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1 / 2)

('昆妲靠在江饮肩膀,窗隙里涌进来的风微微掀起额角碎发,她安静感受此刻,半晌才开口,“好像确实放松了很多。”

那些痛苦的、糟糕的回忆被平等分割成三份,她不再是独自承受,长久被积压的疼痛骤减,感觉由内而外的轻快。

鼻头酸酸的,昆妲把脸埋进江饮怀里,“我不想哭的,我不是难过。”

手掌慢悠悠给她顺背,亲吻她额头,江饮说:“我知道。”

车上大半是老年人,她们很有活力,在后座自发组织了歌曲接龙比赛,你方唱罢我登场,快乐音符在车厢内叮咚跳跃。

昆妲安静缩在江饮怀抱,感恩之余,是庆幸。

假如没有江饮,她该怎么办。

孤零零活在这世上,毫无指望地活着,与行尸走肉何异。

“我要把房子买下来。”江饮已经决定了,“凤凰路八号,我最近联系到了房主,他现在人在国外,说下月底可能会回来,到时找他聊聊,问他能不能把房子买过来,钱不够就贷款。”

昆妲腾地挺身,“你要买房?”

江饮笑嘻嘻,“你得帮我,我们一起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昆妲顿了顿,又补充,“为什么要买房。”

“住惯了别墅,现在房子太小,感觉怎么都适应不了,施展不开手脚。”江饮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喜欢大大大房子。”

昆妲定定望着她。

江饮偏脸,“所以我把钱都交给你保管了,凤凰路八号,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也是妈妈和外婆的家。房子写你名,就是你的首套房,我们现在的钱完全够首付。”

小江总细细盘算着,把购置二手房所需要缴纳的税款以及装修、家具等费用都算进去。

“我有店铺,贷款不成问题,二手房单价也不高……先把房子拿下,以后挣到钱,再一次性还清。”

江饮信心满满,凑近顶一下昆妲额头,“以后你就有事干了,你要跟我一起存钱,一起还房贷。”

“可我工资都是你发。”昆妲低声。

“两码事。”江饮也学她小鸟依人,发顶在她肩窝里蹭,“那是你家房子,你可不能不管。”

江饮靠在她怀里,伸出手好玩去捕风,昆妲攥住她腰际一小片衣角,久久无言。

抵达露营地点是上午十点,说是露营,考虑老年人不能适应野外夜间的湿冷,老师们还是在附近民宿订了房间,当然愿意参与露营的也可以给大家搭帐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和昆妲作为志愿者,被老师安排去搭设天幕和帐篷。

以公谋私,江饮把自己和昆妲的小帐篷搭得很远,在靠近河边的草岸上。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假如晚上不小心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会被人发现。

思及此,江饮忍不住低笑出声,被找来帮她打地钉的男青年诧异扬眸,“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江饮挺直背,手背揉揉腮帮子。

“想到什么好玩的。”对方好奇。

江饮笑容更大,却只是摇头,“多谢你,剩下的我来就好。”

对方不再多问,把防潮垫递给她。

人没走出几步,江饮又叫住他,客气喊了声哥,“我之前拜托你那事,能行吧。”

“当然没问题。”他大拇指往后一戳,“东西都拉来了,就搁民宿院子里。”

“好好好。”江饮双手合十,感激不尽,“下次你带朋友去我店里吃饭,报我名字,直接免单。”

“那敢情好。”豪爽的东北大哥走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量什么呢?”昆妲刚给外婆她们拍了大合照,举着相机走过来,“神神秘秘的。”

江饮一猫眼钻进帐篷里,“就谢谢他帮我打钉。”

昆妲紧随其后,相机搁在角落,里头好奇张望,“美国很多流浪汉,都住在街边的帐篷里,我一直挺好奇,但没试过。”

江饮从背包里拿出张小毯子,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也有不住帐篷的,就睡马路上。”昆妲脱了鞋完全钻进来,目光新奇,“小小的,很有安全感,就像我们小时候睡在衣柜里。”

江饮蹲在一旁看她,手里攥着书包带。

“是不是以为我又要触景生情了。”昆妲回头望去。

紧绷的心弦微送,江饮浅浅抿唇,摇头。

身边人一声悠长叹息,完全躺倒在垫子上,长发如海藻铺散,“说出来,确实感觉舒服多了,赵鸣雁,我不生你气了,原谅你了。”

单方面置气,又单方面和好。

“还有人记得她,记得白芙裳,我很高兴。”昆妲由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两根手指在垫子上爬呀爬,揪住她一缕长发,缠绕在指尖。

阳光从云里钻出来,把深蓝的篷顶照亮,昆妲伸手触碰,“你看,像不像一片倒挂的海。”

江饮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外头有人喊:“那两个小姑娘呢,说是来当志愿者,跑哪儿躲懒去了。”

“叫你呢。”昆妲手举高,摸到江饮肩膀,轻拍两下,“快去干活。”

江饮钻出帐篷,“你不去吗?”

翻个身,昆妲两手托腮看她,“我再躺一会儿。”

“那你歇着,我去干活。”江饮又探进身体,吻过她唇角。

等人走远,昆妲立即翻身坐起,拽来角落背包。

在背包夹层,昆妲果然找到封在塑料纸袋里的星星贴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扯来毯子蒙住头,贴纸在黑暗环境里散发出幽幽的蓝绿光亮,昆妲笑倒。

这个猕猴桃,怎么还是老一套,七八年过去半点长进也没有。

昆妲撕开塑封,坐在帐篷里把小星星一颗颗贴到蓬顶,平躺欣赏片刻,收捡好罪证,安心等待江饮回转。

十五分钟后,帮忙烧好碳火的江饮洗过手回到帐篷,立即就发现其中异样。

她的星星贴纸怎么自动飞到帐篷顶去了。

昆妲仰躺,似笑非笑,江饮鼓着腮帮子跪在门口看她。

“海上星空,不错吧,我布置的。”昆妲脚尖碰碰她,“过来一起。”

当面被揭穿,江饮脸霎时红到脖子,愤怒捶地,已是不打自招。

昆妲乐不可支,“你对海上星空的执念真的很深。”

她们都没有忘记。

简陋的海上星空,是少女时代未完成的一场浪漫仪式,江饮在想方设法弥补她缺失的所有。

昆妲侧躺,手肘撑额头,好整以暇,“是不是还准备了烟花,准备晚上放给我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表情呆滞。

“我看见烟花了,就放在民宿外面院子空地上,我问老板,晚上是不是有烟火大会,他说竟然连你也不知道,烟花是你们自己拿来的呀!”

昆妲模仿民宿老板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厚重的方言口音也分毫不差。

内心一声长啸,江饮哀呼跪倒。

“啊啊啊啊啊——”

不活啦!

她精心准备的烟火表白,还不到中午就被人看穿了!

看穿不算,这个狠心的坏女人,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直接戳穿。

江饮满地打滚,“不活了不活了不活了——”

她又羞又气,长发散乱,脸蛋通红,“你发现就发现,还当着我面说出来,你好过分!好过分!”

昆妲手脚朝天乱蹬,笑得人仰马翻。

江饮气恼来捶她,昆妲耍赖钻去她怀里,“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瞒过我,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你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江饮把脸偏到一边,哼哼咻咻。

睫毛染泪,眼眶隐隐发红,委屈嘟嘴,江饮是真生气了。

昆妲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凝望着她。

帐篷正对着河水,日光下一片耀眼的碎金,风拂过山岗,钻进衣摆,似爱人柔软的掌心。

“其实我更期待一场星空下的爱爱。”昆妲笑容狡黠。

就在这场倒挂的海上星空之下。

掌根用力按揉在她腰际,昆妲俯身去吻,温热鼻息纠缠。

第91章星空下的xx2

下午昆妲躲懒,在帐篷里睡觉,江饮离开前把一只手持的小电风扇挂在篷顶。

江饮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组织老头老太太们唱歌、跳舞、做游戏,也帮着拍照和烧烤。

期间外婆端着切好的西瓜跑来看过一次,见昆妲睡着,也没打扰,悄悄地走了。

昆妲醒来,满身黏腻的汗水,长发凌乱贴在心口,感觉呼吸困难。小电风扇不足以驱散潮热,帐篷里闷得像蒸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头探出去,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层里,白亮的一小片,蝉声嘶鸣,四下里一丝风也无,草叶也蔫蔫的。

躺回帐篷,她仰面望着篷顶倒挂的海上星空,手摸到江饮盖在肚子上的衬衫外套,指骨攥紧,凑到鼻尖嗅闻,肺腑被清新洗涤剂香味盈满,沉迷地闭上眼睛。

脚步声近了。

昆妲耳力很好,能根据步伐落下制造出的一系列声响,判断出对方大致的身高体型,即使是在草地上。

是笨重还是敏捷,是马丁靴还是运动鞋……

黑影在帐篷外停下,昆妲闭着眼一动不动,现在是安全的,她不需要给出反应。

一阵窸窣碎响,那人坐到帐篷口,浓郁的烧烤香气随之涌来。

昆妲睁开眼睛,江饮正冲着她笑。

“就知道你会醒,馋死了吧。”江饮手里端个纸碗,盛满烤好的肉类和蔬菜。

她只穿件无袖的灰色背心,露出的肩膀和手臂细瘦,却很有力量感,忙活一下午,脖颈和锁骨处有薄薄一层晶亮的汗珠,因此没进帐篷,只坐在门口,招呼昆妲来吃东西。

她人是很鲜活的,参与到集体和劳动中,脸颊自然粉红,眸光湿润而明亮,与午睡后醒来萎靡懒散的昆妲形成鲜明对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昆妲坐到她身边,她立即讨好递来纸碗,“你要是不喜欢人多,下次这种集体活动我们就不参加了,想去哪儿玩,我们自己去。”

昆妲接过,与江饮并肩坐在外头野餐垫上,面对涓涓流淌的小河水,慢慢吃着碗里的食物,没有说话。

“今天真热,还是我一直待在烧烤炉边。”江饮反手把小电风扇解下来,对准昆妲,指尖梳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瞧你也是睡得满头汗。”

“什么时候放烟花。”昆妲终于开口。

“起码也得等天黑。”江饮抬腕看表,又看了眼现在太阳高度,“估摸七八点钟才能全黑透。”

昆妲挑了片牛肉喂给她,“现在几点。”

江饮张嘴接了,含糊答:“下午四点。”

填饱肚子,昆妲躺下,把头枕在江饮大腿,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很好闻。

然而她们没有等到落日。

不到六点,天空急速阴沉下来,开始刮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们离开帐篷,赶在暴雨前把老人送回民宿,开始收拾摆放在天幕四周的桌椅和食材。

风里满是厚重的尘土味道,沙石拍打在裸露的皮肤,长发狂舞,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昆妲站在空地上出神,江饮拉着她在雨里跑。

返回民宿,院中经过,江饮看见空地上摆放的烟花沐在雨里,全毁了。

东北大哥撑伞来接她们,走到屋檐下,连连向江饮道歉,“太着急了,忙着找人点人,这事我就给忘了。”

露营地点距离民宿三百多米,这雨来得突然,大家毫无准备,老人们的健康和安全更为重要,江饮摇摇头,暴烈的雨声中,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没事。”

老人们大多回了房间,少数站在屋檐下看雨,外婆找来干毛巾给她们擦头发,江饮呆呆望着如帘的雨幕。

旁边人说真是怪了,天气预报明明说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怎么会突然下雨,白天还是大太阳呢。

——“天气预报根本不准。”

——“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

——“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越来越大,耳边人声嘈杂,渐渐模糊不清。

手腕一股凶猛的力道,江饮身子随之一偏,被拽到雨里。

“欸!去哪里!下这么大雨呢!”外婆在屋檐下拍着大腿喊。

江饮已被拖拽着跑远。

雨点小拳头似落在身上,片刻便湿透全身,从民宿到露营地的三百米,每一步都行走得异常艰难。

抹一把脸上的水,江饮望向雨中踉跄奔跑的人影,白色连衣裙布料紧贴玲珑的身躯,长发湿漉垂散在肩头后背,回眸时一张沐雨的脸清丽如花。

无需言明,江饮知道她要做什么,握紧她的手,快走两步与她并肩,在暴雨中行走。

上一次这样淋雨是十八岁,高考结束,她们骑车外出游玩,车子坏在乡道,上坡路来的雨水淌成一条河,几乎漫过脚踝。

她们蹲在雨棚下,路中间,像河里的两块石头,兴奋得大声尖叫,恨不得就此死在雨中。

草地蓄满了雨水,像踩在一块巨大的海绵上,脚背陷得很深,草叶穿过凉鞋绑带钻进指缝里,痒痒的,她们终于来到河边高地的帐篷外。

地钉牢固,帐篷位置也好,大雨中没有偏移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昆妲摔倒在防潮垫上,江饮俯身,迅速将她翻面,解开后背连衣裙拉链。

衣服湿透很难脱,她发尾摇晃,水珠滴落在心口,昆妲浑身颤粟,牙齿也兴奋得咯咯打战。

天还没黑尽,微光从蓬顶渗透,昏暗环境中,昆妲脸白如纸,清晰可见。

等到阻碍完全祛除,她迫不及待伸出手,江饮弯下腰,两具滚烫潮湿的身体拥抱在一起。火焰烘干了她,从唇际一路到心口,凉风拂过腿弯,身体折叠,昆妲抱住她的脑袋,手指感觉到汩汩的热流传递。

帐篷里飞溅来点点冰凉的雨丝,江饮直起腰,借浑浊的天光去看,它是有生命的,呼吸、吞吐,一收一放。

“来。”昆妲声音在雨中额外清晰。

江饮探身够来角落的背包,从里侧夹层取出一只方形小盒,牙齿撕开包装。被刺穿时,昆妲高高抬起上身,腰肢拱出柔美的弧度,小腿挂在江饮肩膀,脚尖绷得直直。

好大的雨,天和地似乎翻转了,海水倾泻,耳畔轰隆巨响,苍穹将塌,誓要把世界都沉没。

昆妲高声尖叫、呐喊,水中绽放出奇异的花朵,她双目剔亮如焰。

雨变小了,江饮抱膝坐在一侧,长发随意用鲨鱼夹凌乱盘在脑后,她穿上内衣和背心,体温已经把布料烘得半干。

昆妲闭眼躺在她身边,身上盖一条薄毯,雪白小腿微曲,姿态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是晚上七点,雨停后天奇异亮起来,到处都是水流动的声音。

电话响了,江饮从背包里摸出来。

——“喂。”

——“嗯。”

——“好。”

是外婆,确定她们平安无事,叮嘱她们早点回来洗澡吃饭。

昆妲睁开眼睛,江饮挂断电话俯身去看她,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冰凉的脸。

这感觉太好了,脸颊依恋去蹭,昆妲重新闭上眼睛。

“那就再躺会儿吧。”江饮说。

动动身子,昆妲凑得更近些,手掌落在江饮冰凉的大腿。淋了雨,又出了一些汗,皮肤黏腻,但并不讨厌。

她存在如此鲜明,像一座风雨中永远顽强矗立的白色灯塔,指引迷航的旅人归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来表达自己,就这么安静待在一起,在可以感受到对方心跳、体温,甚至血液流速的距离。

踏实、安稳。

雨后温度降下来,感觉凉爽,河面很快黑沉下来,只余四面八方绵绵不绝的水声。

“要点灯吗?”江饮轻声,她知道她还醒着,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大腿上划。

“我想要你抱抱我。”她答非所问。

江饮于是躺倒,细长的手臂圈住她。

雨停了,虫声细弱,遥远的山林传来悠长的噪鹃鸣啼,风送来潮湿微凉的空气,帐篷椭圆的小门外是野外夜晚一幅色彩深沉的画卷。

没有烟花,但也不虚此行,想象之外的这个夜晚,似乎也挺不错。

原来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些人为赋予的生硬的浪漫,顺其自然也能热泪盈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如这雨、这风、这河,还有这片草地,浑然天成,不可复制。

明暗的边界渐渐模糊,天彻底黑下来了。

江饮摸到身边人,“要回去了吗?洗个澡,吃点东西。”

昆妲软软“嗯”一声,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她肩窝里缓了缓,起身随她离开帐篷。

帐篷被雨水弄脏,晚上睡不了,还是得回民宿。凉鞋挂在指弯,草叶挠痒脚丫,昆妲低低笑,“好好玩。”

手机电筒照路,江饮紧紧牵着她手,“慢点。”

回到民宿,外婆站在屋檐下等她们,“上哪儿疯去呢。”

“没事。”江饮勾住她肩膀往里走,“回屋休息吧,我们也回去洗澡了。”

老太太约了麻将,楼上催得紧,见两人全须全尾的,也没多管,叮嘱她们记得吃饭又火急火燎走了。

回到房间,江饮把包丢在电视旁边小桌上,让昆妲先进浴室洗澡,下楼去大厅点了个辣子鸡火锅。

昆妲洗完澡出来,换了衣服站在外面走廊吹风,江饮让她下楼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配菜,再点上。

十五分钟后,江饮离开浴室站在房间,靠墙的背包已经不在它原本的位置,夹层里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也消失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不慌不忙回到盥洗台,吹干头发,五分钟后下楼,独自坐到餐桌边。

红油火锅热气沸腾,浓香四溢,江饮打开手机,定位上那只小绿点已经离开民宿范围。

两指滑动放大地图,距离显示三公里。

跑得真快。

第92章真是出师不利

小绿点停下来了,江饮夹菜的手顿住,筷子搁在碗面上。

地图放大放大再放大,小绿点以难以察觉的缓慢速度在往回挪动。

“嗯?”江饮不由出声。

怎么就回来了。

汤锅沸腾,热气滚滚,江饮关停电炉,眉头紧蹙,万分不解。

此次郊游地点在远离市区的山中小村,临河而建,乡政府修建的大路是一条细长的纽带,把沿河的村庄个个串联起来,因地处偏僻,人口稀少,只有一班从客运站发出的公共巴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个点……”江饮喃喃出声,抬腕看表。

“已经停运了?”昆妲惊叫出声,看向送她到最近巴士停靠点的中年大叔,“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呐。”大叔转了转摩托车把手。

“那我现在怎么办?”昆妲两手叉腰,原地转圈。

“我不晓得你。”大叔无辜。

坐旅行大巴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这地方那么偏,有些路段甚至连灯都没有,入夜后四处黑麻麻一片。

“走到有车的地方大概需要多久?”昆妲不死心。

“走到有车的地方?”大叔觉得她在开玩笑,歪头思索片刻,仍是认真给出答复,“不晓得,没走过。”

“那你能不能把我送出去,送到能打车的地方。”昆妲上前一步扯住人家袖子。

大叔连连摇头,“要走高速嘞,太远嘞,我要回家吃饭嘞。”

昆妲怎能甘心,“我付你车钱,你送我出去好不好,拜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前已被大雨耽搁许久,大叔归家心切,说什么也不愿意,“你说只送到站台的嘛,现在到站台你又让我送你出去,你这个人怎么不讲信用嘞!年纪轻轻,没有诚信,我又不是你家司机,你有钱也不行的嘛……”

对方终是摆脱她,发动摩托绝尘而去。

昆妲立在巴士站昏昏的路灯下,雨后的夜晚,蚊虫最为猖獗,耳边“嗡嗡”不绝,她裸露的小腿和手臂已经感觉到瘙痒。

怎么会这样,真是出师不利。

她打开手机电筒去看巴士站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运营时间为上午七点到下午六点。

市里还有开到凌晨两点的夜班车呢!这地方也太偏了!

机场在城南,高铁站在城北,火车站位于市中区,这三个地点,不管昆妲目的是哪一个,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们在城西郊外,都快出市了。

江饮略一思索,心中有了计较,当即拨通她电话。

响七八声,昆妲接起来,“喂?”

“你去哪儿了呀。”江饮装作若无其事,“我洗完澡出来,楼下没看见你。”

已经在抹黑往回走,是上坡路,昆妲气息微急,“我忘了跟你说,我去帐篷拿东西了,有东西忘在河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一个人,夜里不安全,我去接你吧。”江饮话虽如此,坐得四平八稳,右手还抓着筷子在锅里捞肉。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昆妲不得不停下来调整气息,以免对方察觉异样。

“那好吧,我在楼下等你,鸡火锅可香呢,你快点回来。”

她下午就吃了小半碗烧烤,现在肯定饿坏了,江饮馋她。

昆妲“哦哦”两声,说就快了。

电话挂断前,江饮又叮嘱,“路上小心点,别往草丛里去,我听民宿的老板说,这附近很多蛇。”

“蛇!”昆妲抱住自己,警惕四望。

她不怕人,她有防身的利器,八年逃亡,她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她甚至学会听脚步声认人。

可蛇不一样,蛇走路没声音的呀。

上坡下坡,乡道蜿蜒,下一盏路灯在哪里,昆妲看不见,天黑沉,一颗星子也无,路两边山林幽深,如匍匐的巨兽,狰狞大嘴吞吐潮热,气压低沉,似乎还酝酿着一场大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公里,昆妲走得满身热汗,小腿和手臂瘙痒难耐,她不断抓挠,汗水蜇疼破皮处,针扎似的痛。

江饮相信昆妲在外那八年一定经历过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艰辛,但那时她不是一个人。

有昆姝在,往东还是往西,逃离还是躲藏,她只需听从姐姐吩咐。

如果是昆姝,肯定不会如此冲动行事,也不会过早把自己目的暴露。

从昆妲此前讲述的过往种种经历中不难推测,她流离辗转的那八年,其实没怎么缺过钱。

昆姝很能挣钱,否则给大桥坍塌事故的家属赔偿金如何能还清?但高收入也意味着高风险,最后拖垮她们的是白芙裳的病,还有昆姝曾效力的老板仇家。

“果然是大小姐。”江饮熄灭手机。

连跑路都跑不利索。

其实仔细想想,也合情合理,离开家之前,她是金银堆里长大的富家千金,离开家后,世界各地辗转,大事小事都有昆姝在前面顶着,她只需要照顾好妈妈,旁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江饮没由来想到网上看过的猫猫糗图。

猫猫站在车顶,正对着墙头摩拳擦掌欲起飞,跃出的瞬间,四爪腾空,“吧唧”掉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时今日的昆妲,就是gif动图里对自己估计错误,不慎翻车的笨猫猫。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翻车。

泼咖啡那次就翻了,这次又翻,两次都翻得很彻底。

三公里,步行大概半小时,江饮安静等待,手机上小绿点近了,她起身离开餐厅,去院门口接。

昆妲模样很狼狈,裙子被汗湿透,长发凌乱贴在腮边,手臂和小腿有被抓挠出的血印子,山里蚊子毒,快把她吸干了。

“你……”

江饮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回来了。”昆妲艰难挤出个笑模样。

雨后泥泞的山路脏污了她的凉鞋和脚趾,也亏得没穿高跟鞋,不然更是雪上加霜。

江饮想笑,摸摸鼻子,极力忍住,“找什么东西找那么久,瞧你又弄得脏兮兮。”

“天太黑,我迷路了。”昆妲自动忽略江饮上一句,径直走向楼下饭厅,“肚子好饿,先吃饭吧。”

“就等你了。”江饮回到餐桌边,按开电炉,红油火锅又“咕嘟咕嘟”开始冒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昆妲又渴又饿又累,先猛灌一大口冰饮,夹箸鸡肉块胡乱啃,觉得不过瘾,烫好的蔬菜捞进碗筷,拌着汤汁米饭大口往嘴里填。

江饮坐到她身边来,默默给她碗里夹菜。

到底是大小姐,才走三公里就累成这样,当然这三公里确实也不容易,一路都是上坡,更得小心提防着山中蛇虫鼠蚁。

江饮回房拿了驱蚊喷雾给她喷胳膊和小腿,她吃了三碗米饭,回房重新洗过澡,出来江饮用药膏为她擦拭身体。

秋蚊子好毒,昆妲小腿和胳膊全肿起来了,又红又烫,江饮捞起她手臂,都分不清哪是哪儿,药膏当身体乳来擦。

“还有哪里痒。”江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

昆妲只穿一条内裤,抿唇细细感受片刻,翻个身,滚圆臀部高高在江饮面前撅起,“你看呢?”

她腰肢盈盈一握,两肘支撑着身体,奶冻荡漾出雪白重影,江饮小指勾起她内裤边缘,卡在臀缝,右臀果然有个指甲盖大的小红点。

“怎么会叮咬到这里。”江饮抹上药膏,指尖灵活一勾,布料复位,顺手拍了一巴掌。

“可能刚才洗澡叮的。”昆妲翻身躺好,药膏里的薄荷冰片开始发挥效用,她浑身感觉凉嗖嗖。

吃点苦头也好,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站在一旁,低头查看药膏配料表,不知这样的大面积涂抹会不会有副作用。

昆妲视线落在她碎发遮挡的高直鼻梁,如果不是满身红肿的蚊子包,她真想和她再做一次。

本可以一走了之的,总有办法的,只是舍不得她。

“江饮。”昆妲唤她,声色低沉、暗昧。

江饮懂得她的意思,却只是搁下膏药,“我去洗个手。”

洗完手,江饮插上电蚊香液回到床上,昆妲立即翻身来抱她。

“你身上很重的药味儿。”江饮手掌虚虚落在她后背,“感觉好些没,还痒吗?”

“痒。”昆妲直白,“下面痒。”

黑暗中江饮偏过脸,低低笑。遭这老通罪,还惦记那事呢。

她们最终没有,身体不适,昆妲并不十分情动,江饮也嫌她满身药味儿冲鼻子。

精心准备的海上星空告白落空,大雨毁去烟花,临时起意逃跑的某人带着满身蚊子包回到怀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龙的一天。

夜半下起雨,房间像一只漂在海上的小船,昆妲累坏了,在江饮怀里沉沉睡着。

治蚊子包药和风油精一样,也是有后调的。前调刺激,中调柔和,后调甜美。

香香的,还蛮好闻。

江饮收紧怀抱,浅浅一吻落在她额头。

次日傍晚,旅游大巴返程,车上昆妲一直挺着后背看路,她庆幸自己昨晚没有冲动行事。

大巴驶出乡道后直接拐入高速,这地方根本打不到车,路两边也没有人走的地方。

从这里开车进入市区,走高速接外环都得两个小时,走路不得腿都走断?她昨天究竟怎么想的。

途中看到悬崖下一片碧绿的湖泊,昆妲不由感慨,“真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然大。”江饮漫不经心摆弄着手机,“960万平方公里呢,整个东南亚国家加起来都没我们一半大。”

隐隐听出她言下之意,昆妲回头,警惕眯起眼睛,“所以整个东南亚国家加起来有多大?”

江饮点开浏览器搜索,一字一顿重复:“整个东南亚陆地面积加起来为460.2984万平方公里。”

她“哼哼哼”笑,“真是,一半也得480万呢,还没一半大。”

“真是壮哉我大中华。”

第93章想你抱我、吻我

返程路漫长,昆妲趴在江饮大腿睡觉,昏昏沉沉做了个梦。

轿车在高速上开,她坐在后座,驾驶和副驾驶分别是昆姝和妈妈。

大雾天,车子开得很快,就要飞起来了,后面大概有人在追她们。

一个弯道又一个弯道,都有惊无险贴着悬崖擦过,昆妲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你能不能开慢点!赶着去投胎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想坠崖死,还是被车撞,或者被枪杀,你选一个。”昆姝冷静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神经压迫到极致,昆妲难以忍受,车内高声尖叫。

昆姝低骂了句“闭嘴”,不再理会她,专注开车,副驾的白芙裳也不言不语。

事实昆妲所处的位置是看不见妈妈的,但她坚信妈妈就在那里。于是她安静下来,手指抠进破烂的车座皮垫,不断从里面揪出扯碎的海绵,试图缓解紧张。

后面几辆黑车逼得越来越近,“砰”一声,昆妲本能弯下腰,子弹打穿了后面玻璃,碎玻璃渣落在她发间。

“抓牢,我把他们甩出去!”昆姝几乎是咆哮。

昆妲抬起脸,峭壁之后,道路忽地急转,车子撞碎围栏直直冲进雾里。

好大的雾,天地间到处都涌动着海水般的雾,茫茫然望不到尽头。身体腾空,昆妲看见坐在副驾驶的妈妈,她飞起来了,她变得好小,样子是一只圆柱状的茶叶罐。

车子飞速下坠,穿过云雾,悬崖之下是滔滔奔涌的河水。

黑色的河,像一面风中猎猎翻滚的长旗。

坠崖的过程十分缓慢,慢到昆姝有足够的时间从前座反手打开车门,将她推出去。

装骨灰的茶叶罐子飘来怀里,昆妲伸手抱住,身体止住下坠的趋势,漂浮在云雾中,昆姝连人带车被黑河吞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骤然惊醒,身体猛地一个激弹,双眼茫然望向前方,心脏狂跳,本能启唇大口呼吸。

“怎么了?”

耳边熟悉的温言细语,随即有热热的手掌落在后背,不断轻抚。

大概有十几秒,昆妲才意识到这只是梦,迟钝转动脖颈看向身边人。

“做噩梦了吗?”江饮目光关切、探究。

浑身泄了力气,昆妲重重倒在她怀里。只是梦,幸好只是梦。

江饮稳稳接住,抱紧她,“别怕,我在呢。”

旅游大巴车速适中,两面没有悬崖,也没有梦里灰蒙的大雾。

江饮的怀抱又踏实又暖和,昆妲闭上眼睛,把脸拱进她的臂弯,大口大口呼吸,被风霜冻结的心脏缓慢回温。

她们在半路下车,同外婆道别,老太太站车门边叮嘱,说走路别玩手机,过马路记得先看看两边车,要常回家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了。”江饮摆手,“坐好,别摔着。”

昆妲道别后在路边长久站立不动,市区限速,车子缓慢朝前滑动,看起来是安全的。

返家途中又下起雨,没有带伞,她们手牵手冒雨前行。

四周人影模糊不清,在身边快速闪动,大雨中格格不入的两个人,步伐缓慢。

持续的雨,温度骤降,身体冷得像冰,交握的手心却是火热,昆妲贴到江饮耳边,“手机会坏掉吗?”

“不会,防水的。”江饮回答。

于是放心淋雨,半条街走下来,四肢冰凉无觉,只是机械挪动。

回到小区,在楼道口粗略拧干裙摆上的水,手重新牵到一起,在狭窄的楼梯间并肩而行,转角处江饮每次都会停下来,等她跟上再整齐迈步上楼。

摸出钥匙开门,前后脚进屋,江饮把背包放到地上,牵着她直接进浴室洗澡。

外面下雨,室内光线昏暗,尤其是狭小的卫生间,江饮打开灯,昆妲又关闭,掰开水龙头,把她推到墙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背撞到冰冷的瓷砖墙,江饮右手同时拨开她长发摸到后背裙子拉链。内裤脱到一半,挂在膝弯要掉不掉,昆妲紧紧抱住她,在她怀里颤,小声哼吟。

热水出来了,绵绵浇淋在后背,昆妲闭上眼睛,挂在她臂弯的小腿肌肉紧绷,身体僵直着翻过一浪。

脖颈后仰,拉出雪白脆弱的弧线,江饮抽出手,托住她后背,埋首细细去吻。她连指甲尖都泛着懒,眼神迷蒙涣散,还没够地捉着人手往下递。

洗完澡,江饮给她吹干头发放到沙发上,开始整理背包。

该擦的擦,该洗的洗,然后回卧室,把床头柜挪出来,两张床拼到一起,床品也全部换上干净的,最后打扫房间。

做完这些,手机上点了外卖,江饮走到客厅沙发,弯腰去看,昆妲半眯着眼睛,还没有睡着,在养神。

干净的手掌抚上她洁净的脸庞,江饮吻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要不要去床上睡。”

“不困,只是累了。”昆妲依恋蹭她掌心。

“我去煮汤。”江饮给她盖上小毯子,起身离开,“你再歇会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分钟后,厨房里飘出来辛辣甜蜜的香气,昆妲掀开毯子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到了好几次,身体仍残留酥麻的电流感,因此额角发痛,头脑也混沌,下雨天总让她感觉仍是孤身一人,只记得淋雨回来,背包丢在地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还有很多事没做。

走到浴室,这里还残留着潮湿馥郁的花朵香气,地面水迹已经被清理,内衣也洗过晾在一旁。

阳台上洗衣机在小声地转,地板上的水滴也消失不见,房间焕然一新,床也变大了,躺上去,抽动鼻尖细细嗅闻,布料芳香。

之后昆妲寻到厨房,江饮背对人站在炉灶前熬煮姜汤,发尾湿漉漉散在后背,手肘小幅度划着圈。

昆妲抱住她窄瘦的腰肢,脸颊贴到她凉凉的头发。

江饮身体僵住,反手摸到熟悉的睡衣面料,确定是她,随即放松,“我在煮姜汤呢。”

手机在重复播放熬煮姜汤的视频教程,江饮对厨房里的一切都不擅长,但也不觉得难。

现在网上很多教学视频,只要不是智障,跟着视频一步步学,别自以为是想着创新,结果都不会太坏。

昆妲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住她。

江饮感觉到她的异样,噩梦醒来之后她就没怎么说话,周身气压很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炉灶关到小火,江饮返身回抱,手掌拂过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贴上去,又试试自己的,“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她半闭着眼睛,脸埋在人胸口,含住轻轻地咬。

江饮“嗯”了一嗓子,笑着推拒,把她送回房间。

昆妲拒绝,“我不要在房间。”

“那你要在哪儿,你说。”江饮很有耐心。

昆妲手指了下,“我要在客厅。”能看到厨房的地方,能看到她的地方。

江饮于是抱她去客厅,安顿在沙发,电视打开找了个她喜欢的综艺。

心中隐隐不安,回到厨房,江饮摸出手机检查定位。

还没有被解除,她应当没发现。

暂放下心,江饮关闭炉灶火,把姜汤倒进杯子,取了些冰块隔水凉得差不多,再细心擦去杯壁的水才端给她。

昆妲两手捧着喝了大半杯,江饮蹲一边托腮看着,“要喝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话的时候脸颊肉堆起来,嘴唇也嘟嘟的,昆妲凑近亲了她一口。

江饮害羞了,耳朵尖红起来。

玻璃杯搁到茶几上,昆妲软绵绵的手臂搭到她肩膀,鼻尖凑到她耳边嗅,“来做吧,我想和你做。”

手臂松松揽住她后背,江饮低声笑,“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想你了。”想你抱我、吻我,或温柔或粗暴地对待我,只要是你就好。

把之前和之后亏欠你的,通通补上。我身无长物,唯一可奉献的只有自己。

两张床拼到一起,变得好大,随便怎么滚都不用担心掉下去,今天的昆妲很主动,江饮甚至有些招架不住。

雨还在下,滴答敲打在雨棚和空调外机,声音响亮,却不觉得呱噪。

天还没黑尽,窗外是海一样的深蓝,她是水里的一轮月亮,身体洁白,漂浮在水面散发出幽幽的光亮,手指触碰,涟漪澹荡,她并没有消失,皮肤细滑温暖。

心口相贴,心跳重叠,长发纠缠难分彼此,江饮倒下去,她包裹上来,发尾在心口扫荡,直到小腹,江饮忍不住笑,蜷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指落在她腰后那道疤。

每次江饮都会慌乱地避开,明明知道早就痊愈,还是担心弄疼她。

这一次,江饮几番犹豫,终是谨慎伸出手,用手指再一次丈量疤痕的长度,随后将她翻转,借微弱的天光去看。

经过很好的缝合处理,痕迹早就淡了,眼睛几乎看不见,但敏锐的指腹没有忽略它的存在。

江饮手指上上下下划动,俯身在她腰窝落下轻轻一吻。腰肢款摆,她扭身纠缠,像一条灵活的白色水蛇,凉腻的身体缠绕。

入夜后,雨停了,冷透的外卖在微波炉叮热,填饱肚子,她们出门散步。

已经是凌晨两点,千家万户都睡下,雨后的夜是如此安静,只有遥远的车辆鸣笛和犬吠。

大风刮走黑云,月光在水洼里摇晃,地面铺满碎银。

江饮侧首,她的脸颊比月光更亮,睫毛飞卷,嘴唇红润小巧,心情很好,嗓子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

有零星的雨点落在脸上,清凉湿润,风吹动裙摆,站在风口处,好像下一秒就能乘风飞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走得很快,深蓝的天空时隐时现,月亮很快又看不见了。

深夜,她们牵手在马路上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走。千言万语,都在烘热的手心里。

第94章偷钱小贼,看你往哪儿跑

生活一切照旧。

昆妲每天早起出门上班,下午江饮来接,两人搭公车回家,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晚饭后下楼丢垃圾,林荫道散步,下雨就窝沙发上看电影,最后洗澡睡觉,在两张小床拼接成的一张大床上聊天,或是接吻、拥抱及其他。

日子平凡,也安定。

如果可以,这样平静的日子昆妲愿意长久地过下去。浮萍堆积在沟渠慢慢腐败也可以称之为归宿,没有人愿意一直在浪尖上跑。

国庆假期后,昆妲以换季添置衣物为由,开始频繁往家拿快递。更大容量的旅行包、冲锋衣、登山鞋,更为周全的跑路装备,她慢慢置办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然也没忘了江饮那份,想瞒住她是不可能的,干脆都一式两份。

“是我们的旅行装备呀,等过年放假,我们就一起去旅行呀,去登山徒步。”

江饮学她说话,“那还挺好呀,旅行呀,真期待呀。”

不曾被安逸麻痹,掉以轻心,江饮密切注意昆妲动向,某天意外发现她藏在长筒靴里的边防证,抽空也去办了一个。

终于在十月下旬的某个早晨,昆妲离开了江饮的出租房。

这天上午,她照例早起,出门前返回卧室弯腰送出早安吻,只是动作比往常更轻更浅,赤脚在地板上走,猫儿似无声。

“我去上班啦。”她音色如常,好似从不曾有半分欺瞒。

“嗯。”江饮半眯着眼睛,从被子里仰起脸。

昆妲俯身亲吻,江饮顺势勾住她腰肢,她没站稳,拖鞋在地板上打滑,跌进对方暖烘烘的怀抱。

“别走好吗。”刚睡醒,江饮声音还含着沙哑的倦意,揽住她细腰的手臂收紧,脸颊在她肩窝里蹭。

昆妲试着推了两下,没推开,索性放松身体与她完全贴合,嘴里小声哄着,“要去上班了,哪儿像你,大老板,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了个梦。”江饮含糊说:“梦见你又丢下我走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你还一直让我滚,跟小时候一样。”

她预感到她即将不告而别,话没说完,声音已哽咽,“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一次又一次丢下我,什么也不告诉我,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亲吻她湿热的脸庞,昆妲温声哄:“只是梦,别瞎想。”

拉开距离,江饮直视她的眼睛,“只是梦吗?”

“只是梦。”昆妲视线不曾回避,即使她手机上已经订好远行的车票。

江饮视线骤然变冷,蒙上一层看不见的冰霜。

她睫毛还挂着眼泪,声色已染上冷冽的寒意,“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又答应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什么啊。”昆妲抽离她怀抱,嘴角僵硬扯出个笑,将腮边一缕碎发勾至耳后,“干嘛突然那么凶。”

江饮撑着坐起,眼眸剔亮如刀,“就在这个房间,就在这张床上,我说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我说你不可以再对我有所隐瞒,再欺骗我、抛弃我,你敢说你不记得。”

对方少见的锐利,昆妲起身,撑在床边的膝盖绷直了,退后两步,“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那些话她没有忘记,可她当时根本就没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故而当时谨慎选择沉默,这时面对质问,自然也能做到问心无愧。

昆妲失笑,“做噩梦了吧,因为做梦对我发脾气的话,真挺没道理的。”

心口阵阵的痛,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江饮失望极了。

哪怕到这个时候,她嘴里还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这段时间的付出算什么呢?

收留她,提供食物和居所,为她的父母购买墓地,给她一份安稳的工作,购买冷柜和烘焙机器支持她热爱的事业。

她受了委屈,为她出头,她感觉孤单,带她回家,全部身家奉上,精心规划未来……

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江饮想过,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机会给了一次又一次,到头来还是被她防被她骗。

突然没了探究的欲望,也没有争执和质问的力气,江饮后背靠在床头,视线落在身前虚无的某个点。

“你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间静极了,时钟滴答滴答,提醒即将奔赴远方的旅人,列车快要启程。

“我去上班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江饮倏地扬眸看向她,到这个时候还在骗、还在骗。

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还会回来吗?

不理会对方眼底哀痛至极的绝望,昆妲转身大步离去,背影迅速决绝。

房门“砰”地关闭,周遭陷入死寂,连钟表的滴答声也像浸泡在海水里,模糊不清。

嘴角还残留她唇瓣湿润柔软的触感,江饮迅速掀被起身,赤脚大步走到客厅。

站在大门前,她握住门把的手顿住,蹙眉侧耳细听。

这小半月,昆妲分批次把出行所需用到的装备花钱储存在隔壁老太太家,现在正取货。

“你要去哪里啊。”老太太问。

“出门办事。”昆妲简短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跟没跟小江说。”老太太又问。

“说了。”昆妲撒谎。

老太太不傻,问她既然说了为啥还藏东西。昆妲也有理,说江饮之前还不是背着我藏背包和行李箱。

“一天天的,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老太太收了钱,不再多管。

江饮坐在门口地垫,听她脚步声匆匆远去,没有半点犹豫。

这一开始就是场骗局吧,她突然出现,又不告而别,目的从始至终都是钱。

是了,江饮想起来,几个月前,昆妲接到蛋糕店面试电话的时候,她还恶意抹黑对方,说找工作和找对象一样,都得擦亮眼睛,否则搭上感情不算,最后还会被渣女骗得倾家荡产。

现在好,一语成谶。

——

已过了霜降,几场小雨下过,草花凋零,落叶飘转,晨间空气潮湿清冷,防风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顶,下巴埋进衣领,昆妲走到小区绿化带旁,最后回头望一眼卧室窗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窗帘紧闭,一丝缝隙也没有,江饮是继续睡还是醒来了?还是躲在角落里看她?

她们之间没有秘密,她知道她要走了吧,所以才会在房间说出那番话。

那也算道过别了。

深吸一口气,攥紧背包带,昆妲转身大步走出小区。

在门口拦到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昆妲摸出手机,拨号键盘输入串没有备注的号码,选择拨打。

电话很快接起来。

“喂,在哪儿?”昆妲一下紧张起来,右手攥紧膝头牛仔裤面料。

对面人大概刚睡醒,声线懒散,“干嘛。”

“我来找你了。”昆妲警惕瞄一眼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手捂听筒,“我弄到钱了。”

“多少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昆妲在椅背后蜷起身体,脑袋恨不得缩衣领里,“三四百万。”

“才这么点钱,够干嘛。”

什么叫才这么点钱!

“你在牛什么?”

“好吧。”对方收敛散漫,“哪儿来的。”

“猕猴桃的。”昆妲老实回答。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又无奈又好笑,“你把人家钱骗光了。”

“少废话,地址给我。”

“把钱还回去吧。”电话里的人却说。

“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让你把钱还回去。”

“为什么?”

电话里很久没有回答。

昆妲不再追问,“我已经买好了票,现在你把详细地址发给我,到地方我把钱转给你,之后的事我们再商量着办。”

不等对方反应,昆妲说完率先挂断。

电话之后又响了两次,昆妲拒接,几分钟后进来短信,问她几点的车,昆妲把车票信息截图发过去。

五分钟后,对方重新发了个地名过来,是一座曾因地震而略有耳闻的西南城市,雅安。

狡兔三窟,昆妲没问她怎么又换了地方,手机上快速操作,退票重新购买。

最近的车次在两个小时后,昆妲顺利取票,在火车站外的便利店购买了水和食物,进入候车大厅等待。

开始检票,进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昆妲速度很快,轻装简行,人群中快速穿梭,到达目标车厢,视线梭巡一圈,背包往地上一甩,屁股坐上去,占据最佳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买到坐票,她只能窝在地上,背靠车厢,但有效避免了与陌生人的眼神和肢体接触。

这角落僻静安宁,列车启动后,她戴上口罩,脸圈进膝盖开始睡觉。

漫长的跋涉,绿皮车摇摇晃晃,车厢气味复杂,却并不令人讨厌。

在货船的最底层,呕吐物、粪便、汗液和腐烂海产品混杂的气味,早已让她嗅觉麻痹。

下午三点,背上行李去餐车吃饭,昆妲打开手机,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句信息。这个点江饮该去咖啡店接她下班的。

旅途尚未过半,饭后昆妲补了一张卧铺票,爬到最上铺枕着背包和衣而睡。

之后她几次拿出手机来看,应用图标上还是没有出现期待的小红点。

期待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近三十个小时,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以后怎么办,心里还是空空的。

列车终于到站,昆妲起身,冲锋衣拉链利落拉到顶,背起背包,找到自己被踢到下铺角落的黑色短靴,借对床女孩的小梳子重新梳过头发,简单盘个髻,朝车厢尽头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站后,昆妲马上察觉有人跟踪。

许是错觉,她安逸太久出现误判,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从出站口一众黑车司机中穿过,昆妲挑了个人多的方向走,试图混进人堆甩掉对方。

这里平均海拔在千米左右,天气更为湿冷,厚重的背包也不能阻挡那股芒刺般的视线。

感觉越来越清晰,昆妲确定有人在跟踪,深觉不可思议。他们的势力竟会蔓延得如此之深,已经渗透到国内?

不敢回头,昆妲加快脚步,闪进一侧小巷,七拐八拐,绝望发现自己钻进条死胡同。

面前是近两米高的红色围墙,左侧一堆废砖,右侧是人家户尚未完工的小院,手边没有利器,怎么办。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甚至跑起来,已不屑于掩藏。

过了几个月好日子,果然退化了,竟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往这巷子里钻,不是找死吗。

只能放手一搏了,昆妲咬紧牙关,快跑两步,弯腰捡了半块板砖攥在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同时猛地袭来股力道,她被人扯着后衣领掼到墙边。

连一声惊呼都尚来不及发出,看清面前人的脸,昆妲睁大眼睛,完全呆住。

“就你这点本事,还想拿砖头拍我。”江饮顺着她手腕摸到虎口,捏往大拇指往后一扳,她吃痛松开手,板砖掉地上。

“是你!”昆妲惊叫出声。

“怎么不能是我,我抓小偷。”江饮拍拍她脸蛋,“偷钱小贼,看你往哪儿跑。”

第95章“姐姐。”

小时候,她们被家长和学校老师调侃为连体婴,描述精准而简洁,自不必多赘述她们之间的亲密。

江饮在之后漫长、孤寂和重复的生活中,逐渐参透能量守恒定律的人生哲学,失败与成功,聪明和愚笨,幸福或不幸……得失守恒,自有因果。

所以她们各自生活的那八年,大概已把之前和之后要分别的日子都彻底清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饮在小巷里捉到携款潜逃的昆妲。

分别不到两天,开场白生涩艰难,昆妲小鸡仔似被人提着衣领怼在墙边,只是“嘿嘿”傻笑。

“笑个屁。”江饮骂。

从被人跟踪、逼进小巷中的极致恐慌中骤然脱离,昆妲浑身失了力气,手臂紧紧攀附着她。

面前熟悉的脸,熟悉的感觉和气味,像雨水滋养干涸的土地,她忍不住凑近她,迫不及待从她身上汲取养分,心口发出“嗞嗞”的细小声响。

无法克服的惯性依赖。

被人赃并获,昆妲还半点没个小偷的自觉,腆着脸笑得眼睛弯弯,“你吓我一跳。”

江饮揪着她衣领子不松,提防她又跑了,对她的谄媚无动于衷,扯着人往外走。

警惕四望,凝心感受,确定周围再无危险,昆妲扬起脸蛋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你也是坐火车来的吗?跟了我一路哇?”

江饮当然不会回答。

“我不跑了,你放开我吧。”昆妲两手揪着江饮扯她衣领子那只手,发现她们穿得一模一样。

早些时候借口为将来旅行购置的背包、外套、长裤和短靴,颜色款式甚至尺码都完全相同,但江饮身靓腿长,这套上身比她更好看更利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真帅气。”昆妲眼睛都笑眯缝了,也讲不清楚自己在高兴什么,“刚才那招也帅,我手一下就松开了……我不知道是你啦,不然我肯定不会捡板砖的,我怎么舍得打你。”

“少拍马屁。”江饮话落,猛地将她拽来身前,躲开巷口擦肩而过一辆拉废品的电三轮。

昆妲顺坡下驴,两手紧紧回抱她腰肢,脸颊贴到她肩膀,“你对我真好,我真幸福。”

人来人往的街头,傍晚昏黄的天色,霏霏冷雨中,她绵绵吐息喷洒在脖颈、腮边,江饮身体僵直几秒,咬紧下唇,深吸气,最终妥协。

“你对我真坏,我真倒霉。”

她拿她没办法。

五分钟后,江饮在街对面的五金店买了一根指粗的尼龙绳,以最为原始和蠢笨的办法把昆妲捆在身边。

捆扎方式很特别,绳子两头对折,穿过昆妲脖颈和背包带,绳结都在江饮这边,对方全无逃脱的可能性。

昆妲没有反抗,她猜想江饮或许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一时找不出,跑也是白跑,要捆便捆,让她发泄或安心都好。

拿绳子捆人这种事也只有江饮干得出来,昆妲也全没被人当狗拴的屈辱,脸埋进膝盖,蹲在路边笑,笑得双肩止不住地抖,笑到快断气。

江饮垂眼盯了她一阵,不再理会,转而观察四周,选定一家招牌火红的川菜馆,扯扯绳子,“走。”

“爆炒猪肝,溜肥肠,水煮牛肉。”昆妲就当旅游来了,点的都是店里招牌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把绳子松开半米多,方便她吃饭,店家视线古怪,忍不住发问:“你捆她做啥子安。”

“她偷我钱。”江饮直言。

昆妲“嘿嘿”一笑,供认不讳。

有时这样的寒暄并不需要实话实说,被两人的坦诚打个猝不及防,店家赔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转身走开,朝后厨报菜。

川菜口重,香麻十足,昆妲坐火车,江饮坐大巴,路上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时都饿坏了,大箸夹菜刨饭,吃得很香。

“真好吃。”昆妲不忘给身边人赔笑脸,添菜倒水,“老婆,你要多吃点。”

江饮呛到,手掩唇脸偏到一边低低咳嗽。

“瞧你,真不小心。”昆妲体贴为她顺背,水杯递过去。

江饮脸都咳红了,转过头没好气白她一眼。

“老婆瞪眼珠子都这么好看。”昆妲马屁拍不停,“老婆你要多多吃饭,才有力气追我嗷,你是风儿我是沙,我们缠缠绵绵到天涯。”

“给我闭嘴!”江饮夹菜堵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恰在此时,昆妲衣兜里电话响起来。

两人停止打闹,大眼瞪小眼。

昆妲正欲动作,江饮先她一步,桎住她手腕,迅速摸出手机接通电话,同时按开免提。

“喂?”

熟悉又陌生的音色,瞬间将人拉回过去,江饮脑海中闪现出一张清丽素白的脸。

在凤凰路八号别墅的小房间,某个清爽的早晨,她们被押在桌前写卷子,身后高挑的少女手指用力点在卷面上的数学题,气急败坏,“再给我重新算一遍!”

“姐、姐——”江饮喃喃出声。

昆妲垂下睫毛,手指抠袖子边。

“喂?人呢,说话。”

喉咙艰难吞咽,江饮声色古怪嘶哑,“是我,江饮。”

电话那头许久没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见我吧。”

通话结束前,她这样说。

结账,走出饭馆,江饮解开昆妲身上的尼龙绳,盘好收进背包,两人打车前往目的地。

半小时后,江饮在一家名叫‘归园田居’的民宿大门前见到她。

是昆姝。

牛仔裤,防风外套,马丁靴,盘发,点一根烟靠在门外的核桃树下。

稀薄的白炽灯落在她的脸上,她鼻梁像霜寒陡峭的雪山,架一副银边眼镜,镜片反光,情绪难辨,于是她笑起来,让迎面而来的两人能快速分辨出她此刻心境。

一种虚幻的、美好的假象。

“好久不见。”

有点被烟熏坏的嗓子,没有了少女时代的独有的冷漠淡然,倒意外显得亲近和温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姐姐。”江饮站到她面前,感觉又回到小时候。

她在记忆中占据的篇幅很小,却至关重要,她是姐姐,她们共同的姐姐。

冷静睿智、聪慧机敏,还有些小小的腹黑,常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的两个妹妹,口头禅是“智商堪忧”。

在旁边垃圾桶熄灭香烟,昆姝上前抱了一下江饮,“小水长这么高了。”

她周身辛辣的烟草味混合香水,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栀子,花瓣已泛黄,叶片掉落,香气却更加浓烈。

颓腐的植物味道。

“你还好吗?”江饮忍不住问。

她设想过很多糟糕的可能,见到昆姝,活生生的昆姝,仍没有打消顾虑,即使对方表现得轻松又自在,好像根本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挺好啊。”昆姝笑笑,展开双臂,小幅度耸肩。

中式的粉饰太平,西式的虚假礼貌,动作表情熟练圆滑,挑不出一点错。

江饮看向昆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姐姐,昆妲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她的老板,她的工作地点,她怎么赚钱,她的一切都不容窥视,对家人绝对保密。

直到母亲离世,大雨滂沱的黄昏,她在供奉骨灰的寺庙外被两名高大的男子带走。

“她说的,她说还欠他们一些钱,要打工还债,让我自己回国,还完以后就回来找我。”已经到这种时候,昆妲不再隐瞒。

“我确实是这么说的。”昆姝再次笑起来,“可既然我出现在这里,说明债务问题已经解决,不用担心。”

她走到民宿大门口,“外面冷,进来说话吧。”

“但我不相信!”昆妲音调骤然拔高,又缓缓降低,“所以还是把钱拿来了。”

在昆姝面前,昆妲似乎永远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大声为自己的想当然争辩,说偷偷拿钱跑路只是为了救姐姐,江饮要算账的话,全算她头上好了,她可以在咖啡店打一辈子白工。

捏捏眉心,昆姝万般无奈,“我没有让她这样做。”

江饮被她们绕得有点糊涂。

民宿院子里的石板路在雨中熠熠发亮,两边种植的树木茂盛低矮,来到仿古风格的一楼接待大厅,昆姝邀请她们坐到靠窗的小沙发边,在岛台后给她们泡了壶热茶。

江饮简单梳理了事情经过,“所以,小白阿姨离世不久,你从前老板的对家就找到你,要把你带走,你告诉昆妲,说只要替他们干最后一票就能还清欠债,得到自由,所以昆妲才会想方设法筹钱救你,虽然这完全是她自作多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

“什么叫自作多情!”

两姐妹同时开口。

天空有沉闷的雷电,撕裂厚重云层,秋末的雷雨实在少见,窗隙里来的风裹挟高原地区独有的湿润和冷冽。

“要怪就怪我吧。”昆姝起身关严了窗户,“我应该早点告诉她问题已经解决。”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她问题已经解决。”江饮迅速捕捉到她话里漏洞,“因为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对吗?”

眸中惊诧一闪而过,昆姝讶然,“怎么会这么想。”

找到同盟,昆妲顿时理直气壮,“对啊,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卡呢?”江饮朝昆妲摊开巴掌。

昆妲从冲锋衣里侧的拉链口袋里取出卡包,银行卡抽出来。

江饮接过,起身走到昆姝面前,往她胸口一摁,“拿去还债,密码是妃妃生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竟成了三人行里的小家长,决绝而坚定。

昆姝视线垂落在深蓝色的卡面。

雷声轰鸣而至,电压不稳,大厅里的灯漆黑一瞬。

退后两步,昆姝摇头,脸上是看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宠溺的笑。

她转身,径直朝楼梯走去,“很晚了,休息吧,楼上还有空房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明早六点,跟我上路。”

“去哪儿?”昆妲率先发问。

“进藏。”昆姝身形已消失在楼道拐角。

第96章命轮2.01

山间夜雨,淅沥有声,窗外漆黑一片,蓝紫的闪电隐隐划破天穹,闷雷滚滚。

江饮拉上窗帘,背包搁在靠墙的斗柜,进浴室洗澡,十五分钟后出来换昆妲,把两人换下的衣物拿到洗衣房。

民宿远离市区,山里海拔高,天气变化莫测,洗衣房配有烘干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藏后可能不会时时有那么好的住宿条件,江饮向来周全,擅长未雨绸缪,也足够细致体贴。

经过会客大厅,江饮再次看到昆姝,她脱了外套坐在靠窗的小沙发上,里面是件黑色修身的针织毛衣,长发披散在身后,弧度自然。

环境所致,她和昆妲一样,都不是有时间和心情精心打扮的那类人,但自身外貌条件出众,仍可以漂亮得毫不费力。

如果说昆妲是只狐假虎威的炸毛小猫,昆姝便是丛林中优雅的年轻花豹。

迅猛、敏捷,也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姐姐。”江饮走近她。

她面前的茶几上小半杯洋酒,对面是名戴墨镜的高壮男人,十五六度的天气,只穿一件短袖,两只袖口撑得鼓鼓,手臂布满刺青。

“我的另一个妹妹,小水。”昆姝向男人介绍,“我刚才跟你说的,明天带她们一起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男人起身,快速点点头算打过招呼,“叫我老k就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饮小幅度欠身,“k哥好。”这大哥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还是客气点。

昆姝低低笑起来,“你怎么跟你妈一样。”

“我妈怎么了。”江饮茫然。

昆姝告诉她,在外这几年,白芙裳常常提到赵鸣雁。人上了年纪,生活逐渐平稳,一切变数都再难掀起心中波澜,便会常常回想起往事。

“我妈说,带她出去应酬,她也是这样,甭管老的小的,见面都叫哥。跟她说没必要那么捧着,她说男人就喜欢被捧着,捧得他们飘飘然忘乎所以,就好拿捏了。”

昆姝说着又笑起来,同时看向对面的高壮男人,“是这么回事吗?k哥?”

老k抱拳作揖,“折煞我了,c姐。”

随口几句玩笑活跃气氛,老k起身离场,给她们腾地方,昆姝邀请江饮到对面坐,“你妈妈还好吧。”

江饮说好,一切都好,身体也好。昆姝点点头,“你妈妈是很豁达的人,能曲能伸,而白芙裳恰恰相反。”

——“白、芙、裳。”

江饮默默咀嚼这三个字,昆姝到现在还是直呼小白阿姨的名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这八年她有没有叫过一次妈妈。

这些话江饮当然不会问出口,在昆姝面前她还是有些拘谨,垂下眼帘,视线定格冰桶积蓄在茶几上的一小圈透明水渍。

“其实我挺后悔的。”昆姝端起酒杯,浅啜一口。

江饮抬脸。

她仰靠在沙发背,目光投向窗外黑沉的雨夜,“是我坚持要走,我那时候太年轻,太狂,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她们好的生活,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不了解她们的过去,只言片语中难以拼凑出全貌,这话有点不知道怎么接,江饮手扯了下袖子边。

“你们怪我吗?”昆姝问。

雨声簌簌。

江饮缓缓吸气,组织措辞,“那时我还小,不懂事情严重性,所以不能对你当时的决断妄判对错。但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留下来,结局也未必是好。”

她只能这样安慰。

“你很善良。”酒杯轻置在玻璃茶几,昆姝总结,“妃妃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江饮蹙眉,察觉到不妙。

她笑容依旧,稍抬手,姿态随性散漫,“不用那么紧张,瞧你从进门就一惊一乍的。”

“刚才那个叫老k的男人,是什么身份,我们进藏又去做什么,会有危险吗?”江饮很有小家长的自觉,倒开始盘问起她来。

昆姝被她神经兮兮的样子逗乐,倒也没有隐瞒,“老k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前同事,当然我们早就洗手不干,只是称呼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还是以代号相称。”

“c是你的代号?”江饮偏头。

昆姝颔首。

“c”和“k”都是代号,那按照字母排序,“c”应该是“k”的上级。江饮猜测。

怪不得老k对她那么客气,一口一个姐。

江饮好奇昆姝过去工作经历,但“洗手”绝对不是什么好词,想想还是算了。

一句很经典的电影台词适时从脑子里蹦出来。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估摸昆妲快洗完澡,担心她出来找不到人着急,江饮起身告辞。

饮尽杯中酒,昆姝送她上楼。

昆妲脑袋上顶着浴巾从楼道口冒出来,冲她们勾手指,神神秘秘的,“刚才我看见个两条胳膊满是纹身的大汉!大晚上房子里还戴墨镜,奇奇怪怪的,不像什么好人,姐你晚上睡觉可得锁好门!”

“那是k哥。”江饮快速回头看了眼才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

昆姝补充:“老k有一只眼睛视力不太好,戴墨镜只是担心吓到别人。”

昆妲张口,呆住,心中顿时自责。

抬手揉揉她发顶,昆姝说:“早点休息吧。”

与昆姝,昆妲全没有和江饮相处时的放松自在,推搡着回房,昆妲搂着江饮胳膊往床边走,好奇打听,“你们在楼下说什么,她没凶你吧?”

江饮倒奇怪了,何出此言呢,“她看起来也不凶啊。”

“现在年纪大了吧。”

昆妲小声跟江饮说着姐姐坏话,说以前昆姝可凶可凶了,多问两句就不耐烦,在家摔门砸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段日子很苦,生活在恐慌中,大家都很难做到心平气和,昆妲理解,却不能接受。

昆姝比她大七岁,小时候关系不好,她怕她,长大后她成了她的半个小家长,也是敬畏更多,平日里不怎么近亲。

“她刚才摸我脑袋,吓我一跳。”昆妲坐在床边,“感觉反常,她以前没摸过我脑袋。”

江饮替她擦干头发,牵她去浴室用风筒吹个半干,说起明天进藏的事,又联想到老k,突发奇想,“你姐不会带我们去盗墓吧?”

“你看多了吧。”昆妲满脸嫌弃。

睡前江饮下楼取出烘干的衣物,找了衣架晾在封闭阳台,翌日五点,被闹钟吵醒,她下楼取回,六点整换好衣服收拾起背包和昆妲在大厅等候。

民宿门口停了两辆越野车,老k和另外两名从未谋面的青年男性正往车上搬东西,昆姝靠在门边抽烟,指挥他们检查车况,补玻璃水。

“早啊。”昆姝掐了烟同她们打招呼。

昆妲溜到车边,在后备箱翻看,昆姝走来,问她找什么,昆妲说:“看看有没有黑驴蹄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饮沉默。

昆姝困惑,“那是什么东西。”

“倒斗用,专门克制<a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arget=_bnk>僵尸。”昆妲笑嘻嘻。

这下换昆姝沉默了。

“想什么呢。”旁边老k忍不住接了句。

“开箱给她检查。”昆姝朝老k点点下巴。

老k嘟嘟囔囔说你们年轻人想象力真丰富,右手已从裤兜里摸出把瑞士军刀弹开,纸箱划开展示。

他动作狠辣,切纸箱也切出给人开膛破肚的气势,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塞满车后备箱的三个纸箱尽都是纸笔类的文具。

“给那边小学校带的物资。”老k说。

昆妲表情呆呆,“献……爱心?”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昆姝挑眉。

昆妲承认自己狭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辆越野车前后出发,下山拐个弯上高速,在服务区吃过早饭,继续上路。

旅程开始,与想象大相却径庭,这似乎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自驾游。

江饮不敢放松警惕,挺直了后背观察窗外。

老k开车,昆姝坐在副驾,回头看了眼她们,“出来玩,放松点。”

江饮攀住椅背朝前探身,“假如昆妲和我没有出现,这趟旅程在你原本的计划之内吗?”

昆姝回答说是,江饮懂了,“我们是突发状况。”

“也不算。”她说:“事情处理完,我可能回去找你们,吃个饭叙叙旧,既然你们来了,我就省去麻烦。”

“还有什么事情?”江饮快速问。

“送一个朋友。”昆姝平静回。

不等江饮再次发问,昆姝扭过头来看她,“不用急着打听,我会慢慢告诉你们。”

她很想抽烟,右手一直在摆弄打火机,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只是默默忍耐。

窗外是高原地区独有的秋日风景,天气晴朗,草地黄绿,雪山在遥远的垭口处若隐若现,路上随时能看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摩侣、骑行者和徒步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怕,没事。”昆妲靠过来,捏捏江饮手腕,“就算真有什么事,她自己也能解决,不用我们操心。”顿了顿又拢唇低声,“再说你操心也是瞎操心,姐姐又不会害我们。”

昆妲显然比江饮更能适应昆姝的即兴发挥,指着山坡上一只黑色牦牛,“你看。”

昆姝从前座递了两瓶矿泉水过来,江饮接过,检查瓶口处是否有开封痕迹。后视镜中一览无余,昆姝笑着摇摇头。

海拔渐高,k哥说翻过前面的折多山垭口就正式进入藏区,问她们有没有感觉缺氧。

江饮判断昆妲状态,汇报说没有。她几年前带着外婆出门旅游,在云南上过雪山,三四千米的海拔都什么反应。

天空湛蓝,高远辽阔,白云触手可及,在山峦间投下大片阴影。

江饮想起昨晚昆姝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后悔了。

她后悔什么?

第97章命轮2.02

海拔四千多米的折多山垭口,车子驶到山顶公路,群峰一座接着一座,从车窗望过去,薄雪覆盖的黑色山巅近在眼前,山背后大团大团的白云缓慢流动,简约的线条勾勒出壮美瑰丽的自然之景。

一路经过泸定和康定都没有休息,老k在垭口平台处停车修整,向两名康巴族汉子支付停车费,众人下车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垭口风很大,昆妲有些兴奋,山顶平台上蹦蹦跶跶,东看西看,举着手机四处拍照。

“这才是刚开始呢。”昆姝视线温柔,如同看一只跌跌撞撞刚学会走路的幼猫。

“后面还有更漂亮的景。”

“我就要拍。”昆妲头也不回。

“好,你拍。”昆姝浅浅笑。

飞快回头看了眼,昆妲把江饮拉到一边,低声窃窃,“她好可怕,干嘛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江饮不懂,“不是很正常?”

昆妲说不正常,昆姝从前对她可不会这么有耐心。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就在我们分开的第二天,达布开车来接我们,送我们去坐船。”

江饮说记得。

昆妲再次回头,昆姝坐在一块黑色岩石上抽烟,老k举着望远镜观察山下,另两名同行的青年站在更远的地方与藏民闲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把声音吹得很散,经幡猎猎,荜剥有声。昆妲背过身,任大风吹乱鬓发,模糊视线,“货船上,她第一次打我,打了我两巴掌。”

离开家时,昆妲才刚刚高中毕业,连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没收到,自小娇养,从未经历过苦难。

起初她晕船晕得厉害,大多数时间都在船舱里昏昏沉沉睡着,吃不下东西,自然也错过了淡水和食物最为充沛的那段日子。

船长与达布是旧识,加上她们钱给得足够多,待她们还算不薄。

但海上蔬菜珍贵,每餐都限量,昆妲吃不惯生煮的海鲜,白芙裳把自己那份蔬菜让给她,她因为海浪颠簸呕吐时,被昆姝揪住衣领子狠狠扇了脸。

当时情景仍历历在目。

“你以为你还是凤凰路八号的千金大小姐,醒醒好不好,要死现在就跳船去死,别拖累我们!”

昆姝指着她的鼻子骂,随后将她扔在甲板,她摔倒在自己的呕吐物旁。

海上生活非常枯燥,日升日落周而复始,望不到头的海,无边无际,危险、孤寂、乏味,还有严重的失眠慢慢磨损着神经,那是一段非人的日子。

昆妲被昆姝扔到了船舱最底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住在那里的人所支付的船费不足以供应三餐,环境也非常恶劣。

机油味、鱼腥味,还有人类的粪便、呕吐物和汗液混合的恶劣气味阵阵侵蚀肺腑,人像一条条干掉的死鱼躺在地板上,眼神涣散,面目浑浊。

“她捏住我的下巴,让我好好看看,她说,‘即使是这种境遇,你依旧过着人上人的日子,有床睡,有饭吃,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珍惜’。”

“她扔下我不管,我晕船特别厉害,爬都爬不起来,妈妈来救我,抱着我向她求情,她不理会。”

“到了夜里,我还是在下面船舱,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摸我大腿,我吓醒,看到一张很可怕的男人的脸,我退缩到角落,她才走到我面前来,问我学乖没有。”

江饮目光放远,看向岩石上的昆姝,她一根烟抽完,在身侧山石上掐灭,起身把烟蒂扔到垃圾桶。

转身,她猝不及防与靠在围栏边的昆妲对上视线,脚步一滞。

昆妲视线迅速躲开,投向远处的山景。江饮抬手将她腮边碎发勾至耳后,她继续说:“她说她是为我好,但我觉得,她只是在拿我发泄情绪,她还妒忌我,妒忌爸爸妈妈对我的宠爱。”

“我姑且认为她是为我好,给我一份额外的磨砺,但你要让我说真心话,那时候我是恨她的。”

江饮知道昆妲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却不知其中经过是如此艰辛,甚至残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握紧她的手。

“没事,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早就不恨她了,只是跟你说一说我当时的心境。”

昆妲把头抵在江饮肩膀,“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很踏实,你不知道昨天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高兴。”

姐妹之间因某些遗传和生理因素,或许真有心灵感应,昆姝在几步开外小声呼喊:

“妃妃、妃妃——”

昆妲转头去看她,尚沉浸在回忆中,抿紧唇没应声。昆姝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江饮忽然明白了。

所以之前不论她如何追问,甚至是哀求,昆妲都对昆姝的一切闭口不提。

换作是她,那些糟糕的经历,以及对昆姝复杂的感情,都让人难以启齿。

等真正见到昆姝,昆妲倒是想开了,对江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告诉你她的事,是担心你受影响,你也看到了,她身边的人,包括她自己,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善茬。”

不是什么善茬的老k抚掌招呼大家赶紧去上厕所,完事继续赶路。

“去吧。”江饮牵起昆妲走开。

也许昆姝是刻意回避,再启程,换她开车,她一言不发。

老k歪在副驾睡大觉,昆妲和江饮也相依偎着在后座打盹。

垭口,指高大山脊的鞍状坳口,过了一垭还有一垭,日头偏西,她们要赶在天黑前翻过高尔寺山垭口,到县里歇息。

沥青路中途折断,前面是正在施工的隧道,无奈折返,沿老路继续往前,路况不太好,昆妲被颠醒,直起背看窗外,载货的卡车经过,灰尘遮天蔽日,一侧就是悬崖,昆姝甚至把车灯都打开。

“醒了,喝点水吧。”昆姝对她关注密切。

昆妲乖乖拧开瓶盖喝了。

昆姝微微扬唇,略感欣慰,“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雪,晚上八九点应该就能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昆妲“哦”一声。

现在的昆姝确实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但昆妲始终不能适应,态度淡淡。

自驾进藏的越野很多,中途塞车,停下给运送物资的军车让道,耽误了一个小时,到雅江已是晚上九点。

路边随便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放好行李,众人外出觅食。

老k说吃火锅,昆姝回头征求江饮和昆妲意见,老k在她身后连连作揖,做鬼脸,江饮和昆妲对视一眼,说好,老k欢呼。

老k说话有东北口音,或许是察觉到这对姐妹间气氛略有些压抑,饭桌上嘚吧不停,努力活跃气氛。

大家都很默契不打听对方隐私,只说风景、天气和饮食。

老k科普藏族佛教、汉传佛教和东南亚佛教之间的区别,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人说话总比满桌哑巴好,有兴趣没兴趣,都听一耳朵。

一天奔波下来,大家都饿坏了,更别说饭桌上还有三个胃口极好的青壮年男性,一顿饭吃了近三十盘肉。

路上是没地方吃午饭的,江饮有了经验,饭后去附近小超市买零食。昆姝想找她单独说说话,一直找不到机会,昆妲黏江饮黏得很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妹妹不好带吧。”老k站在火锅店门口跟昆姝开玩笑说。

昆姝苦笑摇头,“小时候对她不好,一直跟我不太亲。”

“嗐,咱们这种人。”老k拍拍吃得滚圆的肚子,望天叹了口气,“生点也好,省得以后哭。”

“也许吧。”

等到江饮从小超市出来,昆姝和老k默默跟在她们身后回酒店,之后大家各自进房休息。

昆妲在俪川这几个月,每天三顿按时吃,被养娇了,头两天火车上就没睡好,今天又坐一天车,洗完澡沾枕头就着,早上还赖床不起。

酒店有自助早餐,江饮舍不得叫醒她,决定把饭端房间里喂她吃。

昆姝终于找到机会跟江饮说话。

“昨天在垭口休息,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昆姝开门见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打了碗黑米粥,四个煮鸡蛋揣兜里,又往餐盘里盛了些小菜,江饮点头,“她说了在船上的事,说你打过她。”

“以前没跟你说过?”昆姝问。

江饮摇头,“说了一点,但没这么细。”

昆姝安静几秒,双肩重重落下,“她不愿意提我。”

“她还是说了,她说以前确实恨过你,但早就不恨了,现在也不恨。”

也不知道酒店里早餐能不能往外拿,江饮飞快回头看了眼,又往兜里塞了两个煮鸡蛋。

两人走到餐桌边坐下,江饮瞥见老k正往冲锋衣的逗帽里装馒头,顿时平衡。

昆姝胃口很小,只喝了半碗粥便不再进食。

“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确实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下船的时候,她瘦到只有七十斤,半条命都磨没了。之后有半年多,她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那时候或许心理上出现一些问题,我压力很大,我们在逃命,我希望她能坚强,能理解我,但效果适得其反。”

“有妒忌吗?”江饮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昆妲说的那样,妒忌她拥有父母的宠爱,妒忌她千娇万宠灌溉出的天真无邪。

昆姝垂下眼帘,唇线抿得紧紧。

许久,江饮听到她嗓眼里艰涩挤出的字眼。

“有。”

一样的家庭,一样的父母,为什么妹妹能得到的宠爱更多,为什么她可以永远没心没肺,甚至是骄纵跋扈,还依旧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连保姆从乡下接来的小孩也愿意黏着她,跟她玩,心甘情愿给她做小丫鬟小跟班。

“她应该恨我的。”

“可她没有,她还是选了你。”江饮抬起脸,直视她的眼睛,双手握拳,正色:

“小白阿姨在我妈妈和你之间选了你,昆妲也在我和你之间选了你,她骗了我几个月,对你只字不提,只因为你一句随口敷衍的谎话,四处筹钱救你。”

“哪怕到现在,知道你是骗她,她还是选择相信你,跟随你。你得到的爱其实一点也不比她少。”

第98章命轮2.0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间的大玻璃窗前俯瞰,整座城市建立在江两岸的山麓上,紧贴着山壁,其间蓝绿的雅砻江滔滔奔涌,白浪翻滚,沉跃有声。

观望生命的长河,同样的奋勇无畏,亦不可倒流。

人生哪有回头路可走。

江饮端着餐盘回到房间,昆妲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边梳头,脸蛋雪白俏丽。

她视线放空,似在出神,察觉到有人靠近,警戒状态迟迟没有开启,大概是因为亲近的人都在身边,神经放松,感觉安全。

蓬松的长发随意扎个低马尾,方便在车上睡觉,许久昆妲才抬脸缓缓问:“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餐盘搁到桌边,江饮微讶,“你知道。”

“哼,当然知道。昨天在垭口,她就一肚子话要讲,憋了整晚,早上那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昆妲脚尖勾了凳子到桌边坐下,开始喝粥。

江饮把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收捡起,开始整理背包,“你俩有什么不能当面说,非要我在中间当传话人。”

“有些话不适合当面说,我也不想跟她面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之间从来缺少推心置腹的氛围,见面多说两句就要吵架,必须保持安全距离。

吃完早餐,穿上外套离开房间,走廊光线昏暗,脚步声被暗红的毛毡地毯吸收,昆妲想把手揣到江饮衣兜里去,发现里面满登登全是煮鸡蛋。

“哪儿来的?”昆妲问。

江饮手摸摸鼻子,还是没掩住笑,“餐厅拿的,怕你路上饿。”顿了顿又补充,“老k更夸张,偷馒头塞兜帽里。”

昆妲无言以对。

江饮举起手,巴掌在她面前平摊,昆妲还是把手搁上去,与她十指相扣。

“也是优点。”昆妲说:“忧患意识,未雨绸缪,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我学不会。”

“不用学会。”江饮捏捏她手,又好玩晃两下,“我在呢,我来安排就好了。”

昆妲搂紧了她胳膊,半边身体依偎,行走间脸蛋挨蹭到她肩头外套布料,嗅闻她身上的气味,感觉安心。

从见到昆姝开始,她倾吐欲强烈,在江饮面前说起过去,像告状,却并不指望江饮能替她报仇雪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是想通过你告诉她,我当时的心情。她或许也是一样。”

所以说了什么不重要,重点在倾诉和发泄。

昨天说到坐船,昆妲继续:

“下船后,达布的人把我们接到酒店,还给我们送了药,治我的肠胃炎和妈妈的皮肤病,这些病都是在船上得的。”

“昆姝没有生病,她调侃说自己命贱,只和我们住了一晚就离开,或许从那时起交易便达成。她与达布的交易。”

“否则达布为什么帮我们?她可能从一开始就答应要帮他们做事。你知道的,她是高材生嘛,人又聪明,做事果断,从来不拖泥带水,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昆妲和白芙裳在酒店住了半个月,昆姝工作大致步入正轨,得到老板赏识,拿到第一笔钱后给她们租了套两居室。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为省钱才租的两居室,因为她在船上打我,我不跟她说话,还是在床上放了两个枕头,两床被子。”

“但她不跟我住,我后来才知道,她压根就没打算跟我们住。她很少回家,回来也是睡沙发,我用纸条跟她传话,她看过就扔到垃圾桶,不理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芙裳自然要过问她的去向,还有钱的来路。她闭口不言,逼急了就发火,那段时间她们常常吵架。

“她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说我跟妈妈是一伙的,她不是妈妈亲生,让妈妈少管她的事……”

来到走廊尽头,江饮按下电梯,门很快打开,电梯里有一对情侣。

碍着外人在,昆妲闭嘴,退后一步,半边身子藏到江饮背后。

从五楼到一楼,期间陆续有人进来,都是大包小包行李的外地游客,她们不断后退让出位置。

出电梯,来到酒店大堂,昆姝远远看见她们,朝身边老k点了点下巴,老k起身向酒店前台走去,办理退房。

“你看她现在,混出头了,同行这几个男人都是她的手下,她动动手指,努努下巴,就能调兵遣将。”昆妲在江饮耳畔低语。

走到近前,昆姝起身相迎,笑容温柔和煦,一如高原上明灿的太阳,“睡得好吗?”

“还行。”昆妲淡声,小幅度耸肩。

车辆再次启程,离开雅江,继续318国道,老k开车,中途在三千米海拔纪念路碑前留影,之后翻越剪子弯山垭口,打起精神行驶过一段灰尘漫天的盘山老路,前方路况逐渐变好,风景也更为大气辽阔。

深秋季节,山坡是深褐色,远远能看见山上散布的小黑点,是吃草的牦牛。

还有用白色涂料书写的藏语,江饮拍了照片,拿去问副驾的老k,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胡扯说“欢迎光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卡子拉山垭口,前面就是理塘,天气诡异,晴空也飘起雪花。

有太阳雨,自然也有太阳雪,这是高原地区常常发生的自然现象。

昆姝还特意停车让昆妲在路边玩耍,雪色稀薄,落地便融化,昆妲举着手机四处拍照,昆姝把车上的矿泉水发给同样坐在山石上歇脚的骑行客。

上午出发晚了一个小时,盘山路又堵车,昆姝开车稳,却慢,中午没地方吃饭,江饮的鸡蛋和k哥的馒头派上大用场,午饭大家蹲在路边解决。

只是都没吃太饱,昆姝说下午到理塘再好好吃一顿。

后半程换老k来开,他速度快很多,转方向盘像转核桃。他已经熟悉这里的路况。

到理塘是下午三点,停好车,路边随便找家餐馆吃饭,等菜期间,昆妲和江饮坐在饭店外的塑料凳上晒太阳,昆姝去买了两顶遮阳帽回来。

“紫外线强,下车还是戴上帽子,别把脸晒伤了。”昆姝把两顶帽子送到昆妲面前,让她选,“喜欢哪个颜色。”

两顶帽子颜色款式都是一样,昆妲偏头,眨巴眨巴眼睛,呆住。

昆姝“哼哼”笑起来,“逗你玩呢。”

“切,幼稚。”昆妲接过帽子扣在脑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说谢谢姐姐,昆姝说不用谢,转身走进饭店,昆妲捏着帽檐不住回头看。

“她变化还真大。”昆妲摆正脑袋,帽子往上抬了抬,使帽檐不必遮挡视线,“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饮说你以前也不会做饭。

“那倒是。”昆妲赞同,“也许因为我们都长大了。”

之前讲到一半的故事现在有机会续上,昆妲问讲到哪儿了,江饮说不是亲生的。

“哦对,她跟妈妈吵架,说不是妈妈亲生的。”

还住在俪川郊外的老小区时,白芙裳就做了一本账,决心承担责任,把大桥坍塌事故遇难者和家属的姓名、电话以及住址都编辑成册,要以个人名义对他们进行补偿。

后来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办成这件事,本子准备在海上扔掉,被昆姝拦下。

昆姝把账本拿走,说她是长女,她来还。不是因为昆志鹏,而是那些无辜受牵连的苦命人。

“昆姝说不是妈妈亲生的,是实话,也是气话。”

“我们欠一屁股债,而我的工资每个月都没得剩下,妈妈身体又不好,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她,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因为她谋财的方式多次质问她,没少挨她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清达布的钱,昆姝给白芙裳换了套大房子,她很努力复制从前繁华景象,房子门前带个小院,让白芙裳能在院子里散步和种花,安心养病。

白芙裳在院子里开辟了土地,尝试种植蔬菜,昆妲偶尔也帮忙照料。

昆妲说:“那时候妈妈常常提到赵姨,说自己不会种菜,但常常看赵姨种花,想来两者之间应该是存在共通之处的。”

“我们种韭菜、辣椒、葱和大蒜,我们还学会做饭,昆姝不常回家,每次回来也都不打招呼,妈妈手忙脚乱给她做饭,我们吵起来,也是因为做饭。”

白芙裳种的韭菜长得很好,突发奇想给昆姝做韭菜盒子,奈何厨艺不精,呈现效果也欠佳。

“她很挑剔,筷子在碗里翻,说不会做就别做,浪费粮食。我生气,跟她理论,她又拿不是亲生来说事,让我们省点力气,别拍马屁了。”

“我那时候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我问她,既然不是亲生,你为什么要管我们家的事,留在美国继续念书,做你的华尔街精英不就好了?”

话起头,没有一场疯狂的歇斯底里,难以收场。

那是她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说吵架也不准确,应该是我单方面挨骂。她问我,是有钱支付船费,还是能给妈妈买来治病的药,给妈妈换大房子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骂我该死,骂我什么也不会,说如果现在的情况换作我,除了出卖身体,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说我只能去卖,她就当着妈妈的面,这样骂我。”

江饮呼吸一滞,握紧她的手。

昆妲说起这些很平静,愤怒、屈辱、羞耻,当时的情绪已在当时发泄完。

被如此羞辱,换谁都很难不发疯,她尖叫着扑上去同昆姝撕打,当然不敌,那时她大病初愈,几乎瘦成一把干柴。

“我记得是一个下雨天,我记得倒下之后看到的景象,水泥地上雨花一朵又一朵。”

“她一巴掌把我掀翻,说我命好,是娇气的小公主,又问我凭什么,凭什么到这种地步,还能安然享受,有吃有喝有房子住……”

昆妲说不下去了,脑袋耷拉,帽檐遮住了眼睛。

闹市区,游客摩肩接踵,人人脸上都充满了新奇和喜悦,因这里别样的地貌和气候,以及独特的人文风情。

江饮蹲到她面前,抬头去看她的脸。

她扬唇笑,一如既往的甜蜜可爱,“你是不是以为我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不知该说些什么,把下巴搁在她的膝盖上,像只小狗。

深吸气,昆妲略略扬高音调,“她也没说错,我确实命好。我还活着,我还能见到你,和你在一起。”

“菜上齐了,吃饭了。”k哥扬声招呼。

昆妲应了一声,回头,冷不丁吓一跳。昆姝就站在饭店门口,离她不过三五步远。

江饮起身,昆妲牵起她的手,“吃饭。”

她们并肩从她身边走过,她的眼睛忧郁而深沉,姿态挽留,却无能为力。

走出两步,昆妲回头,“吃饭了,姐。”

第99章命轮2.04

路虽远,行必至;心无界,行无疆。

下一站是巴塘,路上能看见水了,沟谷流淌的溪倒映头顶的蓝天,看起来冰凉澄澈,昆妲弯腰伸手触碰,“好凉呀。”

“是山上来的雪水,当然凉啦。”昆姝蹲在她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溪水清澈得不像话,空气稀薄,却莫名甘甜,昆妲朝上推推帽檐,路上走了两天,她脸蛋晒得有点红,像一颗可爱的花红果。

从雅安到巴塘,路上海拔逐渐攀升,给了身体适应的时间,大家都没什么高反症状,只是紫外线强烈,一不小心便会灼伤皮肤。

“你的脸。”昆姝试着伸出手,想触碰,也给足对方反应后退的时间。她不确定妹妹是否愿意跟她亲近。

“脸怎么了。”昆妲不闪不避,同时举起手机对着屏幕看,微微瞠目,模样娇憨可爱,“是有脏东西吗?”

她温热的手掌落在她柔软的面颊。

不是有富裕时间和心情保养自己的那类人,昆姝指腹和虎口处均覆有薄茧,感觉粗粝,手心却滚烫如火。

身体微微瑟缩,昆妲还是本能朝后躲了一下。昆姝打过她很多次,就用现在这只手。

狠辣的巴掌瞬间便能掀翻她薄瘦的身体,她摔倒在甲板上,跌在大雨里,被掼到墙边,栽在水泥地……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骨子里对她的恐惧和防备仍不能卸去。

昆妲从小到大挨过的巴掌都来自昆姝,初初成年之际,自尊心最为强烈的年纪,还没有掌握熟练的生存技能,就要被迫远走他乡,肩担生活和精神的双重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时,面对命运的颠簸是如此无力,十九岁,是昆妲人生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

眸中的惊惧不是作伪,昆妲还是怕极了她,瞳孔放大,上身紧绷,姿态却卑微顺从,已经准备好迎接巴掌。

眼底漫上难掩的伤痛,昆姝慢慢地缩回手,昆妲下意识的反应让她自责。

像小刀慢慢在心上划着道,疼痛尖锐而缓慢,人终究要偿还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承受良心的谴责,被懊悔折磨。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当时怎么下得去手。

“妃妃。”江饮在不远处喊。

昆妲得救,应了一声,起身飞快朝她奔去。

江饮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结合昆妲之前所说,她可算是想通初遇时昆妲那幅没脸没皮的样子是因何而来。

离开校园,在逐步建立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年纪,长期被贬低、羞辱和殴打,换谁都很难再继续“正常”吧。

昆妲说她不恨,江饮没她那么豁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用勉强自己非跟她走那么近,你现在没吃她没喝她,不用受她摆布,也不用看她脸色。”

江饮牵着昆妲往前走,停在二十步开外,背身将昆妲完全遮挡,皱着眉头,掌心重新覆盖她的脸庞,温柔洗去她的恐惧。

“你的手真软。”环抱江饮腰肢,昆妲放心依偎进她怀里,又说:“你是不是生她气了,因为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我不应该生气吗?”江饮冷笑,“她就是在拿你发泄情绪,窝里横,够无能的。”

在雅安初遇昆姝,见她平安无事,那时江饮是高兴的,为自己高兴也为昆妲高兴。

这两天听昆妲慢慢说起过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此前昆妲对昆姝无论如何逼问也只字不提。

她说原谅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她和昆姝之间,永远也不会上演什么抱头痛哭的姐妹情深戏码。

昆妲说你别生气,江饮说我不生气才奇怪好吧。

“换我妈天天扇我巴掌,骂我为什么不去卖,说我活着浪费粮食和空气,你心里能痛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饮情绪激动,没控制音量,靠在车门边抽烟的老k朝她们看过来。

他猛吸一口烟,踩灭烟蒂,直起背脸转向昆姝,同行的另两名男子走到他身边。

江饮一下火了,“怎么,要干架?”

她腮帮气鼓鼓挑衅的架势倒把老k逗笑,“怎么了妹妹,老哥啥也没干呀。”

“那你看什么看!”江饮朝他喊,指桑骂槐,“仗着自己力气大,要打人是不是!”

“看你俩秀恩爱呗。”老k嬉皮笑脸,“你瞧你这暴脾气,欸我说这高原地区,别轻易动怒,小心缺氧!”

昆姝转身朝着坡上走,站在车边,朝老k努努下巴,“把你烟蒂捡起来,别乱扔。”

老k爽快应了声,烟锅巴揣衣兜里,“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还爱护环境,背地里不知干多少坏事。”江饮嘀嘀咕咕。

昆妲两手捧起她的脸往中间推,把她嘴唇嘟起,踮脚浅啄一下。

江饮知道她的意思,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善茬,这荒山野岭,还是得提防点,别乱说话。

“所以我都是小小声。”江饮挤挤眼睛,凑到她耳边,“我又不傻,再说我这不是狗仗人势嘛,仗你的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会拿自己开涮,逗我开心。”昆妲把脸颊贴到她肩膀。起风了,站在水边有点冷,她怀里很暖和。

回到车上,还是老k开车,路况非常好,沥青路崭新,车也少,他分神同江饮说话,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有缘千里来相会,出来玩就乐乐呵呵的。

江饮在后视镜里翻白眼,懒得搭理他,心说鬼知道你们肚里憋的什么坏屁。

途径海子山姊妹湖,老k停车,大家来到观景台。

厚重的白云堆叠在天际,几乎和远处的雪山连接成一片,近处的山是深浅不一的黑,山上寸草不生,山下湖畔草地青黄相接。

姊妹湖,顾名思义,两片大小相差无几的湖泊紧邻着,湖水碧蓝如镜,浩宇苍穹,彼此守望,相依相伴。

自然雕琢,鬼斧神工,旅途中不乏此刻的惊奇感动。

昆妲好奇,“雪化的时候,两片湖有可能连到一起吗?”

江饮说也许会的。

“大妹子还是心善。”老k朝她挤眉弄眼。

江饮鼻孔里出气,冷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启程,老k一语成谶,江饮高反了,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前方路段发生车祸,车子排起长龙,老k停车,打开车门给她透气。

江饮躺在昆妲大腿上吸氧,老k撑着车门往里看,还开她玩笑,“让你别生气别生气,跟你说了生气必高反,不听老人言嘛。”

江饮闭上眼睛,不想听他啰嗦,昆姝朝他后背拍了一巴掌,让他闭嘴。

在路上排了一个小时,拥堵疏通,江饮情况也逐渐好转,到加油站下车休息,已经彻底恢复。

也真是够冤的,昆妲这个当事人都没啥反应,江饮自己把自己气够呛。

在加油站便利店买了几瓶饮料补充糖分,昆妲说:“你要这样,我都不敢跟你说了,不然你又生气。”

江饮说她尽量不气。

“气坏身子无人替。”

“那是,不然谁给我买大房子住。”昆妲说。

过巴塘,金沙江畔,这才算正式进入西藏昌都地区,开始限速,路况也变得很差,昨夜应该下过雨,两边山体植被稀疏,常发生坍塌和泥石流,路面有从山顶滚落的巨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段换昆姝来开,她谨慎,开车慢,稳。

后座江饮和昆妲也打起精神,注意观察前后方路况和车辆情况。

共同体验新鲜事物,相互扶持,为对方出谋划策,旅行确实很能培养感情。

傍晚时分,平安驶离危险路段,大家都松了口气。抵达芒康,得知到左贡全程都是沥青路,晚饭后昆姝决定连夜赶路。

“你意下如何。”昆姝回头问江饮。

江饮挺身,指着自己鼻子尖,“你问我?”她的意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

“不然是谁。”昆姝视线平静。

以德报怨,格局打开。

江饮讪讪,“我哪儿知道,我不会开车,也不懂看路,问我也是白瞎。”

“每个人的意见都很重要。”昆姝说:“赶夜路,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又不是我开车,我有什么吃不消的。”江饮低头把玩冲锋衣下摆抽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之间虽没有正式发生冲突,平静的河面下却是暗流激涌。显然,昆姝在向她示好。

“你之前高反。”昆姝手搭在方向盘,手指有节奏敲击。

“我现在好了哇。”江饮顺坡下,尾音稍拉长,口吻轻松随意。

“那就走。”昆姝发动车子。

夜间行路,还是存在安全隐患,开了不到一小时,前面堵车,老k下车打听,回来说前面车子撞伤了藏民,两边语言不通,鸡同鸭讲,估计又要堵上一两个小时。

这一路她们遇见很多突发状况,心态逐渐平稳,堵车能有什么办法,熄火下车休息吧。

天气很好,无雨无雪,昆妲往一侧矮坡上走,仰头看,无浪银河,满天星斗。

“小水,你看天!”昆妲拢唇朝坡下大喊,“星空下的那什么。”

江饮叉腰站在路边,脸登时就红了,“胡说什么呢。”

“什么星空下的那什么。”昆姝好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饮轻哼,“不告诉你。”

“要拍照吗?”昆姝努力找话,“我带了相机,后备箱有三脚架,要去拿吗?拍一段。”

江饮抿唇,犹豫几秒,最终点头,“拍吧。”

昆姝展颜,“我开夜车,就是想让你们看星星,最近天气很好,再往深处走,下雪的话也许就看不到了。”

江饮跟随她来到车后,看她打开后备箱翻找三脚架,不咸不淡“嗯”了声。

“之前她跟你说到哪儿了。”昆姝果然有目的,“在理塘,其实我没听见你们说什么,我没有偷听。”

江饮先不吭气,等三脚架拿到手,口气凉凉,“说到韭菜盒子,说你一个大耳瓜把她掀地上,说你真的很爱扇人。”

第100章命轮2.05

时间打磨掉她身上锋利的棱角,江饮猜想,如果是七八年前的昆姝,面对如此嘲讽,多半不会忍耐。

三脚架支在马路边的小坡上,江饮为昆妲调试好相机,回头看,昆姝正靠在车门边抽烟,车灯照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幽魅如魔,危险而神秘。

有同为自驾进藏的旅人上前搭讪,妄想一段旖旎艳遇,她偏脸吐了口烟,牵动唇角,发出低低嗤笑,老k和同行另两名青年下车,一言不发围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三个壮汉架着膀子站那,姿态散漫,气势却骇人,对方赔笑着退后,道声“打扰了”,转身回到自己车里。

“可恶啊,让她装到了。”江饮两手叉腰站在山坡上。

昆妲扶着她肩膀笑,“你害怕啦?”

“才不是。”江饮犟嘴,“我又没做亏心事,做亏心事的人才害怕。”

昆妲弯腰看相机,江饮默了片刻,想起昆姝几分钟前跟她说的话。

“她说对不起。”江饮将昆姝原话复述:

——“我不是一个好姐姐,她理应恨我,却还是没有,我想起她的时候,更多愧疚。”

——“她总是这样,对我没有防备,嘴上说讨厌我,却还是一次次奔向我。”

情绪激动时,她们互相赌咒,歇斯底里大骂,恨不得对方去死。

昆姝喜欢摔东西,家里的花瓶、碗筷甚至桌椅板凳全砸个稀巴烂。昆妲不喜欢破坏,她已经领略到生活的艰难,对物质非常珍视,总是在争吵后跪在地板上流着眼泪收拾。

瘦弱的女孩低低悲戚质问,“为什么要砸东西,你为什么要砸东西,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家,这难道不是你的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昆妲忽然没了拍照的兴致,她在山坡上挑选了块地势稍平坦的地方坐下,“每次我们吵架,受伤的不是我,也不是她,而是妈妈。”

女人病歪歪坐在房间,听屋外激烈地打砸、咒骂、哭喊,却无能为力,只是默默流泪。

她不止一次想过死,放过她的一对女儿,让她们解脱。

“那时我们生活已基本步入正轨,我有自己的工作,挣得不多,但生活充实,昆姝每个周末回来与我们团聚,妈妈打理她的小院子,身体状况逐渐好转。”

“但昆姝每次回来,我们都要吵架,我暗暗告诫自己,下次不要跟她吵了,随便她说什么,只当没听见。可她总有本事挑起我的怒火,我那时或许太年轻,忍耐力不够,控制不了自己脾气。”

她们都忽略了母亲。

曾明艳动人的红玫瑰,枝干萎缩干瘪,花瓣脱水,失去了颜色。

一开始,白芙裳希望昆姝能多多回来,全家人围在桌边吃饭,说些各自在外遇见的趣事,其乐融融,多好。

但昆姝的回归总是带来争吵,身份尴尬,白芙裳告诉自己不能偏心,两个女儿都很不容易,她不能站队,只好躲进房间里,选择逃避。

后来她希望昆姝别回来了,又很清楚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内心矛盾、愧疚,常常去教堂忏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她放弃干涉她们的一切,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身上。

她不能适应东南亚城市的天气和饮食,总是怀念过去,梦中与爱人幽会,像一株死去的植物,长久地、静静地躺在房间,或独自在院中发呆,甚至出现幻视幻听,几乎与现实完全脱离。

昆妲说:“我发现妈妈总是自己跟自己说话,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不懂,于是告诉昆姝。我们难得没吵架,昆姝回家后带妈妈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诊断妈妈患上妄想症。”

“给她开的药,她偷偷倒进马桶冲掉,我监督她吃下去,她转头就去卫生间呕吐。我不知道她幻视幻听到了什么,但显然那是能让她感觉快乐的人和事。”

“我听到她喊赵姨的名字,对着空气挥手,说赵鸣雁你过来,给我捏捏肩。要么就是在房间里笑,小声说话,听不见说的什么,但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好,是与人调情耍闹的轻快语气。”

“我觉得那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治疗方面,比较随意,她不想吃药,也不强迫她。可她病情越来越重,有次偷跑出门,差点被车撞。”

昆姝归家,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隔天就把白芙裳送进精神康复医院,强制治疗。

“住院期间,我和昆姝去探望,她不愿意见我们,我单独去,她也不见。在医院治疗三个月,昆姝把她接回来,当晚她在浴缸里割腕。”

江饮心脏骤然一紧。

头顶浩渺星空,脚踩坚实大地,她脊背发冷,如坠冰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敲门,她不应,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她刚从医院回来,心情不好,不愿意搭理我们。我担心她摔跤,所以不敢走远,隔几分钟到浴室门口叫她,然后我看到粉红色的血水从卫生间门下面淌出来。”

江饮屏住呼吸。

“我蹲下身,掬水,闻见血腥气,我找来榔头砸开门冲进去。”

白芙裳盛装打扮,穿一条绒面吊带黑裙躺在浴缸,常用来给女儿们切水果的陶瓷小刀泡在血水里。

“我关了水,把妈妈从浴缸里抱出来,那时候才感觉到,她瘦了好多。你应该也知道,她从前是丰腴美丽的,她喜欢美食美酒,喜欢漂亮的花,爱笑爱闹。”

说自己,被昆姝如何如何打骂羞辱,昆妲情绪都还算稳定,深呼吸几次就能憋回眼泪。

江饮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她努力调整,情绪终难压抑,弯下腰,把脸圈进膝盖。

“妃妃——”江饮半跪在她身边,展臂抱住她颤抖的双肩。

她脱力跪倒,埋在江饮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到东达山垭口,海拔五千米,昆妲倒在车后座,已经哭到缺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软绵绵躺在江饮怀里,脸蛋贴在她小腹和大腿,眼泪在颇有些厚度的牛仔裤布料上洇湿一小滩。

过垭口,山下便是左贡县城,昆姝车速很快,海拔仍接近四千米,昆妲高反症状严重,昆姝订了酒店,江饮径直背她上楼休息。

昆妲半昏迷状态,脸庞泪痕犹新,江饮脱去她的鞋袜和外套,扶她到床上躺好,又拧了湿毛巾给她擦手擦脸。

昆姝摊着手站在一边,帮不上忙,转身离开,让老k出去买饭,自己下车拿了氧气回来。

太晚了,已接近凌晨,k哥开车在外面转了两圈,只买到两盒炒饭,让给江饮和昆姝,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洗脸盆,十几包泡面扔进去,三个男的围着盆唏哩咕噜咽下肚。

江饮没跟他们客气,给昆妲喂了些牛奶睡下,蹲在酒店外面走廊上吃凉透的炒饭。

“怎么会哭得这么厉害。”昆姝到这时候才有机会问她。

江饮大口往嘴里塞饭,头也没抬,“说到小白阿姨在浴室割腕。”

昆姝久久沉默。

没吃完的盒饭给老k,他美滋滋接过去,江饮回房看了眼昆妲,她吃过药,已经睡得很熟,脸颊和眼眶微微泛着红,像只可怜的兔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饮给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离开房间,昆姝候在门外,“还好吗?”

“没事了。”江饮小声回答。

左贡的住宿条件远比不上雅江,酒店房间门外就是半露天的走廊,夜间温度很低,有冰凉的雪片扑在脸颊。

江饮背靠着走廊围墙,向昆姝讨了一根烟,试着抽两口,不太习惯,又还给她。

昆姝继续昆妲没说完的。

“我也见过一些血腥,但都没有那次带给我的震撼强烈。她那样的人,从来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平时一点小伤小痛就哼唧个没完,竟也舍得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

“那天我在家,我听见卫生间里昆妲哭得撕心裂肺,不知她又发的什么疯,冲过去要找她吵架,却看见血流了一屋子。”

“伤口很深,白色的筋膜都割断了,挂在手腕处。”

冷风灌进衣领里,江饮缩了缩脖子,开始幻痛,藏在衣兜里的左手似乎也被割断了。

风吹乱头发,黑暗中一点腥红明灭,昆姝用力将烟雾吸进肺腑,胸口有针扎似的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迷恋这痛,眉头深皱,表情痛苦,却甘之如饴。

“那次她差点死了。”昆姝继续说。

“失血过多,休克,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她流着眼泪问我们,为什么救她,为什么不让她去死。”

“我想把她送回国,但公司不允许,她们成了公司威胁我的人质、软肋。我一开始想得很简单,努力工作、赚钱,得到上司的赏识,给她们提供好的生活,还债。”

“后来我想走也走不了。”

江饮没有问现在呢?她不关心昆姝的现在,关心也没有用,她只是一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普通人,没有泼天的富贵,也不用提心吊胆。

只有经历过真正的风浪,才能体会到平凡的可贵。

空气里充满了寒冷的冰雪气息,江饮手从衣兜里伸出来,裤腿昆妲留下的眼泪还没有被体温烘干,她站得脚僵,手捏捏冰冷的鼻子。

“我想知道一件事。”江饮说。

一根烟抽完,昆姝在墙边湮灭,摸黑丢到走廊垃圾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

江饮转过脸,“小白阿姨出院后,你们还吵架吗?你还打她吗?”

“不吵了,也不打了。”昆姝回答。

意料之内的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一定要在淋漓的鲜血和伤痛之后,才开始不可追回的懊悔、挽回。

第101章命轮2.06

早起又是个大晴天,阳光炙热,地面干爽,愁云惨雾一扫而空,完全不见昨夜雪飘的痕迹。

休息一晚,昆妲高反症状缓解很多,在卫生间用温水洗过脸,扎好头发,添一件江饮从背包底层翻出的薄羊绒衫,脸埋到领口去闻,还有淡淡铃兰洗衣液香味。

这感觉很不错,似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并未置身危险和恐慌,身下是柔软的床垫,手边是尚在沉睡的爱人,拥抱她、亲吻她,所触所感,踏实安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昨夜那场近乎窒息的痛哭,只是一场梦。

“你别跟昆姝生气。”昆妲套上毛衣,外套拉链拉到顶,坐床边架起一只脚开始穿袜子,“昨晚我睡下以后,你又出去了,你没跟她生气吧。”

江饮去卫生间收拾起牙刷和洗面奶,“我生什么气,她身边几个壮汉,我能打得过谁。”

话虽这么说,江饮真没什么好生气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纠结和埋怨毫无意义,她向来务实,很清楚“当下”的重要性。

“你们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一路讲那么多,不过是求你原谅。我跟你是一队的,我生气是因为向着你,不生气也是因为向着你,我个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没有资格置喙。”

“小江总大气。”昆妲冲她勾勾手指,“过来。”

江饮弯腰,脸蛋凑近。

伸出手,昆妲捏住她下巴,扬起脸蛋轻吮一口她嘴唇。

柔软冰凉,还有淡淡清新薄荷味道。

“谢谢你的体谅。”昆妲揽住她腰肢,脸颊舒舒服服贴在她肩膀,“你真好。”

江饮笑,拍拍她后背,“不客气,应该的。”

收拾起背包出门,她们在酒店大堂和昆姝汇合,办理退房后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等开车去加油的老k他们回来一起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餐店老板是四川人,店里招牌是抄手和燃面。昆妲昨晚没吃饭,饿坏了,两碗抄手下肚还不够,咂咂嘴,总觉得还欠点滋味,江饮从兜里摸出条软糖,剥开一颗塞她嘴里。

她满意了,眼睛笑眯起来,“甜。”

“也给你一颗。”江饮把糖粒推到对桌昆姝面前。

甜蜜的牛奶水果香滋润苦涩的唇舌,昆姝默默把糖纸收进衣兜,抬起头冲她们笑,“确实很甜。”

“也给咱兄弟发几个呗。”老k嬉皮笑脸凑过来。

江饮把剩下半管糖扔给他。

饱餐后上路,今天换老k开车,路况很好,也不着急赶时间,晚上到波密住下就行。

过邦达镇,翻越四千六百多米的业拉山垭口,之后就是著名的怒江七十二道拐。

站在山顶往下看,远处山坡,公路像画笔随意在纸上画下的“z”字线条,一道连一道,一拐接一拐,其间海拔落差近一千五百米,辉煌壮阔之极。

难以想象,崇山峻岭间,修筑这样一条公路所需要花费的辛苦和代价。

这伟大而磅礴的自然之力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盘绕于心的爱恨嗔痴是如此不值一提。

活着,又是多么不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昆妲抱膝坐在路边一块还算平整的山石,“我很自责,我是她的女儿,她生下我,养大我,疼爱我,我没有成为她活下去的指望,反倒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变得好憔悴,好苍老,她以前明明那么漂亮,她一辈子没吃过苦。我们只顾着发泄自己,忽略了妈妈,忘记是妈妈我们凝聚在一起,让我们还能有家。”

高原地区,天气莫测,在县城里还能看到太阳,山顶垭口,气温零下,有碎絮状的稀疏雪片随风翻卷,落在发梢和睫毛。

江饮给昆妲戴上防风外套的兜帽,领口护住下半张脸。

本能往上抬了抬下巴,呵出口白雾,昆妲说:“反正从那之后,我跟姐姐就不吵架了。”

受到死亡、鲜血和失去至亲的恐吓。

白芙裳昏迷后醒来,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流泪控诉,病房内激烈打砸,被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再次醒来,人倒是安静了,却半句话也不愿同她们讲,喂饭到嘴边也不吃。

她没有求生意志,沉默抵抗,昆姝找来医生对她进行心理干预,也不知是如何开导,几日后她状况好转,开始正常饮食,与周围人简短对话。

伤口痊愈后,在女人手腕留下一条微微凸起的丑陋疤痕,后来昆姝买了只翡翠镯子给她戴上,稍遮挡一二。

出院后,她开始给赵鸣雁写信,却并不寄出,写完后压在枕头底下,睡前翻出来读,最后收进抽屉,盼望有朝一日,可以亲手把信交给对方。

后来确诊脑瘤,她花费整夜时间,将多年积攒的信件全部焚毁。

“这些你都没有告诉我妈。”江饮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她吗?”昆妲反问:“告诉她,妈妈患上精神疾病,在浴缸里割腕,还是确诊脑瘤,烧毁信件后打算去跳楼?最后死在手术台上。”

江饮沉默。

她想起不久前中秋节聚餐,昆妲哭晕在楼顶天台,原来还藏了那么多没讲。

风雪穿掠,暴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到寒冷的刺痛。

上车,继续走,过七十二道拐,悬崖下便是怒江,江水浑浊,颜色土黄,它一直往南,穿过云南和缅甸,最终汇入印度洋。

过八宿县,雪大起来,下一个垭口在安久拉山,是怒江与雅鲁藏布江的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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