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对谁下命令?” 徐凌冷冷地反问。 刚才还让她待着别动,现在又让她回去? 她很想问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作队员,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但在质问他之前,有件事她必须先弄清楚。 每次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为什么心里总是会一惊? 她问自己:是不是仅仅把纪禹琛当作上司看待? 连她自己都无法明确回答。 如果现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去问他,结果只会是一场尴尬的对话。 但她也不想挑明这种事…… 徐凌抿了抿嘴,还是开口了。 “难道是因为……我们睡了?” “什么……” “所以你的态度才变了吗?” “……” “昨晚是昨晚。但我,是通过了测试、被教官你选中的队员。” 徐凌一步步向他走近,直到鞋尖抵住他的鞋。 两个身形都有些不稳的人目光相遇了。 寂静中仿佛蕴藏了许多故事,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抬起头的徐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别犯傻了。” “……!” 她带着一身寒气,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时有些失神的纪禹琛,下意识地拿起她随手脱下的衣服,叠了起来。 脾气还是这么冲…… 他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嘴角却在下一瞬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 那个目光追随着她离开方向的男人转过身,跟了上去,步履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木制长餐桌旁,换上了修士服的队员们都已聚集在那里。 David说他自己上过神学院,文雅的气质倒是和这身衣服很搭,但身材魁梧的陈浩杰穿起来却像是错套了个麻袋。 李泰民虽然拘谨地穿着长长的制服,但腋下却显得很僵硬,似乎藏着枪。 徐凌坐在纪禹琛对面,喝着暖身的松子粥。 虽然只是松子磨成的粥,味道可口,却也让她感到一丝暖意。 这时,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土豆沙拉的陈浩杰开口问:“不过,祈祷真的有用吗?” “算是一种洗脑吧。” 基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咦……!” 陈浩杰吓了一跳。 基亚不知何时已坐到了徐凌的旁边。 “洗脑嘛,脑子越软越好,年纪越小越有效。” 他意有所指地说。 “小时候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是一辈子的。无论脑袋里、身体上,总会留下痕迹。你要吃这个吗?” 一盘热气腾腾、鲜红诱人的小龙虾被端了上来。 哇……李泰民瞪圆眼睛,发出了小声的感叹。 在修道院里吃这个,未免太奢侈了…… 徐凌转头看向基亚。 他额头和太阳穴上贴着几片退热贴或冰袋之类的东西。 任谁看,都显得有些滑稽。 “不了,我不太舒服。” 徐凌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小龙虾。 “没关系,吃完还可以再吐。我做的,你尝尝。” “不喜欢。” “那就啃个虾头也行。” “……” “本来嘛,什么东西都是头最好吃。” 这人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徐凌第一次感到如此头疼。 基亚厚颜无耻地托着腮,开始仔细打量徐凌。 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的物件,从头顶到额头,顺着鼻梁,掠过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他的手指有时还会不安分地动几下,让人很不舒服,很想挥手挡开。 “什么嘛……他也应该是从小就拿枪,我也是,就像生活在海里一样,这话说的……” 陈浩杰一边侧目看着小龙虾流口水,一边嘀咕着,而基亚对他的唠叨丝毫不感兴趣,一心只关注着不肯吃小龙虾的徐凌,甚至体贴地只给她倒水。 “你小时候做过什么?” 基亚突然问徐凌。 徐凌从他那眼神中,感到一种扭曲的期待。 然后,她的思绪突然停顿了。 做什么,就住在托儿所啊。 她心里想着这些,不知怎的,脑子反应却变得有些迟钝。 眼皮也沉重起来,眨动的速度变慢了。 “我骑旋转木马……和爸爸……” 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嗯嗯。” 基亚哼着表示在听。 ……嗯? 她刚才说了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 徐凌感觉,话是她说的,但脑袋和说出的话是分离的。 连手指都感觉有些僵硬。 “那,要去骑旋转木马吗?” 基亚又问。 砰! 就在这时,纪禹琛猛地一拍桌子。 餐盘剧烈摇晃,队员们的水杯都滚落了。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徐凌也吓得缩了缩肩膀。 她用有些迷茫的眼神望向纪禹琛,只见他用冰冷的语气,带着慑人的气势开始追问她: “徐凌队员,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什么?” “清醒点!你丈夫的名字!”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教官数到三,大声说出来。” “……” “三、二、一!” 数完之后又是“轰”的一声! 桌子再次剧烈摇晃。 “你那个死了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清晰的发音,裹挟着凶猛的气势,瞬间刺入耳中。 纪禹琛像是在审讯一样逼问她。 那声音里完全没有感情。 尽管如此,他脸上却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他始终保持着那种平滑的无表情,腰挺得笔直,只有脖子上青筋暴露。 “不清醒的话——我问你你要抓的是谁!” “靳宪——!” 徐凌反射性地喊了出来。 在头脑昏沉的状态下,那个刻在心口的名字就这么脱口而出。 “靳宪……!靳宪……” 随着重复,她原本模糊的瞳孔重新恢复了清明。 那种沉重的感觉也消退了。 徐凌大口喘着气。 “是,靳宪……我要找到靳宪,我要抓住靳宪……” “对,别忘了,你还没完成那个。” 纪禹琛说。 “……” “别看了,继续吃饭。” 威逼过后,纪禹琛又不以为意地转过头去。 什么……啊? 手心里全是冷汗。 刚才,那是什么? 徐凌心有余悸地喘息着。 荒唐的是,其他队员们也是一样,各自停下了动作,呆呆地转动着眼珠。 她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细细回想,只是极短暂的一刻。 她握着的水杯微微颤抖,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动。 叮——铛—— 清脆的钟声响起,像是在提醒祈祷的时间到了。 “……” “……” 在清雅的钟声里,两个男人的目光再次毫无阻碍地碰撞在一起。 “别白费力气了,神父。” 纪禹琛冷冷地说。 “你也别在那耍花招。” 基亚回敬道。 噗…… 正在喝水的陈浩杰注意到这从见面起就没停过的争吵,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天……他现在是对我们队的精英们……一个个地下手吗? 陈浩杰想方设法地想缓和气氛,随便找了个话题。 “对了,神父,之前看到的那些小孩子玩的玩具是?” “那是我的。” 基亚回答。 “是吗?看样子好像不太符合您的年纪……” “谁说是现在玩的?是用来纪念的。” “纪念?” 陈浩杰疑惑地重复。 基亚的目光从狠狠盯着纪禹琛,转而又落回徐凌脸上,让她心生警惕。 过了一会儿,他的嘴唇慢慢张开。 突然,基亚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另一种奇异的快活。 “以前是和修道院的兄弟们一起玩的。因为信徒们太忙了,都把孩子交给修道院。也有很多人几乎是半强制地和孩子分开,Sakhalin分部从以前开始就实行集体保育。所以我们不是在父母手中,而是在教会手下长大的。不过现在不是这样了。” “来的路上一看,还有场地,怎么了?” 陈浩杰问。 “结果不太好。” “结果……是指?” “嗯,孩子们都死了。” “……!” 一瞬间,餐桌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餐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了。 就连一直试图打圆场的陈浩杰,脸上也一片凝重。 只有基亚像没事人一样,独自带着那种小丑般的诡异神情,仿佛这句话他可以说上很多遍。 “是真的,我说他们都死了。” “……” 他阴沉而又快活的情绪起伏变得极快,让人难以跟上。 纪禹琛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了拳头,骨节发白,锐利地盯着基亚。 “你们知道,孩子们在多少地方有用吗?” 基亚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以前在别人面前赤脚走路,还做过动物模仿。” “……” “在Dagestan,我和一群孩子从小就和熊宝宝一起长大。所以那个地区有很多很强的格斗选手。他们突然就把我们放进有野熊的笼子里。在我眼前,孩子们的四肢被撕裂。我想那应该是Sakhalin的第一场演出。” 为什么非要说这些。 徐凌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颤抖似乎又回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将求助般的目光投向纪禹琛。 她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看到他,似乎就能镇定一些。 徐凌把腿伸到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 然后,那双武器般锐利的眼睛慢慢转向了她这边。 纪禹琛的下颌绷得紧紧的,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们没看过那种马戏吗?” 基亚又开口。 他拿起一把叉子,让它在指缝间快速穿梭,展现着某种技巧。 每当叉子来回移动时,徐凌明明不想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紧紧地跟着那发出破风声的叉子。 “那些人说在那里变强了,就会带我去漂亮的城堡。” 她的胃里又开始翻腾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皱起眉头。 “我可以爬到任何地方,打滚,空中飞行。能做的杂耍我都做了。几次骨头断裂,脸都塌陷过,但还是活了下来。我什么都做了。没有人能像我一样坚强。祈祷,劳动,训练,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不管是高兴还是悲伤,我们都在一起。” 基亚说着,很自然地把叉子扔向了徐凌。 她下意识地抬手,手背向上,接住了叉子。 叉子在她手背上晃动着,一点点地寻找平衡。 但是,纪禹琛在桌下似乎动了一下桌腿,叉子又掉到了地板上。 基亚歪了歪头,把椅子拉得更近了些。 “和我结婚,好吗?” 他轻声问道。喜欢老公跑了,抓回来不是应该的吗?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老公跑了,抓回来不是应该的吗?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