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栖踏入棺材之中,身子向下坠。 下落的过程长得不正常。 他像是掉进一口井里,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细碎的,像是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 “又来一个...” “客官坐稳了……” 棺材开始移动。 外头传来抬尸匠们哼唱的调子,嘶哑难听。 “阴路长哟——魂莫回头——” “一步踏错呦——万劫不复——” 走了一刻钟左右,棺材突然剧烈颠簸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抬尸匠的哼唱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贪婪的吮吸声。 “……加钱。” 黏腻的声音贴着棺材缝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里是鬼界与人界的交界处,若无抬尸匠引领,无论从哪里走都永远走不出去。 像是早有预料般,靳时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钱。 这纸钱不似寻常物,那印纹如活物般微微蠕动。 “这个,够吗。” 靳时栖两指夹着纸钱,轻轻一晃。 抬尸匠的吮吸声戛然而止,蓑衣下的黑影僵住,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不……不收了。” 黏腻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抬尸匠的蓑衣疯狂抖动,像是被无形的风撕扯着,棺材猛地加速,几乎化作一道黑影向前冲去,连哼唱的调子都变了调: “阴路快哟——莫挡道——城主令下哟——魂飞散——” 棺材里的靳时栖轻轻摩挲着那张纸钱,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他知道,这张纸钱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没想到在鬼界,走后门都如此好使。 棺材猛地一震,停下了。 抬尸匠的声音透过棺木传来,比先前更加嘶哑颤抖: “客官,到了......” 靳时栖推开棺盖,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暗红色的荒原,天空低垂,像是一块浸满污血的破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处,七根青铜巨柱矗立在血雾中,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粗重的铁链,锁着七具巨大的骸骨—— 七尊罗刹。 无间狱的统治者。 它们的头骨上嵌满断裂的兵器,脊椎串着无数骷髅,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猩红的火焰。 铁链穿胸而过,将它们死死钉在柱上。 正如纪明温曾经所说,七尊罗刹既是狱卒也是囚徒。 靳时栖刚踏出棺材,抬尸匠就尖叫着抬起棺材逃了,连小费都不敢要。 见状,靳时栖只好感慨一句这世上还是好心鬼多。 怀中揣着纪明温的令牌,靳时栖俯瞰整个无间狱。 无数鬼魂佝偻着身体,拖着沉重的巨石在荒原上艰难前行。 它们的脚踝上拴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每走一步,骨节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而在它们身后,七尊罗刹手持巨大的铁链鞭,猩红的眼窝扫视着每一个偷懒的亡魂。 “啪!” 一鞭抽下,某个动作稍慢的鬼魂瞬间被劈成两半,惨叫着化作黑烟,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继续扛起石头。 靳时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骨针,银丝微微颤动,指向荒原中央的一处凹陷。 那里是无间狱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尸骨陶土的所在。 但就这样闯过去明显不是智举。 靳时栖站在无间狱的血雾中,盯着那七尊被铁链贯穿的罗刹。 曾经屠城的将领,如今骸骨上刻满古老的刀痕,在极度痛苦中奴役亡魂。 铁链哗啦作响,罗刹们低吼着,眼窝中的血焰忽明忽暗。 要破罗刹,先诛其魂。 靳时栖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骨钉,长度是一般骨针的两倍。 这是通魂刺,补魂师的禁术,以自身血肉为引,可强行刺入亡魂记忆,通感其最痛之处。 虽说代价惨重,但时间已经不够了…… 骨钉刺入最近那尊罗刹的脊椎。 骨钉没入的瞬间,靳时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站在一座燃烧的城池中。 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血腥味浓得呛喉。 他低头,发现自己身披残破铁甲,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漆黑的长弓。 七尊巨大的黑影踏火而来,正是那七尊罗刹,只不过此刻,它们尚有血肉。 为首的罗刹身披青铜重铠,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焦黑的缝隙。 它抬头,头盔下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靳时栖眯起眼。 他明白,这不是真正的战场,而是罗刹灵魂深处最执念的记忆。 在这里,一切伤害都将直击魂魄。 朔风卷着烽烟掠过他染血的衣袂,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过漆黑弓身。 靳时栖垂眸搭箭的瞬间,鸦羽般的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翳,眼尾那抹因通感反噬而泛起的薄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妖异得刺目。喜欢快穿?请领略宿主的变态美学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快穿?请领略宿主的变态美学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