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泽不明所以:“毕竟过去很多年了,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想起来,在他看过的那些资料里,曾经提过这个居民区。那是白晴小时候居住的地方,白晴父母进城打工就是从这个居民区租了一间屋子,一室一厅,一家四口人就那么挤着,生活的确困顿。
但肖长泽记得更深的是,在那间狭窄的屋子里,是白晴童年噩梦的开始。
肖长泽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拉任意,手伸到半道又停住了,有些担心地问:“这里……不然我们回去吧。”
任意安抚地对他笑了一下:“看看而已。”
她往前走了几步,拐进几栋散落的居民楼之间,最后在一栋楼前面站定,居民楼的墙壁斑驳,陈旧的暗灰色掺杂着深绿色的苔藓。任意的手放在墙壁上,白晴的记忆从她脑海中滑过。
肖长泽在她身后停下了脚步,眼中溢满心疼。他在肖家,即使过得再不如意,也没有像对待白晴那样对待他。他母亲虽然不怎么管他,但也不会对他冷言以待,更不可能对他动手。
任意的手在墙壁上停留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是真的没有办法忘记的。就算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全都有了报应,余生都痛苦不堪,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些伤害还是会留下来,无法抹平。就像白晴即使长大,也无法忘却那些咒骂和虐打,邹启明稍微给她一点温暖,她都放不了手。
“不过我想了想,忘不了就忘不了好了。”任意转过身,语气中是轻快的笑意,“反正对以后的白晴来说,就是新的人生了。”
肖长泽动了动唇,想说对你来说也是真的人生。他最终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期望是自私的,只想要留住自己爱的那个人格,剥夺原本的白晴生存的权利。
但他更说不出让自己爱的人消失,给其他人生存的权利。
任意站了一会儿,就反身往回走,一直回到车上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肖长泽握着方向盘,在车流之间穿梭。任意看着前方颜色各异的灯光,开口道:“她其实真的没有自由过。”
肖长泽知道她说的是原本的白晴,轻轻嗯了一声。
“所以别再伤害她了。”
“嗯。”就算她不说,他也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肖长泽把任意送到她住的那栋楼下,任意从车门下来,却没有立刻离开。她俯下身,对驾驶座上的肖长泽笑了笑,笑容干净而清浅。
“谢谢,再见。”
肖长泽没有说话,在黑暗之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手握得有多紧。他看着任意走进楼里,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才闭上了眼睛。
他也想对她说谢谢,如果没有她,他不会活下来,也没有决心在肖家的争斗中取胜,
他真的很想让她留下来,就算不跟他在一起也没关系。
但是他看到了她的笑容,褪去所有防备的干净笑容,她一定早就做好了决定,这个结局是她想要的。
他不能自私地把她留下来,只能告别,如她所愿。
从这一天之后,肖长泽没有再来找过任意,把自己淹没在公司的事务之中。他不知道任意有没有消失,也不敢去问。他甚至删掉了任意所有的联系方式,连开车上班的时候都会刻意绕过路过任意住所的那条街道。
没有人知道,就在第二天的清晨,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从那栋楼里走出来,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