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章前部分为焦蜗牛视角,暂时转为第一人称)
我总是在思考。
很小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得到‘焦子牛’这个称呼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一件事情。
为什么,我总是被别人寄予厚望,又什么都做不到?
长辈总是夸耀我,赞美我,认为我是个天才,他们求神拜佛,祈求不存在的神灵保佑,希望我认真读书,改变自己的阶级,实现他们的梦想。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会倾尽一切,把所有的爱,所有的营养都供奉给我。
有时候是一盒杏仁露,有时候是一根钢笔,有时候是一套十万个为什么,甚至我还收到过游戏机和平板电脑。
在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种如同特权一般的福利待遇,名为‘希望’。
我曾以为,这种如王储一般的特权会一直延续下去。
而当我只是上了一所平平无奇的学校,成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时,我就不再享受这种特权了。
原因无他,我磨灭了他们对我的期望,那些童年所赐予我的果和美味营养,最终伴随着投资的失败打了水漂。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不敢回应任何人的热烈期望,我隐藏了自己的个性,主动规避开旁人的视线,不再跟被人互动交流,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运动是个不错的途径去排解压力,我选择了传统武术中的着甲格斗,只有在那种剑身和铠甲碰撞过程中,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汗水和呐喊充斥着感官神经,像是炽热的熔岩汇入血管,四散奔涌,流经四肢百骸——我才能安心。
原本一切,都应该到此为止了。
生活,挥剑,生活,挥剑。
从现实中挥剑,到游戏中挥剑。
面对强大的对手,一次次战斗,输输输,输输赢,输赢赢,赢赢输——直到赢成为主基调,将所有人全部践踏过去。
突然有一天发现,那些昔日的特权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等我晃过神来的时候,原来我都已经成为了全国亚军。
爱和被爱,是需要凭证的。
那些曾经疏远我的亲戚伙伴,又重新聚集在我的身边,或有求于我,或渴望借我一臂之力。
我想,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欢呼之中保持理智。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因此任何一人,得到他人的认可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一定是你做了对很多人有意义的事情,他们才会歌颂你,赞美你,热爱你。
从那一刻起,我也逐渐迷失了。
我忘记了我是靠着谁一路支持走到现在的,我忘了那个不论我处于什么环境,都一直对待我如初的人,我只是想赢,想得到更多的赞美和热爱。
直到有一天,大厦崩塌。
我看着紫罗星被从天而降的炮火洗刷,玩家们嬉嬉闹闹,在李澳兹的指引下开始了如流水线一般的工业化屠杀。
……原来,我只是个刽子手。
不论过去多久,我都无法忘记,那些对我友好,对我真诚的人们,因为我的缘故而死。
他们热情招待了我,而我回应他们的是灭亡。
这种忘恩负义、以仇报恩的背叛,是我一辈子的梦魇。
我开始质疑自己的作为,质疑游戏的正义性,甚至质疑自己的存在。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抛弃这游戏,因为我无法抛却对名望的渴望。
我渴望着虚荣。
职业选手环绕在我的身边,我披着国旗出征赛事,观众向我投来打赏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