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撑着伞走了很远才回眸望向林惊羽的背影。 男人心里想什么原身当年看不清,自己现在却清晰明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牺牲可以换来哥哥嫂子的平安,却不料,她交出真心的男人早就把哥嫂赶尽杀绝。 林惊羽出身穷苦,从小到大一直立志出人头地,总算混到了监狱里面担任个微不足道的狱卒,可并不安于此。 陈月白本来就是个最普通的教书先生,但是威望颇高,小有名气。 陈月白性子固执,坚决不肯,屡屡说教,劝他戒掉赌瘾。 可陈月白是个硬骨头,在牢里不停喊着官商勾结,死都不肯认罪。 林惊羽对这等小案子根本看不上眼,得过且过也不在意,没成想陈月白居然有个貌美如花、堪比仙女的妹妹,还是那样羞怯怯的小家碧玉。 而他所谓的法子就是带着星落去往帝都,寻找自己的远房表哥锦衣卫指挥佥事程宣。 星落单纯无知,林惊羽一番开导劝慰,又承诺自己一定想办法寻机会带星落离开,到时候明媒正娶做自己的妻子,星落终究含泪答应。 对于林惊羽来说,关展眉那些现代人的奇思妙想还有特立独行的行事作风令他耳目一新,尤其是关展眉善解人意,林惊羽的心思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开导劝慰,这让野心勃勃的林惊羽慢慢得爱上了这个女生。 真是可笑。 目前在这个山村里还遇不到女主,星落暂时不予理会,只专心对付林惊羽便是。 星落闻言,羞涩一笑,小声说:“是那位官爷给的。他见我没有带伞,就先借给我了。” 长嫂如母,星落闻言立刻点点头,回屋换衣服去了。 那伞也不是什么名贵好物,伞柄上面有些小小的毛刺儿,扎在手心里还有些疼。 嫂子见她欢欢喜喜地拿了东西又要去河边,不由唤住她提醒道:“你一个姑娘家,太频繁去和那位官爷见面也不好。小心叫人说三道四。” 嫂子见她迫切的神色到底还是答应了。 星落将伞递过去婉声道谢,然后就要走,林惊羽可不想这么快就放她回去,连忙道:“姑娘,我有关于你堂哥的情况要和你说。” 林惊羽资历浅,就算有了情况旁人也不会和他说,此时也不过就是想多和星落待一会儿,便随意寻了个借口说道:“你堂哥这案子还有内情,一时半会儿怕是放不出来了。” 林惊羽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故意蹙眉哀叹说:“怕是涉及到朝廷。” “可堂哥……堂哥他什么都没有做啊……”星落惶然无措,双手急急地握住他的手臂,眼圈顿时就红了。 星落没等到他的回应,见他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手,连忙缩了回去,原本雪白的面孔凭空添了几抹绯红。 他又露出挣扎的神色,星落静静望着他,满目焦急。 星落连忙重重点头,原身素来单纯无知,被林惊羽吓唬了一顿早已经六神无主,眼前的男人仿佛成了唯一的救星,只期盼着他能为家人做主。 星落沉吟片刻说:“我想见一面哥哥。” 若是成了要犯,就连探监送东西都会非常艰难,林惊羽可不想丢掉和星落见面的机会,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又说:“白日里我们见面确实过于招摇,姑娘若是愿意,以后每晚我也会来这里等你,你若需要送给陈夫子东西,我想办法蒙混过去帮你转交。只是,就怕您家嫂子不同意你我私下里见面。” 林惊羽暗地舒了口气,面带笑意又和她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举高的伞,仿佛还能感觉到女孩子温暖的气息,心底更是酥痒难耐,好个玲珑娟秀的姑娘,一看就是清纯的雏儿,虽是单纯,但也有了女儿家的风姿绰约,如蘸水桃花的艳丽,越想心里面越是热得厉害,脑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肉体相交的场面。 他一怔,立时明白是星落所为,伞柄最下方还有她绣得一圈海水牙纹图案,浅蓝色的细线,绣得曼妙精致却又不突兀,只是点缀徒增了一份厚重优雅。 一个女孩子的重视令他心里有了一丝动容,毕竟自小到大并没有人真正在意过他,他就像是一条野狗,自给自足拼了命的生存,连活着这两个字都不配。 嫂子见她这几日倒没有往外跑,心里也是落下了一块儿石头,只是东西还是要送过去,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瞧着这几日要下雨,你哥哥有风湿,咱们要不要送一些护膝什么的?” 嫂子应下也没再细问,只是叮嘱她一定小心,末了,给了星落一个小小的防身匕首,虽未明说什么,但星落也明白了嫂子的意思,她只是嗫嚅着:“林爷,人挺好的。” 星落安慰了几句送了嫂子回房间休息,自己等到入夜,悄悄从窗户上翻出去,去了小河边她和林惊羽固定的见面之处。 好一会儿,就在她几乎以为林惊羽不会来的时候,年轻男子才踏着月色姗姗来迟。他今日没有穿狱卒那种黑底红边的官服,而是寻常的粗布常服,倒显得有几分俊雅。 尤其他总是和气地带着笑意,专注地望着自己,令她欣然。 “无妨,终归是我麻烦你。”星落婉声说着。抬眸望向他,借着月光,虽不真切还是看到了男人脸上的红色痕迹,明显是被人打过,她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怎么会撞到脸上呢?”星落有些着急,又走近了几步,几乎就要到了他怀中,身上素雅的香气在林惊羽身边浅浅漾着,不由心猿意马,很想趁势把她锁在怀里。 林惊羽无奈一笑,只好说:“办错了事情,牢头给了一巴掌。” 林惊羽本想说不是,可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倒不如顺水推舟说是自己为了她才这样,于是假意敷衍了几句,可星落不信,他才叹了口气说:“就是看我偷偷给你堂哥送东西,不合法规,教训了我一顿。不过也没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是觉得我贪了油水,他无利可分罢了。” “不麻烦,这算什么。”他本想继续拿腔拿调,可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就是“不麻烦”三个字,说完倒是自己先愣了一下,对上女孩子晶晶亮的眼睛,也不好意思改口,只得讪讪一笑说:“真得,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