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想起一句诗“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随即她自嘲一笑,这种深山老林的地方她还有心思想着这个。
紧接着她的笑僵在了嘴角,眸中凝起几分疑惑。
从她在这里醒来后,她好像没见过一个活物,小到爬虫飞蝇,大到鸟鱼走兽,这里安静得实在过分。
在城市待惯的人很难留意到野外的不同,浸润斑驳月色的凤眸泛起层层惊惧,她一路下山只有萧萧风声,淙淙流水。
如今再仔细听辨夜里的动静,也同样不存一丝杂音。
她掏出照明的珠子放在水面上,没有乱飞的蚊虫,水下也没有鱼,一连换了几处都是这样。
不存在活物的世界,还是她认知的世界吗?
莫名的,耳边响起桓翳离去前的话。
“你进入坠神谷就再不能出去了,何况你人间寿数已尽,就算回去也得重入轮回。”
比夜色更冷的寒意悄悄覆上脊背。
“坠神谷……”奔走的步伐一下滞住,原以为那不过是妖怪唬人,难道桓翳说的是真的?
一旦认真对待与桓翳的对话,再回想镜前倒在血泊里的自己,原来桓翳出手时她就命丧那怪物手里了吗?
寿数已尽这四个字哐哐砸进心海,逐渐变得有可信度。
这里当真不是她原来的世界了吗?
柳蕴初看向四周的瞳仁布满迷惘,若为鬼魂,自己也不在她认知的世界中,她要怎么寻找出路回家……
她的心情落到了冰点。
她幼时被遗弃,后来为一户人家收养,虽然养父母有了亲生女后对她就不再亲热,可亦有恩于她。
还有三两好友,尤其那位失去音讯的故友,她也未打听到她的下落。
该还的恩没还,要找到人没找到,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越走心里越没底气,她爬上一棵树干,望着明月出神。
山岭寂静,风轻轻摇着枝丫上缀着的花瓣,向桓翳送来一缕熟悉的气息。
眼尾颤动,桓翳艰难睁开双眼,眼底流转出噬人的欲望。
蕴初?怎么会有她的气息呢……
霄梦山的阵一旦开启,他都无可奈何,她如何出得来?
随着桓翳的苏醒,覆盖着山石河流的枝条绿藤难耐得缓缓撺动,游走间山石碎裂,草木枯败。
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味道令他无暇细想霄梦山的事,浊日的影响下他比往常妖性更甚,如今心神不定,自制力更是差上许多。
一闭眼便不由回想起那间小屋子她靠在窗前翻书安静恬淡,侍弄花草明媚生动,在梦境中与他交颈缠绵,对了……还有那个令她伤情的人类。
想到柳蕴初和他人如胶似漆的模样,桓翳温柔妖异的眼眸霎时蒙上一层阴鸷。
若非那个凡人再度占了柳蕴初的姻缘线,她也不会再想不起他,将他拒之梦外。
眼底黏腻的渴求与杀意在触及一条条狰狞扭曲的枝干藤条时,曾被抛之脑后的经历迸发出不安,但又很快压下。
“呵……”高大的妖身传来一声复杂的冷嗤。
在这里,她再不会被抢走。
他也不会是被动的那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