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修利亚公国西北,索丹伦可汗部。
六月,白灾,牛羊死,人相食。
啪嚓啪嚓。
绵延的队伍望不到边际,麻木的饥民践踏着挂霜的草地,带着仅有的家产马匹,向着南方的王国迁徙。
气温已经冷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
不论是在哪里,寒冷都是生命的死敌,突发的寒潮让草原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六月正是水草肥美,羊群长膘的时机,谁也没有会面临这场剧变。
可汗的武士纵马监督着难民的队伍,倒不是为了帮助他们驱散兽群规避风险,一是怕他们纠集成群,四处哄抢,二是阻止他们加入敌对部落的阵营。
至于南方的王国?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走到哪里,那就任由他们去吧。
苍鹰尖啸着落在廓合泰的肩上,抖动翅膀除掉沉重的积雪,廓合泰从怀里掏出一只蛙腿,喂给苍鹰,感慨道:“世事难料,这一场暴雪下来,连喂鹰都只能给出蛙腿了。”
旁边的拿托将军冷笑一声:
“廓合泰监司,亏你还有心情放鹰,等大汗远征回来,见到草原尽是这般模样,看你怎么办。”
“天灾人祸,有何可避?哪个年头牧民不受灾的,更何况六月白害,谁家中这时节有存粮的?”
廓合泰一副滚刀肉作派,完全就是摆烂了。
“你这是装都懒得装一下,起码四处派人马搜查一下,操办祭典,告慰长生天,到时候起码给大汗个交代。”
“大灾之年,还要祭祀上天?说不过去吧。我直说了,这难民没法治理,任由其自生自灭就行。”
廓合泰给爱鹰盖上眼罩,放入笼中,转身坐下,对拿托将军说道:
“只不过,将军真觉得,这是上天震怒了不成?”
拿托将军想当然说道:“偌大的星渊,哪都没听说下雪,就我们这草原来了白灾,不是天神震怒,还能是谁?”
“诶,将军此言差矣。”廓合泰倒上一杯马奶酒,慢慢说道:“我方才让苍鹰和武士巡查,这白灾的范围,出了草原,可就结束了。”
“地高远海,草原上的天气就这样,谁知道是哪一场风带过来的,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真是天灾还好,可若是背后有人捣鬼呢?”
廓合泰监司悠悠说道:
“那些南方的王国一直觊觎天赐的草原,我们的武士强大无比,我们的战马践踏天下,但如果没有人,草原上除了野狼和沼泽,就再也没有能够阻止他们北上的了。”
“你一个书写出身,怎么懂得军事。”
拿托丝毫不以为然:
“你这是杞人忧天,南方王国都是一群软蛋草包,伟大的索丹伦可汗早已与白狼神签订了互助契约,就算是半神也不敢冒着风险袭击我们。现在更重要的是,大汗马上就会回来,你作为监司,得拿出点做法。”
“拿托将军不必惊慌,我这里还有一道底牌。”
廓合泰监司揭开挂毯,指向大雪深处:
“几年前,有牧民在阔水滩以东,半个月的路程的位置,看到了龙的踪迹。”
“龙?监司怕不是在说笑,境渊的龙族都在同盟的固有时域内部,进了战帮,由百夫长巴斯特维尔统一领导,这茫茫草原,哪里来的龙?”
“那还不只是普通的龙,目击的牧民声称那家伙全身黄金,帆状双翼犹如波浪,姿态雄伟壮丽,气度极为高贵,而且身上缠绕着诅咒,光芒照上去就被扭曲——我想,多半是从层渊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