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的江面到处都是西麟军的破甲和残刀，偶尔夹杂着几匹冻死的战马和狼尸。显然是打了败仗，即将全军覆没。若是有尸首，要么在深谷内，要么就是在江河里，飘到了瞧不见的地方。 这是让大军冲锋作战的信号。 不多时，忽地响起战鼓、号角和大军嘶喊。 然而大军临到深处，那带头的将军才忽然意识到不对。 没有敌军尸首，更没有被风雪覆盖的残甲，哪里还有什么狼群骸骨。他们所看到的，不过只有那一段无关痛痒的路罢了！ 跟在将军身后的谋士面色铁青，他耳根子好，只觉得两侧峡谷之上传来轰隆闷响。 谋士手抖地从怀中拿出烟火，原想通知埋伏的友方大军，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埋伏在峡谷之上的伽兰大军根本辨不清是敌是友，只当进来的是被首军追击的西麟军。 大雪崩山，汹涌之势好似千军万马。 那中计的将军眼眶血红，只听一声叫喊，便被埋在了积雪之下。 “沈常安！” 冬日的江水实在太冷，沈常安虽趴伏在马背上，可一路渡河到对岸，身体哪里经得住严寒。 他把沈常安浸湿的狐裘脱了，找了些杆子架在火上烘烤，等差不多了，便帮沈常安换上。 阿古勒看着怀里悠悠转醒的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我死了吗？”他声音沙哑，没什么力气。 他急忙唤了巫医过来，眼看着吊命的药喂不进去，只好将药塞进嘴里，掐着沈常安下巴强行渡了过去。 沈常安呼吸紊乱，又被灌了些热水才觉得缓过点儿劲来。 他不受控得浑身发抖，抱着他的阿古勒成了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一次，他问的是西麟首军。 此刻浓雾翻涌，哪里还看得清对岸战况。 威力之大，就算站在江对岸都能感觉到地动山摇。 而向下流动的江面也陡然变了方向，水波带着冰面，朝着阿古勒所站之处起了几个浪潮。水面拍打岸边岩石，冰面碰撞乒乓作响，许久都未能停下。 西麟军沉默片刻，随即便爆发出打了胜仗的喜悦叫喊。 几位心腹陆续走到阿古勒跟前道贺。至于沈常安，也不知该谢还是该厌。 阿珂惊愕抬首：“不追击？” 阿古勒看着再次昏睡的沈常安，手指抚过沈常安眼睫，叹道：“不追。” 沈常安半梦半醒，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一个少年。 那时不过十三岁。 家境优渥，又有些诗书才气，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唤一声常安公子。 如此少年，谁能想到，两年后会因为外公的冤案跌落谷底，从此一蹶不振，成了个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废人。十三年前……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