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哪里是个会撒谎的人,所以支支吾吾说完后成才压根没信,他犹疑地又看了看许三多周身,刚想继续追问下去,袁朗的声音已经从那边传过来了:“许三多!是打算和你老乡站那儿聊到天荒地老吗!回来把你漏下的圈跑了!”
“是!”许三多只来得及跟成才说声再见,就匆匆跑回去,得以逃脱成才的追问让许三多算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甚至对把他叫去跑圈的袁朗生出几分感激,不过一想到导致他这样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那点感激之情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得到答案的成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恨不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其他队友们也都跑完了规定的圈数,陆陆续续说笑着离开,吴哲见到成才走了属实放心不少,对于许三多离开成才这个虎口甚是欣慰,心情不错地哼着歌去食堂吃早饭,到最后,操场上就剩下补圈数的许三多,和正监督他的袁朗。
人多的时候,许三多还能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去面对袁朗,但当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很复杂了,特别是在昨晚的事发生之后。
当时许三多甚至以为袁朗会像那个暴雨夜一样,冲动且没有顾忌,可最后袁朗没有吻过来,他只是借着那零星的,朦胧的月色,将许三多拥紧在怀里,昏暗的月光太冷清,模糊了袁朗漆黑眼眸里的深沉情绪,可许三多莫名地感觉到这个拥抱其中的珍视意味,这让他短暂地犹豫了,一时,竟没有挣脱开袁朗的怀抱。
队长,你那样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许三多想,茫然且无措,明明…答应去相亲的是你,开心的是你,可做出这种事情的…却也是你,他其实想问为什么,他想问队长,你为什么要这样郑重珍视的拥抱我?就好像…好像你对我也有感情一样。
许三多几乎就要问出口了,但袁朗松开了他,结束了这个拥抱,哪怕袁朗其实是想将这静静相拥的时间拖至永无止境,他伸出手,替许三多整理衣领,是刚刚被他吻至脖颈时扯乱的,现在袁朗又为他抚平,扣上纽扣,仔仔细细,温柔细致。
“晚安,许三多,做个好梦。”袁朗后退一步,给许三多让出离开的位置。
“…晚安,队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晚回去后,许三多的确做了个难得的好梦,梦中有温柔的风与浓绿的树,还有随风吹拂泛起微波的湖水,醒来后他去洗漱,难得有些踌躇自己接下来对袁朗的态度,是否还要继续这样置之不理,也许…也许他们应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
“完毕,你脖子怎么了?是被蚊子给咬啦?”但齐桓打断了许三多的思考,他伸手去摸了摸许三多脖颈处的皮肤:“怎么这么红?也没看着有蚊子包啊…”
许三多疑惑地对着镜子照了照,在脖颈略往下,更白皙一些的地方,有个很明显的红印,要是蚊子咬的,可也并没觉得痒…是训练的时候伤到了吗?但是在这种地方落下的印子,除了…
许三多想起来了!除了昨晚!昨晚袁朗亲的,好像就是这个地方!
许三多继续刷牙,但脸色很是阴沉,活像谁欠了他钱又跑路不还,袁朗当时甚至还假模假样地给他整衣领系纽扣,其实就是为了昨晚不让他发现!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许三多紧急回宿舍把外套给穿上了,纽扣一直系到最顶上,然后,还差点被成才发现异样。
许三多的确生气了,在操场跑圈的时候也不是很想理睬他的队长,速度很快,目不斜视,把漏下的圈数跑完,许三多就准备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身后原本一直望着他的袁朗却也跟了上来,声音慢吞吞的:“没有被他看到?”
许三多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跟袁朗说。
袁朗叹了口气:“许三多,要是我说这次不是有意为之,你能相信吗?”但他有预感,自己恐怕在许三多心里的信誉度已经为0,或者是负数。
许三多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但那显然不是去食堂的方向,他不回答,袁朗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但他一直在许三多身后跟着,他们走过操场,径直进入走廊,再迈进宿舍楼,许三多冷着脸去开宿舍门,但并没有打算让袁朗一同进来的意思,袁朗也很识趣地停在了门外。
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事,已经无数次突破了许三多能容忍的底线,许三多是怎样想他的呢?在他做出这些事之后,许三多是怎样想他的队长的?袁朗苦笑了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归不会是多好的评价,可死死封存的感情一朝泄洪,又能用怎样强硬的手段才能克制它的汹涌奔流?他曾想做好队长的,可就在看到那一吻的时候,袁朗就明白,他会违背自己在心里许下的承诺,他做不到。
他其实,应该更早就明白的,应该在山里那个寂静的黄昏,他们并肩而坐,在许三多口中听到想要复员的消息,袁朗发现自己方寸大乱的时候,他就该明白的,袁朗愿意看到许三多绽放璀璨光辉,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许三多仍在他身边,而不是同别人携手,共度一生。
袁朗承认自己的卑劣和阴暗,可就像他对许三多说的,要做“恶的善良人”那般,他卑劣的不够彻底,要阴暗却仍旧心有不舍与顾虑,就如同现在,他站在许三多门口,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他知道许三多和成才在一起,他们两情相悦,但袁朗却决定要把话说出口了,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长久的拒绝和逃避。
“许三多,我这阵子对你的所作所为很过分,其实你完全可以把我告到军事法庭,我不会有任何异议。”袁朗像是卸下所有心防,声音格外淡然镇定,理智地好似说的并不是他自己一般:“或者,我可以直接跟着你去……”
袁朗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紧闭的宿舍门打开了,许三多面无表情地站着,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袁朗的衣服,猛地发力将他拽进了屋里。
袁朗:“……”说句实话,他觉得这幅画面有点熟悉,只不过好像主角两个人要调换一下位置。
“我不明白。”许三多说,他的手还紧紧抓着袁朗的衣衫没松,眼中是气愤与困惑,他注视着袁朗的眼睛,再次提高了声音:“队长,我不明白!”
“你冷静一下,三多。”袁朗尝试着安抚他,只是刚想伸出手,许三多就瞪过来了,他只好又把手收回去:“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他之前一直都想找机会好好谈的,分明一直是袁朗顾左右而言他,许三多不想发火的,但此刻的他实在无法压制满腔的怒火,尤其是,在袁朗说完要自己去告他之后,于是许三多不再选择忍耐。
“为什么?”许三多问:“你都已经去相亲了,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那些事?队长,这样做根本就是不对的!你对得起她吗?而且在我表现出拒绝的情况下,你还不肯停手,又到底是为什么?”说着许三多就又想起袁朗站在门口说的话,火气更旺了:“你,你甚至连道歉都没有!还说让我去告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气头上,所以根本不去看袁朗的表情,也没注意到袁朗的神情从惊愕变为了然,袁朗眼底涌上一种很温柔的底色,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许三多说完,等许三多终于将情绪平复下来后,袁朗才轻声开了口。
“三多,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有很多,我需要向你解释的也有很多。”
“那天晚上你听到了我和铁队的对话,是吗?但我并没有对不起我的相亲对象,因为我会答应去见面,是为了拒绝她,我和那位军长的女儿的确有过几面之缘,她联系过我很多次,所以这回,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去彻底的和她说清楚,我并不喜欢她,和她没有可能。”
袁朗一字一句地慢慢说,但他始终专注地望着许三多的眼睛,没有错过一丝一毫那眼眸中的神色,清澈眼睛里的怒火褪去,而是转为诧异。
“但除了这件事,你别的事都说得非常正确,三多,我的确该向你道歉,为我之前的举动,在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下,甚至在已经被你拒绝的情况下,我还义无反顾地那样做了,我很抱歉,对不起,许三多。”
这回袁朗再次伸出手的时候,许三多没有再瞪他了,于是袁朗如愿以偿,触碰到许三多的发,再慢慢地,碰到他柔软的脸颊,那种感觉让袁朗十分留恋,甚至很难将手收回来,于是他也没有收,他只是深深地望着许三多的眼睛,声音又轻又柔,像许三多好梦中的清风。
“还有,你最后的问题,我做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许三多,我非常乐意为你解答,但…你真的做好准备,来听我的答案了吗?”
脸被队长温暖的手碰触着,许三多能感觉到他指腹微微粗糙的枪茧,可更难以逃开的是袁朗的双眼,对的,珍视,许三多在恍惚间想,无论是袁朗望过来的眼神,还是碰触到脸颊的指尖,都在传递着一种讯息,就是珍视。
他的队长,无比的珍视他。
“三多,一直不说话,我可以当做是你默认了吗?”含着些许调侃笑意的声音响起来,许三多匆忙地回神,他想要低头避过去的,可是…心里也在期盼着的对吗?许三多是真的,真的很想得到一个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是漫长的,以为无望且酸涩的暗恋,还是被戏弄过后的愤怒,这些一切的来源,许三多想,他应该知道。
于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你,许三多…我爱你。”几乎就是在许三多点头之后,袁朗的话就已经说了出来:“但,是我不好,三多,我不该强迫你,也不该不询问你的意愿,我只是当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过于珍爱,所以变得偏激,抱歉。”
许三多半晌没有说话。
袁朗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了:“三多,你…你明白了吗?”
许三多终于看向他,但有些迟疑,语气也是:“不是…队长,你、你说了好多话,我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他的队长笑了出来,用手指轻轻刮了下许三多的脸颊,袁朗唇角勾起一个十分温柔的弧度:“想吧,三多,慢慢想,细细想…你不必急着给我一个回答,因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话已经说出口了,袁朗并不急于一时,至少,在这次推心置腹的交谈里,他发现了一些端倪,心事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在对视里,袁朗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所表现出来的答案,似乎绝不是不喜欢他。
所以袁朗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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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是真的需要好好想想,袁朗的话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他的队长眼中情绪褪去之前复杂且汹涌的阴暗波涛,满是诚挚,袁朗告知他的真相,不是许三多所理解的那般绝望,在解释之后,是许三多明确心中那份感情时,也从未想过的,袁朗的告白。
但许三多其实也隐约有几分明悟,不然袁朗对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无法做出解释,况且许三多回避不了在袁朗说出那句喜欢时心中升起的喜悦感。
那和面对成才时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那时的他惊讶、无措、且有些抗拒,可换成袁朗的时候,许三多并不能全然拒绝袁朗伸过来的,温柔的手。
不过他自觉不能这样如此,许三多想。因为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在误解了队长相亲那件事之后,过于草率地答应了和成才的交往,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尴尬,这是他的不对,他必须要在跟成才说清楚之后,才能再去思索自己和袁朗之间的……关系。
他得一件件的完成。
他的队长说好,留给他想一想的时间,从许三多房间离开时袁朗想伸手再摸摸许三多的脸,但被许三多很警觉地给躲开了。
“队长,你之前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那样做,不对。”许三多说,皱着眉头,语气有点严肃:“我不希望你继续做那样的事了,这种过界的接触我觉得,需要我们两个人双方的同意才行。”
许三多正正经经的板着脸说,全然不给袁朗任何商量的余地,袁朗很是遗憾地将手收回来,但他的确理亏,之前因妒意所做出的一切已经有些触碰许三多的底线,但还是抱着些许期待道:“三多,我们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庆祝的拥抱一下也不行?”
“不行。”许三多想也不想地回绝:“我现在还没想明白,队长,而且我和成才之间也有一些事没彻底说清楚,等他回来,我还要…和他谈谈。”
在听到成才这个名字出现在许三多口中时,袁朗眼睛微暗一瞬,尽量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地试探:“我也在犯错误,三多,我知道你和成才交往的事,是我太着急了,在向你解释的时候,也忍不住把对你的爱慕说出口了,很为难吧?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确喜欢你,三多,但也并不是一定要你的回应。”袁朗的语气放得很柔和,目光始终未曾从许三多脸上移开半分,温柔地注视着他所有的表情:“之前是我被妒忌冲昏了头脑,你的选择和心意是最重要的。”
但许三多摇摇头:“我和成才哥现在没有在一起,之前我们分开了,我想借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冷静一下的。”
“…是吗,我是不是应该安慰你?但我必须要坦诚地说,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许三多。”袁朗微笑,他在心中开始思索要不要明天就去买两挂鞭炮来放,但会不会有些太张扬了?不过许三多现在这么敏锐,应该会察觉到端倪的,所以袁朗只好可惜地自己在心里放了几个烟花,以表庆祝。
对于袁朗这样直白的话,许三多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之前队长发疯那阵留给他的印象属实有点深刻,所以导致许三多对袁朗现在这样温柔的注视甚至有些不适应,但还有些…怀念。
“在我想好之前,队长,我们就像原来一样,可以吗?”
袁朗表情有些微妙,像是强忍着笑意似的:“许三多,如果像原来一样,那我为什么不能摸你的脸呢?因为原来我也是这样做的。”
许三多被他无可挑剔的逻辑堵得愣了一会儿,但随即就又强调道:“是和像原来一样相处,但、但是要保持距离!”
“好。”袁朗忍不住笑出来了,他煞有其事地跟着认真点头:“我知道了,许三多,但误会解开了,我不会再做你不愿意的事,所以不要再躲我了,和我正常,好好地相处。”他加重了说“正常”这个词时的语气。
“队长,我之前想躲你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让我躲过吧。”许三多回答道:“不论我避开你到哪里去,你也都会跟来的。”许三多用平静的语气讲出这些话,虽然没表现出异样的神情,但袁朗听来,也如同是一种控诉了。
“……”袁朗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他实在觉得许三多现在伶牙俐齿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许三多显然没有袁朗那种弯弯绕绕的想法,他就是单纯地把袁朗之前的所作所为诚实地陈述了出来,就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了:“队长,你不回去吗?”
“这就准备要赶我走啦?许三多?”袁朗道:“没什么要再跟我说的了?”
他本意是想打趣的,但许三多想了想,认真地道:“有,队长,少抽烟,你身上的烟味有点浓,我听说,他们烟瘾太重的人,如果想少抽点,都会吃糖,你也可以试试。”
袁朗无奈,却又觉着有些好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得着吃糖来戒烟吗?我以后只在提神的时候抽,其余时间不抽了,如果我实在忍不住的话…”他刻意将声音拉长,但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你多来找我说说话,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当然,许三多最后没答应,不过也没拒绝,支支吾吾地将他心情十分愉悦地队长给送出去了。
待许三多的门关上,袁朗也没急着走,他只是抱臂靠在墙边,有阳光自走廊的窗户中投射进来,在地上落了一片细碎的光影,袁朗静静地看着,眼中一直噙着的那抹柔和笑意,逐渐弥漫成为另外一种温柔的狂热。
从雷雨夜中的那个吻,一直到现在,一幕幕画面在袁朗脑中快速地浮现,妒意与强硬的行为是试探的第一步,最后袁朗得出总结,许三多绝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抗拒他的接触,这很好,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待到月夜的温柔拥抱与喟叹,是袁朗计划中的第二步,要让许三多开窍,不能一味地去逼迫,所以袁朗在适当性的时候后退,给许三多喘息的时间,但也不能完全不留下暗示,于是袁朗“不经意”的,在许三多脖颈处,落下一个淡淡的吻痕。
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让成才看见,而是要让许三多知道。
但让许三多生气,不是袁朗的本意,许三多知道他相亲这件事,也让袁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样似乎让这一切计划变得更为简单了,袁朗迅速地做出了补救手段,他对许三多坦言相待,事情的真相,我的爱慕,我的珍视,你能感受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的袁朗收力,轻柔地抚摸许三多的脸颊,温存地注视他的兵,他所爱慕的人,这时候要用什么样的眼神?袁朗知道,他太明白,太熟悉,要轻柔和缓,要克制住眼底的阴暗晦涩与病态爱意,这样才不会吓到许三多,他会呈现出让许三多最适应、最喜欢的模样。
接下来袁朗所要做的就更容易了,就是等待。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成才冲动时写下的那封信,他只用激将,成才就方寸大乱,让袁朗找到了可乘之机,这也证明许三多和成才之间的感情并非牢不可破,你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吗?许三多?没关系,让你的队长来替你检验一下,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兵法三十六策,第一套胜战计,A大队第三中队队长袁朗运用的实在得心应手,因为在这场战役中,他本就处在一个绝对的优势地位。
他的猜测是对的,可以自信地说,他的猜测基本从未出过错误,袁朗浅浅地弯起眼睛来,计划的执行和开始都在晚上,因为他能借着夜晚遮掩太多了,偏执欲、掌控欲、这种固执的情感同珍惜的心意一起缠绕扭曲,就组成袁朗对许三多的爱。
毫无疑问,袁朗期望看到许三多成长的越来越好,他应该走在光明且灿烂的道路上,他的优异也让袁朗深深感到骄傲,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另一个人与许三多并肩,袁朗不接受,他决不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那么如果有一天,许三多,你知道了这一切,你会害怕我吗?你还会再躲开我吗?但有一点,他承认许三多是对的,哪怕真相大白的那天,袁朗也不会让许三多躲他。
所以,那就永远不要让许三多发现,不就好了吗?
雷雨夜,星月夜,闪电平息,两个夜晚交融成寂静的黑色,此刻就流动在袁朗漆黑的眼眸里,他眨眨眼睛,唇角勾起,将眸子粘稠的爱欲压下,于是他还是那个好队长,还是那个真诚将爱慕表达出口的,让许三多不会感到害怕的袁朗。夜晚,夜晚是多好的保护色,让许三多完全看不出,他藏在淤泥荆棘中,一颗狂悖无道的,满是疯狂爱意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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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误会解释清楚后,面对袁朗,虽然还是会有些不自然,但至少许三多不再表现出那种敬而远之的样子了,袁朗也恪守了自己的诺言,并不再做任何暧昧的举动,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许三多的生活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与规律。
回想起前几个月发生的事,许三多就实在有些心力交瘁。听到那场误会后的伤心,被成才告白后的诧异,还要努力适应关系改变后的亲昵,还要应付时不时就发疯做出逾越行为的队长,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许三多甚至由衷生出了几分,这平静生活实在来之不易的感慨。
他有一阵子没去图书馆了,为了把之前落下的时间补上,许三多这几天去的勤了些,逗留的时间也长了,不过今天吃过午饭后吴哲把他拦住了,说是家里人过生日,他请假出去看看,挑份礼物寄回去,让许三多帮着给做个参谋。
“可我不会选礼物。”许三多有点犹豫。
“那你就当跟我出去玩一趟呗。”吴哲说:“训练完就一头扎进图书馆里不出来,你这是要当作家还是学者啊完毕?这书又没长翅膀,飞不走,等你回来再看也不迟。”
吴哲邀请他的态度实在坚决,于是许三多也不再推托,他本来也才二十几岁,其实正是对新鲜事物好奇的年纪,吴哲见他答应,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去了袁朗办公室请假,说是怕他反悔。
许三多无奈:“我都答应你了,吴哲,我不会再反悔的。”
“那我们也得快点。”吴哲抓着他,健步如飞:“我们早点去,选完礼物还能带你多玩会儿。”
他们到了袁朗办公室门口喊的报告,里面很快传来了袁朗叫他们进来的答复,吴哲先进去的,跟袁朗说要请假,又把请假理由给说了一遍。
但袁朗暂时没回话,也没看吴哲,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别的地方,许三多对他这眼神敏感些,顺着袁朗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吴哲还抓着自己的手没松开,对面的袁朗还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许三多有点发毛,轻轻挣了挣,希望吴哲明白他的意思,但吴哲显然并不和他心灵相通,反而下意识地又抓紧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是中学生?请个假还要结伴,还有吴哲,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把许三多松开!”重点是在最后一句。
但请假袁朗倒是很痛快的批了。家里人过生日,情有可原的事,还有三多,袁朗说着,又看向许三多,露出温柔的微笑:“出去玩玩也好,就当是散心,把该考虑好的事情…想清楚。”
许三多回避了他的目光,轻轻嗯了声。
处在这种气氛之间的吴哲忽然觉着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来,队长关心三儿,这是他们A大队人尽皆知的事了,许三多性子内敛,面对队长的关心,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正常,但是……吴哲皱眉头,他怎么就觉着这个氛围,很不对劲呢?
不过马上就要出去,吴哲也没再多想了,打了个敬礼就准备要走,许三多跟在了他身后,吴哲刚把门打开,袁朗却又出声,喊了许三多的名字。
“帮队长带点东西吧,可以吗?许三多?”袁朗问。
“可以,你要我帮你带什么?队长。”
“带一罐糖吧,谢谢,什么口味都可以。”袁朗弯起眼睛,眸里含了清清浅浅的笑意。
许三多忽然明白袁朗的意思了,之前他跟队长说少抽烟,如果烟瘾难控制,可以试试吃糖,可是…当时队长不是说只有小孩子才吃糖吗?许三多又疑问地看看袁朗,他的队长朝他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又将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之前还说只有小孩子吃,现在又请许三多帮忙买,袁朗的反应让许三多笑了起来,原来他的队长,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不用客气,队长。”许三多点点头,他对着袁朗笑,也做出和袁朗同样的手势,示意自己不会说出来,他会替袁朗保守他们之间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去吧,三多。”袁朗也笑,眼神柔和。
路上吴哲倒是问了他两句,怎么队长忽然想起来要许三多帮忙带糖,但许三多既然已经答应替袁朗保守秘密了,自然是守口如瓶,吴哲没问出个所以然,倒是没有刨根追底的意思,到了能购物的百货商场,吴哲就兴冲冲地带着许三多看了起来。
说是要让许三多帮着参谋,其实吴哲要买什么早就想好了,只是找了个理由,毕竟许三多整天训练场图书馆寝室三点一线,他看着都枯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许三多给带出来转转。
许三多一边跟着吴哲,一边着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寻找,毕竟他答应了队长要捎罐糖回去,吴哲选好了礼物,转头去看许三多时就瞧见他一本正经地对着货物架发呆,里面各种不同种类的糖实在太多了,许三多挑花了眼,因而求助性地看向吴哲。
吴哲看了看,随便拿了袋递给许三多,许三多接过去一看,那包装袋上赫然写着,芥末糖。
许三多迟疑了:“这个…好吃吗?”他又不是不知道芥末是什么口味。
“怎么不好啊,提神又醒脑。”吴哲憋笑。
许三多看出吴哲是在逗他玩了,把芥末糖放回货架之后就不再听吴哲的建议了,但有一点吴哲说的没错,提神醒脑…队长抽烟,不也是为了提神吗?
最后他们的购物篮里放了一罐薄荷糖。
东西买完后还有些额外的宽限时间,吴哲就领着许三多四处转了转,他本来是想请许三多在外面吃饭,可两人这一身军装实在有点醒目,一路吸引来无数目光,光是在路上走,许三多就浑身不自在,他想了想,那要是到了饭店坐下吃,不就更是跑都跑不了,只能任人围观了吗?
“吴哲,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还想带着你再转转呢?你累了?要不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吧。”吴哲显然有些遗憾,但架不住许三多的连声拒绝,只好放弃了请客的想法,和许三多返回A大队。
不用被众人目光施以注目礼的许三多显然松了口气。
一来一回其实用的时间不长,待进了A大队大门,许三多才安心下来似的,他跟吴哲说了声,打算先将糖送去给队长,哪知刚进走廊,就和齐桓碰上了,齐桓的表情有点奇怪,说完毕啊,你哥又来了,不过这次还带了个人,看岁数…是你爸吗?
许三多啊了一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但也顾不上再多想别的了,说句我知道了之后,许三多就匆匆地跑向了袁朗的办公室,虽说敲门的力气有点重,但倒还没忘记打报告。
里面过了会,才传出袁朗的声音:“进来。”
许三多推门,队长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将椅子拉到了靠窗的地方坐,他哥站了个墙边,但看起来并不愁眉苦脸,然后…许三多将目光移向袁朗的对面,但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讶异地开口叫道:“村长?您怎么会和我哥一起来这儿呢?”
坐在袁朗对面的,哪里是许百顺,赫然是成才他爸。
“这不是三多吗?”成才他爸看到许三多,倒是挺亲切地笑了,过来抓着他的手和许三多寒暄,许三多有点疑惑,看看他哥,又看看袁朗,他哥正望着墙面发呆呢,没顾得上理他,袁朗倒是对他笑了笑,但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成才他爸自己说了:“成才这小子,往家里寄个信,话就说了一半,我说让他去相亲,他在回信上给我写不去,有重要原因,原因是什么,信上也不说,我知道你哥来过你们部队,就托他带着我一起过来,想当面问问他,结果不凑巧,你们领导跟我说,他出去帮忙给别的部队训练去啦。”
“是。”许三多点点头,但村长前面说的几句话让许三多有点不安,成才哥家里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了,成才哥在信上拒绝了,还说有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三多想,也许自己其实隐隐约约知道,那个原因是什么。
成才他爸还在说话:“我想着反正来都来了,就问问领导,成才在这的情况怎么样,也替你爹问问你,你别看他这么轴,嘴上从来不提你,那心里都是惦记着呢。”
袁朗笑了笑,适时地接了话:“您不用太担心,许三多和成才,都是非常优秀的兵,而且成才那儿,您要是实在担心,等他训练完回来,我就给他批个假,让他回家一趟,好好跟您说说。”
他看了一眼许三多,许三多的表情仍是怔然。
最后他们又说了几句,成才他爸和许一乐就走了,许一乐性格木讷点,跟许三多也没什么要叮嘱的,许三多心事重重的,于是袁朗让他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则负责给他们两个送出了门口。
许一乐跟许三多没怎么说话,倒是跟袁朗说了不少,他对袁朗印象挺好,从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旁边就看出来了,他弟弟这个领导格外的照顾许三多,于是说了一大通感激的话,袁朗笑了笑,说不用这么客气,三多是个好兵,很优秀,我很欣赏他。
说这话时他眼中流动着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波光。
许一乐愣了愣,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奇怪,无论袁朗的语气,还是眼神,可左思右想,也挑不出什么问题来,他又感谢了两句,才和成才他爸一起走了,袁朗看着他们离开,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三多没走,仍旧等在那里。
他还在因为成才那封寄回去却没有说完的信而纠结,而袁朗看看他,忽然叹了口气,声音放柔,喊了他的名字:“三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后知后觉地将头抬起来,对上袁朗有些复杂的眼睛。
“你知道寄来的家书,和你们寄回去的信件,都是需要一一拆开检查的吧。”
袁朗的语气很慢,像是在为了什么而措辞,显得有些纠结。
许三多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队长。”
他的队长又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拉开了抽屉,袁朗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信纸,轻轻地,递到了许三多手里。
“我看了成才要寄回去的信,在信件的第二页,看到了…这件事,我不知道是他的一时冲动,或者还是别的什么,虽然我对扣留了他这张信纸感到抱歉,但…我也知道,这封信绝对不能让他寄回家去。”
“…三多,你自己,看看吧。”
许三多沉默了会儿,将信纸拿了起来,慢慢,越往后看,他的表情就越难以控制,甚至拿信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因此,许三多也没注意到,袁朗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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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木愣愣地在原地看了多久的信,袁朗就沉默无声地陪了他多久,许三多没坐下,于是袁朗也站在窗边,说不清是在出神,还是在深深凝视许三多的身影,此刻他眼中的情绪不必收敛,因为袁朗知道许三多不会察觉。
暖橘色的夕阳光自窗外映进来,将每一行字都照得清清楚楚,那飞扬的笔迹太让许三多熟悉,他从小就看到大的,成才一贯的手笔,许三多手中的那张信纸薄如蝉翼,可他拿在手中时,却实在重若千钧,成才要寄回的信,第二页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拒绝的原因,是成才他爸死活都猜不出的原因。
许三多不知道成才写下这样坦白的话时用了多大的勇气,在信纸上,成才写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同性,他会找个时间回家,和家里好好地谈谈这件事,他写了实在很多很多,但其实除了坦白外,大部分都是辩解的话。
比如不是一开始就喜欢男人,只是恰好喜欢的是同性而已,又比如只要瞒好不被人知道,就不会影响他的前途,叫家里人先别担心,成才甚至已经写到未来,说如果实在有流言蜚语,他们就不再回下榕树,而是住到外地去,越是往后,字迹便越凌乱,许三多表情沉重地看着,他是个平静的人,可此时,也紧紧地将那张信纸捏住,他闭了闭眼睛,控制住自己,没有捏皱那张纸。
成才对家中的坦诚让许三多觉得愧疚,与此同时的,成才后面写的那些话,却更让他心中难受,如果许三多继续和成才在一起,他们会迎接什么样的未来?那信上一字一句其实都已经写了出来,他们要瞒,要躲避流言蜚语,甚至可能为此再也无法返回下榕树。
而更让许三多不安的是,成才已经打算好他们的未来,可他根本对成才…没有产生过那样的感情,自始至终,或许夜色与悲伤能够欺瞒过一时的荒芜内心,可心底最深处的反应清清楚楚,他只拿成才当做朋友,最重要的朋友,却不能再前进一步了。
有手搭在许三多的肩膀上,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许三多抬起头来,望进袁朗幽深的眼睛,袁朗使力,把他轻轻按在椅子上,声音同动作一般轻柔,像是怕吓到许三多似的:“你站了很久啦,许三多,坐下休息会儿吧。”
许三多坐下了,但随即猛地就站起来,他手里还拿着那封信,表情有些难过,又有些愧疚,他用另一只手从衣袋中将糖罐拿出来,放到袁朗的办公桌上:“队长…这是你要的糖,我、我想出去,自己想想。”
袁朗担忧地望着他,但还是说了好,可许三多顾及不到了,他失魂落魄地敬了个礼,走时连门都忘了关,袁朗一直凝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许三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微微垂眸,幽暗的情绪在眼底织起细细密密的网。
这时的许三多需要一阵子独处,可是抱歉,三多,这次队长不能再给你细细想,慢慢想的时间,袁朗习惯性地去拿抽屉中的烟盒,但余光看到桌上那罐子糖后,还是将手顿住,他揉搓一下指尖,拧开了糖罐。
辛辣清新的薄荷味道在口腔中瞬间炸开,这令人清醒,袁朗将薄荷糖含在口中,他站在窗口,看着许三多走在操场上,向着袁朗所熟悉的方向去,那里离即将落下的夕阳最近。
他也不是全然那般专横独裁的人,袁朗想,他只是不想让计划出现任何意外,所以他不能让许三多去细细思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兵,许三多,像一汪湖泊,清澈见底,能够清晰反射出别人的所做、所想,无论坦然或是阴暗,而袁朗所使出的手段,他的强硬,他的示弱,他的告白,还有拿出来的信,只能暂时地将这湖泊中的水搅乱,他知道不久后湖面还会重归平静,所以他不能给许三多思索的时间,哪怕一切计划做的再周全,可最重要的,还是许三多自己本身的心意,而在关乎许三多的事上,袁朗不能赌,也绝不想赌。
一颗糖,就一颗糖的时间吧。清爽的甜意在他口中慢慢化开,许三多的身影也越来越远,鬼使神差地,袁朗将手伸出来,他对准那个逐渐缩小的身影,五指张开,然后一点点地,慢慢地,重新将手攥紧。
许三多坐在375的峰顶,默不作声地看着远处的火烧云,下方就是他们的操场,或许其中有他的战友在跑步,但隔得太远,许三多看不出是谁。
那封信被他读了一次又一次,于是许三多心中的羞愧也加深了一次又一次,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做了错事,他不该因为心中的悲伤,一时鬼迷心窍地接受了成才,可接受后却又无法适应,才因而得到了这样的后果。
许三多想,是他对不起成才,可他实在不知该去怎样弥补这种过失,他低着头,将信折成方块,装进自己的口袋。在进入了老A经历了种种后,一年漫长的像是好几年,他以为自己有所成熟,可在面对当下,仍然不知所措。
袁朗走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三多这样心事重重的背影。
每当有什么心事的时候,许三多就会来375峰顶坐着,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是别人都不知道的。
但袁朗清楚,他甚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从袁朗和许三多谈心后,他对他说,“山里的黄昏,容易想起旧事”的时候,从那时起,许三多就有了来这里的习惯。这样的认知,让袁朗的眸光不由自主地温和起来,他走到许三多身边,就这么随意地坐了下来。
许三多看看袁朗,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但袁朗抢在他之前开口:“我知道,你说要自己想想,但我很担心你,许三多。”他转过头来,于是两人的眼睛就再次对视:“还有,三多,当你被心事困扰的时候,除了自己去消化思考,也可以选择找人聊聊,也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
暖橘色已经变为了深深的橘红,借着这样的天光,许三多看清袁朗的表情,他的队长此刻表情沉郁,是因为在担心他吗?许三多犹豫着,和袁朗讨论自己和成才的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
袁朗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所思所想:“三多,你是在犹豫要不要把你和成才的事告诉我,对吗?”他微微笑了下:“你可以放心,即使我喜欢你,对你有爱慕之情,我也不会因为听到你和成才的事就吃醋,因为现在我更担心你的情绪,在这件事上,你的队长能分得清个人和团体。”
“而且,我已经学会放弃旧有观点,去改正我的错误啦。”袁朗眨了眨眼睛,又这样打趣似的补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话让许三多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没再犹豫,许三多将自己跟成才是如何稀里糊涂开始的,又是如何冷静分开的,都告诉了袁朗,但他省略掉了自己喜欢袁朗这件事,他现在还不打算对袁朗说出来。
“我…我觉得很对不起成才,接受了他的告白,却又不适应关系的转变,在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想过,就这样好好一起的,但相处得越久,我就…”
“你就越明白,感情这件事,是强求不来的。”袁朗替他把话说下去:“这怎么会是你的错?三多?你还年轻,有一段感情是正常的,之后出现隔阂,也是正常的,你们平常都在忙于训练,所以在一开始你感觉不到你们之间的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处久了,矛盾也总会显现,因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合适,不喜欢,所以才难以改变。袁朗替许三多和成才的这段感情,下了定论。
“友情可以培养,但爱情却不能靠时间来堆积,你们是老乡,是最好的朋友,是战友,但你们不适合以恋人的方式在一起,我可以这么说吗?”袁朗礼貌地询问。
许三多沉默,轻轻地点点头,这样的事实被袁朗说得十分直白,但他不得不承认,如今混乱的他需要这种直白。
“学着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或者说,根本就做不到,你是第一次恋爱,你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而且,你也及时止损了,你已经提出和成才分开,冷静的想一想了,这很好,因为大部分人做不到这一点。”袁朗伸出手来,摸了摸许三多的头发。
“我知道你对成才觉得愧疚,你想要弥补他,但…你再看看那封信,三多,他想和你在一起,就要隐瞒交往的事实,接受流言蜚语,甚至可能你们永远都回不去家乡,即使你对他没有爱情,但作为朋友,你也会为成才而担忧,对吗?”
许三多说了声是。
“不合适,不喜欢,是终究没法在一起的,即使用再漫长的时间,也只能验证出一道错误的答案,我爱慕你,所以出于我的个人感情考量,我有私心,没法直接给你明确的建议,但是,许三多,你要记得,长相守…是个考验。”
玩伴、老乡、朋友、战友、是最好的朋友,是不合适的恋人。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昏黄的天幕弥漫上来自夜晚的黑色,有一弯清清浅浅的月亮升起来,月光不算太亮,许三多静默着,想起成才去二中队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好。”
许三多记得,他一直记得,他应该投桃报李,也对成才好,而如今,他能对成才好的方式,就是把拒绝的话说清楚,他们不在一起,成才就不必躲藏,不必隐瞒,也不用躲到别的城市,不回下榕树。
拒绝成才,让成才死心,这就是许三多要对成才的“好。”
“谢谢你…队长,我想明白了。”良久,许三多才抬起头,对着袁朗说话,他应该是出神了很久,可袁朗一直在注视着他,仿佛只要许三多抬头去看,他就永远等在那里,含笑的,温柔。
“我会和成才说清楚,然后…跟他道歉,我们不合适。”
“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就不要愁眉苦脸的了,士兵。”袁朗语调轻松地道:“多笑笑,三多。”
许三多下意识地要说话,但唇间忽然抵上了一颗糖,伴随着清新的薄荷香气,在愣了愣后,他顺从地张开嘴,含住了那块薄荷糖。
袁朗却没有收回手,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地蹭过许三多柔软的嘴唇。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么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知道的,许三多,你可以慢慢想。”袁朗的眼睛弯起来,眸子被清亮的月光浸透。
“我愿意等。”
太奇怪了,许三多知道袁朗不太爱甜,因而买的薄荷糖属于甜度低一些的那种,可是就在袁朗含笑的注视下,许三多红透耳根,口中的该是辛辣滋味的薄荷糖,此刻却有甜腻味道,化开在舌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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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成才归队。
其实在最后一星期时,他就已经归心似箭了,这两个月为了特训,二队长要求他必须要和外界断联,于是成才也没得到许三多的一丁点消息。可能算是一种预感,成才本能地察觉到不安,并且这种紧张的情绪在某个黄昏时升至了顶峰,他找到二中队的队长,语气委婉但表情急切地,表达了一下想要给三中队那边打个电话的想法。
二队长还是之前那套说辞,在二中队帮忙特训期间,还是最好不要跟三中队那边联系,但架不住成才的态度很诚恳:“二队长,我实在是有很紧急的事想问问我朋友,如果您真介意,那您可以旁听,我不会说别的。”
也的确,虽然算是特训,但又不是什么机密任务,二队长也不可能一直拦着不让借来帮忙训练的兵给自己部队联系一下,他没招了,只得把成才带到自己办公室去打电话,成才还特真诚地说了句谢谢队长,反倒是二队长有点不太自在了,他摆摆手:“你打吧成才,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成才拨了号码,待电话接通后,二队长听见他先是热情地跟电话那头的人寒暄了两句,随即就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问能不能找许三多来接电话,他有很紧急的事要跟许三多说。
这焦灼的语气听起来的确是挺着急的,但从成才明显有些失望的表情来看,他要找的许三多应该是没来接电话。不过…许三多?这名字听着倒是挺耳熟,二队长想了想,不就是那个袁朗常挂在嘴边的尖子兵嘛,堂堂A大队的三队长被钢七连的兵给俘虏了,他们听说的时候还幸灾乐祸地给袁朗打电话询问,但袁朗似乎十分中意把他给俘虏的那个兵,话里话外都明显地表现出了招揽的意思。
事实也证明了,袁朗的眼光没错,那个兵通过了初次体检,也通过了一项项考核,进入了A大队,当时二队长还专门给袁朗打了个电话,调侃地说他这是得偿所愿了,电话那头的袁朗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离我想要达成的目标,还有点遥远。
“许三多出去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有说吗?”成才的话把二队长从回想中打断了,而对方又不知是如何回答的,成才捏紧了电话,声调也随之提高起来:“队长带他出去了?!”
这有些过高的音量给二队长吓了一跳。
“啊…不,我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不用让许三多给我回电话了,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才把电话挂断,字正腔圆地骂了句脏话,二队长看着他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十分的不解,不就是朋友有事出去了吗?看成才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过门的老婆没接电话呢。
过了一阵,成才总算冷静下来了,虽然他那模样看起来还是像准备要对着谁打一套组合拳似的,如果那个仇人在他面前的话。他彬彬有礼地对着二队长道谢,然后敬礼,出门。
二队长目送着成才出去,撇了撇嘴,这一个两个的,都挺奇怪,比如成才要来的前一天,袁朗给他打的电话。
“帮我个忙,如果成才想往三中队打电话,你就跟他说,为了演习保密,在你这帮忙期间最好不要跟自己部队联系。”
袁朗一向鲜少开口拜托别人什么事,所以二队长虽然疑惑,但也答应了下来:“行倒是行,但他要是非想打呢,我也没什么理由硬拦着啊。”
“能拦一阵是一阵。”袁朗说:“他把电话打过来,也还有别的办法。”
袁朗似乎并不是很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在二队长问他为什么时,也只是搪塞般的回答了几句:“让他在你那边专心帮你训练新南瓜,少往这打电话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助于他的成长。”
二队长见他不愿意多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执着,不过自今天成才气急败坏地把电话给挂断之后,他的好奇心倒是起来了,待到下午,二队长估摸着时间,袁朗应该差不多回来了,于是他就拨通了袁朗办公室的电话。
那边果不其然的接了。
二队长把今天的事跟他一说,又笑着问道:“人家成才就是想给兄弟打个电话,知道你喜欢许三多那个兵,但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事才要拦着吧,你这样和争风吃醋有啥区别?”
“哦,你知道啦?”袁朗说,似乎心情挺愉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队长:“啊?”袁朗这没头没尾的话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还真是因为吃醋才不让成才往队里打电话啊?为了不让他跟许三多联系?处于什么动机啊?”他开了个玩笑:“你这是哪种喜欢啊老三?我怎么觉得你对那个叫许三多的兵怪怪的。”
袁朗似乎笑了两声:“嗯,也不算是多十拿九稳吧。”他正说着,二队长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人敲门喊他了,于是袁朗又道:“先不跟你说了,我这有点事。”
二队长说句行,下次再联系,就把电话给扣了,但是挂断后,他却怎么咂摸,怎么都觉着这事不对劲,从袁朗的态度,到袁朗没头没尾的话,还有那个叫许三多的兵。
等等?不是吧?电光火石之间,二队长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并且脑海里一条一条的回忆愈发坚定的证明了这种可能性。
袁朗是…真喜欢那个许三多?那成才又是怎么回事?那他们仨…又是怎么回事?
二队长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戳破了什么大秘密。
不过,部队里也并不是没有这种事的发生,二队长虽然自己不是,但多少能尊重,他只是很震惊,这种震惊一直持续到成才帮他训练完离开。
这段时间成才干得不错,或许他的确融合贯通了自己的心得,至少在如何锻炼折磨那帮新南瓜的心性上,实在是得心应手。在成才上车离开时二队长拍了拍他的肩,但并不是抱着感谢,而是另一种比较复杂的情绪,如果非要总结一下,就是,有些同情,也可以说是可怜。
或许在某些方面,成才和袁朗的确有些相似之处,但无论手段,又或是心计,成才都逊了袁朗一筹,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年龄、阅历、心智、性格。他曾和袁朗是战友,后来才被分配到不同的队伍去做队长,二队长自认还算了解袁朗,精于算计,工于心计。
所以他不觉得成才有任何可能斗得过袁朗,也许有微小的概率,而这种概率就出在被袁朗喜欢的那个兵身上,这一切也要看许三多的心意。
不过,再想想那天电话里,袁朗说的话…二队长看着成才冲他敬礼道别,也回以一个敬礼,然后他看着成才上车,再看着车疾驰而去,轻轻地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袁朗那种十拿九稳的语气,这种概率,估计也已经被抹杀为0了。
几个小时的车程后,成才就到了三中队门口,说远,其实也并没有远到哪里去,但就是这种说不上多遥远的距离,他却得不到有关许三多的一点消息,这实在是折磨成才,尤其是在打过那个电话,知道袁朗带着许三多出去以后。
自己现在和许三多算什么关系?成才苦笑了下,他在起初用了一些手段,让许三多稀里糊涂地和自己在一起了,成才本来是想就这么糊弄着的,等到许三多对他也产生除了朋友之外的好感后,到时候哪怕事情败露,也有转机挽回。
可许三多即使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在本能的排斥着和成才高于朋友之外的亲近,是他忘了,是他得意忘形之下忘记了,许三多这个人,太犟,太固执,认定了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改变心意?所以果不其然,最后许三多还是向他提出,分开,冷静一下。
听到这一切的吴哲对他说,愧疚不能变成爱,可成才想,他就是这样贪心的一个人,我们自下榕树的时候就在一起,我们从部队时也在一起,后来辗转,到了老A,我们仍旧是两个人,他们之间已经有那么多身份联系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多加一条红线,成为恋人?所以他在离开时,对许三多说,你能不能记得我的好。
他实在卑劣,成才想让许三多记住他这份好,让许三多记得这份对他的愧疚,这样哪怕袁朗从中作梗,许三多也能因为这种愧疚而迟疑,他知道的,许三多会因为迟疑而拒绝,这样,成才就还有时间去争取。
成才归队是个休息日,他先回了趟宿舍,吴哲没在,或许是又去照顾他的妻妾们了。
归队之后第一时间要先向袁朗报道,所以成才也没休息,放下行李,就离开了宿舍楼,往袁朗的办公室走去。成才在心里打算着,跟袁朗报到之后,他就要去找许三多,先试探一下许三多的口风。
他敲了敲门,喊声报告,在听到袁朗说进来之后,成才吸口气,尽量表情平静无波地走进去,但这种表情在看到屋内坐了个许三多时,破碎了一瞬,许三多似乎正帮袁朗整理着什么报告,见成才进来,非常惊喜地道:“成才哥,你回来啦?”
即使发现许三多在袁朗这儿的事实让成才非常不爽,但看到许三多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的心也不免柔和下来,同样对着许三多笑:“对,那边的训练结束了,三呆子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是累死我了。”
他刻意用了一丁点抱怨加委屈的语气,于是许三多立刻就关心起他来:“那,正好今天是休息日,成才哥你回宿舍之后,要好好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才看他这样关心自己,心里漾开一阵暖意,正要微笑着说些什么,但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似笑非笑的袁朗给打断了。
“成才,许三多,原来队长的办公室是你们叙旧的地方啊。”袁朗唇角勾着点弧度,只不过看起来有点讽刺:“是不是应该腾出点时间让你们好好聊上一下午?还需要我去帮你们泡壶茶再端盘点心吗?”
许三多立刻道歉:“对不起,队长,是我太高兴了。”
哪怕成才心里不服气,但许三多都这样说了,于是他还是立正敬礼,把在二中队如何帮忙训练的事给袁朗报告了一遍,袁朗有些漫不经心地听着,等成才报告完毕,他嗯了一声:“知道了,回去吧。”
成才有点犹豫,他想着叫着许三多一起走,不过恰好许三多也在此时站了起来:“队长,资料都整理完了,我跟成才哥一起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跟他说。”
不得不承认,成才很高兴,他甚至都没去控制自己那种高兴的表情,但袁朗没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只是说了句:“好。”
也许胜利的天平往自己这儿倾斜了点,成才想,对于许三多选择跟自己一起回去,他很是开心。
他拉开门,先向外走去,但后面许三多没有立刻跟上来,成才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到许三多正站在袁朗面前,袁朗手里还拿着一盒烟,似乎正要从其中拿出一根来,但许三多的表情很不赞同,语气也是:“队长,我们说好了的,不抽烟。”他指了指袁朗办公桌边的罐子,成才刚刚一直没注意。
“想抽烟的话,可以吃糖。”
“是我一时给忘了,明明都跟你保证过啦。”袁朗笑道,他注视许三多的目光中带着温和的柔意:“是队长的错,这盒烟你拿去吧,三多,给齐桓,石丽海他们,谁都行。”
许三多笑了,他从袁朗的手中接过那盒烟,点点头:“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互动太自然了,还有…还有袁朗说的保证,刚刚还以为胜利在朝自己招手的成才忽然警惕了起来,他不在的时候,袁朗到底对许三多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成才感觉到嫉妒,所以他抓起了许三多的手,几乎是失态的用了点力气往外拽许三多:“快走快走,你不是说还有事要找我吗三呆子?”
许三多踉踉跄跄地被成才给拽走了,匆忙间他回头看了袁朗一眼,却看到袁朗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冷,但在意识到许三多的目光时,那种表情就好像一瞬间被袁朗掩盖过去了,他对着许三多温和地微笑,似乎全然没露出过什么阴戾的情绪。
他们在许三多的宿舍里谈,许三多说齐桓出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所以并不会有人来干扰他们之间的谈话。他拽了两把椅子,让成才坐下,但成才注意到,许三多将这两把椅子之间摆放的距离有些远,这种细微的动作让他心绪有些沉重。
“三呆子,你这是要说什么啊?搞得这么严肃。”他下意识地想活跃一下气氛,但许三多没有笑,他看着成才,那坚定的声音很清晰地在成才耳边响起来:“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成才。”
他没有喊成才哥。
凝重的气氛,严肃的表情,这一切都让成才心中的直觉在猛然叫嚣提醒,想要逃避,他极力让自己继续保持这种嘻嘻哈哈的表情:“咱俩之间的事…三呆子,你是想好要跟我在一起了?还是说打算再继续想想,虽然我也很着急,但多等等你也不是不行…”他就这么胡言乱语地说着,在许三多沉静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成才再也笑不下去,语气里甚至带上哀求:“三多,你知道的,我刚回来,一路风尘仆仆…你给不了我肯定的答案,这件事要不我们过一阵子再说吧?”
但许三多摇摇头:“不行的,成才哥,关于我们两个,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可我现在不想听了!”
“你要听的。”许三多轻轻地说,没有被成才突然的暴怒而吓到:“正因为我记得你对我的好,成才哥,你对我好,所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不能拖延着,一直不给你一个答复,不然我太愧疚,太对不起你。”
吴哲曾对成才说过的,愧疚能被变成爱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许三多也对着成才,说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我们没法在一起,成才哥,我只当你是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对我的这种感情,我感谢,可我无法适应,也没办法接受,所以…对不起。”
一字一句,多清晰,你说你知道我的好,然后你的回报,就是这样给予我一个残忍的答案吗?成才想,他也许哭了,因为他感到眼眶酸涩,他伸手胡乱地抹了把脸,果然摸到了湿热的泪水,可许三多离他很远,那两把椅子之间有一米多的距离,又宛若千里万里,成才够不到许三多,哪怕再用力地伸手,也是徒劳。
无力、悲伤、愤怒,这种种在成才心中揉碎融合成复杂阴暗的情绪,他控制不住地起身,成才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或许想抓住许三多的肩膀,也或许想要拥抱许三多,但这一切都未能成功,因为许三多避开了他的碰触。
“不要这样做,成才哥。”许三多说,目光清明,映出成才此刻的狼狈。
他迟钝地停下脚步,然后颓丧地蹲下了,成才沉默了很长时间,良久,许三多听到他的声音,成才似乎恢复了些许平静:“许三多,为什么?”
你还喜欢着袁朗吗?我都说了我可以等了,你还是不适应我们之间的亲密吗?我都说了我愿意让步了,你说你要再想想,我同意了,我已经做出那么多的让步,为什么最后我还是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呢?
许三多明白成才的意思,他们之间仍有默契,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不是队长的原因,也不是任何其他原因,但是,没有办法勉强,成才哥,我不拒绝你,反而是在伤害你,我不希望那样。”
“何况,还有你寄出去的那封信。”许三多继续说,他没注意到蹲在地下的成才突然愣住:“把事写在信里寄回家,那样做太草率了,成才哥,而且你信上说的…我也看到了,难道一辈子就这样瞒着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而且再也不能回家,那样…不好。”
信…那封寄出去的信?成才脑子里很乱,他的确因为冲动写下了那封信,但在寄信之前,他分明应该把第二张信纸扔掉了!成才还记得,他打算撕碎的,但因为齐桓叫住了他,他只好揉成一团仓皇地扔进垃圾桶…许三多是怎么知道的?许三多是怎么看见的?那…齐桓为什么那天偏偏出现在那里?
“那封信!”成才猛地站起来,理智被完全抛却,他的声音里充满怒意:“那封信是谁给你看的?是袁朗,对不对!”
许三多没有回答,但那反应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成才怒火滔天,他想也不想地冲出了许三多的宿舍,直奔袁朗的办公室而去,他甚至没有敲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应该敲门,成才。”袁朗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与成才的怒火相反,他看起来波澜不惊。
“是你!我已经扔了那张信纸,是你拿到了!又把它给许三多看的!”
“对,是我。”袁朗放下文件,微笑着点点头。
“你对许三多说的都是谎言!是你故意拿到了那张信纸,我根本没有想寄回去,你却用这种理由来骗他?你难道是觉得他在知道之后,不会离开你吗!”
袁朗淡然自若:“成才,那你怎么不去告诉他?去告诉许三多啊,最好把你做的事也一并说出来,他是怎么误会我去相亲的事,或许你还记得吧?在你说出真相之后,他的确会生我的气,但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说到底,成才,你做的那些事,你对许三多的欺骗,你又比我高尚多少?”
他继续说下去。
“在选拔的时候,在silent行动结束的时候,我似乎就跟你说过,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但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成才冷冷地看着他,并不为自己对铁路说的话心虚:“什么?”
袁朗笑了:“我不会把许三多放在这种两难的境地做抉择,用愧疚绑住他,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
“是啊。”成才嘲讽道:“你的确没让他做抉择,你都没给他选择的权利。”他捏紧拳头:“我会告诉他的,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许三多,即使我和他没法在一起了,我也不希望最后得到他的人是你,许三多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了。”袁朗语气笃定地打断成才,眸光微暗,极为锋锐,他一字一句地,透出一种让成才心惊的固执:“许三多不会再遇到比我更好,更适合他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再遇到了。”
“你真他妈是个疯子!”成才不可置信道:“我绝对不会让许三多和你在一起!”
袁朗对此不发一语。
成才转身,想要离开袁朗的办公室,他要把这一切事情都告诉许三多,哪怕许三多生他的气也无所谓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许三多跟袁朗这样的人在一起,可成才刚迈了几步,就顿住,因为之前的怒火,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关门,那门是虚掩着,许三多就站在门口,静静地,不知道听到多少,不知道听了多久。
成才僵硬地站着,不敢再往外走了,见他不出来,许三多就走进了屋里,但没忘记关门。
关好门后他转身,望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许三多说:“对不起,我不该偷听你们谈话的,但是你就这么跑出去,我有点担心你会冲动,所以我就追了上来,然后,我就听到了你们在谈论有关我的事情。”
他从没露出过这样的神色,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里甚至流露出几分冰冷的质询意味,成才不敢看许三多的眼睛,慌张地低下了头。
“那么,接下来,谁打算先开口?因为…我需要一个解释。”许三多漠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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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平静内敛的。
在他成长为这样平和的性格之前,有人说他像一棵坚韧的白杨树,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从纤弱的绿芽长成为深深扎根的绿树,后来又有人评价他是一片湖泊,无风无浪,清澈见底,也水波不惊,无论是好是坏,是喜是怒,你给他什么,他就原模原样的反射给你什么。
成才不是没见过许三多生气,不过愤怒过后,他们也总是会和解,小时候他欺负许三多,许三多被逼急了,是会咬着牙还手的,那样子又犟又狠,后来伍六一那事,许三多也为此冲他发过好大一通火,当时把成才吓到了,还以为许三多再也不会理睬他,但最后,他们也还是和好如初了。
和旁人不太一样,大多数时候许三多的怒火是沉默的,不像成才那种声嘶力竭的怒吼,也不像高城那般歇斯底里的发泄,他是一片湖泊,已经习惯忍耐和克制,哪怕因风起了阵阵荡开的微澜,最后也会归于平静。
但这次不一样,知道真相的许三多,更像是狂风呼啸时的海,肆虐的风卷起滔天的海浪,在濒临爆发之前,海面是默然的。
许三多并不对无人回答感到意外,他看着成才,随后又看向袁朗,前者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而后者则微抿着唇,成一道冷硬的线条,神情复杂地迎向许三多的目光,袁朗嘴唇微动,仿佛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房间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往日伶俐的口齿和巧舌如簧失去了效用,面对着许三多那双蕴着沉寂冷意的眼睛,成才嗫嚅着,心虚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袁朗也在沉默。也对,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爱意中掺杂的泥泞恶浊与卑劣渴望已经被许三多听见了,再如何解释也显得苍白,于是他们各自沉默,等待,等待许三多给他们降下宣判。
“我需要一个解释。”许三多很执着地再次重复了一遍,不过改变了些许方式:“如果你们不想主动说,那我来问,你们来答。”他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没人回话,于是便被许三多顺理成章的理解为一种默认。
“相亲那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许三多声音不冷不热的,他没喊任何人的名字,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首先在问谁。成才打了个激灵,他其实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没办法,这不是三流言情电视剧,许三多也不是其中的悲情主角,只会伤心地一遍遍询问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辜负我的信任。他是敏锐的,果断的,那些多余的废话被许三多眼都不眨地剔除,他直直地抓住最关键的问题,因而更像审问。
成才有预感,如果他不好好答,而是只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许三多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犹豫过后,成才还是原原本本地将一切交代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起来很可笑,成才因为妒忌与爱意做出那些事时,他认为自己是绝不后悔的,可如今,他当着许三多的面,从头到尾说出来时,才愕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羞愧,他不该那样做,他是这一切的开端,他让许三多伤心绝望,又趁虚而入渴望拥有,看着许三多为他愧疚,踌躇挣扎,而那时的成才只被狂热爱意迷惑,许三多的痛苦情绪,他只是隔岸观火,冷眼旁观。
“你劝了铁大,让队长去相亲,然后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并且,你想要用我的愧疚来拖住我们的关系,是这样吗?成才哥。”许三多静静地听完,给他做了个总结。
“…是。”成才说。
许三多哦了声,又不说话了。
这样的沉默让成才有些焦灼,他甚至想要开口争辩,难道袁朗就做的比我高尚了吗?他难道就是个什么圣人了吗?他做的那些事更是…更是罄竹难书!我只是下了一步棋,袁朗就把所有的路给堵死,如果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你也应该知道那是个疯子,他甚至都不想给你选择的机会!
在寂静了一会儿后,许三多又开口,这次是问袁朗了:“队长,从雷雨天那一晚开始,你说的话,做过的事,有没有一件,不是你建立在谎言和算计之上的?”
袁朗深深地看着他,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逃避过许三多的眼睛:“许三多,我说过的所有话,对你做过的所有事,都出自我的真心。”但他没有否认他的算计,许三多知道。
他微微弯唇笑了一下,但那并不是什么开心或者喜悦的笑意,更像一种牵强扯动的讽刺,真心、爱、喜欢,是需要用重重算计和层层谎言来堆叠的吗?书里不是这样写的,许三多也不是这样理解的,爱不该是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许三多说:“在做这些的时候,你们有考虑过尊重我的意愿吗?”
这句话太直白,太尖锐,明明许三多的咬字很温吞,可这句话却利刃一般地捅破了凝结的冰面,谁也说不出来,谁也答不出一句话,许三多再次扫了他们两人一眼,那眼神近乎是冷酷的,可即使是这样,他仍冲着沉默的袁朗敬了个礼:“我问完了,先走了。”
许三多扭头离开了,那决绝的背影让成才慌张起来,他明白他们已经无法成为恋人,可如今,成才更怕连朋友这个身份都失去,所以他急切地追上去,抓住了许三多的手:“三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剩下的话被剧烈的疼痛给堵回喉咙里,成才捂住脸,许三多用没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货真价实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成才没防备,吃痛后只得松手,蹲到地上。
许三多站着,打量着成才:“我打了你,成才哥,但我不觉得我应该向你道歉,你说呢?”
痛楚让成才的话断断续续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对,这一拳…是我应得的,是我该向你道歉,对不起,许三多。”
在恍惚的疼痛间,他好像听到许三多冷笑了一声,又好像不是,反正在说完这句话后,许三多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那天以后,几乎第三中队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许三多的不对劲,他依然在好好训练,也会对着别人笑,和别人说话。但区别就在于他不再和成才结伴,也不再和袁朗有任何眼神上或者话语上的交流,这已经明显到连大大咧咧的连虎都看出来了,他们私下里凑到了一起,交流了一下有关许三多最近的诡异状况。
“那天完毕和我说着话呢,成才走过来了,就他过来的那一瞬间,不跟你们夸张,三儿立马就把笑给收回去了,活脱把成才给当空气看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啥了。”c3感慨出声。
“别是成才欺负完毕了吧。”齐桓皱着眉,很忧愁地说,他抱着一种慈爱的老父亲心态,但立马就被连虎给堵回去了:“我不是反驳你啊菜刀,那天我在走廊看见成才了,他脸上好大一块淤青,绝对是被人打出来的,你想想咱们三中队,自从成才参加完行动回来之后,谁跟他闹过意见?闹意见也不至于打他吧,能对他动手,成才还这么一声不吭忍下去了的,除了完毕,三中队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旁听的吴哲忍不住开口了:“打得好。”
另外几个人都看他,吴哲收声了,不过他看不顺眼成才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知原因,但几人也已经习惯了,于是又继续讨论起来。
“如果说成才这边是和三儿闹意见了,那队长又是怎么回事?”石丽海说:“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队长又悄悄地A三儿了?”
他这种猜测引来众人的一致赞同,那可是袁朗,干点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令人奇怪,不过许三多能发这么大脾气也是头一回,毕竟在三中队的人里,许三多已经算是比较维护袁朗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烂人果然是烂人。”吴哲评价:“能让三儿都对他这么不理不睬,小生实在佩服。”
最后讨论出的结果就是,许三多肯定是没错的,那么温和的性子都被成才和袁朗逼出火气来了,显然是另外两个肯定做了什么不当人的事。
不过嘴上是这么说,别人心里是这么想,但作为袁朗多年的战友和副手,齐桓还是比较关心他和许三多的事的,他知道袁朗对于许三多的重视,也同样担心许三多的状况,毕竟同住一个宿舍,尽管许三多极力掩饰那种异样,可怎么能逃过齐桓的眼睛,他看得出,许三多并不开心。
于是他找到袁朗,试图询问这一切的情况,收获了两句“齐桓你现在这样子很像是要当许三多妈妈”和“跟你没关系的事别瞎问”。齐桓倒没生气,因为袁朗如今的表现看起来实在心情糟糕透顶:“但完毕一直心情低落,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就算你不想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起码也要和他缓和关系吧,如果哪天出任务,你不怕他因为这种心情影响任务的执行吗?”
“他不会这样的。”袁朗说得很果断,但随即他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说得对,我应该找他谈谈,但是…齐桓,我不知道。”
齐桓愣住了,为袁朗语气中的犹豫、不安。他们做了多年的战友,他从未见过袁朗表现出这幅模样,那是不应该出现在袁朗脸上的神情,不自信,一种彷徨,迷茫的惶恐。
“我做了很多我并不后悔的错事。”袁朗说:“到现在我也并不为此感到后悔,但我的确对许三多感到抱歉,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因为他好像…并不需要。”
这种话其实说得很暧昧,让齐桓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袁朗和许三多的心结,于是他暂且搁置了心中的疑惑,把自己的看法给说了出来:“队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把事儿都想的,做的太复杂了?”
袁朗低声笑了一下,神色涌上些怀念:“是,是有人这么说过。”那小孩板着一张脸,认认真真又严肃地对他说:你设计的手段,比人过日子还要复杂,复杂不好。
“三儿他那个人,队长,你总比我了解的要深吧?一眼就望得见底,你怎样待他,他就怎样待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但对完毕,我觉得就俩字,真诚。”齐桓的语气实在诚恳:“队长,三多不是那种有弯弯绕绕小心思的孩子,实话实说,有什么事,敞开了,掰碎了告诉他,他会接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一汪湖泊,就像一面镜子。齐桓比他看的要透彻,袁朗想到,这似乎是他当局者迷,而别的人旁观,就看的要比他更清晰。
“队长,对完毕好一点。”齐桓忽然说。
袁朗勾起唇角:“这么担心你的小朋友?我对许三多…还不够好吗?”
齐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队长。”在这场谈话中,他有了些许猜测,这种猜测并不让人惊讶,因为一切早有端倪,所以齐桓这样说了,而袁朗唇角的弧度也慢慢落下,他懂了齐桓话中的意思,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道:“我会对许三多好。”
“那就真诚些吧,队长,不要再用什么手段,许三多重视你,也许比你想的,还要多。”
有些不被发现的细节慢慢回忆起来,他们坐在食堂里,谈论起队长的相亲,那时候齐桓没有注意的,许三多强颜欢笑的模样,还有微微颤抖的手。
齐桓叹了口气,这没办法,如果不是也就算了,他就不会对袁朗说出这番话来,可谁让许三多,也是喜欢着袁朗的呢。
几天后,在一个休息日,许三多罕见地没有去图书馆看书,而是去了375峰顶。
在这几天里他与成才和解了,那种冷冰冰的关系也终于破冰,成才脸上的淤青还未退却,语气小心翼翼地问他能否继续做朋友,许三多垂下眼睛,说成才哥,我们一直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所以成才就懂了,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许三多永远原谅他,永远包容他,可他们也仅仅止步于朋友,他无法成为更特殊的身份,他在许三多心中,已经永远划在那一个界限。不是不难过的,但之前的几个月,许三多…应该比他更痛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才说:“三呆子,都和好了,来个拥抱呗?”他冲着许三多笑,唇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眼睛亮晶晶的,可说不清,那是灯映进去的光点,还是眼泪。
他们以朋友的力度拥抱,两个老乡,两个老A,两个最好的朋友。
但袁朗,许三多一直没有和他说过话,在训练结束后,也尽量躲着他,他对袁朗有怨气,或许袁朗自己也清楚,他再没有主动去找过许三多,也再没有之前那种亲密的交流。
可许三多还是不高兴,他说不上来。
他相信袁朗对他是喜欢,真的喜欢,可里面夹杂了太多的手段和计划,许三多看不清他的那份真心,他不喜欢欺骗,也不喜欢不被尊重,偏偏袁朗,偏偏他的队长就这样做了。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对袁朗的愤怒,更多来自于袁朗的欺骗,还有一些对袁朗的失望,许三多太信任袁朗,太信任他的队长,这种怒气的根本,是自己信任落空的难过。
许三多心里很乱,于是他在黄昏时走向了375峰顶,那是他心情不好就会去的地方,这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约是从袁朗给他讲故事时就养成了的吧?那时许三多还信以为真了,后来齐桓才告诉他,那是队长慌了,用来A你的。
连散心躲避的地方,都充斥着和袁朗的回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许三多不得不承认,袁朗在他的生命轨迹中画下了实在浓墨重彩的绚烂一笔,所以…喜欢上袁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他现在还喜欢吗?许三多扪心自问,心里自动把“不喜欢”这个答案一票否决,那就是“不知道”吗?可许三多也说不出来。
直到他登上峰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望着夕阳时,许三多心里才涌上几分无力,内心的悸动无法骗人,他还是喜欢着袁朗的。
“许三多。”袁朗听见了动静,转身叫住了他,声音温柔,一如往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三多站住了,和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冷冰冰的,不怎么客气,他仍然在生袁朗的气:“队长,你是又从窗户里看到我了,所以跟来了吗?”
“不是。”袁朗说:“我是每天黄昏的时候,都会在这里等你,自从…你从我办公室离开之后。”
许三多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但他没有对这句话报以什么评价或者回复:“那你又想说什么?”在袁朗还没开口之前,他又用带着攻击性的语气补充:“或者又想用什么话来骗我?”
“我要先向你道歉,对不起,三多。”袁朗说,他看着许三多不为所动的样子,表情也仍然平静:“但我的道歉,不是为之前我所做的那些事,许三多,我并不后悔,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曾后悔,我是因为对你的欺骗和算计而道歉,之前我所做的,吻你,抱你,出自我的本心,但那些爱意不够真诚。”
“而且对不起,让你发现我是这样卑劣的人,我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你发现的。”迎着许三多有些冷厉的目光,袁朗却笑了笑,他把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剖析给许三多看:“是我太操之过急,急于让你知道我爱你的事实,而且…我的确嫉妒,嫉妒你和成才,所以我才捡回了他的那封信,而且在一开始…你知道我想的什么吗?我想把这封信塞回他的信封里,就这么寄回他家里去。”
“你要是那样做了,我会…”许三多没有往下说,但表情已经很明显。
“你会恨我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袁朗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所以我没有那样做,我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另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许三多锁紧了眉头:“队长,你说你爱我,但你的爱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谎言和算计去掩盖?我不懂…我不明白,你的真心,我实在太难看清了。”
袁朗沉默了一会,良久,他低声答:“因为我怕。”
他也会有怕的吗?许三多更不解了,可袁朗深深地看着他,从头到尾,没有移开过眼神,吐露一颗沉沦在漆黑爱欲中的真心:“我会怕,许三多,我对你的爱掺杂了太多…独占欲,还有更多我不想,我不敢告诉你的东西,我怕你会因此恐惧我,远离我,我想得到你,用更温柔一些的方式,哪怕是欺骗,因为那样,我就可以一辈子不将那些阴暗的情绪展现给你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这样的做法很混蛋。”许三多毫不留情地说。
“对,我混蛋。”袁朗承认。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彼此的身上,于是袁朗一切神情都无法再隐藏,不是游刃有余,不是胜券在握,许三多忽然意识到,他的队长并不是一个强大到完美的人,袁朗也会紧张、不安、惶恐,而这一切情绪的来源是因为他,因为许三多。
就像许三多自己,他本该是平和的湖泊,沉默的树,却因为袁朗的到来,涟漪泛起,绿树摇曳,他们似乎都因为彼此而改变,有了更多不同的情绪。
许三多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袁朗静静地,等着许三多给他最后的审判,半晌,他听到许三多的声音:“你的手段太多了,队长,你的真情太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
袁朗唇间发苦,他想笑一下,但无论如何,唇角也无法勾起。
许三多继续道:“那你就给我证明吧。”他终于正视了袁朗,看着袁朗微有些迷惑的神色:“给我看你的真心,袁朗。”许三多叫了他的名字,几乎那一瞬间就让袁朗的呼吸急促起来:“不要你的算计,也不要你的欺骗,我想看,你说的会让我害怕的真心,是什么样子的。”
腰被人猛地揽住了,是不克制的力道,袁朗紧紧地锢着许三多的腰,于是周身就被属于袁朗的,侵略性的气息环绕,两个人的距离太近,许三多清楚的看见袁朗的眼睛,漆黑的,深邃的,爱欲泛滥,波澜不止。
“我想吻你。”袁朗喑哑的嗓音就响在许三多的耳边:“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几乎每个晚上的梦里都有,我抱着你…或者你坐在我身上,眼眶湿着,我一用力,你就…”那些话他压低了,几乎是吹拂进许三多耳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吻是先从手指开始的,袁朗吻许三多的指尖,甚至带着某种虔诚的意味,细细密密的吻被他完成的一丝不苟,灼热的气息烫的许三多手指微微蜷缩,他注视着许三多的表情,一点点地向上吻去,掌心,手背,到手腕。
“停。”许三多忽然说。
于是袁朗的亲吻就停止在许三多的腕上,他炙热的唇瓣贴着跳动的脉搏,唇齿间传来阵阵痒意,尖锐的齿想要衔住那块白皙的皮肤,甚至想要用深青血管里蜿蜒流动的血浸湿他干燥的唇,袁朗恨不得剥皮拆骨地吞掉许三多,与他血肉交融,但许三多说了停,袁朗就停下。
“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袁朗问:“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许三多,如果你想听,如果…你想接受的话。”
“如果我不接受呢?”许三多反问他。
“那我也不会放弃。”袁朗坦然地说:“绝对不会,我为之前的欺骗和算计道歉,但我不后悔做出的那些事,你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应该打我两拳,一解你心头之恨。”
许三多说:“好。”话音未落,他已经攥拳挥了过去。
“下手真重,看来是对我积怨已久。”一声吃痛的闷哼过后,袁朗说。
“我只打了你一拳,队长,你应该感到高兴。”许三多回答。
然后他们沉默了很久,久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今夜是满月,银盘似的挂在天际上,无数闪烁的星星将它簇拥,映在许三多眼睛里,闪闪发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求你现在就能接受我,给我一个答案。”袁朗低声说:“我对你做的事太过分,我辜负了你的信任,甚至到现在我都不为此后悔,你的队长是很可恶的一个人吧?我也不期望你现在就能原谅我,我只想让你了解的是,今天的话,不是谎言,没有算计,就是一颗真心,也许是一颗包含卑劣感情的真心,我已经完完全全,无所保留的…给你看过了。”
许三多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天边的月亮。
在袁朗的心越来越沉的时候,许三多开口说话了:“队长,你想要一个回答是吗?”他的声音轻轻地:“也许你开口问我,我就会回答你呢?”
心如止水,此刻却泛起波澜,一圈圈的波纹荡开,却很难再度重归平静,他想伸手去捞什么呢?去打捞一颗挣扎在泥泞深黑爱欲中的真心。
“许三多,我爱你,你…能接受我的这份爱,和我在一起吗?”袁朗的声线甚至带上迟疑,与轻微地颤抖。
良久,许三多转头看他,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个袁朗很熟悉的笑容,在许三多收拾好心情回到A大队的时候这样笑过,在许三多为了成才与他争执,最后却双双破功时这样笑过,在任务完成时他也这样笑过,如今,许三多又对他露出这样的灿烂的笑。
“好。”
天幕遥遥,星子清泠,在月色风声里,袁朗怔怔地,听到许三多的回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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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困樵想,我是见过他的。
遇到封于修时,于困樵正踉踉跄跄地走在雨夜里,细密雨丝将眼前一切景象都淋成雾蒙蒙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于困樵喝得酩酊大醉,才眼前发花,看不清楚前路。
他租住的房子在七拐八拐的破旧巷子最里面,环境和所付的租金一样低廉,但也要感谢这场雨,也许能帮把他门前的垃圾和污渍冲走一些,于困樵瑟缩着身体向出租屋的方向走,用外套的兜帽将自己大半张脸遮住,似乎这样才有几分安全感。
在这种明显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地方,于是酒味、烟味、油腻饭菜味、还有便宜的脂粉香气是永远不缺的,只是上天庇佑,幸好拜这场雨所赐,于困樵匆匆穿行在巷子中时,只闻到潮湿的雨腥气,没嗅到什么混杂的难闻气味。
有昏暗的灯光从别户人家的窗中透出来,算是模模糊糊给于困樵指引着回去的路,这场雨的阵势不大,只是一直连绵不断地浸湿人的衣衫,寒气几乎能渗透到人的骨头里去。于困樵裹紧身上的衣物,他的头更低了,内心几乎是渴望着尽快到家,租住的房屋虽然破旧,但好歹能遮风避雨,不必让他在这寒风凄楚的雨夜受冻。
于困樵后悔起来,他这一生里似乎时常后悔,下午他不该去喝酒的,如果少喝几杯,也就不会碰上这场雨。
也就不会遇到…封于修。
血腥味是猛然窜入鼻腔的,在湿漉漉的雨水气息中,这股血的味道太明显,不过更吓人的也许应该是出现在于困樵眼前的男人,他倚靠在漆成深色的石灰墙壁上,正挡住了于困樵的去路。
起初于困樵停在很远的位置,谨慎地观察着那个男人,他穿了件深灰上衣,被雨水浸的湿透,连衣兜帽把男人的脸遮挡的严实,于困樵看不清他是醒着,还是喝醉了睡过去,因为这里的醉鬼属实不少,但他鼻尖嗅到的,浓浓的血腥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等了半天,见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才试探着朝前走过去,直到于困樵走到男人的身边,他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那件上衣本该是浅灰色的,只是被血给浸透成了深灰,甚至不用去掀开他的衣服查看,就能想象到衣衫下的累累伤痕。于困樵想了想,蹲下身去拉男人的兜帽,他看到男人紧闭着眼睛,或许因为痛苦,眉毛紧皱,并不算多出众的脸上,还有几道疤痕。
于困樵不该管,也不想管,多一事实在不如少一事,他连养活自己都费劲,也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善心去救助这种看起来就可疑到极点的危险男人。于是他带着漠然的表情准备站起身来,但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忆了一下兜帽下男人的那张脸。
于困樵忽然一顿,他想,我是见过他的。
在什么地方?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开始迟钝地转动,回想,人声鼎沸的闹市,乱哄哄的小吃店,油腻腻的桌板上放着几碟小菜,还有酒,墙角的电视在播放晚间新闻,当时于困樵已经醉醺醺的,不经意间,他抬头看了眼那屏幕窄小的电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对,就是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只不过在电视上,男人的眼睛没有紧闭,那是一双几近像是野兽的眼睛,凶狠且阴戾,在醉意迷蒙中,于困樵多看了几眼,就为着那双独特的眼睛。
武疯子,杀了很多人的危险分子,于困樵想。他低头看着形容狼狈,重伤昏迷的男人,想起报道上,女主持人念出这个男人的名字,封于修。于困樵自己在唇齿中将这个名字再度咀嚼一遍,封于修。
若是这样,于困樵就更不该救他了,这算是收留通缉犯了吧?就留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于困樵想着,心底甚至带上某种恶意,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心情,就是作为弱势者,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强势者的生命逐渐逝去,这种感觉很好,让他莫名满足。
但他该走了,呆的时间太长,也许会出什么意外,于困樵不想跟警方有什么牵连,他甚至是有些不舍地又看了看封于修正挣扎着微弱呼吸的样子,随即就准备转身离开。
“雪。”
但一声微弱的呼唤,牵绊住了于困樵的脚步。
是谁的声音?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于困樵顿住。这是封于修的声音吗?这是和他的外貌并不符合的柔软,雪?冬天?还是名字?封于修是在呼唤谁?用那般细软,温柔的声音。
封于修又轻轻呢喃了一声:“雪…”
于困樵站在原地,陷入犹豫,他不该把封于修带回家的,可是这种狠厉面容与温柔音色的反差,又吸引了他的好奇心。于困樵算是个懦弱的人,可懦弱的人也有阴暗面,也有不为人知的心理,那柔软的声音触动了于困樵的某种心弦,但绝不是同情,或者怜悯,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他想再听听那种声音,最好封于修,能用那种温柔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因为从没有人这样轻柔的呼唤过于困樵。
他鬼迷心窍地再次蹲下身,去把昏迷中的封于修搀扶起来,封于修伤口中流出的血沾湿了于困樵的衣服,却让他被雨水浇得冰冷的身体感觉到几分温暖,封于修是暖的,于困樵是冷的。
他把封于修给带回了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002.
于困樵从最内侧的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那扇破破烂烂的门。经年累月,木头可能已经腐朽,因而在推门时会发出长长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于困樵习以为常,甚至这种声音在他听来已经变得亲切,代表着于困樵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归属。他有些费力地拖着封于修进家门,没被人看到。其实被看见也没关系,在这样阴沉沉的雨天,他满身酒气地搀扶着昏迷不醒的封于修,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两个醉醺醺的酒鬼,一个尚有神智,带着另一个半夜回家而已。
简陋的出租屋内家具少的可怜,望着满身是血的封于修,于困樵为如何安置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思考,先给封于修包扎伤口止血是最必要的。于困樵拖着封于修,让他躺到沙发上,然后伸手去脱封于修的衣服,有些血迹已经干涸,伤口就同布料黏连在一起,但疼的又不是于困樵,所以他撕封于修衣服的动作格外干脆利落。
封于修精壮的上半身遍布着不少伤疤,有些已经是旧伤,有些还泛着血丝,就是新伤口,被雨水泡发开,就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不过于困樵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他的手继续向下伸,解开封于修的腰带,把裤子也一并脱下。
最后呈现在于困樵眼前的,就是浑身赤裸的封于修。
不知是有意或者无意,于困樵的手在封于修的身体上停留了一阵,手下的那幅身躯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于困樵甚至能想象到这具躯体紧绷起来时强大的爆发力,他慢慢地抚摸着封于修身体上的伤疤,也看到他先天残缺的腿,但于困樵很喜欢,他甚至觉得别有一种美感。
这让他想要画画,于困樵想要把封于修画在他的纸上,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只能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封于修身上拿下来,意犹未尽的样子,他把角落里尘封了很久的药箱取出来,动作不太熟练地给封于修做了消毒和包扎,但即便如此折腾,封于修也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要不是他身体触感温热,还有呼吸起伏,于困樵都差点以为封于修已经死了。
他给封于修盖了床被子,随后拾起那些带血的衣物,有枚吊坠从衣服里滑落出来,于困樵捡起来,吊坠被设计成可以打开的形状,打开之后,于困樵看到一张女性的小照,容貌温婉,笑容甜美,于困樵将吊坠放在桌上,他本能觉着,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封于修口中的“雪”。
于困樵将被血迹浸透的,封于修的衣物扔进盆中,想着等明天再洗出来,其实应该扔掉的,但封于修醒来之后穿什么也是个问题,于困樵从衣柜里找了件自己的衣服准备暂时应付着,不过出于某种不方便说出来的私心,他并没有立刻就给封于修穿上。
处理完这些事,于困樵的酒意都消去大半,但疲倦也随之席卷而来,他简单地冲了个澡,而且再顾不得沙发上的封于修了,径自到床上躺下,但大约是这终年寂静的房间内突兀多了一个人的缘故,于困樵始终睡得不沉,就这么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个梦,于困樵梦到自己站在街道上,人潮拥挤,来来往往,而他形单形只,逆行在人流里,茫然无措,却只能继续走。
有人在牵手,有人在欢笑,有幸福的家庭从他身旁走过,于困樵恐慌地左顾右盼,可只有他自己与别人走的方向不同,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停在原地,或者转身,和别人一样,朝前路去,可不知名的恐惧用蛮力将他裹挟,非逼着他朝反方向走,他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别人背道而驰,没人来救他,没人来抓住他的手。
将于困樵从噩梦中惊醒的,是封于修的梦呓,他坐起身,惊觉自己满身冷汗,于困樵摸着黑下床,将灯打开,看到沙发上的封于修睡得似乎很不安稳,他脸很红,眉头紧皱,不断呼唤着雪,那个女人的名字,语气时而温柔,时而悲伤。
于困樵上前去摸了摸封于修的额头,触感滚烫,他发起了高烧。
说实在的,于困樵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把封于修捡回家,给他处理伤口,现在更是在照顾高热的封于修,于困樵用打湿的毛巾去给封于修擦拭身体,他做的很细致,很轻柔,期间封于修连一点挣扎都没有,下意识顺从的任于困樵照顾他。
这种行为几乎给了于困樵一点幸福的错觉,有人正和他住在一起,接受他的照顾,这让他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只用冷毛巾去给封于修降温并不算多管用,那个许久未用的药箱又派上了用场,于困樵翻出一板药来,确认还没过期后,就打算给封于修喂进去。
这一步完成的没那么顺利,于困樵试图将药片喂进封于修口中,但封于修的齿关一直紧咬着,药片停在柔软的唇瓣间就停止住,再无法推进分毫,于困樵努力尝试了大半天,他把昏迷中的封于修扶起来,让他靠到自己怀里,在这时候于困樵才察觉到封于修和他之间的体型差,几乎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封于修整个裹进自己怀抱中。
分明在电视上,是被形容为穷凶极恶的疯子,还有一双又冷又阴戾的眼睛,可如今就这么安静地靠在于困樵怀里,于困樵的体温偏低些,而封于修因为高烧而浑身滚烫,在找到舒服的温度后,就下意识地紧贴了过去。
“雪…雪…”他仍旧在低低的呼唤着,轻柔地像在呼唤一片雪花,这让于困樵不禁开始幻想,如果封于修能用这样的语气来温柔叫他的名字……那他一定会什么都甘心为封于修做。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再次夹着药片轻轻地碰触上封于修的嘴唇,只不过这次没再那么努力了,于困樵凝视着封于修的脸,视线一点点地,近乎带着些痴迷的从封于修的眉间、鼻梁、慢慢下滑,最终定格在封于修的嘴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能怪他,于困樵自我催眠,是因为他实在没法给封于修灌下药片,才出此下策,他将药片含进自己口中,随后就低头去覆上封于修的嘴唇。于困樵不会接吻,胡乱地去用舌尖撬封于修咬紧的牙关,他尝到血腥味,鲜血的味道比现在舌面上化开的苦涩药片还要浓,于困樵想这不是亲吻,也不是趁人之危,他只是在给生病的封于修喂药。
或许是把于困樵当成了他一直喃喃念着的雪,总之在于困樵不得章法的吻里,封于修还真就下意识地回应了起来,在交缠深吻时,于困樵趁机将药片推进封于修的口中,然后他从这个吻中抽离,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下一大口水,随即再给封于修将水渡了过去。
有来不及喝下的水顺着封于修唇边滑落,他的嘴唇被于困樵渡过去的水给润湿了,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被晕染出丰润的光泽。
这回于困樵没有再把封于修留在沙发上,他将封于修搀起来,半揽半抱的,将封于修带到了自己的床上,他们合用了一床被子,封于修身上太热,不自觉地就靠近了睡在他身边的于困樵,而于困樵伸出手,将封于修揽到自己怀中,用这样一个,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的亲密姿势,于困樵拥抱着封于修,几近是幸福地靠着这份温暖,沉睡过去。
封于修昏迷了整整三天,也烧了整整三天,期间一直是于困樵在照顾着他。
这仿佛突然成为了于困樵的责任,好像他的家庭清单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虽然这份清单里一直只有于困樵的名字,但如今或许可以加上“昏迷的封于修”。
他仍然用口对口的方式给封于修喂药,并且乐此不疲,有那么一回于困樵尝试了一次用手去喂,发现封于修不再抵抗地那么强烈,在将于困樵手指间夹着的药片吃下去后,甚至还下意识地,用湿热的舌尖,舔舐了于困樵的手指。
但封于修一直喊的是,雪的名字,于困樵知道,身受重伤而昏迷的封于修,应该是以为,是雪在照顾他。
所以于困樵再次打开那个吊坠,对着女人的照片看了很久,他的目光落向桌边堆着的素描纸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
封于修苏醒的那天,于困樵正好买早饭回来,他推开门,就猝不及防地遭遇了重击,有人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踢飞出去,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于困樵扭曲了表情,他蜷缩着身子倒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甚至连痛呼声都发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晰的痛感却让于困樵眼前变得模糊,有人在他面前蹲下来,随后捏住了他的下巴,于困樵不得已顺着那只手的力道仰起头,看到封于修的脸。
那果然是双阴冷且充满戾气的眼睛,封于修就用这样的眼睛,冷冷打量着于困樵。
“吊坠在哪里?”他问。
疼痛会让思维变得迟钝,于困樵缓慢地开始在脑中反应这个问题的意思,但封于修没有那种耐心给他时间思索,他加重了捏着于困樵下巴的力道,再次问了一遍:“我说,吊坠在哪里?”
于困樵颤抖着手给他指了指最右边的,堆满画纸的桌子,封于修又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最好别给我耍花样。于困樵赶紧摇了摇头,但封于修没立刻就过去,他伸手,毫不迟疑地卸掉了于困樵两条胳膊。
这回于困樵是真的惨叫出声了。
封于修转身,走向了于困樵画画的桌子,他粗暴地将这些素描纸挥开到一边,寻找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终于在满目洁白的画纸中间,封于修寻找到那抹金色,他伸手将那枚吊坠拿起来,动作是万分珍惜的轻柔。
好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那个男人给杀了,封于修想。这个男人救了他,的确如此,但那又如何?封于修并不为此感激,在沈雪死后,他就已经把这种多余的情绪尽数舍弃,不过为了报答男人的救命之恩,封于修可以让他死得痛快点。
封于修这么想着,也准备如此开始行动,但余光里,他好像扫到了一眼什么。
他忽然快速地伸手,从这些素描纸中抽出了一张,这是一张画像,大约是模仿了吊坠里沈雪的照片所画,铅笔稿,但线条细腻流畅,在这张画纸的角落,有人写了一个“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画的?”封于修拿着那张画,走到于困樵面前去,看这个男人形容狼狈地点头,因为疼痛,于困樵的回答断断续续的:“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雪这个名字…然后我看到了你吊坠里的照片…我猜,她应该…就是雪,她很漂亮,所以…我给她画了张画。”
“她是很漂亮,而且很温柔。”那双凶戾的眼睛忽然蔓延开来一片柔和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后,封于修伸手,把于困樵被卸掉的胳膊又给接了回去,然后他俯身,从地下捞起了装着油条的塑料袋,豆浆洒了一地,没法喝了,不过油条封于修不嫌弃,把沾到灰尘的那块掰下来丢掉后,封于修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封于修问。
“…于困樵。”
“哦,我是封于修。”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对于困樵的名字不怎么在意,仿佛刚刚只是问了一只小猫小狗的名字。
于困樵缓了很久,终于扶着墙站了起来,腹部的疼痛犹在,大概早就已经青紫一片了,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或者是不敢说,只能一瘸一拐地,也走到饭桌跟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走了一根油条。
封于修没什么反应。
这顿早餐就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寂静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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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困樵所住的这个街巷,房屋非常低矮,密密仄仄挤在一起,当抬头向上看时,只能从交织在一起的屋檐中窥得一线天光,不过都是居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了,大多是没有那般诗情画意的时间去仰望天空的。
但于困樵每次出门时都会抬头看,灰黑或者棕木屋檐有高有矮,层层叠叠交织堆盖,从屋檐的缝隙中透出几缕光,他时常会想也许这算是一座破败的囚笼,用来放逐他们这些不被需要的人。
他带着自己深黑色的背包出去,从斜右方的小路拐进另一条巷子,即使是白天,这里的LED灯牌也亮得晃眼,俗媚的粉红与荧光绿,映进于困樵的眼睛里,旁边洗头房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对他露出诱惑意味的娇笑,但于困樵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呛人的低劣香水好像没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身后的女人呸了一声,说这男人真没劲又没种,和卖光碟的那家老板一样,都是一副死人脸。对这种奚落,于困樵无动于衷,洗头房屋内亮着的暗红色灯光从玻璃门中照出来,给他冷漠的表情打上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的目的地是靠近最里的那家店铺,同样的LED招牌,但用的是明晃晃的黄底红字,煞有其事的写着“兴仁影业”,于困樵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是熟悉的陈设,铁质的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盗版光碟,还有些封面不堪入目的,就这么大咧咧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生怕客人看不见似的。
于困樵又往柜台的方向走了走,那柜台是玻璃制的,物品杂乱无章的堆叠着,但可以从透明的玻璃下看到里面摆着书,大多都是些漫画书,但绝不是老少皆宜的漫画,从封皮就能看出来了,交织的身影,格外突出的表情,女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还有男人与男人。
屋里没人,静悄悄的,但于困樵没有折返,他轻车熟路地摸到柜台上的按铃,不轻不重按了三声,随后他站定,耐心地等待了一阵,约莫十分钟过后,里间屋的门被打开,烫着卷发的花衬衫男人边用手擦着嘴角,边往外走,看到是于困樵,他并不意外:“哎哟你来啦,这个月的稿子画的怎么样啦?”
男人声线偏软,但口音浓重,咬字时有些发音不准,封于修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要费力去分辨他说的话,不过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于困樵点头,他把一沓画稿从背包中取出,给男人递到手中:“给你,唐老板。”
“都这么久啦,你还系这么生疏呀?”男人笑嘻嘻地接过画稿翻看:“就叫我唐仁就好啦,或者小唐,他们都这么叫。”
于困樵没有接话,而唐仁也没有非要强求于困樵这样喊他的意思,手里的画稿被他一页页快速翻阅着,唐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于困樵闲聊:“你这个月画的比上次好啊,特别是身体线条,是不是看了上次我送你的光碟啊?”
“没有。”于困樵连忙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呀别装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唐仁朝他挤眉弄眼的,但好歹接下来没再刨根问底下去了,于困樵松了口气,看唐仁把画稿收下,再递给于困樵一沓红色钞票,没错,这就是他赖以生存的工作。
这份工作还是唐仁主动找上门来的,于困樵刚搬来时总在这儿迷路,有次误打误撞地进了这家店,而且还正好碰见了场限制级画面,他被吓跑了,但手里的素描本落在了唐仁店里,第二日于困樵出去找,就看到唐仁站在巷子口等他,笑眯眯地说要给他介绍份工作。
起初于困樵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唐仁好一番逻辑无可挑剔的劝说,挣钱嘛,不丢人,想搞艺术也得先吃饱饭活下去吧?再说了,谁说这种画就不叫艺术了?只要大众喜欢看的,都能叫艺术。于困樵被唐仁给说服了,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这份画黄色漫画的工作,刚开始他坚守着底线,只画男人和女人,但后来迫于生计,可悲的底线就一降再降,唐仁说,在这种地方,还是画俩男人最受欢迎了。
于困樵将自己这个月的工资接过,郑重其事地放进背包里,随后唐仁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跟他道别了,急急忙忙要回到里屋去,于困樵知道是为什么,他已经跟唐仁认识了一年多,自然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
比如唐仁刚刚推门出来时有些红肿的唇角,被擦拭抹去的可疑浓白,花衬衫的领口有些凌乱,露出一点点带着青紫色彩的牙印,还有没完全关闭的里屋门后,男人沉沉的一双眼。
那是唐仁的相好,唐仁喊他细伟,说他大名叫黄利辉,大大方方地将他介绍给于困樵认识,唐仁说很早之前,还在泰国的时候,他和黄利辉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这个词对于困樵而言,是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又有些令他羡慕的词。
他识趣地从唐仁店里推门出去,不再打扰别人的好事,现在天色还尚早,对于去哪里,于困樵有些犹豫,如果是换在原来,他是会去喝酒,酩酊大醉一场再回家的,可上次酒醉捡回了封于修后,于困樵就没再喝过酒了,他现在手里有钱,其实可以去喝酒,再买两包烟抽。
他本可以这么做的,但于困樵却久久地停留在原地举棋不定,眼神迟疑地望向自己居住的,出租屋的方向。
等到天色从明亮的蔚蓝演变为干涸鲜血一般的深红色时,于困樵到了家,木门的吱呀声是欢迎回家的温馨提示,屋里空荡荡的,没人在,他把购置的一些食物蔬菜放好,剩下的几个袋子,于困樵将它们轻柔地放到沙发上。
那是于困樵买给封于修的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尺码是根本不需要思索的事情,在之前那几日的照顾中,于困樵早就对封于修的衣服尺码烂熟于心,他没坐沙发,而是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落座,因为沙发已经成了封于修的地盘,那是封于修晚上睡觉的地方。
自那日之后,封于修没再袭击过他,可也没怎么搭理过于困樵,他全然没有应该感谢救命恩人的自觉,但也许是因为伤势没能完全恢复的原因,封于修也没有离开于困樵的家,而于困樵做了或是买了两人份的饭菜,封于修也会吃,只是并不和于困樵有多余的交流。
他没再睡于困樵的床,转移去睡沙发,有时候于困樵半夜被噩梦惊醒,下意识转头看时,就能看到沙发上的封于修背对着他睡觉,沙发不算大,于是封于修只能弓起身体,那样子被于困樵在心底里暗暗形容为山猫。
封于修的确像只猫,随性且自我,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会出门,于困樵在白天几乎见不到他,也只有偶尔在画稿的深夜,他会撞见封于修回来,封于修看到他,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坐到饭桌边,吃于困樵给他反复热了很多次的晚饭。
于困樵不指望着能喂熟一只时刻警惕且危险的猫,也没抱着能抚摸他皮毛的期待,但还是感觉到失落,他以为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多少能得到野猫的友好对待,但没有,一丁点没有,封于修无视他,好像于困樵和这房子里腐朽的家具一样,除了会喘气之外,其余的可能没什么不同。
当然,如果是家具的话,是不会任劳任怨地给封于修洗衣服做饭的,但于困樵会,他很自觉地承担起了这种义务。在于困樵第一次给封于修洗衣服时,封于修看了他很长一阵时间,于困樵被他那种意味深长的注视盯的有些心虚,但最后封于修没说什么。他穿上了于困樵的衣服,对封于修而言有些宽大,在封于修夜晚背对着他入睡时,于困樵会悄悄地睁开眼。他隐约能从衣摆中,窥见封于修柔韧精瘦的腰。
于是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极混乱的梦,大片大片的亮色从调色盘中泼出来,大红、蔚蓝、明黄、青草绿、它们不断交织迸溅,在于困樵眼前炸开绚丽的花。
但封于修不常穿于困樵的衣服,只要自己那身衣服干了,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换上,也并不怎么在意那衣衫上有些洗都无法洗去的干涸血点。
就像野猫偶尔会睡在投喂他的人院子里,最后还是会回去自己的地盘,于困樵知道他留不住封于修,但照顾封于修让他感觉很好,让他感觉自己被需要,尽管封于修从未说过需要他做任何事,于困樵很甘愿自我奉献,哪怕封于修并不把这里当做居所,因为有他的出现,于困樵很少再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
于困樵特意等到了深夜,等封于修回来,像往常一样,封于修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给移开,径自去吃桌上于困樵给他留的饭菜,吃完后他也不会去收拾,封于修站起身,朝自己睡觉的沙发走过去,于困樵坐在自己画稿的桌子前,有些紧张地扭头看着,他看到封于修在沙发前站住,看了看那几个袋子,但没伸手,只是用目光打量了再打量。
那一瞬间于困樵甚至觉得封于修这样,好像猫在盯着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当然了,他本人不觉得自己这种形容很古怪,也不觉得自己实在神经的无药可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什么?”良久,封于修开口说话了,这大概是一个月来,封于修第一次主动跟于困樵说话。
于困樵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身体,早就打好的腹稿这时候又突然一个字也吐不出了,面对封于修的目光,他有些结巴了:“这、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以后你就不用穿我的了。”
封于修又用那种于困樵看不懂的目光注视他了,像是看到冬天的雪地里开了一株荷花,或是看到游泳池里清凉的水是滚烫的岩浆。
“你、你可以试试合不合身。”于困樵又强行逼着自己说出一句话来,仍然是很狼狈的结巴了。
回答于困樵的,是封于修干脆利落脱衣服的动作,他的皮肤在出租屋暗黄的灯光里却显出一种健康的色泽,不再是之前昏迷着的,微弱呼吸的状态,此刻的封于修更为鲜活,于困樵直直地看着,移不开分毫目光,但在封于修解腰带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将头扭回去。
他好像听见了封于修的嗤笑声,随即是衣物的沙沙声。
但看不到不代表着无法幻想,特别是于困樵的想象力还比较丰富,只是伴随着穿衣的细微声音,他就能想象到一些画面,残缺却有力的腿,流畅优美的身体线条…这下好了,现在紧绷的不止是他的身体了,于困樵绝望的想,紧绷绷的还有于困樵的裤子。
新衣服被封于修给收了起来,他没有说谢谢,只是自顾自地睡觉了,仍旧是背对于困樵的姿势,而于困樵也因为自己脑中想象的画面心乱如麻,完全画不出任何东西,他又苦熬了一会儿,等某些热度消下,才悄悄地关灯,回到床上。
又是那种色彩绮丽的,迷乱的梦,在半梦半醒之间,于困樵听到水流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看到的是封于修的背影,饭桌上已经被收拾干净,封于修正在洗碗。
他好像的确,得到了凶猛山猫的一丁点友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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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于修再次跟他说话是一个星期之后,那天的封于修难得没有在清晨出门,破天荒的跟于困樵一起吃了早饭,在沉默的早餐过后,封于修待在沙发上,并没有准备去哪里的意思。
他跟于困樵说话时,于困樵正认认真真地洗着衣服,自己的和封于修的,那样子看起来很贤惠。
“你很擅长画画?”在封于修的声音出现时,于困樵还以为自己是终于出现了错觉,他反应了几秒钟,在确认封于修是在和他说话后,就赶紧点了点头,毕竟上次他没及时回答封于修的问题时,封于修对他所做的,还让于困樵记忆犹新。
“给我画张画。”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而于困樵也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他正想理所当然地答应时,封于修却又表情奇异地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这几乎让于困樵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急忙说可以,并且迅速地完成了洗衣拧干晾晒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在将手擦干净后,于困樵坐到自己画画的桌子边,在废稿成稿中艰难找出一张洁净的画纸,他问封于修:“你想让我画什么?”
“我的妻子,沈雪。”封于修说。
他念出自己死去妻子姓名时,语气温柔的好像就是在亲吻一片轻软微凉的雪花,于困樵把头低下去,听封于修说话,这大概是封于修对他说过的最长的话了,封于修连眼神都变得温暖起来,他说想让于困樵画一张坐在椅子上的沈雪,手中捧着一本书,但目光没有落在书上,应该是在看前方的。
于困樵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封于修曾和妻子相处时的回忆,作为艺术家的天性让他很快就了解了封于修为何会这样做的想法,记忆不能永远封存,它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模糊、消逝,也许封于修是怕有一天,回想不起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光。
铅笔尖在纸上轻盈地落下线条,于困樵有些嫉妒地想着,封于修的妻子,雪,沈雪,真好,哪怕她死了,也会有人永远记得她,封于修永远记着她,至少现在,她在封于修的记忆中绝不会褪色。
不像他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哪怕有一天死在这个出租屋里,大约也并不会被人立刻就发现,也不会有人到于困樵坟前哭泣,更别说有人会记住他。
于困樵默默地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他完成,递给封于修后,他第一次见到封于修那张惯常淡漠或是阴戾冷笑的脸上露出了怔然的表情,封于修轻轻抚摸着那张画,又怕手擦花了铅笔的线条,只是虚空地,一次又一次轻轻地拂过,神色里流露出某种怀念。
于困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封于修的这种表情。
直到过去了很长时间,封于修似乎才从那种幸福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拿着于困樵的那张画,又抬眼看了于困樵很久,对方并不习惯这种注视,甚至是有些瑟缩害怕的,封于修看着于困樵那双墨黑色的眼睛,眼尾有些下垂,所以常是一副有些畏缩加可怜的神情,而于困樵的眼睛在望向他时,大多都是小心翼翼地讨好。
“谢谢。”封于修说。
他看到于困樵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也不想再多和于困樵说什么了,封于修拿着画转身,坐到了窗边去,有夕光会照过来,那里是唯一能照到光线的地方。
封于修就这么坐着,将画着沈雪的纸,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在橘黄夕阳光的照射下,封于修的侧脸甚至是温柔的。
于困樵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又拿起了笔。
这次于困樵画的是封于修,只是他不敢让封于修发现。
在画完后,他将这张画藏到抽屉里,然后继续画自己的稿子,素描纸上,屈居人下的男人的身体线条被他勾勒的精壮完美,那副身体的线条,其实有几分像封于修。
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和平下去,其实也不算是件坏事,但这是在没发生“那件事”的情况之下,那天的于困樵灵感枯竭,再画不出什么激烈的线条,他焦躁不安地抽了好几支烟,在屋中来回踱步地走了一阵,墙角堆放的杂物吸引了于困樵的注意力,那里放了几盘光碟,是之前,他交稿的时候,唐仁免费送给他的“好东西”,但于困樵一直没看过,那几张光盘就这么被弃置在角落。
唐仁之前说,为了灵感,也要看看,之前于困樵不赞同,但现在…他似乎真的已经有点走投无路,于是他捡起其中的一个,将光盘放进放映机,盗版的光碟先是呲呲拉拉的放了一阵雪花点,然后不带任何前戏的直奔了主题。
于困樵瞪大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男人在床上抵死交缠的这种画面对于困樵而言实在有些刺激的过头,这张光盘里的两个主角没玩什么特殊花样,就是最原始的活塞运动,上位的男人用粗大的阴茎不断鞭挞身下的男人,闷哼声,喘息声,还有粘稠的液体水声,于困樵面红耳赤的,他有些慌乱,但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拿起草稿纸,准备记录一些动作,用在他的黄色漫画上。
但画着画着,于困樵却不自觉地开始陷入某种幻想。
低头就看不到两个男人做爱的画面,喘息声却仍能听见,于困樵不自觉地开始将自己代入上位的那个男人,下位的那个人,应该有精壮的身躯,拥有别样美感的线条,他应该能伸出冰冷的手去触碰温暖火热的赤裸皮肤,然后…然后再分开那双有力的腿,一股脑的顶撞进去。
于困樵幻想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封于修。
他硬了,在裤裆中间顶出一个隆起,身下不容质疑的火热与坚硬明晃晃的反应着于困樵此刻肮脏的想法,他想跟封于修做爱,他想操封于修,这种感觉大概是从第一次在那个雨夜见到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封于修时,就已经在脑中产生了,只不过那时被于困樵给压抑着。
封于修不在,于困樵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据封于修一贯的作风,还有好几个小时,封于修才会回来,他呼吸粗重地左顾右盼,看似漫无目的,可目光却精准地望向封于修躺着的那个沙发,那里放了一件封于修的T恤,还未来得及洗。
恐慌、罪恶感与难以言喻的兴奋,于困樵心情复杂地,却坚定地一步步走过去,他颤抖地将封于修的那件衣服拿起来,随即他就闻到隐约的血腥味,与封于修身上的气息交融,让于困樵更硬了。
他坐在沙发上,情欲迷失双眼,却头脑清醒地解开自己的皮带。
当碍事的一切终于被剥离时,于困樵长出了一口气,他的手握上自己的性器,开始缓慢地撸动,于困樵鲜少自慰,仅有的几次也是因为实在要纾解性欲,可这次不同,这次是T恤上属于封于修的气味让于困樵情难自禁,他将T恤的一角裹到自己的阴茎上,想象自己之前曾窥探到的,封于修那截精瘦柔韧的腰,如果封于修坐在自己身上起伏,用那样的腰身去摆动吞吐于困樵的性器……
想到这些,还有想到这件衣服就曾穿在封于修的身上,于困樵失控地加快了撸动的速度,待到传来熟悉的,想要释放的快感时,已经来不及收住,他射在了封于修的衣服上,浊白的精液浸透了黑色的T恤。
释放一次的于困樵并没有满足,他喘息着,不多时,就又硬起来,这回于困樵想到的,是之前他喂药时,吻过很多次的,封于修的唇,意外的柔软,同样柔软的是封于修湿润温热的舌头,于困樵记得那柔滑舌尖舔舐自己手指的感觉,只是之前他一直不敢承认,其实当时他就隐约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桌上的电视仍在放映着两个男人做爱的画面,喘息与呻吟,同样还有于困樵低哑着嗓子的喘息声,他目光紧盯着那件T恤,黑色布料上星星点点溅着于困樵的精液,这让他开始幻想赤裸的封于修,如果封于修皮肤上也被他的精液溅上会如何呢?麦色与浊白,没有亮色碰撞,在于困樵脑海里却也能成为一副画。
他实在太投入,几乎整个人都陷入到干封于修的幻想里,因而没注意到封于修无声无息地进门,早就说了,那扇破旧的木门只会在于困樵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像只山猫,脚步轻巧地接近于困樵,因而封于修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于困樵拿着他的衣服,喑哑地喘息着,在自慰,通过那衣衫上的液体来看,还不止一次。
“于,困,樵。”
那是封于修第一次念出于困樵的名字,一字一顿,近乎是咬牙切齿的。
于困樵一惊,他起码应该徒劳无用地站起来解释的,但几乎就是听到封于修念出他名字的一瞬间,于困樵就射了,在这种时刻,这种要紧的关头,于困樵甚至还能有闲心去想,封于修念了他的名字,尽管不是温柔的,可那声音也很好听。
在射了之后于困樵终于狼狈地站起了身,将自己凌乱的裤子给整理好,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封于修,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无论什么话在此刻看起来都太苍白,封于修那双向来凶戾的眼睛此刻阴沉又冰冷,他抬手,忽然扇了于困樵一巴掌。
他习武,哪怕力气不重,也足够让于困樵吃苦头,于困樵捂着疼痛的右半边脸,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比封于修高的,可气势上却比封于修矮了很多很多,封于修几乎是在居高临下的看他,用那种鄙夷,或是不屑的眼神。
但就是在这样的疼痛中,这样的目光里,于困樵低着头,可封于修清楚地看到,于困樵又有了反应。
“你他妈真是个变态。”封于修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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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灯一向是偏暗的昏黄色调,有几只扑闪着透明羽翼飞蛾正围绕着灯光飞来飞去,渴望被灯泡的滚烫表面烧灼翅膀,即使最后落得无法飞翔的下场,但在迎来死亡之前,暖盈盈的光芒总是诱人且甘美的。
电视上画面仍在播放,不堪入耳的声音在屋中一阵阵回荡着,但此刻于困樵耳中听不进别的声响,封于修阴沉沉注视过来的目光让他窘迫地低下头,那句骂声却让于困樵沦落到更为难堪的地步。分明脑子正警铃大作地叫嚣着要他弥补,道歉,做无用功的挽回,可封于修的话却只让于困樵感到可耻的兴奋。
因为在寥寥可数的,封于修和他的全部对话里,几乎都离不开有关沈雪的话题,可这次不一样,封于修终于正眼看他,哪怕是冰冷的危险的,那也是给于困樵自己一个人的。
变态,这就是封于修对他的评价吗?于困樵愿意接受,因为无论好坏,这都是封于修给予他的,并且只是给他的。
那么接下来,封于修会怎么做呢?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犹在,于困樵想,也许封于修会再痛打他一顿…不,按封于修的性格,他做了那种出格的事,也许封于修会直接杀了他也说不定。
在封于修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于困樵用唯唯诺诺的语气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这种无力的道歉实在苍白,他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找不出任何可以辩解的理由,于是只能说对不起,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封于修失去耐心,封于修喝道:“闭嘴。”
于困樵听话地住了嘴。
封于修又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下方定格了一瞬,随即眼中再次涌上怒火,看起来好像随时要杀死谁,或者折磨谁,或者折磨谁之后再杀死,于困樵在这种阴冷的目光下隐隐约约地颤抖着,若不是这些行为,封于修会认为于困樵现在的表现是在害怕,毕竟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懦弱胆小的一个人。
可事到如今,封于修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不知道于困樵的这种颤抖,到底是不是来源于恐惧。他知道于困樵不算个正常人,正常人不会把杀人犯捡回家,甚至承担起做饭洗衣服照顾他的义务,起初的封于修并不明白于困樵的目的,但他伤未痊愈,因而选择对于困樵的所作所为冷眼旁观,他不怎么管于困樵要去做什么,就像他不关心路边的一棵草,或是一只流浪狗,谁会有那个闲心去关注它们?
可就是封于修所认为的,畏缩的,怯懦的于困樵,做了出乎他意料的举动,彩色电视里直到现在还不断播放的画面,两位主角已经结束,现在情节重头开始,当然,还有那件他穿过的黑色T恤,于困樵给他买的,而上面,于困樵留下的白色污迹也实在显眼。
这些行为至少说明了一点,于困樵显然是个同性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于修是个痴迷武学的疯子,他不关心外界任何事物,但不代表他毫无社会经验,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人,但他们选择的对象大多都是白净秀气的男人,通过于困樵的种种行为表现,封于修确认了于困樵喜欢男人的事实,但那件衣服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不管是不是饥不择食。于困樵对他是有想法的,尽管封于修不清楚这种想法来源于哪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冷眼望着于困樵,这男人即使站着,也永远微微有些佝偻着身体,从不敢挺直腰背,不敢直视别人,那双眼角微微有些下垂的黑色眼睛,有时会让封于修想到狗,而于困樵眼眸中流露出的,极度渴望被爱的情绪,又让封于修给狗这个形容词前面附上一个新身份,也许这还是条流浪狗。
令人讨厌的点就在这里,一条极度缺爱的流浪狗,只要稍微给予丁点好脸色,他便冲你摇尾乞怜,想要认主,于是后续收拾起来就变得很麻烦,哪怕是厉声呵斥或者驱逐殴打,除非能一了百了的解决掉,否则他会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身后,如何也撵不走。
封于修的眼中隐隐有暗光流动。
他能用很多种方式把于困樵杀了,或是先折磨一阵,再让于困樵满怀痛苦悔恨的死去,算是作为他对于困樵这种冒犯行为的报复,但于困樵又偷偷地抬起眼来看他了,于困樵有着一双哪怕是封于修,也不得不承认的漂亮眼睛,此刻那墨黑的眼中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讨好的可怜,这样一双无害的眼睛让封于修会恍惚的想起沈雪。
他想起沈雪濒死的那一刻,形容枯槁,憔悴苍白,是封于修不敢去看的脆弱与枯败,他无疑是爱沈雪的,爱她的温柔,爱她的美丽,爱她漂亮的眼睛,可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痛苦,是封于修无法支撑坚持下去的痛苦,于是他伸手扼住沈雪的脖颈,他在病中的妻子,纤细的脖颈在他掌中,是一朵易折的莲。
那时的沈雪本能地挣扎着,那双漂亮而忧郁的眼睛同样也湿漉漉的,她望着他,一直望着,直到封于修最后猛地用力,沈雪的眼睛就那样一点点失去光彩,像一朵莲花般凋零。
身患绝症的沈雪,痛苦挣扎的沈雪,他亲自结束了妻子的生命,从此再也没有人用那种眼神注视过他,直到遇到于困樵,直到封于修遇到于困樵,他再次被那种湿漉漉的眼神凝视,且温柔包裹。
封于修沉默,目光在于困樵,和被扔在地上的黑色T恤间,来回巡梭。
于困樵等待封于修给他这场罪行定下最终的宣判,他从男人锐利的目光中窥见隐约的杀机,但那柄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刺穿他的脖颈,砍下他的头颅,封于修只是伸脚,用鞋尖点了点那件黑色的T恤,动作像是触碰到什么恶心至极的垃圾,甚至有时候巷子里那些乱丢的垃圾混合物封于修都没这样嫌恶过,他甚至能熟视无睹,再面无表情地踩过去。
“把它烧了。”封于修说:“我不想再看见它。”
这对封于修而言已经很不寻常,他算是轻飘飘地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但听到这句话后的于困樵,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有些伤心欲绝的悲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副表情让封于修想再骂他一句变态,又怕给于困樵爽到。
于困樵是抽烟的,因而身上总带着打火机,此刻他站在家门口,这个塑料制品被他牢牢捏在手里,封于修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表情阴沉沉地看过去。
“烧。”封于修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打火机终于被于困樵依依不舍地按下,火苗猛烈地攒动起来,于困樵犹豫着靠近,用火机点燃衣服的一角,纯棉质的布料很容易引燃,几秒钟的时间,火就着起来,一点点将这罪恶的证明付之一炬,于困樵蹲着,没有站起来,那背影看起来就垂头丧气。封于修甚至能想象到于困樵此刻的表情,充满遗憾和惋惜。
封于修冷笑了声,不知道是在讥讽,还是被于困樵给气笑了。
待那件衣服彻底化为灰烬的时候,封于修转身就走,把于困樵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他懒得说什么下不为例,或者给于困樵什么危险的警告,于困樵不正常,但他是个聪明人,大概是个聪明人吧,封于修知道,这样的事情,于困樵绝不会再让他撞见第二次。
于困樵是个聪明人,他自觉地给封于修重新买了几套衣服,但之前的几件封于修没再见过,他知道是于困樵偷偷拿走了,但于困樵拿走之后又做了什么,根据于困樵的精神状态来看,封于修完全不想去猜测。
这次事件发生过后,于困樵似乎很怕封于修会离开,他也明白封于修如果要走,不会跟他打任何招呼,而且会永远不再回来,他怕那样的情况发生,因而待封于修更为殷勤,种种行为简直就是讨好,但封于修对此置之不理,一切仿佛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封于修拿他当做空气。
如果一直被以无视对待的话,于困樵可以接受这种冷漠,但分明封于修面对他时态度已经有一点松动的,因此这种无视就让于困樵难以忍受,流浪狗呜呜咽咽地乞怜,可认定的主人却不再有回应。
“最近发生什么事啦?”唐仁问:“看你的画状态不好,是缺钱花?还是失恋了?”
于困樵摇摇头说不缺,却没有否认唐仁最后说出的那个问题,唐仁何许人也?见的世面太多,单是看于困樵的表情,就能猜测几分,于是拍着于困樵的肩笑笑调侃他:“是哪个靓妹拒绝你啦?”
坐在柜台后面的黄利辉咳嗽了两声,他今天难得从里屋出来,此刻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唐仁落在于困樵肩上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仁选择性无视黄利辉的暗示,仍笑眯眯地冲着于困樵说话:“你外貌条件不错的,困樵,就系太闷啦,老在家里憋着,怎么追女孩子都不会啦,女人是要哄的,你嘴巴要甜一点,行动也必须多一点。”
于困樵说:“他不是女人。”
唐仁明显吃了一惊,毕竟他还记得前一阵子,于困樵还极为抗拒漫画中出现两个相同性别的角色,当时他还劝于困樵要放手去画,勇敢迈出第一步,哪知道于困樵看着闷不吭声的,这第一步就直接跨越了性别的门槛:“那就是…他不喜欢男人?”
于困樵想想封于修提起沈雪时那种温柔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他很爱他过世的妻子。”
“这…你知道吧?人争不过死人的。”唐仁显得有些为难:“要不你再换个别人?或者要是真喜欢,就只能先陪伴啦,本来想帮你出出主意的,但你这种情况,实在很难办啊。”
于困樵沉默着没说话,他不擅长和别人分享内心的想法,同样也比较抗拒这样做,唐仁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于困樵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识趣地把这个月的钱取出来给他:“这次给你按之前的算,下次再这种状态画就得扣钱啦,你得赶紧调整一下。”
于困樵收下钱,低声说我知道了。
他不再打扰,将背包给背上,就转身出去,临走时礼貌地关门,在关门的一瞬间他从缝隙里看见黄利辉站起来,极有压迫感地伸手箍住了唐仁的腰,但唐仁不慌不忙的,笑嘻嘻地将手又搭到了黄利辉肩上。
就像某种食肉野兽被驯服似的,黄利辉的表情不再那么危险,而是心满意足地搂着唐仁坐下,将头埋在唐仁肩膀上。
于困樵无法想象有一天他能和封于修如此亲近,但这并不影响他羡慕。
他回去时一路低着头,层层叠叠交织的不同形状的屋檐随着日光投下的影子织成细细密密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似的网,于困樵就踩在网格中,他没有再次去抬头仰望屋檐中细细的那一线天,总要接受流浪狗也有心情低落的时候。
快走到家门口时,有什么忽然吸引了于困樵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到封于修正在天台上练武。
封于修站的实在高,因此于困樵轻而易举能将他收入眼中,封于修在打拳,一招一式都充满肆意的野性与凶戾,于困樵着迷的望着,望着封于修高高跃起,矫健的身影就像一只猎豹,这时候于困樵才注意到已是暮色时分,天空是耀金,流动大朵大朵相同色彩的云,这样远远地看过去,封于修就像是站在天际。
于困樵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他呼吸有些急促,他急切地想要画画,实在很想,胸口有猛烈汹涌的感情即将呼啸而出,他最后恋恋不舍地再看一眼封于修练武的身影,就匆匆冲进了屋里,于困樵在杂乱无章的桌子上推出一小块空间,素描纸被仔细平铺在桌面,于困樵拿起铅笔,要落下,却又一时情怯。
他的记忆力不错,或者不提别的事情,有关封于修的事情,于困樵至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勾勒出暮色天边,勾勒出险峻天台,最后一点点,细致去描画封于修练武的身影,于困樵绝对忘不掉的,甚至封于修做出的每一个动作,于困樵都记得清晰。
于困樵的抽屉里藏了整整三十二张有关封于修的画,而这是第三十三张。
另一边,唐仁开始钉装起于困樵这个月交上来的漫画,于困樵画的不错,销量一直很好,因而他会多印刷几本,在整理到最后一页时,有副铅笔稿却掉了下来,唐仁顺手捡起来扫了一眼。
纸上是个男人,身体流畅结实的线条看起来很熟悉,于困樵画的是男人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一条吊坠的画面。
有时候,画就表达了作者的所思所想,唐仁本能觉着,这大概就是于困樵所说的,喜欢的那个男人。
他左右翻看了一下画纸,发现在最下角有字,那字迹唐仁倒是眼熟,毕竟他和于困樵合作了那么久。
在画纸的最下角,于困樵写的是“封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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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于修的耳边除了电视广告嘈杂的声音,还有于困樵铅笔落在纸上绘画的细微沙沙声响,他为沈雪画的那张小像被封于修妥善放置在靠近心口处的上衣衣袋里,他阖眼,这周围的一切都让封于修觉着平静。在沈雪离世过后,他已经很少拥有这么平静的时候,毕竟他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这样充满血腥气味的道路一直在封于修负伤昏迷后才勉强算暂停,他被于困樵给救下,带回家,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封于修的确重温了一次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宁静的时光,但也因此,他被麻烦的流浪狗给缠上,封于修将眼睛睁开,瞳孔中倒映着于困樵伏在桌上画画的背影。
桌上的台灯也打开着,因而细小的飞虫都聚集在更明亮的光源处,于困樵画得很专注,偶尔会抬起不握笔的那只手将飞虫驱散,这样看着于困樵作画时的身影和模样,封于修有时候还是会有些恍惚,他很难将这个怯懦的男人和之前做出那种事的变态联系在一起。
在起初,于困樵对封于修而言,与路边的草木并无太大区别,他不在意于困樵的讨好,也不在意于困樵想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于困樵把他带回了家,于是封于修就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留下养伤。
再之后,于困樵任劳任怨的行为几乎让封于修感到困惑,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去照顾另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在不图谋任何东西的情况下。
但就算是于困樵有所图谋,又能如何?无论是要钱或者要命,封于修自信自己会在于困樵那样做之前,先下手为强地杀掉他。
那时封于修已经作出决定,如果于困樵安分,封于修打算就这样与他相安无事,直到自己伤势恢复离开,如果于困樵不安分…反正封于修已经杀过很多人,即使于困樵对他算不上威胁,甚至能说不值得封于修用出那些杀人技,但只要于困樵对他造成威胁,他也不在乎手里的血再多于困樵这一个。
但在种种的怀疑与分析之下,封于修如何也没想到于困樵最后表现出的,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不安分”。
灯光昏暗,画面不堪,深黑与浊白实在刺眼,那这算是什么?封于修想,他注视着于困樵那双和沈雪有些相似,却涌动着并不相同感情的眼睛,沈雪的眼中是爱,是暖意,而于困樵更多呈现给他的,是软弱可怜,是渴望被爱。
封于修终于得出一个荒谬的,但的确是真相的结论,他竟算是一个被流浪狗捡回家后,就被急切认定的主人。
所以强烈的杀意不只针对于这样的行为,更多来源是被冒犯的怒意,他想抓起于困樵的衣领质问他,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怎么敢的?要从我身上来汲取依恋与爱意?又或者说,其实是谁都可以,只要是那天被于困樵遇到了,他这条缺爱的狗就会毫不犹豫的认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封于修来说,这都和他毫无关系,他没有那个兴趣去做一条流浪狗的主人,也没有那个闲心与时间对这种缺爱的狗施加关爱与呵护,他能付出的爱已经全然给了沈雪,耗尽后也再无法压榨出多余的去爱别人。
封于修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在于困樵彻彻底底黏上他之前,就必须将于困樵给甩脱开,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封于修可以自如地练武,这代表封于修可以走,再次回到那条失去妻子之后,他选择走上的,披戴一身鲜血的武林之路。
封于修没有打算要通知于困樵,这种矫情的道别不在封于修的范畴当中,何况他都能预见到这样做之后的结果,和他被于困樵拿走处理的那些衣服一样,封于修都不愿意去想象。
漫长的广告与令人乏味的电视剧结束后,就又重复播放起七点半曾播过的天气预报,伴随着轻柔舒缓的背景音乐,封于修又重新闭上眼,明天有雨,不是好天气,但择日不如撞日,他已经决定好明天就走,而且明天也是于困樵去交画稿的日子,这也为封于修的离开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靠在沙发上,眼睛微闭,酝酿出几分朦胧的睡意,但神智尚还清醒,于困樵应该是画完了,封于修听到椅子拉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收拾纸张时的细弱声响。
随后是于困樵的脚步声,似乎被刻意地放轻了,但闭着眼睛,另外的感官就更为敏锐,何况封于修本就是习武之人,他能听出,于困樵是在朝他这边走过来。
封于修没睁开眼睛,或者加以制止,就像吃饱喝足小憩的豹懒得理睬路过身边的小型食草动物,或许其中也有几分好奇的意味在,他想知道于困樵要做什么,也想看看于困樵敢对他做什么。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胶着的沉默,封于修能感受到于困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长久地注视着,他甚至都不用猜于困樵眼睛里所流露的情绪,无非是渴望的、黏腻的、依恋的,是那样的令人…生厌。
有细碎的声响发出来,混合着烟味的气息凑近了,大概是于困樵俯了身,或者半跪下来靠近他了。
封于修感到自己放在被子外的左手,被浸着清冷凉意的手指触碰,于困樵的体温似乎天生就要低一点,尤其是再跟封于修比对,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封于修的左手,似乎想要留恋地用自己的手去包裹住,但最后他没这么做,封于修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于困樵的手引领着,随后贴到了温热的皮肤上。
封于修的手心碰触到了于困樵的喉结,也听到了男人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像于困樵这种艺术家类型的变态还真是花样挺多,封于修闭着眼睛想,于困樵竟然是把封于修的左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颈前,这又算是什么玩法?
但在这之后,于困樵再没有下一步举动,封于修的手贴在他的脖颈上,感受着温热皮肤下呼吸的起伏,仅仅这样就够了吗?于困樵?封于修忽然想,果然是一条缺爱,却又胆小的狗,封于修心中涌起一阵恶意,他放在于困樵脖颈上的手徒然发力,五指成爪,紧紧地扼住了于困樵的咽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再装睡,睁开眼睛后的景象果然精彩,于困樵跪在他的沙发跟前,此刻正因为封于修的钳制而艰难地一点点呼吸着,因为窒息,于困樵的脸色涨红,眼中也蓄上雾蒙蒙的泪水。
他可以用杀死沈雪一样的方式杀死于困樵,他折断一朵莲,此刻也能折断一株脆弱的草木,封于修眯起眼睛,咧开嘴冲着于困樵笑,这是他第一次对于困樵笑,也可以是最后一次:“于困樵,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封于修觉得在这种时刻,自己应该看到于困樵眼里的恐惧了,畏缩,恐惧,反正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于困樵没有,他甚至连条件反射的挣扎都没有做,透过将眼前遮挡的一片模糊的泪水,他同样看着封于修,然后艰难地,一点点地,在封于修冰冷噬骨的目光中,于困樵轻微地点了点头。
得不到爱的,怕孤独,也怕死的流浪狗,那么如果是死在认定的主人手中,这是否也算一种美好的归宿呢?
“你真他妈是…”他要怎么形容于困樵?不正常?疯子?变态?封于修咬牙切齿,他钳着于困樵脖颈的手恶狠狠地用力,也许这样最好,他杀了于困樵,摆脱流浪狗的纠缠,一了百了。
昏暗的灯映出墙上的影,电视再度播放起嘈杂的广告,飞蛾奋不顾身地扑上滚烫的灯泡,带起噼啪,一声烧焦翅膀的轻响,那一瞬间的封于修真的失去了理智,直到…直到有温热的眼泪滑落在封于修的手臂上,是于困樵因为窒息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
封于修忽然松开了手。
于困樵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急切大口呼吸着空气,他的脖颈上已经有一道深深的淤紫勒痕,封于修坐起了身,意味不明地望着。
“十秒钟。”封于修忽然说,他看着于困樵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过来:“给你十秒钟时间,你想做什么,我允许了。”
有时候人在一瞬间的千思万绪无法去用任何语言来解释或者描述,前一刻他还想杀了于困樵,可到现在,封于修却又宽容地给流浪狗一点甜头,也许是因为于困樵让他想起了之前的平静时光,也许是因为于困樵的确救了他的命,也许是因为那双湿漉漉的,含着泪水的眼睛…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封于修已经开始倒计时:“十、九…”
于困樵赶忙膝行着靠近了坐在沙发上的封于修,由于姿势的缘故,他抬头,封于修低头,他仰视,封于修冷冷地俯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八、七、六…”倒计时仍在继续,封于修语气淡漠。
封于修的右手被于困樵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他抬眼,眸子里是浓稠到化不开的墨色,盛满虔诚、专注、依恋、渴望,他将唇轻轻地贴在封于修无名指的指尖,却不敢去吻封于修的指根,就像此刻他与封于修的距离,永远不敢再前进一分一毫。
被烧焦的飞蛾从灯泡上坠落,轻飘飘地落在水泥地面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溅起来。
这次的天气预报很准确,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幕是灰蒙蒙的颜色,透明的雨丝划过同样透明的玻璃,留下一道又一道水痕。
于困樵早早地就起了,并且格外地欢欣雀跃,他给封于修买了早饭,粥和小笼包,自己则兴奋地收拾着这个月要交的画稿,将它们放进自己的背包。
封于修醒了,但难得的没有起,他懒洋洋地蜷缩在沙发上,像极了猫,他注视着于困樵来来回回的收拾,忽然隐隐有种错觉,于困樵身后有条尾巴,此刻正不住地,开开心心摇晃着,也许能摇出一朵花也说不定。
待于困樵撑伞推门离开后,伴随着关门的吱呀声,封于修也随之站起身来,他给了于困樵一点甜头,但此刻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封于修将自己身上于困樵给他买的衣服脱下,重新换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一身,那衣衫上有洗不掉的血点,这很好,能提醒封于修现在的日子太安逸,而他应该回到自己要走的那条路上。
窗户外有混着雨水潮湿气味的冷风吹进来,吹落了于困樵桌上的画纸,封于修看了眼,善心大发地走过去捡了起来,重新放回于困樵的桌子上。
于困樵的桌子实在一塌糊涂,画纸凌乱地摆在一起,打火机危险地摆在台灯插座的旁边,抽屉也没推回去,而是拉开了一半,封于修皱眉,本着即将要走了,就当做次好事的心态,勉为其难地伸手,给于困樵收拾了一下桌面,画纸重新堆叠,火机摆到一边,封于修俯身去推抽屉,目光却忽然微凝,久久没有移走。
良久,封于修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在回家的路上时,于困樵的心情很好。归功于封于修昨晚的允许,所以哪怕现在他的脖子上仍有深深的淤痕,嗓子也疼痛的无法说话,于困樵仍能露出愉悦的笑意,他没遮着,唐仁看到了还吓了一跳,以为于困樵是被匪徒袭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情绪也体现在画纸上,这次的稿子唐仁很满意,还额外多给于困樵几张钞票,于困樵用这钱又给封于修买了几件衣服,他将装着衣服的塑料袋搂在怀里,撑着伞,几乎是脚步急切地跑回家里去的,带着期待与欢悦的心情。
钥匙在锁孔间转动,门发出长长的吱呀声,屋里实在安静的过了头,于困樵走进去,疑惑地看到屋中空无一人,但有时候也会这样的,封于修会早出晚归一阵,他想,将衣服放在封于修睡的沙发上。
但早餐也摆在桌上一动未动,于困樵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粥和小笼包已然凉透了。
封于修没有吃他准备的早饭,为什么?
一个毛线团抓出了一根线头,就能从头到尾的将凌乱的毛线抽离,于困樵心里忽然涌起极为不好的预感,他茫然四顾,又转身冲向放着封于修原来那件衣服的地方。
果然已经没有了,而是整齐叠着于困樵给他买的那几件。
于困樵意识到,这是封于修走了,他给于困樵一点甜头,然后再毫无留恋地离开,于困樵给他的,封于修什么都没要。
他曾以为可以获得一个家,哪怕是自己虚构的,幻想的,也没关系,但封于修此刻将这梦幻泡影给无情地吹灭,于困樵被抛弃了,他是一个人,他孤零零的,永远。
于困樵伸手拿出他给封于修买的衣服,将衣服抱在怀里,他在墙角无力地,慢慢地蹲下,将头埋在衣服之间,就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发出受伤的、低低的呜咽。
封于修不会再回来,流浪狗为自己选择的,自己认定的,带回来的主人,不想要他,也永远不会再要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007.
夜晚时分唐仁店铺所在的那条街总是交织着缤纷的灯红酒绿,于困樵就这么踩着一地的迷乱色彩走过去,像走在了调色盘被打翻后的画板上。
他路过时,靠在发廊门口的女人们已经不再有兴趣用妩媚的目光去诱惑他,除了讽刺几句这男人木讷又不解风情之外,就不再投以过多的关注。
对于这些,不在于困樵要关心的范围之内,像曾经一样,他低着头走路,不关心外界事物,发廊的灯光不断变幻着杂乱无章的色彩,给他身后拖下一道长长的,静默的影,偶尔随着灯的形状,沉默的影子也会改变为张牙舞爪,无法自控的扭曲。
扭曲的,狰狞的,一如于困樵画在白纸上的那些线条,成稿此刻就被唐仁拿在手里,在翻看了又翻看之后,唐仁收下,又把钱给他,只是总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你最近…变风格了?”
“我这样画,是反响不好吗?”于困樵问。
“倒不是不好啦…你这样子画其实还挺受欢迎的,卖得比以前要火。”唐仁回答:“我系觉得你比较奇怪啦,之前死活不肯画这个类型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就放得这么开了?”
大抵人都是有阴暗面的,比起之前那些掺杂着复杂情感的漫画,也许如今这般粗暴而直截了当的更符合大众口味,只是于困樵看着不像经验丰富的类型,唐仁低头看着手中的画纸,也不知于困樵是如何搞清楚这些道具的用途的,还有被刻意在纸上画出来的,散落一地的止痛药、麻绳、锁链与伤痕。
而作为于困樵画笔下主角的那个男人,在画纸上,也从一贯的高不可攀生人勿近,转为一塌糊涂的模样,就像是带着于困樵的某种情绪发泄。
唐仁隐约猜测到大概于困樵是被喜欢的男人给彻底拒绝了,但他并没多余的额外时间去插手别人的感情问题,因为唐仁自己也是在悬崖之上牵着束缚野兽的绳去走钢丝,尽管他已经摸清野兽的习性,却也必须时时刻刻勒紧野兽脖颈上的绳索,否则也许他们会一同坠落。
更何况于困樵现在这副状态,不太像单纯的感情受挫,毕竟刚刚他进门的时候,唐仁就注意到了。于困樵眼角拖了一尾微红,眼窝下又有青黑,大概眼泪和无法入眠就是造成这两种色彩的答案,还有于困樵的神情,他仍旧有些沉默寡言,可眼中似乎少几分怯懦,更多几分……唐仁试图用某种形容词去概括,大约是,病态,这让他感觉到于困樵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最后的结局可能是十分惨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困樵拿着这个月的稿费离开唐仁的店,在走出这条泛滥着多情灯光与扑鼻香水味的巷子后,他停顿在了两条路的交叉口上,一条路是于困樵出租屋的方向,而另一条路,他已经很久没去过,有多久?自从遇到封于修之后,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去的?是封于修不告而别之后。
在封于修离开的这一整个月里,酗酒这个习惯被于困樵重新拾回,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剩下的钱也再没有别的用处,于是钞票被换成在瓶中摇晃的澄黄酒液,至少在一杯接一杯的辛辣味道下,可以短暂地麻痹大脑,虽然封于修从来没回应过,但于困樵表现得仍旧像是被二次抛弃的流浪狗。
于困樵交完稿无事可做,除了空荡荡的出租屋也无处可去,于是他迈向那条熟悉的,去往酒馆的路,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深夜他会醉醺醺的回家,倒在那张沙发上熟睡不醒。
但意外就出现在过半的路程当中,或许是只顾专注低头走路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并不觉得这种破旧的巷子还会有另外的行人,于困樵猝不及防地和人相撞,但没有痛感,只有芬芳的花香气,首先撞进于困樵怀里的,是一大捧香槟玫瑰。
精致的花束后传来惊呼声,紧接着对方探出头来,于困樵先看清了他的脸,十六七的男孩,年轻稚嫩的模样,紧接着他又看到少年身上的校服,很朴素且常见的蓝白色调,只是在这灰暗的巷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而且相对少年来说,这校服有些宽大,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慌慌张张向于困樵道歉,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些许口音,于困樵不欲与他多说什么,只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就想要继续往前走,但少年叫住了他,结结巴巴地向于困樵打听“兴仁影业”在哪条巷子。
这回于困樵多看了少年几眼,对方的神色显得局促又紧张。不过这也屡见不鲜,情窦初开,或者正懵懂却已经有了那种心思的青春期男孩,大多都会选择来这里去买唐仁的盗版碟,凭借着模模糊糊并不高清的光盘度过自己第一个正式往长大迈进一步的岁月。于困樵伸手给他指了指正确方向,或许是因为终于遇到愿意伸出援手的好心人,少年很感激地向他道谢,而且似乎太激动,毕竟他直接把那束花塞到了于困樵怀里:“我只有这束花,就把这个送你,当做谢礼吧,叔叔。”
于困樵没打算收下,他赶忙摇头拒绝,又想把花还回去,但奈何少年的速度很快,在把花递过去之后,就已经转身跑走,只剩于困樵留在原地,抱着这一大捧香槟玫瑰不知所措。
抱着一束昂贵的花去价格低廉鱼龙混杂的酒馆?这不是个好主意,这意外出现的状况打断了于困樵想要酩酊大醉的想法,他只好转身往出租屋方向的那条路走。
于困樵没有扔掉这束陌生少年送来的玫瑰,或许这可以称之为艺术家们的通病,过度遐想的浪漫,他抱着某种也许封于修还会回来的期待,在这漫长的等待之前,他可以将这束花养在瓶中,聊以作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条通往酒馆的街除了在深夜会有踉踉跄跄的醉鬼外,在平常其实基本无人光顾,于困樵碰到的男孩已经属于破天荒的陌生访客,但今晚很显然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在于困樵往回走了没多久后,身后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请等一下。”是个陌生的声音。
于困樵站住,回头,看到的也是一张陌生的脸,男人身形挺拔,在看到于困樵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后,礼貌地笑了下:“抱歉,打扰你了,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手上的这束花是…哪里来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叫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问这种问题有些太过突兀,于是这男人又继续说话:“我叫沈汉强,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也买了一束这样的花送给我的…侄子,但放学之后我就再没找到他,又看到你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花,所以才想找你问问情况。”
这一番解释属实合情合理,除了叔叔给自己侄子买香槟玫瑰显得有些怪异之外,但这是旁人的家事,于困樵没有身份置评,他没隐瞒,说自己的确见过沈汉强的侄子,是他把花送给自己的,但于困樵没有把少年去了哪里告诉沈汉强,属于青春期男孩的事情,他在之前工作过的学校也见过,那些家长大多都对这种事很排斥,谁知道眼前的沈汉强又会是什么反应。
沈汉强仔细地打量着于困樵的神情,似乎是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漫长的审视过后,沈汉强收回了视线,又彬彬有礼地对着于困樵伸出手:“我可以再看一下你手里的那束花吗?”
于困樵将那捧花递过去,他看着沈汉强接过,随后做出一个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沈汉强将手探进了花中,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大约几秒的时间就收回了手,但于困樵看到沈汉强的指间夹着一个东西,很精巧,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花送给你了,但我需要把这个拿回来。”沈汉强笑了笑说,但于困樵还处在愣怔之间,也许这时候要托唐仁的福,在画那些漫画的时候,唐仁给他科普过一些这类的东西做素材,沈汉强从花束中拿出来的那个,应该是…定位器吧?
他突然意识到刚刚的少年,和眼前的沈汉强,也许关系并不只是叔侄那么简单,香槟玫瑰是隐晦的证据,而世界上又哪有叔叔要时刻定位侄子究竟在哪里的?于困樵头一次正视了沈汉强的眼睛,这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了什么。
“谢谢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要走了,再见。”沈汉强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于困樵突然出声说话了,他那双眼睛里几乎是带着某种急切的渴望:“这样的行为,你不怕…把他吓跑吗?他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这个问题实在没头没脑,可沈汉强微笑着答了:“他会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习惯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这是沈汉强对于困樵说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他就离开了。
习惯,于困樵想,玫瑰将他的双手也染上芬芳香气,覆盖住烟味,整整九十九朵香槟玫瑰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一片花瓣代表着他会回来,又一片代表着他永远不来,花瓣被摘除,只剩花蕊和深青色的枝,于困樵低头默念着,在他撕到第十五朵花时,突然站了起来。
包装精致的花束伴随着撕扯揉碎的花瓣一起被毫不留情地扔进满是腐烂味道的垃圾箱里,于困樵重新来到了唐仁的店,他没看到那个问路的少年,但也并不多么关心,他只是从背包里再次拿出了两张画纸,递到了唐仁的手上。
“能帮我订做这个吗?”于困樵问。
唐仁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就僵住,眼神有些震惊,这纸上画的东西让他认为于困樵可能终于是为情所伤的发疯了。但于困樵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莫名的有些亢奋外,甚至比他前几天都要正常,似乎并不像疯了,或者也有可能是疯到一定极点,无论是哪种,唐仁都爱莫能助,所以他只能点头,说:“当然可以定做的啦,下个星期,你就可以来拿。”
于困樵难掩兴奋雀跃地说:“谢谢。”他把订做这些东西需要的钱递给了唐仁,像是怕被传染这种不正常一样,唐仁伸手接钱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敢碰于困樵的手。
于困樵走之后,黄利辉从里屋走出来,问道“他想订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仁把手里的画纸举起来给黄利辉看:“项圈还有…狗链,看不出来,他瞧着怪老实的一个人,玩的还是蛮大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对于手中的画纸,唐仁却看了又看,于困樵画功很好,因此每个细节也画的十分细致,如果按照他给的示意图将项圈和狗链做出来的话…唐仁目光有些游移,他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黄利辉,又赶紧收回目光,但是他的眼神被黄利辉敏锐地给捕捉到了:“你喜欢这个?”
“哎呀也不系啦!我没那个意思!”唐仁否认,但语气听起来又有点没那么坚定,黄利辉看他半天,又抛出个诱饵:“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戴这个的。”
“那就试试!”唐仁迅速地回答,他这反应让黄利辉没忍住,笑了:“就这么期待?”
“那系当然。”唐仁说,他如数家珍地给黄利辉列举出来:“那我们也可以做项圈和链子,不一定是用他这种款式啦,我不是很喜欢他画的这个,而且,给你做的话,还要再多个配件。”
“什么配件?”黄利辉问,有些好奇。
唐仁拽了拽衣服领口,给他看自己脖颈间泛着青紫的牙印,黄利辉的杰作:“我还会再给你买个止咬器。”
黄利辉:“……”
正说话间,店门又被推开了,在这种深夜上门的大部分都是有需要的顾客,唐仁连忙又把领口给系起来,满面笑容地走过去迎接走进来的客户:“有什么需要吗?光碟、漫画、书、还有订做的道具,想要什么?我这里应有尽有的啦。”
眼前的男人携着一身血腥气味走到唐仁的面前来,很普通的连帽衫,可唐仁敏锐地看到他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有些是新的,有些则已经干涸褪色,再洗不去,这男人有双很凶戾的眼睛,冷冷注视别人时,像是野兽盯住猎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利辉警觉地将唐仁挡在自己身后。
“买两本于困樵最新画的漫画。”男人说,他从衣袋里掏出钱来拍在柜台上,那钱上也沾了丁点血迹,见男人似乎并没有恶意,唐仁稍稍放下心来,从柜台下取了两本漫画递过去。
男人接过,随手翻了几页,表情出现了某种变化,像是嫌恶,又像是……他冷冷地嗤了声。
在男人翻看漫画的时候,唐仁一直在黄利辉身后打量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莫名的有些眼熟,好像…好像就从哪里见到过一样,可是…是在哪里呢?
男人用手捏着漫画,像是捏住了某种令人恶心的黏腻虫子,又重新将漫画扔在了柜台上:“看完了,谢谢,钱你留着。”说罢,他转身就走。
“…等等!”在他迈开腿开始慢慢走路的一瞬间,唐仁终于认出来,熟悉的身体线条,他在于困樵的画中看到过。
“你是不是叫封于修?”
封于修停住,转过身,重新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打量唐仁,他甚至弯起唇笑了一下,但那笑容也显得戾气十足。
“你为什么会知道?”封于修慢吞吞地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008.
他的梦境大多数都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像调色盘被打翻后无人擦拭的肮脏地板,也像暴风雨侵袭过后一脚踏入的泥泞沼泽,他在这种场景里永远孤身一人,从梦中无助挣扎,直到一线锋利的漆黑戳破这层绚丽的色彩,于困樵自梦中惊醒,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
于困樵曾一直想要一个家庭,他想,他可以的,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不合适。”但有太多女人这样对他说过,也许有人会欣赏艺术家的忧郁,喜欢他柔软敏感的眼睛,可相处之下,艺术家性格中的缺点也逐渐露出端倪,他就像是一个缺了最重要部件的音乐盒。也许有人起初接近他时会想,没关系啊,只缺这一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缺失了声音的音乐盒,除了当做摆件,又有什么用处?所以最后只会被人弃如敝履。
没人会想要和于困樵过日子,居无定所,又显得优柔寡断,懦弱可欺,被那副英俊皮相吸引的女人们最终和他分道扬镳,他甚至连手都来不及牵过,于困樵闷闷地吸烟,自觉人生已是一团画满粗糙铅笔稿的废纸。
后来,又出了“那件事。”还好他及时把住了方向盘,除了学生受惊以外,没人有生命危险,但学校最后还是辞退了他,言辞客气地将赔偿金递给他,于困樵沉默地接过,他由衷感到自己被生活抛弃。
没有再待在那个城区的理由,所以于困樵搬了家,租下一个破旧的出租屋作为容身之地,靠着画画谋生度日,其实养活自己没什么问题,只是灵魂深处却始终像破损了一个大洞,不停呼啸送进冷风,刮得人心底刺痛。
有时于困樵想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他只是太孤独,迫切地渴望着谁来将他空洞无望的人生填满,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于困樵在雨夜遇到了封于修。
也许在一开始,把封于修带回家的理由,仅仅是他被那声柔和的呼唤所吸引,可很难否认的是,封于修对他有吸引力,无论是因为与残忍手段形成反差的温柔,还是对待他时漠然处之的态度。人的本性都有点贱,于困樵承认,他的讨好在最初带着对封于修的畏惧,可当这种讨好成为习惯,就以此为养料,灌溉出阴暗的爱来。
缺爱的流浪狗,也要小心翼翼试探认定主人的底线,他们的破冰点在于一张封于修故去妻子的画,紧接着就是沾满于困樵气息的衣衫。于困樵一点点地向前迈进,想将自己融进封于修的生活里,而封于修从未表态,即使后来出了那样的意外,于困樵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封于修手里了,可封于修没有做,分明应该是冰冷的、嗜杀的、禁不得冒犯的封于修,却轻飘飘地放过了他。
在认知到这点后,封于修对他的容忍,就令于困樵难掩兴奋,那颗空荡荡的心此刻填满再鼓胀,这样不好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百分万分的愿意和封于修这样在一起,哪怕仅仅是想象到“在一起”这个词,都会让于困樵的灵魂产生颤栗。
可封于修不屑于养一条太缺爱的流浪狗,他不要他,也许那夜指尖的虔诚一吻是封于修容许的最后让步,可这更令于困樵痛苦,他不甘得不到,得到了一点,却又更想要,在封于修眼里他算什么?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可以随手逗弄,但绝不会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那些说出“不合适”就分手的女人不一样,封于修是不同的,于困樵情不自禁被封于修所吸引,甘心情愿地仰望着封于修,他没想着要拥有封于修,只想着也许自己有天能成为封于修的,他挣扎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爱意之间,像条搁浅的鱼,不知道先迎来的是涨潮后的救赎,还是干涸后的死亡。
他抱着隐约的希冀,期盼着封于修回来,或许正是因为封于修的不告而别才让于困樵有了期待,这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封于修不屑将要离开的事情通知给他,可那晚又为什么要给他甜头?第二种解释就是封于修不愿意面对他,而不愿面对他的原因又是什么?
那个叫沈汉强的男人对他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香槟色的柔软花瓣被于困樵捏在手中,慢慢地撕碎,在他手心染上香气扑鼻的花汁,于困樵默念,习惯,那么这几个月以来,封于修有没有习惯?
他想,是有的。
懦弱畏缩的流浪狗该怎么在这世间摸爬滚打着活下来?无非靠的是天性中的敏锐,察言观色的资本,看似漠然的封于修在面对他时,底线曾一退再退,这是否能作为封于修习惯的证明?于困樵低低地笑了,他会回来,封于修会回来的,于困樵发出和沈汉强一模一样的感叹。在他把那束香槟玫瑰果断地扔到垃圾桶里之前,他手底下正好数到第十五朵玫瑰。
他之前委托唐仁订做的东西,昨晚唐仁就给他打了电话,说今天可以过来拿,于困樵草草地应付了一顿早饭就出了门,他的这种亢奋显得有些病态,但这是于困樵必须要准备好的东西,在封于修回来之前就要准备好,流浪狗该如何向回来的主人宣誓忠诚呢?当然要有项圈和狗链。
他希望封于修看到后会喜欢。
于困樵推开店门时,唐仁正坐在柜台前用他那台上了岁数的电脑删除之前的监控录像,在这种地方是很常见的事,一年里总有那么一天两天,会有人心血来潮地来巡查这片早被抛弃的地方,也不排除是为了赚外快的可能,查监控,查店里有没有不该出售的东西,严的可怕,就是为了从店家手里捞点油水。
唐仁在这混迹许久,早对这里的规矩熟门熟路,于是每个星期总会固定删除一次监控,于困樵知道,但从来没碰上过,这次让他看见,倒是个稀罕事。不过于困樵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要的东西,见了面就迫不及待直奔主题,唐仁正忙着跟失灵的鼠标搏斗呢,头也不抬地叫他自己去货架上拿。
包装体贴的用了深黑色的纸盒,于困樵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打开,皮质项圈和闪烁着银光的细细铁链就呈现在他眼前,项圈是纯黑色,挂着银质吊牌,只是吊牌上没有名字,于困樵爱不释手地左右翻看,而坐在电脑前的唐仁见他这样,撇了撇嘴。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行动,唐仁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封于修那样的人被于困樵缠上到底是好是坏,但归根结底,总不能比现在更差了吧?思绪辗转之间他下定决心,热情地询问于困樵是否满意,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唐仁附和着笑了两声,随后捂住了肚子,有些浮夸地表演起哎哟肯定是吃坏了怎么肚子疼呢,困樵你能不能先帮我删会监控啊,密码是六个9。
于困樵看他这模样似乎的确是疼极了,于是只得答应下来,见事情顺利发展的唐仁憋着笑进了里屋,现在换于困樵端坐在电脑跟前删监控了,他起初有点不熟练,但很快掌握要领,一段段黑白页面被删除,当然其中也有些限制级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让于困樵有些不太自在地咳了两声,尽量快速地删除这几段,他还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大概就是来拜托唐仁订做东西的当天,他对出现在监控里的自己没多大兴趣,正准备继续往下删除的时候,手指却突然定住。
于困樵死死地盯着电脑上的黑白画面。
那个身影他在纸上画过无数次,也梦过无数次,所以几乎是一出现,于困樵就认出这是封于修,他看着监控里封于修走进来,看着封于修翻看两本漫画,看着封于修和唐仁说话,封于修回来了?可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为什么不回到于困樵那里去?为什么他回来,却不来见他?
画面在封于修走出店门的那一刻终止,于困樵猛地站起身来,歇斯底里地去敲唐仁里屋的门,拉开门的唐仁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被于困樵这疯狂模样吓了一大跳,于困樵语无伦次地问他是不是见过封于修,又问他跟封于修说了什么,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可唐仁说封于修压根就没提起于困樵的名字。
封于修的确回来了,却并没有要找于困樵的打算。
于困樵可以忍受等待,可以接受永远无法触碰的仰望,却对这样的事实难以接受,他的神情有些崩溃,大约是从某种笃定的病态转为失望后的疯狂,他晃晃荡荡地拿着盒子往外走,很像是准备带着项圈和狗链当做遗物找个地方投河自尽,唐仁急忙把于困樵给抓住,给流浪狗塞颗定心丸:“我知道他还没有走!”
这句话总算把于困樵的神智从岌岌可危的边缘给拽回来,于困樵不语,像是在等待唐仁后续的话,而被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唐仁竟有一瞬的毛骨悚然:“我只系知道他还没走啦!而且…虽然他没问起你,但是还买过你的漫画。”唐仁没提封于修满脸嫌恶的样子:“我想,他也许系对你有那么一丁点意思啦!接下来要怎么做…看你自己把握!”
流浪狗会做出怎样的行为?被认定的主人在看到这种行为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唐仁想,他不是个热心肠的善人,也不是什么慈善家,只要活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唐仁会愿意出手点拨这一下,也许是出于他和于困樵相识已久,也许是出于…封于修本身。
于困樵去了酒馆,抱着自己的盒子喝得酩酊大醉,易拉罐在他脚下堆积起一个又一个,电视又在播放晚间新闻,上面说沉寂已久的武痴封于修再度出手,这次又杀了一个武林高手,还是没有人抓住他,轻易被封于修逃脱了。
封于修,封于修。
于困樵默念着他的名字。他低垂着眼,单是看失意的背影,也许真的已经有些烂醉如泥了,可他盯着盒子的眼神却清明,酝酿开黑沉沉的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何时一直沉寂的乌云间突然雷声大作,雪亮的闪电携着大雨一同浇下,一时之间雷声不断雨声不歇,于困樵的耳边再听不见新闻报道,只被轰隆的雷声和噼啪雨声占据,偏偏这时候他要起身走,老板说外面雨大,挽留了于困樵几句,但他似乎实在醉的糊涂,摆摆手,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那雨一瞬间就把于困樵给浇湿淋透,可他还好好地将盒子护在怀中,这雨太大,刮在脸上的雨丝都有些令人疼痛难忍,于困樵几乎睁不开眼,循着本能去找回家的路,他踉跄着走路,裹紧身上的衣服。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眼熟,好像一切回到最初,他慢慢地走进那条熟悉的路,只是这次再没闻见混杂潮湿雨水的血腥味。
漆成深灰的墙壁被雨水打湿,于困樵忽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他就是从这里遇到封于修,带走了封于修,流浪狗把自己认定的主人给捡回了家。
他没有再往前迈进一步,反而抱着盒子靠坐到墙壁旁,雨水把蜷缩着的于困樵打得湿淋淋的,像极了垂头丧气呜咽着的,被抛弃的狗,他抱着盒子,如同抱住珍宝,在雨声里低低地喊着封于修的名字。
有脚步声传过来,在雨声里,显得有些不太清晰。
来人站到了于困樵的面前,停住,于困樵迟钝地抬头,用不知是被雨水打湿还是泪水模糊的眼,看到了撑着伞的封于修平静的脸,他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丧家之犬。
多么戏剧化的一幕,他们的相遇就是在这里,于困樵救下遍体鳞伤的封于修,而这次在大雨中,则是封于修站在了狼狈不堪的于困樵面前。
“封于修。”于困樵喊他的名字,在喊出口第一声时,显得有些迷茫和犹豫,但紧接着他就喊了第二声,第三声,封于修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于困樵发疯一般地喊他的名字,待于困樵终于脱力似的沉默,封于修才开口。
“站起来,回去。”
像是主人在对自己的狗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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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困樵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封于修回到出租屋,封于修把伞放到一边,伸手从于困樵的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在手贴到于困樵湿透的衣衫时,封于修感觉到他轻轻一颤,封于修扯了扯唇角,弧度有些讽刺,但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开了门,随后他抓住于困樵的衣领,一用力,将于困樵拽进了屋中。
进屋之后他们也没有交流,于困樵踉跄着稳住身形,就又被封于修拎着给扔进了浴室,面对被封于修无情关上的浴室门,于困樵有些手足无措地呆滞了几秒钟,他伸手悄悄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就对上了封于修凶戾的目光,他正坐在于困樵平时画画的桌旁,语气冷若冰霜:“滚进去,洗完再出来。”
于困樵听话地把门重新合上,不久后,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封于修的心情其实很烦躁,他认为自己不该回来,也不该去唐仁的店,更不该在雨里再把于困樵这条缺爱的流浪狗带回出租屋,封于修应该由着他去自生自灭的,死了才最好,就不必再去为于困樵而心烦。
只是他愈发看不懂自己,脑中的理智和心底的情感躁动着将封于修割裂为两半,可理智本就应当存在,早就被抛弃已久的情感却不该再度拥有。当封于修离开,重新踏上挑战各个隐世高手的旅途后,在交手时,他的确仍能感到嗜血的渴望,战意的兴奋。
但当对手轰然倒下,封于修擦拭沾染鲜血的双手时,却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一眼,那一瞬间他几近恍惚,好像回到了他还在练武的当年,酣畅淋漓,专心致志,而他回头,就应该有个人在他身后,替他打点,安排好一切,那是封于修所长久怀念的。
沈雪,这是我在想你吗?还是你的鬼魂来找我复仇了?但无论是哪样都没关系,他可以接受。封于修将双手擦干,带着某种期许般的慢慢将头转过去,可他眼前隐约浮现的,不是他含笑翻书的妻子,而是另一个伏在桌前画画的,模糊的身影。
封于修想起的不是沈雪,而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着一双湿漉漉的,带着渴求的黑色眼睛,曾有条流浪狗这样看着他,眼中迫切,如此渴望被爱。
是否会感到惶恐?记忆中那些安稳的,宁静的时光正一点点褪色,消逝,逐渐被替换上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忠诚,又病态,让封于修甚至有些想不起妻子温柔的眼睛。
封于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他想只是为了看自己离开后,于困樵有没有死去活来吧?于是他回到那个腐朽破旧的城区,看着于困樵画画,看着于困樵去唐仁的店,看着于困樵歇斯底里,酩酊大醉,看着他蜷缩在那条自己曾受伤过的巷子里,呜咽着呼唤自己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他想骂人,可以的话,也想痛揍于困樵一顿,但他不该再跟缠人的狗有任何牵扯,可是,出于某种连封于修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他站在隐蔽处凝视呜咽的于困樵许久许久,最终撑开了伞,靴底踩上泥泞水坑,溅起一小片轻微水花,他就这么站到了于困樵的面前,牵着流浪狗脖颈间无形的绳,将于困樵带回家。
封于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间接意味着他的接纳和承认,也知道这会给于困樵怎样的一种暗示,甚至这些行为是封于修在意识清醒下做的,可他有时觉着自己也已经疯了,在反反复复的回忆起于困樵那双渴求的眼睛之后。
浴室门被打开,换好干净衣服的于困樵小心地从里面走出来,洗过澡之后他似乎已经恢复些许清醒,封于修回来了,并且在雨中和他一起回家,回他们的家,这让于困樵感到兴奋,这算是封于修的容许了吗?这算是他已经接纳自己了吗?
他克制着自己汹涌的喜悦,站在浴室门口偷偷地抬眼去看封于修,但看到封于修手中的东西时,于困樵微愣一下,纯黑的盒子被随意搁置在桌上,而封于修手里是皮质的项圈和纯银锁链,他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摩挲着项圈,再抚摸过锁链,似笑非笑地盯着于困樵的脸。
“于困樵,就这么喜欢给人当狗?”封于修漫不经心地问。
对于流浪狗而言,呼唤名字几乎就是要他认主的行为,所以封于修从不喊于困樵的本名,这是第二次,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封于修唇齿间吐出时,于困樵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在封于修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他就已经没有丝毫犹豫地跪下去,不顾水泥地的冷硬,不顾膝盖摩擦的疼痛,膝行着,一点点靠近封于修。
“不是…”于困樵语无伦次地解释,他想伸手去碰封于修的腿,但在接触到对方冷若冰霜的眼神时,又怯懦地停止,只重复辩解着:“是你,封于修,是你。”封于修不为所动,而于困樵迫切想要证明,他目光焦急地游移着,在不经意间,望向了画桌的抽屉。
封于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他伸手拉开抽屉,并不意外里面的东西,而是抓起了被精心堆叠好的画稿,粗暴地将画纸砸在于困樵身上,描摹着封于修身影的纸纷纷扬扬落下,零星几张划过于困樵的脸颊,轻飘飘的,却好似响亮的耳光。
“你在画我。”封于修阴沉沉地盯着于困樵,事到如今,他其实也并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吸引了这只黏人缺爱的狗,被这么坚持不懈地追逐,他有烦躁,有恼怒,这种种情绪交融混杂,令封于修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冲动,他将项圈和狗链扔到于困樵的面前,砸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响:“十秒钟。”封于修说,不给于困樵任何思考的时间,开始倒计时:“十、九…”
项圈和锁链之间的搭扣被男人迅速地扣在一起,在封于修漠然的倒数声中,于困樵抬起手,将项圈戴在自己的脖颈上,唇角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锁链垂到地下,于困樵也垂下了眼,他俯身低头,用牙咬住冰凉锁链的一截,随后将狗链的一端,送到封于修的手边。
屋中陷入漫长的僵持,窗外稍稍收势的雨此刻又转为瓢泼,惨白一道闪电划过,点亮于困樵的眼睛,封于修嗤笑,他抓住了那细细银链的一端,在于困樵含着浓重迷恋与执着的眼神里,封于修缓慢地将狗链环绕在自己腕上,一圈,再一圈,于困樵没有任何反抗,他顺着封于修的力道,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地拉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近了,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温热吐息,封于修仍然在收紧着手中的狗链,直到他们之间亲密地几乎毫无空隙,他猛地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住了于困樵的嘴唇,尖锐的牙磨破了唇肉,血腥味、酒味、还有潮湿雨水,还有顺着于困樵眼角滑下的,咸涩的泪,他竟是因为封于修赐予他这样一个暴戾而充斥血气的吻就哭了。
接吻这个词不适用于他们,或许撕咬更为恰当,于困樵在静止几十秒后就开始用力地回吻,认主的狗胆大包天,于困樵用自己的舌去搅弄封于修的舌,并且在唇齿厮磨间同他交换津液,封于修不算多讨厌这样,狂热的吻中有血,有磕碰,但两个不正常的人之间,温柔或许才是少数。
于困樵沉溺在这个得偿所愿的吻中,直到封于修踹开他,用的力气不重,像是给不听话的狗一点警告,他注视着被踢开后顺从跪着的于困樵,于困樵唇角有血,被封于修咬的,此刻有零星血痕渗出来,于困樵将唇边的血迹给舔掉,但无论他在做什么,于困樵的眼神始终盯着封于修,没有移开一分一毫。
封于修缓缓地吐了口气,在这个吻里,他不可避免的被挑起已经压抑许久的性欲,腿间的紧绷在告诉封于修他的确需要纾解,于困樵显然也注意到封于修的异样,他眼睛微微发亮,神情近乎讨好。
在沉默几分钟后,封于修选择遵循了内心欲望的诱惑,他用了下力,拽了拽手中的锁链,于困樵就乖乖地爬过来,脸颊蹭着封于修的腿,在封于修把双腿打开后,于困樵贴近,他无师自通地学会用牙去拉封于修的裤链,自唇间淌出的津液沾湿封于修的长裤,封于修面无表情地看着,当炙热的性器弹出来时,于困樵没犹豫,直接将它含进了口中。
久未发泄过的物件突然进入了高热的口腔中,封于修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
于困樵伺候的十分卖力,在舔弄过一阵阴茎柔嫩的表层之后,就用舌尖不断戳弄着淌出腺液的小口,无法吞下的部分他就伸手去抚慰撸动,快感令封于修微眯起了眼睛,他向后靠到椅背上,凝视正替他口交的于困樵。
略有些粗糙的舌面剐蹭过茎身,于困樵开始吞吐,最开始他只能吞下一半,用收紧的喉口去取悦封于修,但慢慢的他就开始适应,逐渐能吞下阴茎的大部分。
于困樵不在乎唇角几近被撕裂的疼痛,只是想到封于修的性器在他口中,这就足以令他干劲十足,而且不能把这阴茎全部吞进的这种认知也令于困樵十分懊恼,他较着劲,吞的一次比一次深,封于修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龟头一次次顶到于困樵的喉咙,有时甚至能戳到深处。
这样的动作会引来条件反射地干呕,但猛然收缩的喉咙又给了封于修极大快感,他抬手按住于困樵的后脑,毫不客气地抬腰插于困樵的嘴,于困樵不反抗,湿漉漉的黑眼睛弥漫上情欲的迷蒙雾气,他抬眼,着迷地看着封于修,或许是因为快感,或许是因为呛咳的生理性泪水,于困樵眼尾有一抹游鱼似的浅红。
封于修久未疏解性欲,被于困樵用嘴侍弄一阵,最后就射出来,他没打算礼貌性地抽出来,显然于困樵也并不希望封于修那样做,等封于修射完,从他口中抽出,他就将封于修腥苦温凉的精液尽数吞下,端正地挺直身体坐着,那模样活像是邀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封于修没那个夸他的打算,但…他目光下移,看向于困樵裤裆间明显的反应,他不动声色,心底却在沉吟,封于修想起唐仁和他说过的话,当时唐仁伸手指指里屋那个名叫黄利辉的男人,笑眯眯地对着封于修传授他的训狗手段,唐仁说你可以适当性地给他点奖赏,而且也吃不到亏,大多数都是他伺候你嘛,做都做了,还换来死心塌地的一条狗,多两全其美的事,当然啦,你要是不想那样,想掌控上位,我估计于困樵也会感激涕零同意的。
掌控?封于修想,不必做出这样的行为,在这段畸形的关系中,他也已经属于上位者,带着些许戾气与欲望的目光缓慢地一点点滑过于困樵的周身,分明只是个握笔的画家,身材却并不瘦弱,反而挺拔有力,从肩、腰、再到鼓胀的可观尺寸,封于修眯着眼睛,几乎带着审视在打量于困樵,他知道,哪怕是这种目光,也能让于困樵更硬起来。
…算了,封于修想,就当给他的奖赏。
于困樵正跪着,就见封于修松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狗链,他下意识以为封于修要走,立刻慌慌张张地要站起来追,被封于修冷声喝止,他只好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封于修走到沙发上,随即封于修开始解靴子上的系带,于困樵的眼神定住,再没有离开。
从褪下靴子后的残足,到解开皮带后精瘦的腰身,再到精壮结实的胸膛,于困樵再度看到完全赤裸的封于修,在衣服全部脱下之后,封于修坐回沙发上,他从扔到一边的裤子口袋中摸出了一管东西,于困樵看到了,那是…润滑剂。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封于修将透明的胶装液体挤在自己的手指间,头也不抬:“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会给你奖励。”
“记住,不准动,待在原地。”封于修又下达了一个命令。
于困樵眼睛几乎发红,心中桎梏的野兽叫嚣着要撞破牢笼,他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样做的?”
“…我遇到你的第一天晚上。”
这个答案让封于修骂了他一句变态,于困樵露出羞愧的表情,可眼神却是贪婪且渴望的,紧接着他就看见封于修分开双腿,自己用涂抹着润滑剂的手指缓缓戳弄进了紧闭的后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困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封于修声音仍然镇定,他自己扩张,用一根手指戳弄自己紧闭的穴道,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但他放不下傲气与自尊:“我说了,答得好,我会给你奖励,那么…第二个问题。”
“被我抓住之后,剩下的衣服,你拿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让于困樵的身体紧绷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回答了:“放在我的衣柜里。”
封于修用第二根手指刺入自己的后穴,他手指上有厚厚的茧,因此在触碰到湿润紧致的肉道时,会传来奇异的快感,但他不愿在于困樵面前泄露呻吟,只咬着牙隐忍着扩张。
“第三个问题,你用那些衣服做什么了?”在说这话时,封于修的声线带上细微的喘,落到于困樵耳中,几乎令他整个人泛起酥麻。
“我用你的衣服自慰。”抛弃廉耻之后,于困樵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再度换来一声嗤笑和辱骂,于困樵当做夸奖,他额上已经满是汗水,他强压着欲望,因为封于修让他不准动,所以他就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封于修将第三根手指加进去,于困樵好像听到了些许水声。
三根手指已经可以在穴内流畅地进出,有那么一刻,封于修几乎没压抑住想自己玩弄的冲动,但被玩弄松软的穴口会泛起一阵燥热的渴望,渴望被另一种炙热的东西填满,就像…就像唐仁形容过的那样。
认主的狗欲望忍到极限,赤红着眼发出嘶吼,或是呜咽,而封于修终于大发慈悲,他从自己后穴里抽出湿淋淋的手指,又朝着于困樵勾勾手指:“过来。”
待两个人纠缠着倒在沙发上,于困樵被封于修按在了身下,他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于困樵,同时臀缝间也感觉到了硬热的勃发的滚烫,在嗤笑一声后,封于修抬起腰,就如于困樵曾经手淫当中的幻想那样,封于修慢慢摇摆着柔韧精瘦的腰,一点点地用紧致的后穴吞下于困樵早就急不可待的性器。
于困樵的尺寸让封于修吞下的动作有些艰难,但他咬着牙继续往下坐,于困樵只觉被快感吞没,他的阴茎进入了紧致湿热的后穴,封于修夹得很紧,因而肉壁也紧紧吸附着于困樵的柱身,硕大的龟头偶尔胡乱顶弄在肉道中,带起两人同时的低喘,封于修是果决的性格,在发现这样吞入似乎漫长的永无止境时,他便直接坐了下去,将于困樵狰狞的性器直接彻底吞下。
随后两个人都是一阵颤抖,于困樵前三十几年都在禁欲,哪怕遇到封于修后自慰的次数变多,也从未真刀实枪地做过,何况在先前他又忍了这么久,于是封于修这冷不丁地一坐,就让于困樵忍不住精关大开,直接射进了封于修体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于修意外被于困樵给射了一肚子,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骑在于困樵身上,俯身掐住了于困樵的下巴,冷笑着和有些惊慌失措的于困樵对视:“于困樵,你要是没法让我爽,那我也可以善心大发的跟你换换,需要吗?”
但在他念出于困樵的名字之后,立刻就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于困樵又硬起来了,并且阴茎就直直地顶在令他腰软的一点,果然是他妈一个纯种变态,封于修磨牙,而于困樵则是垂下眼,小声说我会努力的。
于困樵不断抬腰,配合着封于修上下吞吐的动作往湿泞的肉穴里送,浊白的精液和润滑的液体湿乎乎混杂成一片,每一次交合都带来响亮的水声,于困樵看着足不出户,体力却不错,不间断地上顶,操弄封于修的穴。他不怎么得章法,有时会冒失地刮擦过穴内令封于修身体酸软的某一点,但胜在足够敏锐,当听到封于修因为快感而发出呻吟时,于困樵就会专注地戳弄那块软肉,争取带给封于修更多快感。
后穴被粗热阴茎侵入的感觉起初是疼痛,但封于修的忍耐力极强,因而他感觉到的大多是快感,他双手按在于困樵的胸膛上,腰身扭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些,后穴箍紧性器的感觉让于困樵非常舒爽,但得到封于修的这个认知才更让他心满意足。
他挺腰用力冲撞,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触碰封于修的腰,可才抬起的右手被封于修给抓住了,此刻那双满是戾气的眼中已被情欲所占据,他抓着于困樵的手,随后慢慢张开了嘴,将于困樵的手指含了进去。
于困樵颤抖了一下,在封于修体内顶撞的肉棒更加坚硬起来。
封于修的眼睛在注视着于困樵,其实含住两根手指差不多就已足够,但封于修偏偏要吞进三根,修长带有薄茧的手指被封于修抓着戳弄柔软的口腔,随后又捅进喉口,封于修在用于困樵的手指给自己做深喉。
仅仅只是这点,就已经让于困樵难以控制,可接下来封于修的举动才是真正引燃于困樵疯狂的开始,封于修将他的三根手指深深吞下,随后于困樵感觉到自己的无名指传来痛意,等封于修将他的手指从口中吐出来时,于困樵的无名指指根处,已经有了一圈牙印,封于修留下的。
“给你的奖励。”封于修的声音喑哑,声线中带着不住的喘息。
于困樵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漆黑的眼眸近乎要成为赤红,在此刻认主的狗终于反噬,他猛地将封于修压在了自己身下,扣住封于修的手腕,滚烫的粗硬的阴茎猛烈地向早就被干的湿泞柔软的后穴抽插。
封于修任由他这样做了,或许这也是一种新奇所在,他将腿缠上于困樵的腰,肉穴就能更深的吃下坚挺性器,抽送,捣弄,于困樵的动作近乎疯狂,他低头,带着虔诚与仰慕亲吻封于修的唇,脖颈,胸膛,还要一遍遍叫着封于修的名字,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已经是封于修的所有物,已经是封于修的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于修,封于修。”张合的唇齿间是近乎爱语一般的呢喃。
体内传来的一波波浪潮似的快感让封于修来不及回答于困樵的话,于是发泄似的咬住于困樵的肩膀就是他的回答,于困樵像是感觉不到痛,他狂热地操着封于修,肏弄的动作迅速而疯狂,可能连屋外的雨声都遮不住做爱时的肉体拍击声,封于修的阴茎早就在于困樵的抽插间被刺激地再度挺起来,于困樵分神再次用手去伺候他,而身下侵入的动作也不曾停止,他的渴求太多,太浓,一次两次怎么能令终于有主的流浪狗满足?
这种长时间的索求一直从深夜持续到天幕泛起鱼肚白,雨已经停了,可屋内的交缠却不曾停止,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的事件,于困樵痛定思痛,渴求无度,封于修不知道自己已经射过几次,他的小腹也被于困樵的精液给射的微鼓,可于困樵还未停止操干他的动作,他们换了很多种姿势,最终还是定格在这样的拥抱上,于困樵抱着他,猛烈抽送,又将一波浓浊的精液射进封于修身体,伴随着这种快感刺激,封于修也再次射了出来。
随后他立刻收紧了手中的狗链,防止于困樵再度发疯。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停。”封于修说,嗓子哑的厉害。
于困樵用那双眼失落地看着他,显得十分可怜,但封于修心硬如铁,绝不动摇,于是于困樵只好意犹未尽地将封于修抱去浴室清理,温暖的水流泼洒在封于修身上,令他十分的想要昏昏欲睡,但偏偏于困樵还要婆婆妈妈地蹭在他身边说话,又粘人又烦。
“你还会去和那些人比试吗?”于困樵小心地问,他看着封于修微微挑起眉毛要说话,但又似乎是生怕封于修说出那句经典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来,他胆大包天地赶紧伸手一把捂住了封于修的嘴。
封于修:“……”
“你可以不要去比试了吗?我不想你出危险,封于修。”于困樵闷闷地说,他不是个善于表达内心的人,也不擅长开口说话,或者就是嘴笨:“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你死后,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封于修嗤笑了一声,他想说你又不是我,就你这种懦弱可欺的脾气,难道还能毁灭世界不成?但随即他又想到于困樵其实是个变态,虽然属于缺爱的温良型变态,不伤人的那种,但无论如何,变态仍旧是变态,他可能不会崩溃到去杀人,但精神不稳定的于困樵,很有可能刨坟后对封于修的尸体做点什么。
封于修不愿意想象那种毛骨悚然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封于修沉默了会儿,最后说:“别胡思乱想了,于困樵,我会努力,争取死在你后面,所以我答应你,在你死之前…我不会再去比试了。”
于困樵的眼睛显而易见的亮起来,他抱住了封于修,两人紧紧相拥,此刻像是一个承诺,封于修也难得没有不耐烦,而是接受了于困樵的这个拥抱,不过很快,在感受到于困樵下身的某种变化后,他猛地伸手,抓着于困樵扔出了浴室。
“滚出去。”浴室门被大力地关闭后,还能听到封于修充满怒气的声音。
但被扔出去的于困樵望着浴室,半晌,他微微地笑起来,这是于困樵鲜少露出过的笑容。
……
三年后,老城区公园。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绿茵茵的塑料草地间牵着自己的风筝来回奔跑,她的风筝是漂亮的燕子,因而小女孩十分喜欢。公园边就有冰淇淋车,她跟妈妈要了几张零花钱,想买一支冰淇淋吃,只是一手拿着风筝,一手拿着冰淇淋,有些很不方便,于是一阵风吹拂而来的时候,小女孩的手一松,她的风筝就轻飘飘的挂到了树上。
小女孩怔怔地看着,连手中的冰淇淋化了都没有察觉,她的眼中很快地蓄起眼泪,委屈地瘪着嘴,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打算哭着喊妈妈了,让妈妈把她的风筝从树上救下来。
但这时候,有个叔叔走了过来,他微微俯身,问她:“你怎么了?”
小女孩以为他是故事里的大侠,毕竟大侠才有这么厉害的身手,陌生的叔叔穿着灰色的连帽衫,灵巧地跃上了树,像只矫健的猫,又或者像只灵巧的鸟,他轻而易举地将那只燕子风筝从树枝上拿了下来,递到了破涕为笑的小女孩手中:“拿着,别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说谢谢叔叔,封于修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公园。
于困樵就站在路口等他,手里拎了满满的菜和生活用品,封于修顺手接过了几袋,提在手中,和于困樵并肩往他们家的方向走。
“你想要个孩子吗?”在回去的路上,于困樵突然问。
“你有病?你能生?”封于修瞥他一眼,深觉和于困樵在一起这么久,自己的修养和忍耐程度已经大大提升。
“我们、我们可以领养。”于困樵小心翼翼地瞧着他。
“不养。”封于修说,他又扫了于困樵一眼,在大衣外套的里面,他能看见于困樵脖颈间皮质项圈的一角,银色吊牌上,写着封于修的名字,于是他说:“光是容忍你一个就够我烦的了。”
日暮西沉,残阳似血,两人的影子在柏油路上被拖得很长很长,其中一人甘心情愿为另一个人所有,而另一个人又何尝不是画地为囚。
说不清是谁困住了谁,但也许就这样过下去,也算天长地久。
END.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
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001.
整理完历年以来的悬案卷宗后已是深夜,沈汉强揉了揉眉心,将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温度已然变冷,他也没有放糖的习惯,因而入口只觉又苦又涩,倒是大大加强了提神的作用。
桌上电子时钟显示时间是01:30,哈欠连天的雷子在十一点时就被沈汉强打发走了,爱岗敬业的沈警长则自己留下来翻看这几年悬而未破的案件,他捻着纸页翻看,卷边泛黄的纸张弥漫一点腐朽的气味。
没办法,新上任的局长踌躇满志,叫他们把没解决的案子统统拿出来寻找线索,誓要把自己上任的三把火给点得亮亮堂堂。
平心而论,沈汉强的业务能力无可挑剔,他刚升为警长不久,而前警长离职时给他留下的这些悬案,要么是全警局出动都找不到任何线索的,要么就是死于非命连家属都不肯开口说一个字的。但新局长不管这些,他负责下命令,至于其他的就一股脑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他只管着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等着某一桩案子侥幸找出真凶后,他就擦亮皮鞋整理好警服,去领受表彰嘉奖。
“他倒是刚上任,干什么都新鲜,可就苦了咱们了。”接到通知时,雷子满脸不服地小声嘀咕了两句,随即就吃痛捂住脑袋,沈汉强拿手里的文件夹敲了他的头,语气有些严肃地呵斥他别乱说,你刚毕业?还不懂什么是祸从口出?
雷子蔫了,不再作声。
快下班时局里的气氛分外低沉,之前因为一桩谋杀案,已经加了整一个月的班,待终于抓到凶手,案子告破,还没休息一天,就又接到了要重启历年悬案这种命令。没人敢抱怨,但私下都暗暗叫苦连天。
沈汉强理解,不要求众人和他一起忙到深夜,等到九点半,就要他们各自回家,有人双手合十,真诚地感谢他们沈警长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沈汉强则笑了下,弧度温文:“都赶紧回去吧,好好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伴随着三三两两结伴离开的身影,灯也一盏接一盏的灭掉,最后唯一的光源只剩下沈汉强桌上那盏白炽灯。他点上烟,桌上胡乱堆叠在一起的卷宗,仔细搜寻其中早就被反复搜查过无数遍的线索。他不抱任何希望地放下一册,再拿起另一册,掀开时眉头微皱,雷子马虎的性格沈汉强早就提醒过无数次,但这毛病就是难改,已经被判定为“意外死亡”而结案的卷宗,也稀里糊涂地塞了过来。
沈汉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矿井塌方,这种意外事件每年要发生十几起,因而他并没太在意,随手搁到一边,合上卷宗时余光瞥到一个名字,宋凤鸣。凤鸣,村子里的人,总爱起这种望子腾飞的名字。
这种小插曲,沈汉强很快就抛到脑后,专注于眼前的悬案卷宗,燃着一点余火的烟头被不断地扔进烟灰缸,闪烁的赤红火点逐渐黯淡,待电子钟滴滴作响,沈汉强才惊觉已经凌晨两点半。
他简单收拾了凌乱的桌面,烟头伴着纷飞烟灰倒进垃圾桶,沈汉强将灯光按灭,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
沈警长除了业务水平高,爱岗敬业之外,也不是铁打的人,会喘气也会疲惫,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平常回家的路大约是四十五分钟,导航上沈汉强从未去过的小路则只要半小时,沈汉强没犹豫,顺着机械女声的引领朝小道的方向行驶。
这条路久未有人光顾,因而杂草丛生,路两边半人高的草叶嚣张地朝外猛长,歪曲枝干的树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下张牙舞爪,朝地上投出鬼魅的影,似乎连盛夏里的风在此处,都显得多添几分幽暗冷冰,沈汉强倒不在意,将车窗按到最底,便有徐徐微风刮进来。
回家的路程已开了一半,见路上始终无人经过,沈汉强就踩下油门加了速,但没想到前方很快碰上意外,路中间正有人拉拉扯扯,似乎要强行拽走被他们围住的人,沈汉强重重按下喇叭,汽笛声在这条寂静的路上格外响亮,随后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沈汉强从口袋里摸出警官证,拉开车门迅速地朝他们走过去:“警察!你们在这干什么!”
几个流里流气的醉汉本就是心怀鬼胎,没想到这条路真有人路过,冷不丁被沈汉强的喇叭声一吓,又听到警察俩字,七分醉意也吓成三分,连忙转身逃窜,不过沈汉强也没有去追的意思,看着他们很快逃的无影无踪。
几人逃跑后,沈汉强终于看清被他们围住的是个少女,及肩黑发遮住脸,纯白荷叶边的丝质上衣,浅蓝短裙,灯光昏暗,却衬得一双腿越发细白,她正蜷缩着,颤抖着手整理自己被撕扯凌乱的衣衫。沈汉强注意到她腿上被砂砾划破的伤口,渗着血痕。
这种脆弱的美感总会吸引人的保护欲,沈汉强也不例外,特别是他对被施虐的女性有天然的怜惜,他放慢脚步,和少女保持着安全距离,举起警官证后又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她:“你别怕,我是警察,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吗?”
但兴许女孩被吓得狠了,半天没有回答沈汉强的话,良久,见沈汉强始终耐心等待着她的回应,女孩才小声地开了口:“俺…我是出来倒垃圾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汉强微微愣怔,即使声音里还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纤细感,但他也听得出这是个少年的声音,那个女…男孩终于抬起了头,在明明暗暗忽闪的灯下一双清凌凌的乌黑眼睛先望过来,他面容稚气,身形单薄,所以荷叶边上衣和浅蓝短裙在他身上丝毫不显突兀,但这种青涩感很让人怀疑他是否成年。
“你…”沈汉强想开口,却发觉到自己并没有立场询问这男孩为何要穿一身这样的衣服,于是选择继续自己刚刚的话题:“已经很晚了,你这样…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家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好,随即又轻声道:“谢谢。”
他不太会说普通话,沈汉强听过这种口音,但男孩说话总细细的,底气不足一般,因此柔和了这种拗口的乡音,他笑了笑,用有些官方的语气回答这是我们警察该做的。也的确,警察的职责不就是保护百姓嘛,所以沈汉强体贴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男孩坐进来。
车子再度行驶,男孩结结巴巴地给沈汉强指路,他坐在副驾驶,沈汉强能嗅到他身上低劣的脂粉香,这种味道让沈汉强微微皱眉,对于男孩的身份,他心里忽然隐约有些猜测。
从这条小路出去后,那个猜测似乎就更有理有据起来。这是一片喧嚣杂乱的,属于最底层的闹市区,因而各种KTV、按摩店、洗头房又或是发廊都在这里开业,简直交织成一片暧昧混乱的粉色灯光海洋。
但沈汉强注意到,在他将车开到这里后,男孩似乎就熟悉起来,他拘谨的坐姿微微放松了些,唇角也微弯起来,等红灯时沈汉强看了男孩一眼,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沈汉强的目光,他对着沈汉强感激地笑笑,脸颊边露出小小的酒窝。
沈汉强也冲他笑了一下,又想起男孩刚上车时的谨慎模样,和现在作对比,简直就像个小动物,只要对他态度稍友善些,男孩在试探过后,就能立刻轻信别人。
“你前面的储物盒里有创可贴。”沈汉强忽然说:“拿出来贴一下你腿上的伤口吧。”
男孩说了谢谢,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沈汉强转头看看他,男孩的目光有些茫然,还有些微微的窘迫,沈汉强终于意识到什么,他伸手,替男孩将储物盒给打开了:“就在里面,再抽张纸,把你伤口上的沙子擦掉。”
男孩犹豫了几秒,就在其中翻找起来,他听话地按照沈汉强的吩咐用纸轻轻擦拭自己膝盖上的伤口,刺痛让他无法避免的发出小小的抽气声,待沙土被擦掉,他才撕开创可贴,贴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你。”这回他又说。但沈汉强没回答,刚刚男孩细细的抽气声竟让他心里隐约有些异样。
在过了第二个红灯后,男孩说他的家到了,沈汉强停车,左右看了看,右边是早就关门下班的面馆,左边是亮着灯的洗头房,他转头看着男孩,目光审视:“你家…住这儿?”
男孩点点头:“我在这里干活,也住在店里。”
沈汉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这里能干什么活?这一身衣服,难道就是为了吸引有特殊癖好的顾客?但这事还真不归他管,这属于另一个部门的业务范畴,他盯着男孩的眼睛看,黑亮亮的,清澈见底。
也许等回去,应该跟那边打个招呼,沈汉强想,这里的暧昧服务实在猖狂。
“我、我可以下车吗?”男孩小心翼翼地问,他看不懂沈汉强注视过来的深沉眼神,但本能地察觉到几分危险。
沈汉强回过神:“当然可以。”他按了解锁键。
发现车门可以打开后,男孩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似乎是觉着这样就离开不太礼貌,他又转过身来,只是一只手还握在车门把上:“谢谢你…警官。”
“我姓沈。”沈汉强说。
“谢谢你,沈警官,再见。”似乎是因为放松,男孩的声音很清亮,沈汉强微微笑了,也说了声:“再见。”
他注视着男孩打开车门,注视着他走向那盏亮灯的洗头房,男孩刚走到门口,就有个女人出来拉住了他,浓妆艳抹,很难分辨出长相,但打扮妖艳,沈汉强听到男孩喊:“小红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凤鸣,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去倒垃圾?不怕叫人看错了啊!这里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被称作小红姐的女人说道:“又是芳芳催你去的吧!你可不能这么听她的话,下次把衣服换了再去。”
“我知道了。”
对话简短,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而停在路边的沈汉强,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那女人喊的名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说过…或者是在哪里见过,凤鸣,凤鸣?凤鸣。
沈汉强忽然想起来了,被他随手搁置在一边的,有关矿井塌方的案件卷宗,好像就有这样一个名字,也许他明天该仔细去看看。
而另一边,元凤鸣进了屋,径直走到一楼的里屋去,二楼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而她们在不营业时都住在一楼的里间屋,元凤鸣也是。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狭小,没有窗户,拉一拉绳就点亮天花板上昏黄的灯,但小红姐照顾他,拿自己的钱给元凤鸣的书桌上添置了一盏小台灯,方便他用来学习、看书、记账。
元凤鸣很感激,他在自己记账的本上一笔一划的写,6月25日,小红姐送我一盏台灯,她的生日是7月20,我也要送给她一件生日礼物。
现在已经是7月14日了,元凤鸣在商店里看到一串手链,红绳串着金珠,一百元,他攒了一阵子钱,想买下来给小红姐当礼物。
他站在床边,慢慢地将丝质上衣和裙子都褪下,小心地将它们叠起来放好,等明天有客人来,元凤鸣还得去穿着凑数。他穿上自己洗得发白的衣服,却终于有了种解脱感。
房间不隔音,从这里也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吱呀动静和娇笑声,元凤鸣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蹲下身,从床底拖出个陈旧的包裹,元凤鸣将它打开,里面是两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凤鸣看着盒子,发了会儿呆,他的眼神很复杂,有些愤恨,却又有些恐惧,仿佛盒子里的雪白骨灰会随时化身为两个厉鬼,来掐他的脖子,元凤鸣也的确经常做这样的梦,每每都是尖叫着从梦魇里醒来,眼泪流了满脸。
“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是你们想先杀我的…是你们…”元凤鸣捂住脸低泣,红着眼圈喃喃自语。
那六万块元凤鸣用了一万,寄回去给妹妹读书,他没回家,而是选择留在这里赚钱,把一万块补上,到时候再寻找唐朝阳和宋金明的家人,把钱和骨灰盒给他们。
楼上的动静逐渐停了,云收雨歇后也快到了洗头房关门的时间,元凤鸣胡乱地擦了两把眼泪,将包裹重新系好,再推进床底。
他出去,帮着老板娘把卷帘门拉下,打扫打扫卫生,在简单地洗漱了下过后,又和小红姐说了两句话,就回到屋里,准备睡觉,这就是他这两个月以来的生活,甚至透着一种奇异的规律感。
历史课本被他翻的页面都卷了边,元凤鸣依依不舍地看了十几页,即使他近乎快倒背如流,但他上不起学了,只能拿着从学校带出来的老旧课本,重复,背诵。
屋里静下来,元凤鸣感到困倦,他打了个哈欠,将课本放回抽屉,然后关了灯,躺到床上,用一床窄窄的被子将自己裹紧。
然后,元凤鸣闭眼,迎接即将到来的噩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002.
在矿场的工作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平淡枯燥,不用动脑,不用思考,只需要机械性地挥舞手中的镐,用头顶唯一的一线光源照明,这种身处沉寂黑暗的封闭感有时会逼得人发疯,所以每次回到陆地上时,元凤鸣甚至都会由衷燃起劫后余生的欣喜。
后来尽管他离开了矿场,但有些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只要处在稍微密闭些的环境,元凤鸣就会本能地感到一阵窒息,小红姐说他没大事,就是胡思乱想,都从矿井出来多久了?慢慢地就会好了。说这话时她风情万种地倚在元凤鸣的门边,可话音落下,却递来一盏台灯。
“知道你喜欢看书,可你屋里灯这么暗,再把眼睛看坏了怎么办?我今天出去逛超市,这台灯正好打折哪。”小红说,她看着元凤鸣惊喜却又怯懦着不敢接的模样,于是直接进屋将台灯放到了他桌上:“又不是白给你的,以后你挣了钱,可都得还我。”
元凤鸣犹豫半天,小声地说好,谢谢你,小红姐。
“谢什么谢呀,跟你开玩笑呢。”小红一摆手,涂抹着鲜红甲油的纤细手指就从元凤鸣面前一晃而过,她一向喜欢画轻浮妖艳的妆容,只是此刻,注视着元凤鸣的时候,再浓的妆也遮不住眼底干净纯然的柔和:“我有个弟弟,和你差不多大,在老家念书呢,看到你,我就想起他来了。”
“你和我弟一样大的年纪,就辍学出来打工了,我就想着…能伸手帮你一把,也是一把。”她摸摸元凤鸣蓄长的细软头发,柔声道。
那时元凤鸣带着包裹从火葬场慢慢走出来,左手是沉甸甸的六万块,右手是几乎没有重量的骨灰盒。人死了,烧没了,无论背负了多少罪恶,最后却都成一把轻飘飘的灰,可就是这轻如鸿毛的灰,换来这沉重若高山的六万元,甚至比元凤鸣在矿井中攥在手里的镐,还有用力推出去的,装满煤的矿车还要沉重。
他去了邮局,从六万块中取出一万给家里寄回去,家里还在等着钱生活,妹妹也需要钱念书,元凤鸣把这一沓钞票送到工作人员手里,却恍惚间看到那钞票上渗出淋漓的鲜血,那是用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换来的钱。
他吓了一跳,狼狈地向后退几步,正撞到身后的人,芬芳的香水味萦绕进他鼻尖,有个女声惊讶道:“是你呀?”元凤鸣茫然地回头,看到一张很熟悉的,女人的脸,是小红,只是此刻她未施粉黛,因而显出一种素净的美丽。
“你又来这里寄钱?”小红笑着问他,元凤鸣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没有回答她的话,待钱寄出后就匆匆跑出去,只是当走到邮局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元凤鸣却又有些无措,他紧抓着手中的包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找到宋金明和唐朝阳的家人,想把钱和骨灰一并送还给他们,但他没钱买车票,现在手里这些钱也不能再动了,因为元凤鸣已经挪动了一部分寄给家里。他蹲下身,盯着脚下的水泥地发呆,目前的当务之急,也许是他该找个地方,继续打工,填补上他挪走的一万元。
小红从邮局出来,正看见元凤鸣蹲在门口出神,他身上的蓝白校服洗得有些褪色,这样看上去,不像个辍学打工养家的苦孩子,反而更像是从学校放假于是就来给家里寄信的乖学生,这让她想起在老家的弟弟。如果哪一天,他也去城里念书,也会像这样,来邮局往家中寄信吧?也许还会寄给她这个姐姐呢。
“凤鸣?你还没走呢?你二叔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还记得这孩子的名字,弯下腰,去喊发愣的元凤鸣。
“……他们死了,矿里…冒顶了。”良久,元凤鸣低声说,他慌乱地看向一侧,并不敢让小红看到自己的表情,也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其实这种事实在常见,小红也并没放在心上,那两人她不关心,却有些怜惜元凤鸣:“那你要怎么办?回家?还是继续在这里打工?”
“我还要打工…但,矿场那边不要我了。”元凤鸣蹲着,双手搭在膝上,将头深深低下去,他眼眶有些微酸,因而靠这样的动作掩饰着快要涌出的眼泪,可身边的小红听出了他的哭腔,她起了恻隐之心,短暂的犹豫过后,小红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去,去她上班的按摩店里干杂活。
在说起“上班”这个词时,她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更含着深深苦涩,元凤鸣愣愣地抬头看她,眼圈还微红:“这样可、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店里正好缺干杂活的人呢,平常都是我们关了门收拾,累都累死了。”小红抱怨着:“也要看你愿不愿意,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那儿…是什么地方吧?”
“俺…俺愿意!”由于情绪有些急切,元凤鸣又冒出了浓重的乡音来,逗得小红扑哧一笑,她伸出手,给元凤鸣擦了擦眼角的泪,待收回去时,阳光照得她指甲上的鲜红蔻丹和廉价碎钻亮晶晶闪烁。
“那你跟我说实话,今年多大了?我可不信你二叔说的十八岁,你这张脸可都还没张开呢。”小红又问。
元凤鸣微微踌躇,但又对小红实在感激,因而谎言便说不出口:“我十六…”
还真就是跟她弟弟一样大的岁数。小红的心愈发软了,她站起身,拉拉元凤鸣的胳膊:“凤鸣,走吧,跟我回去,我跟老板娘说说,保准能让你留下的,但你可别告诉别人你十六,就还说你十八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漆黑无光的矿井,到闪烁着暧昧粉灯的按摩店,元凤鸣走出一个死寂的牢笼,又走进另一个喧哗的,只是不变的一直是响在他耳边的脏话与调笑,似乎在哪里,这都是一样的。元凤鸣之前在与世隔绝的最底层,现在,不过是来到另一个人更多的最底层,但无论是打扫卫生还是跑腿替客人买烟,元凤鸣都十分卖力,因为这样,他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所以哪怕老板娘把假发和裙子放到他面前,要他在干杂活的时候穿上时,元凤鸣咬着嘴唇,说不出拒绝的话。
“凤鸣,我这也是没办法,男人都是这样,看不得女人堆里有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你自己也是男人,你不懂?”老板娘劝他:“就干活的时候穿,店里关门你就脱下来,你也穿不了很久。”
“他还是个孩子呢,男人的事懂什么?”小红说,安抚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元凤鸣:“没事啊凤鸣,等来了客人,你就避开着点,有我们挡着呢,碰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于是最后,元凤鸣妥协,他身形单薄纤瘦,纯白的连衣裙穿着十分合身,再将假发戴上,只要不开口说话,还真就难以分辨真实性别,更像个身姿纤细的少女,按摩店里其他人都夸他穿着好看,小红也开起玩笑,逗弄着红了耳尖的元凤鸣。
已经有了第一次,那么接下来就会习惯,就像习惯矿井里稀薄的空气和阴暗逼仄的环境,元凤鸣很快适应了穿着女装干杂活,短裙、连衣裙、又或是牛仔裙、还有各种各样的女式上衣。除了那假发太劣质,出汗时总又痛又痒,于是元凤鸣就不再剪发,而是一点点把头发蓄长,留到了肩膀的位置。
老板娘待他不错,从没有拖欠过他干杂活的工资,虽然收入微薄,但元凤鸣总归是能一点点补上他拿走的那一万元,他没忘记读书,在每晚从厉鬼索命,或是矿井坍塌的噩梦里惊醒时,他总会坐起,打开小红姐送他的那盏灯,一遍遍翻阅手中的课本,手颤抖地捏不稳纸张,有时他眼前会有红色,大片的红色。
是头顶矿帽上那一线灯光照出来的,宋金明头上的血,唐朝阳头上的血,浓艳的、干涸的、有鲜红转为赤褐的,似乎鼻尖都被血腥味充盈,那时候元凤鸣只能蜷缩在台灯旁边,借着那光源,慢慢平静惊恐不安的心跳。
元凤鸣很感激小红,比当时感激宋金明和唐朝阳还要感激,因为小红是真心对他好,他爹他妈都告诉过他,别人对你一分好,你要还五分回去,元凤鸣想,小红姐待他有八分好了,他是要还几十分回去的。
所以在出去给客人买烟时,元凤鸣路过商场,看到柜台里串着一颗小金珠的红绳,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红绳漂亮,也许…也许能买下来送给小红姐,她喜欢红色,元凤鸣知道,小红喜欢染指甲,那指甲上的红分外好看,红绳戴在她白净的腕上,颜色肯定也很衬她的。
元凤鸣问了价钱,一百元,于是他攒了一阵子钱,将那串着金珠子的红绳买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藏到抽屉里,想等七月二十日,小红姐过生日那天送给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不过元凤鸣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掩饰秘密,小红老早就看出他不对劲,于是追问他神神秘秘藏着什么,元凤鸣涨红了脸不肯说,小红就半开玩笑着揉乱他一头软软的发:“跟我也不说?我可要生气啦?”
元凤鸣当了真,怕她生气,拉她去自己屋,把抽屉里串金珠的红绳给她,结结巴巴地说:“小红姐,这,这是我想送你的生日礼物,本来想七月二十号那天…再给你的。”
小红愣住了。
她看看手中的红绳,还有在灯下闪烁着光芒的金珠,再看向元凤鸣真诚的脸,眼泪忽然就这样掉下来,断线似的从脸颊滑落,元凤鸣慌乱地问她小红姐你怎么哭了?而她伸手拭去眼泪,忽然紧紧地把元凤鸣抱到怀里。
“谢谢你,凤鸣。”小红说:“今天也已经七月十八了,我早拿两天没关系,正好戴上给她们炫耀炫耀去!到二十号那天,你记得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就行。”
元凤鸣说好。他向来不会食言。
而食言的那个人,也的确不是元凤鸣。
警笛、尖叫、喧哗、来围观的人们的窃窃私语,他摇摇晃晃地站在熟悉的矿场边,看到被沙土埋了半截的,女人的尸体。脑子很乱,思维也很乱,元凤鸣茫然地想,这是谁?这肯定不是小红姐,小红姐只是出去跟客人过夜了,也许再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生日快乐。
模糊不清的视线茫然的四下搜寻,忽然死死定住,元凤鸣看着那截白皙的手腕,已经透出属于尸体的青白色,衬得那根红绳,愈发的刺目晃眼,鲜红的指甲油已然斑驳,红色、红色,从唐朝阳宋金明头上流出的血,从小红姐身体里流出的血。
七月十九号那天,有个醉醺醺的人来按摩店光顾,提出要带一个女人回矿场过夜,外出过夜的价钱很高,可那醉汉毫不犹豫地将一沓钱拍到柜台上了,他选了小红。
当时元凤鸣有些担心,他站在小红姐房间门口,看她涂抹口红,犹疑着要她注意安全,小红当时朝他笑了,叫他别担心,她之前也有接过这种过夜的活计,没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早我就回来了,凤鸣。”她说,抬手拍拍凤鸣的头,腕上红绳悬挂的金珠子摇摇晃晃,摇曳出一尾鎏金色的光:“明天就是我生日了,记得早上给我开门的时候,说生日快乐,可别忘啦。”
那是他们之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七月二十号那天,她没有回来,按摩店里的其他人跟元凤鸣说这种事时有发生,叫他不要太担心,有时候满意了,客人多包上两天也是正常的。
元凤鸣等着,等到了七月二十三号,等来了刺耳的,响彻整条街的警笛,他心头忽然蒙上一层阴翳,顾不得换下衣服,跌跌撞撞地拦下一辆拉货的车冲去矿场,旁人异样的眼光此刻他已经全然不在意,待到了地方,元凤鸣下车,看到矿场附近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警戒线也已经被拉起。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从人群中挤进去,然后元凤鸣就看到血,看到被沙土半遮半掩的女人尸体,看到赤红的绳、鎏金的珠、斑驳的蔻丹,然后他就再也看不清了,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
小红姐,小红姐。他低低地叫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凄厉地哭嚎声吓得他身边的人都纷纷退后,元凤鸣声嘶力竭地尖叫,哭喊,他甚至想要起身,冲过警察封锁的警戒线。
他还没有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再叫她一声,姐姐。
但元凤鸣只是向前冲出了几步,身后就忽然有人,用力地将他搂住,元凤鸣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了腰,已经失去理智的他下意识地奋力挣扎,伴随着无法停止的眼泪,但从身后抱住他的男人始终没松开锢着他腰的手,但另一只手抬起来,遮住了元凤鸣落泪的眼睛。
滚烫的眼泪落入他的掌心。
“不要看…凤鸣。”有些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元凤鸣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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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
元凤鸣下晚自习之前,沈汉强给他发了条消息,说今天局里有事加班,没时间来接他,让元凤鸣自己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当时元凤鸣正在写卷子,瞥了一眼沈汉强的消息后,随即就移开视线,并没有打算去回复的意思。
五分钟后,调成振动的手机再次低低的嗡鸣一声,沈汉强问他:怎么不回答?
元凤鸣知道,如果他拖着不去回复,那么再过五分钟后,他还会收到沈汉强催促的消息。其实元凤鸣可以忽视,沈汉强也不会抛下工作现在就来找他,但秋后算账这个道理元凤鸣却不是不懂,过往的种种经历向他证明,最好不要忤逆沈汉强的话。
于是元凤鸣不情不愿地按亮手机,回复了句:知道了。
如果去上翻他和沈汉强的聊天记录,在大部分的,有关日常的对话里,元凤鸣的回复从没有超过三个字,哦、好、知道、知道了,这些消息在沈汉强字里行间充满温情的关怀下显得格外漠然,仿佛这样,也算一种元凤鸣对沈汉强沉默无声的反抗。
在得到回复后沈汉强又发来一条信息,嘱咐元凤鸣如果晚饭时他还没回,就让元凤鸣自己先吃,不必等他。那聊天记录任谁看了,都会由衷生出真是位负责任的监护人的感叹,毕竟当时沈汉强送他来学校报道时,元凤鸣的班主任就这样说过。
沈汉强和气地微笑,说老师,凤鸣一直是由我照顾着,到了学校,就麻烦您多费心了。元凤鸣站在他左侧,闻言几乎忍不住要讽刺的笑一笑,照顾,这个词用得真好。
左肩的齿痕还隐隐作痛着,元凤鸣甚至还能回忆起昨晚,他俯身用尖锐犬齿咬上自己皮肤时的清晰痛意。沈汉强不在乎他剧痛下的挣扎,牢牢在上方压制着元凤鸣,低头爱怜舔吻他溢出鲜血的肩膀,天花板的顶灯没关,元凤鸣能明明白白看清沈汉强眼中那团浓稠深黑的雾,充斥病态的渴望,仿佛要以元凤鸣的血才能解渴,用元凤鸣的血肉才能饱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肩膀被厮磨啮咬的痛楚逐渐转为麻木,元凤鸣就不再挣扎,他被动地承受着沈汉强所给予的欢愉或是痛楚,在其中快乐是极小部分,而痛与苦占据太多。
元凤鸣紧紧咬合的唇齿间溢出并不情愿的细碎低泣,亮盈盈的泪遮不住雾蒙蒙眼中的恨意,如同月亮遮不住乌云,沈汉强抬眼注视着元凤鸣,随即缓缓地笑了,他用含着血腥气味的唇覆上元凤鸣的唇,慢条斯理地翻搅,元凤鸣在其中尝到烟、黑咖啡、还有血的味道,元凤鸣自己的血。
他难掩厌恶地想避开沈汉强落下的吻,但细瘦的腰被沈汉强牢牢掐住,像是被钉在床上般动弹不得,元凤鸣下意识地要蜷缩身体躲避,但小腹间顶出的微鼓又阻拦了这种逃避,浑浑噩噩间沈汉强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话,动作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他亲亲元凤鸣被红色晕染开的耳尖,轻声问:“你还好吗?凤鸣。”
元凤鸣强撑着,不要自己失去意识,他已经落入下风,但固执地不愿对沈汉强服软,满盘皆输的下场是万劫不复,元凤鸣不想被拖入深渊,尽管他如今已经身不由己,置于悬崖,和野兽对峙。
他攒了些许力气,在颠簸中微撑起身,恶狠狠地在沈汉强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元凤鸣咬下去的力道发着狠,他听到沈汉强抽冷气的声音,但胜利的微笑还未在唇角勾起,那点笑意转而又被撞碎,四分五裂。
“沈汉强,你就是个王八蛋。”元凤鸣想要自己的声音保持冷漠,但声线不可避免的被过于快速的冲劲震颤出湿润动情的弦音,这让沈汉强笑了下,眸中浓黑的雾就更浓,他再次埋头在元凤鸣肩膀上,从渗血的伤口处落下细碎轻柔的吻:“嗯,谢谢你,凤鸣。”
晚自习的响铃结束时,元凤鸣的卷子才做了一半,这让他又再度骂了沈汉强几句,反正沈汉强也听不见。大半节课都用来回忆过去的不愉快了,这让元凤鸣心情很差,他将卷子一股脑塞进书包,草草收拾几下,就站起身准备回去,他走到教室门口时有个同学向他来搭话,热情地说他们顺路,问元凤鸣要不要坐他的车回家。
元凤鸣看看他,长得眼熟,但记不住名字,确切地说,他根本没记住班里大部分同学的名字,应付沈汉强和平日的繁重学习就足够让他心力交瘁,无心面对人际关系,这不是元凤鸣所想象的高中生活,不该是这样的,但…他只能学着接受,而不是改变,因为不能改变,他无法,也无力去改变。
“不用了,谢谢你,我坐公交车回去。”元凤鸣礼貌地答,心中还对这个男同学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警惕,这种“好习惯”都是沈汉强给他带来的养成的,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素不相识就待你万般热情的人,否则就会落到如今像元凤鸣这般的境地。
那男同学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他不太想放弃,试图说服元凤鸣,但元凤鸣的态度很坚决,在对着这个热情过头的同学礼貌微笑之后,他就转身离开,留下男同学在教室,有些不舍地张望他的背影。
公车站就在校门口,元凤鸣出来时正好赶上一班驶来的车,车上人不多,在找到个挨窗的座位后,元凤鸣就将头轻轻靠在了玻璃窗上,他凝望着随公车行驶而缓缓流动的街景,暖黄色的路灯已经亮起,伴着形形色色商家亮着灯带的招牌,交织成缤纷绚烂的颜色,映进元凤鸣明亮的眼眸里,他眨眨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并不喜欢沈汉强来接他,自从那次事件…过后,元凤鸣就对沈汉强的车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是无论适应多久都不会消除的,他和沈汉强的相识太过烂俗,这种戏码也许要等傍晚八点电视里的肥皂剧中才会上演。
但俗套开头过后的剧情却令人难以置信,元凤鸣不是被解救后就感恩以身相许的懵懂女主角,沈汉强也不是优柔寡断善良却迂腐的男主,尽管他有张英俊的脸,还披了身正气凛然的皮囊,但元凤鸣早看清一张人皮下涌动掩藏的怪物般的恶意,在沈汉强向他讨要“报酬”的时候。
那之后,他嗓子哑的整整三天说不出话,微微张唇时也能察觉到嘴角边撕裂般的痛楚,沈汉强温柔抚摸元凤鸣的脸,手指用点力道擦过元凤鸣红肿的双唇,他指上的粗糙枪茧刮得元凤鸣唇瓣生疼,但偏偏他的表情,话语又是那么温柔,沈汉强轻声细语地喊他凤鸣,你叫凤鸣,对吗?你不该待在那种地方的,那种肮脏的地方不适合你,跟我走,我会照顾你。
他又顿了顿,手放到元凤鸣纤瘦的肩上,与其说是搭,倒更不如说是暗含威胁地按住,满含柔情地说:“跟我走吧。”
沈汉强评价他在那种地方,就是沦陷进肮脏的泥坑,可在沈汉强身边又有多好?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肮脏而已,但那是元凤鸣后来才明白的道理,等他清醒,察觉到问题时,他已经难以从沈汉强身边逃离,元凤鸣的证件在沈汉强手中,学校、生活、家庭,都被沈汉强安排的井井有条,一只扑闪着纤弱翅膀的蝴蝶,如何能逃出沈汉强合拢的双手之间呢?
一只停留在掌心的,飞不远,逃不走的蝴蝶。甚至自由已经成为恐惧,回家才是习惯,公交车停靠,在元凤鸣下车的那一站,他缓缓起身,分明心中充斥不甘,却无法控制迈出的步伐,他下车,拿出钥匙,打开紧锁的门,元凤鸣到家了,回到他和沈汉强的…家。
元凤鸣换了鞋,却并没有换下校服来,他将书包放到书房去,拿出在晚自习时没写完的试卷继续埋头书写,临近小测,于是元凤鸣更是比平时多付出十二分的努力。
被雇佣来做三餐的保姆在八点时就提醒元凤鸣饭菜差不多快要准备好了,元凤鸣应了声,而手机也在此刻恰好发来了提示,沈汉强的短信,说是会在二十分钟内到家,元凤鸣知道沈汉强是什么意思,他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向卧室,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说是睡衣,其实就是沈汉强的衬衫,无非是黑白灰三种颜色,元凤鸣犹豫了一阵,拿出一件白色衬衫。
元凤鸣没有自己的睡衣,沈汉强也并没有给他买的意思。
在洗过澡后,元凤鸣就将沈汉强的衬衫给穿上,下身除了内裤,便再没有别的衣物,还好衬衫宽大些,能些微遮住一点儿,只是走动时无法遮掩白皙的腿,元凤鸣的表情有些屈辱,但好在负责做饭的保姆已经按点离开了,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元凤鸣静静地坐下去,等待沈汉强回来。
不多时,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便响起,元凤鸣低垂着眼眸,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声音是催命符,门被打开,沈汉强走进来,他的目光先习惯性地望向元凤鸣所在的位置,见元凤鸣正乖乖坐在那里,他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个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歉,今天局里开会,所以回来晚了,等急了吗?凤鸣。”沈汉强边说,边脱下外衣,元凤鸣没有说话,沈汉强也不在乎元凤鸣是否开口说话,他走近,在元凤鸣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去洗澡,凤鸣你先吃吧,不用等我。”沈汉强无不温柔地说。
元凤鸣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看着沈汉强走到楼上去,等沈汉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就立刻低头,迅速地开始扒碗中的饭,元凤鸣吃饭的速度很急很快,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待沈汉强洗完澡,换了居家服下楼,元凤鸣已经连自己的碗都洗干净了,正要上楼去书房。
“吃完了?”沈汉强问。
“…嗯,我还要去复习。”元凤鸣并不看他,低着头盯着脚下深棕色的木地板:“快小测了,我去书房。”说完这话,元凤鸣就朝着楼上去了,只是在与沈汉强擦肩而过的时候,胳膊就被沈汉强给拽住了,用不容拒绝的力道。
“陪我吃饭吧,凤鸣。”沈汉强平静地说,并不是询问的语气:“一天没见你了,我很想你。”
元凤鸣微微僵住身体,他并不很想陪沈汉强吃饭,但拒绝的话到了唇边,接触到沈汉强的眼神时,元凤鸣又强迫自己把话咽回去,他卸了力气,任沈汉强将他拉到餐桌旁,沈汉强挨着他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饭,期间他问了几句元凤鸣在学校里的情况,元凤鸣木着脸一一答了。
“今天怎么晚了五分钟才回我信息?”沈汉强在问出这个问题时语气很淡然,但明显代表着质问,元凤鸣沉默一下,解释道:“我当时在写试卷,而且学校自习课在查手机…”
“如果这么麻烦,不上学也没关系。”沈汉强打断了他的话,带着一丝微笑。
元凤鸣先是愣了几秒,随即眼神就变得惊恐起来,他摇头的动作幅度很大,手也抓住了沈汉强的衣袖,慌张地试图劝说沈汉强改变心意:“不…不麻烦!我想上学!真的!”
沈汉强含笑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映出元凤鸣的狼狈与慌乱,他好好地欣赏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下不为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凤鸣松了口气,但无力感和愤怒感旋即涌上心头,他颓然地靠坐在餐椅上,而沈汉强吃完饭便去洗了碗碟,流水声哗哗的响起,却更在元凤鸣心中添几分焦躁,沈汉强将洗干净的碗筷摆好,随即转身朝元凤鸣走来,手中端了一杯牛奶。
但他并没递给元凤鸣,而是自己端在手中,坐到餐椅上。沈汉强微微笑了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冲元凤鸣勾了勾手指:“坐过来,凤鸣。”
沈汉强如愿以偿,元凤鸣缓慢地站起身,他脸色有些惨白,也带着某种愤恨,但沈汉强不在乎,他喜欢看从元凤鸣脸上露出的任何情绪,无论是爱是恨,是痛苦还是欢愉,元凤鸣咬紧牙关,几乎是屈辱地,坐到了沈汉强的腿上。
他实在很瘦,腰细细一把,因而沈汉强轻而易举就能将元凤鸣整个搂进自己怀里,他端起杯子,将杯口凑向元凤鸣的唇边,动作流畅且自然,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或许事实也的确如此:“把它都喝了。”
元凤鸣低垂眼眸,张开了唇,任由沈汉强以这种亲密到不正常的方式将牛奶喂给他喝,他其实并不喜欢喝牛奶,更受不了那种膻气的味道,但这似乎是沈汉强乐此不疲的爱好,他一点点地喂着元凤鸣喝下,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元凤鸣开合的唇,吞咽时的动作。元凤鸣也洗过澡不久,周身沐浴露的清香还柔柔的在沈汉强鼻尖萦绕,他在沈汉强怀里,姿态驯服,让沈汉强心口都盛满浓重的满足欲。
他忍不住低头,咬上元凤鸣的后颈,尖锐的齿衔住一块柔软的肌肤,反复吮吸摩擦,这种情况下手中的杯子就无法拿稳,残余的牛奶洒在元凤鸣衣衫上,或者唇边,留下纯白的痕迹。
元凤鸣冷不丁被沈汉强咬住,下意识痛呼出声,可手腕也已经牢牢被沈汉强抓住了,牛奶杯被胡乱地扔到桌上,沈汉强放过元凤鸣的后颈,转而低头去亲元凤鸣的嘴唇,他含住两片柔软的唇瓣,探进元凤鸣的唇齿间,去搜寻剩余的牛奶,一个带着色情暗示的,湿漉漉的吻。
元凤鸣被迫仰起头让沈汉强亲,觉得双唇已然不像自己的,口腔中每一处都被沈汉强侵占,他甚至还用舌头模仿性交的动作在元凤鸣口中戳刺,元凤鸣眼眶变红,蓄上泪水,不知是为这种快要夺尽呼吸的吻,还是这种羞辱意味浓重的动作。
好在沈汉强终于放过折磨元凤鸣的双唇,转而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吻下,男人明显温度更高些的手隔着薄薄的白色衬衫贴在元凤鸣腰上,暗示性地摩挲着他纤细柔软的腰,沈汉强硬了,毕竟元凤鸣的臀间能分明感受到坚硬的性器在顶他,沈汉强抬了抬胯,顶到元凤鸣的臀缝间,却还能游刃有余地笑:“凤鸣…我想做。”
“就在这里,好不好?”沈汉强问道,将唇贴到元凤鸣的脖颈处,闷闷地发出低哑的声音:“就在桌上操你…你想吗?”
元凤鸣不想,哪怕和沈汉强的性爱次数已经多到无法数清,但他仍然难以接受沈汉强毫不顾忌的荤话,他浑身颤抖,搂着沈汉强的脖颈,语气几近像是某种哀求:“我不想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有点生气。”沈汉强微笑着说,他的手慢慢探进元凤鸣的内裤里,揉捏柔软雪白的臀肉,用点力道,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出那白净肌肤上此刻被他捏出的红痕:“刚刚洗过澡后,我去了书房,你知道我在你书包里看到什么了吗?凤鸣?”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绕着早被干熟干透的穴口打转,元凤鸣哆嗦起来,下意识地扭着腰逃避沈汉强手指的侵袭:“看到什么…我不知道…”
随即他惊叫了一声,因为沈汉强抱着他,猛地站起了身,元凤鸣的腿只好紧紧盘在沈汉强结实腰腹上,沈汉强抱着他走到一旁的柜子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管润滑剂,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都是仔细的:“我看到你书包里,有人给你塞了封情书,凤鸣…你在学校里,真受欢迎。”
元凤鸣愣了愣,他没想到沈汉强说的话,但很快也来不及回答了,一根手指携着冰凉的润滑剂挤入,沈汉强抱着他,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慢慢扩张着元凤鸣的后穴。
“你知道他在信里说什么吗?凤鸣?”沈汉强含住元凤鸣红透的耳垂,因此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他说你眼睛很真诚、很干净…当然,我也这么觉得,但他知道,你已经被我干透了吗?”
手指在柔软的肉壁中作乱,元凤鸣忍不住呜咽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这封信。”
沈汉强笑了,夸他乖:“当然,如果你先看到了这封信,就不会把它带回家来惹我生气了,我知道,凤鸣,你就是这么温柔的孩子。”
话语是这样温柔缠绵,可扩张的手指仅仅只堪堪塞进去三根,就换上了粗硬的东西,沈汉强拉下居家服的裤子,滚烫的性器弹跳出来,抵在元凤鸣紧致的穴口,一点点地顶进去:“但最让我生气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凤鸣?是他…他竟然敢在信里说他爱你!”
伴随着沈汉强声音的突然提高,元凤鸣忽得一声尖叫,因为沈汉强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随即压过来,男人原本缓缓侵入的性器忽然猛地就贯穿了元凤鸣的身体,直直抵到最深处的软肉,敏感点被龟头摩擦,沈汉强重重地捣了两下,听着元凤鸣的哭声,他弯起唇角,舔弄元凤鸣浅色的乳头,他将小小的柔嫩一点含在口中,用牙厮磨舔咬,下身则用力地耸动,狂风暴雨般地抵着元凤鸣深处的那个敏感点暴烈抽插一阵。
“他竟然敢说他爱你?凤鸣,你能感觉到吗?那个在学校里暗恋你的人,你有感受到他的爱吗?”沈汉强低喘着,声音似乎还带笑,但含着清晰的怒气,元凤鸣很瘦,因而每一次粗暴地挺进,鸡巴都能将男孩平坦的白皙小腹顶出一个明显的凸起,沈汉强伸出手,轻轻按在元凤鸣小腹凸起的地方,只是手指刚刚触碰上,元凤鸣就惊叫起来,双手去抓沈汉强的手,求他不要碰。
“不让碰?”沈汉强问,随即他一巴掌狠狠扇在元凤鸣的臀上,清晰的红色手印浮现,因为疼痛,元凤鸣下意识地收缩夹得沈汉强舒爽地叹息一声:“不想让我碰这里,就把腿打开,凤鸣,让我都干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感和痛感交织,这都是沈汉强所赋予他的,元凤鸣抽泣着努力分开了腿,随即两条细白的腿被沈汉强抓着,夹到他腰上,自己则摆动着腰,将又硬又烫的性器给狠狠送进湿热的肉穴里,近乎于暴戾的操干让沈汉强满足,元凤鸣则断断续续地发出哭声,转而又被鸡巴给捣碎成柔媚的呻吟。
“他有我爱你吗?凤鸣?”沈汉强狂热地亲吻着元凤鸣的身体,在身下这幅甚至还处于未张开的,少年的青涩身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泛着青紫的吻痕与牙印,几近像条做标记的狗,身体之间清脆的拍击声不间断地响起,沈汉强呢喃着喊凤鸣,又说他夹得好紧,好湿,干都干不开,只能使劲给元凤鸣操开,元凤鸣被他干得哭叫,雪白臀肉上除了掌印,还有撞击时留下的红痕,夹着一根粗热怒涨的性器,画面过于色情。
阴茎破开紧致的肠肉,感受绵软湿热的肉壁紧紧将性器每一处都吸附住,沈汉强笑着,缓缓退出一大半,但随即猛地一挺,连根没入到元凤鸣的身体最深处,他语气发着狠,一遍又一遍喊着元凤鸣的名字:“凤鸣…你说,他有多爱你?有比我爱你还爱吗?”
元凤鸣被他干得浑身都颤抖,快感席卷了全部的理智,可就在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几分清明忽然浮现,元凤鸣狠狠咬了下唇,疼痛呼唤回更多的理智,他的双腿还被沈汉强牢牢制着,只能尽力抬起下巴,显得轻蔑:“沈汉强…你、你这种变态,也配谈爱吗?”
沈汉强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慢慢地,慢慢地低头看向元凤鸣,眼中那团浓稠漆黑的雾似乎终于有了改变,但绝不是好的,元凤鸣在这种注视下忽然毛骨悚然起来,他挣扎着想从沈汉强身下逃出去,但那无济于事,沈汉强眼中的浓雾成为风暴,疯狂的,噬人的风暴,他甚至笑了起来,再次一把将元凤鸣抱起,只是粗大的性器还插在元凤鸣身体里。
“你说得对…凤鸣,我这样的变态不配谈爱,那你呢?”沈汉强亲密地在元凤鸣耳边耳语:“在和变态做爱的你?又算什么?”
退出到只剩龟头的阴茎再次一寸寸地顶进去,这次的进入格外缓慢,仿佛每一处肉壁都要被操到,照顾到,沈汉强继续说,毫不留情:“被我带回来,离不开我的你,又算什么?凤鸣?骚货?还是…婊子?”
元凤鸣的后穴忽然夹紧了,或许是因为这种刺激性的词语,沈汉强咧开嘴笑了,他抱着元凤鸣,一步步走上楼梯,交合时的液体滴落在木质楼梯上,每一次向上走动,元凤鸣几乎都能感觉到沈汉强的鸡巴干进他最深的地方,几乎要操到破掉,他甚至有种被捅穿的错觉。
“凤鸣…你来告诉我,爱是什么?嗯?”每一步楼梯,都是沈汉强用力地顶撞。
强烈的快感与羞辱让元凤鸣终于崩溃了,他哭叫出声来,但这并不能抑制沈汉强的性欲,之前走过无数次的楼梯忽然变得格外漫长,等沈汉强将元凤鸣抱到卧室的床上,继续肏干时,元凤鸣的腿都几乎已经合不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汉强从后面干他,让元凤鸣翘起白皙的臀来,深红色的粗大性器近乎疯狂的在被干得湿透烂红的肉穴里进出,沈汉强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只是一瞬间,他就又掐住了元凤鸣的腰,太过用力,留下红痕,就在腰身两侧,无端像是蝶翼。
“我还是想念你没剪发的时候。”沈汉强柔声细语地说:“我能抓着你的头发,从后面干你…再把头发留起来吧,好不好?凤鸣。”
元凤鸣这时候已经被干到失神,茫然地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随着男人的操干摆动腰肢。
沈汉强笑了,他俯身,再次衔住元凤鸣的后颈,像是交配的雄兽咬住身下的雌兽,随即他便不再玩弄技巧,只挺身猛烈粗暴的操干,直到大鼓大鼓的精液射进元凤鸣身体深处。
那时的元凤鸣已经全然昏了过去,沈汉强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体中抽出,然后轻轻吻了吻元凤鸣被吸舔到红艳的唇。
爱为何物?
沈汉强微笑着想,爱就是照顾,爱就是豢养,元凤鸣将永远留在他身边,成为沈汉强最美丽的艺术品,永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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