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深,上药后很快止住了血,赫特是留有分寸的,但这样的方式他还是不认同。
“上楼去吧。”
赫特从椅子上跳下来,反手拉住他就往院子里跑。
原本给管家用刑的掌鞭人碍于管家的威信,心想着放放水过去,现在赫特一出来,目光还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打消了想法。
黑色的皮鞭高高扬起,伴着破风声重重落下。
“啪啪——”
“啪啪——”
“啪啪——”
一道道落下的拍打声听的人发颤。
不过三鞭,管家背上的衣服就被抽破,渗出血迹,他咬牙发出闷哼声,身体微缩,低垂的眼里是刻骨的怨恨。
围观的佣人不自觉联想到自己,脸色发白。
颂寻低头看向视线专注的赫特,皱眉:“太晚了,上楼休息去。”
他当然不会对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不忍,只是面对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感到生理不适罢了。
颂寻不明白赫特为什么要看的这么认真。
面对催促,赫特不是很情愿,抬头望向颂寻时发现他神色严肃,这才放弃了观刑。
合上房门,颂寻再忍不住:“无论怎么样也不该故意弄伤自己。”
赫特垂着小脑袋靠在他腿边,声音低落:“对不起。”
颂寻以为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刚欣慰一秒,就听赫特继续道:“我现在还没办法动他,但我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叫他付出代价。”
小孩眼带凶恶:“将他扒皮抽筋,一刀刀……”
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颂寻头痛,他知道赫特的意思。
管家是伊莎贝尔的人,如果直接辞退或是处理,会让伊莎贝尔起疑。
赫特可以任性,可以闹事,但唯独不能察觉伊莎贝尔的用心。
但赫特今天还是冲动了,同理,管家是伊莎贝尔的人,因为这事怀恨在心,在伊莎贝尔面前吹吹耳旁风,对赫特的处境更为不利。
但,颂寻最烦心的还是——赫特为什么会透着股黑化反派的气息。
小小年纪不想些心理健康的东西,竟然在这琢磨怎么给人削片。
太不可取了。
不过赫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捂住脑袋居然还有些委屈:“阿诺为什么要打我。”
“打的就是你。”颂寻瞪着他,“脑子里成天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洗澡,睡觉。”
赫特敢怒不敢言,悻悻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等再出来时,颂寻让他坐在床上,给他脸上和脚上的伤口都处理了一遍。
“睡吧。”颂寻将药放回柜子里,一回头发现赫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见他回头,小孩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
可怜兮兮地小声道:“阿诺能陪我睡觉吗,我害怕。”
刚才想着怎么报复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见害怕,颂寻腹诽,却没有拒绝,关了灯躺在了赫特的大床一侧。
下一秒,一团热乎乎的丸子就滚了过来,跟个树袋熊一样牢牢扒在了他身上。
如果颂寻是正常人类的话,迟早要被他勒断气了。
第二天大早,赫特和颂寻重返学院。
学院的生活还是如往常般,早起用餐上课,下课用餐就寝,一成不变。
至于赫特,哦,他在睡觉。
方形的课桌仿佛成了他的催眠物,新的老师和同学一轮轮的替换,他的身边除了一个叫做阿诺的机器人,没人可以越过那道无形的隔墙。
人人都知道赫特喜怒无常,就连老师也不敢干预,始终占据学院考核的末榜位置。
科瑟没有明显的四季交替,始终维持着早春的凉感温度。
颂寻有时会不禁感慨时间的流逝,分秒间如同旋转的罗盘,化作残影悄然无声飞速运行。
又是一年考核季,颂寻背靠树干,在教学楼外等赫特出来。
疯长的树丫如同伞面铺展,泛着暖意的阳光清透洒下。
颂寻舒服地眯了眯眼,突然感到身前落下阴影。
是刚考核完从里面出来的学生。
一头披着卷发的女生唇角上扬,温柔地询问:“你在等赫特吗?”
颂寻点头。
“他应该快出来了,我看见他们考场的老师在收卷。”
“可能没那么快了。”随后靠近的男同学晃悠悠地补充,“他和老师吵起来了,监考老师被他气的面红耳赤,恨不得直接喊让他退学回家。”
那小子又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颂寻微微皱眉,朝着两人说了声谢谢,就要往教学楼里面去。
男同学上前追了两步,挠挠头道:“赫特脾气那么差,一点也不好相处,要不你来我家吧,肯定比待在赫特身边好。”
说话的男同学是罗兹上将的小儿子,相比其他人,他的家世对赫特来说称不上畏惧。
虽然赫特在学院的风评不佳,但颂寻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在这度过的近八年里,大家都逐渐感受到跟在赫特身边的阿诺是个很温柔的机器人。
这座学院中每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盛气凌人,攀比、妒忌、恭维在每个角落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