雁看着她的脸,声音竟然有一丝严厉,“你们确实太马虎,孩子不跟人见外,我坐在路边,她上来就跟我搭话,还找我要水喝,换个人是什么结果,还真说不好。”“你说得是。”白芙裳连连欠身,“确实是我们大意,尤其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们都知道所谓紧要关头的潜台词,但白芙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觉得你们应该也知道,这场事故,主要责任方不在我们,我们损失也很大,还要被罚款,你们这么闹是讨不到结果的。”“可姓钱的跑了,我们怎么办,一年干到头,命都赔进去。”赵鸣雁快速扫了眼铁门里的房子,她在城中村租住的小屋还没她家的喷泉大。“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可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假如我们报警,警察完全可以以聚众闹事为由把你们抓起来的。”在这瘦高女人面前,白芙裳竟罕见感到局促,她犹豫着:“要不我以个人名义,向你提供一些帮助吧,也是感谢你今天送我女儿回来。”几位逝者家属白芙裳都简单了解过,面前这位此前她并未留意,今天见到本人,又是这样的情形,不得不对她引起重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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