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倒在地上,昆妲把她翻过来,看见她额角血顺着流下来,把睫毛凝成了一把小扇子。家里的司机接到昆妲电话,在巷子里找到她们,把江饮抱到车上,送去医院。医生给江饮缝了针,她在急诊室大厅里一张单人小床上醒来,昆妲低呼了声,腾地跳起来,跑去找护士要纸杯接水。“医生说等你一醒就把这个药吃下去,他说你是痛晕的,也是因为天气太热。”白色小药片躺在昆妲软软的手心里,还有一杯温温热的水。江饮乖乖吃了药,昆妲才埋怨瞪她一眼,“你来姨妈不跟我讲?搞得像我欺负你。”司机站在旁边没说话,只递来一袋小面包,是几分钟前昆妲让他出去买的。“吃点这个,免得药片烧肚子,也是医生说的。”昆妲把面包片撕成小块喂给她。江饮受宠若惊,“我自己可以。”昆妲手不松开,开始指挥司机,“你先回去吧,晚点我们打车走,我们的事自己会跟大人讲的。”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向沉默寡言,开车时听到的许多秘密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没打算丢下她们,说了句“我在车上等”,随后转身离去。昆妲目送他离开急诊大厅,长长舒了口气,转脸对着江饮发脾气,“你肚子痛不告诉我?”止痛药开始产生作用了,药物使江饮产生一种兴奋的眩晕感,她迟缓扇动着眼皮躺倒,抓到昆妲的手,小声道歉:“对不起嘛。”昆妲噘着嘴巴瞪她,“我又没欺负你!”“你没欺负我。”江饮捏捏她的手,“不要生气了。”“好吧,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昆妲这才扑到她身边去,手舞足蹈讲述经过,“人家都吓死了!你吓死我了!”十几分钟后,江饮感觉肚子已经完全不痛,起身去卫生间整理自己,准备离开。在洗手台的大镜子面前,昆妲湿漉的手攥着她手腕,左右看看,稍踮脚凑近,软软的吻盖在她唇角。江饮一双眼茫然不知所以,昆妲想想,再次凑近,伸舌舔了下。“你干嘛……”江饮手背轻轻擦过,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其他,感觉晕乎乎的。“你不要跟你妈妈讲,好不好。”昆妲双手抱着她,无瑕的漂亮脸蛋迷惑她,“不要说是因为我摔破头的,好吗?”摸摸额角的白纱布,江饮“哦”一声,老实巴交的样子,“那就不说嘛。”“你真好。”昆妲快乐踮了两下脚。有人进来了,昆妲松开,她们假装洗手,一起离开医院。在车上,昆妲突然又凑过来,拢唇小声说:“你的脸是咸的。”明明是嘴,她不好意思让司机听见,故意说脸。于是江饮舌头伸出来,努力去舔自己的脸。只能够到一边的嘴角,她傻笑,“我尝不到。”“笨蛋!”昆妲打了一下她大腿。回到住处,江饮没有向赵鸣雁隐瞒晕倒的事,只说是自己摔的,还说是昆妲送她去医院,给她缝针喂她吃药,出钱又出力。赵鸣雁没有起疑,心里只琢磨明天炖点什么给她喝。说来也是怪,一锅汤两个女孩分着喝,江饮死活不长肉,倒是把昆妲养得白白嫩嫩。两人并排站一处,一个似雪团捏的,一个像棵瘦树苗。晚上昆妲跑来保姆房,故意在赵鸣雁面前晃晃荡荡,是想看看江饮有没有偷偷告状,赵鸣雁却以为这丫头是来邀功,问她:“明天儿童节,想吃什么呀,阿姨给你们做。”江饮在窗边学习,扭身回头看,昆妲毫不见外已开始掰着手指头点菜。赵鸣雁被她逗得呵呵笑,“你这丫头,倒是会吃,都是些硬菜。”“我们一起吃。”昆妲在赵鸣雁面前总是不自觉带点小心和客气。“好,晚上一起吃。”赵鸣雁答应。穷人最容易体会的实惠就是吃了,丰富贫瘠味蕾,填饱饥饿的肚子,营养全部被胃吸收,实实在在滋养身体。儿童节是个周六,初三上午有课,下午放学昆妲没急着回家,给司机指路,去了附近一条商业街。昆妲讨钱很容易,父母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情,没陪她这样那样了,凶她吼她了,她掉几滴眼泪就能要到钱。平时得费点功夫,节日当天很容易,一个白生生的小巴掌还没展平,钱就进兜里了。昆妲是带江饮来买衣服的,某著名少女服装品牌店,铺天盖地的粉红,鞋底在光洁无垢的地面摩擦出尖响,导购小姐两条娟秀的纹眉随话音上下跳跃。“你不用管,我自己看。”昆妲找到连衣裙专区,一根手指顺着排排衣架划过去,动作相当熟练地取出挂在臂弯,拉着江饮直接进了试衣间。隔间门关闭,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江饮背着书包傻傻站着不动,昆妲轻推她一把,“脱啊,愣着干嘛。”江饮糊涂,却还是很老实把书包放地上,外衣脱下来搁好。试衣间靠墙一张软皮凳,有一面墙的镜子,昆妲把她衣服挂起来,书包提到凳子上,旁边坐下,“你一件一件换给我看。”她现在买衣服竟然连换都懒得换了,江饮叹了口气,只当是试给她看,神经很放松,在镜中扭动着观察自己,替她把第一道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