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今天皮斯克的死,真的跟乌佐有关,那就说明琴酒大哥竟然也能被乌佐算计成剧本的一部分……对于一个一天绝大多数时间都跟琴酒待在一起的助手来说,这简直是一则绝顶恐怖的鬼故事!
琴酒没注意到伏特加的僵硬。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江夏一眼,一时找不到把人赶下车的理由,沉吟片刻,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哪说话,其实区别不大。硬要说的话,车里确实更加隐蔽,隔音效果也好。
乌佐的保密意识还算不错,就是偶尔太谨慎了点……但这总归不是坏事。
琴酒又沉默地把车窗升了上去。
江夏同样发现自己会错了意,但也不想下车,只好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若无其事地坐着没动。
——蹭车倒也不全是为了薅杀气。而是在这个时间点、这个位置,站在街边跟琴酒说话,很容易被人拍到。
这附近还徘徊着不少记者,虽然记者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着火的杯户城市饭店,以及饭店周围的警方和尚未来得及离开的名流们身上,但万一有哪个记者闲的没事干,溜达到这条街,再闲着没事拍他一下,再再在日后被关注着今晚杯户饭店情况的柯南看到……
这种事,麻烦程度可大可小。
柯南可能会像通电了一样惊觉他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也可能会脑补琴酒是在找江夏问路,或者盯上了这个很有前途的侦探……
不过,既然能轻易避免这些风险,那当然还是要采取最简单的解决方式——避开容易被拍到的地方,比如路边。
沾着冰棱和水渍的车窗缓缓上升,嵌入边框里,隔绝开外面的声音。
琴酒挥了一下手,示意伏特加起步,一边忽然说起了看似无关的话题:
“贝尔摩德精通易容和伪装,善于把控他人的心理,非常适合潜入套取情报,也能在很多关键的事上发挥作用,是个难以替代的人才……但这不是她的队友一个个死于非命,她却没被追责的原因。”
江夏本来还在疑惑琴酒为什么突然提贝尔摩德,听到这,一下懂了。
果不其然,琴酒继续道:“由于她的决策失误,或者其他原因而死掉的成员,数量不少,但只要不出太大的纰漏,那位大人不会追究她——因为她是那位大人看中的人。
“所以有些事,她能做,不代表其他人也能。”
铺垫完,琴酒终于说到了正题。
他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江夏,语气转冷:“别再耍今天这种小心思,下不为例。”
……虽然没有“乌佐谋划了皮斯克之死”的证据。但琴酒觉得,乌佐这种擅长纵览全局,能让任何一个看似无关的细节在关键时刻转化成杀人道具的天才,不可能注意不到宴会厅停电时,那一道巧合亮起的闪光灯。
也就是说,就算乌佐没有主动谋害皮斯克,他至少也乐于旁观皮斯克的死亡,并通过袖手旁观的方式,间接促进了这个进程。
乌佐后来会把紫色纪念手帕交给皮斯克,比起搭救这个临时队友,他更多的目的,恐怕也是把皮斯克送到组织手中,好亲眼见证这位老牌员工的死亡,就像他以往策划的那一幕幕杀人戏剧一样。
——这样一来,虽然剧本不全是乌佐写的,但他也能拥有非常不错的参与感。而皮斯克同时身为组织干部和上流人士,就算剧本上有所缺陷,这种猎物带给乌佐的刺激和满足,也一定远超以往的普通命案。
话说回来,第一次遇到类似的事,竟然就敢这么大胆果断地选择旁观……
琴酒思来想去,逐渐觉得自己如果因为死的是皮斯克这种废物,就对乌佐这次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以提醒,那乌佐后面只会越来越大胆。
最极端的情况下,他甚至会从组织的人才,变成一个专门猎杀组织成员以追寻刺激的祸害。
……成长的歧路还真是无处不在,必须加以警惕。如今看来,就算是天才,也需要时刻修剪归正。好苗子固然重要,但修剪他的人、修剪的方式,也同样重要……琴酒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乌佐听完警告后露出的反思神色,暗暗点头。
刚才会提贝尔摩德,是因为琴酒觉得,乌佐敢大胆地对素不相识的老牌干部伸出毒手,这种选择,一定跟他前不久遭遇的事情有关。
——听说乌佐被贝尔摩德暗算过一次,虽然后面他不仅自己逃出来了,还反过来给了贝尔摩德一点教训,但或许正是这件事,给了乌佐一种“坑害组织成员很正常并且不会被追责”的错觉。
必须把这种危险的苗头掐灭。
同时,这也能让乌佐进一步意识到贝尔摩德的危险性。以后再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就会相应地提高警惕……以免哪天被贝尔摩德带出去做任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解决完乌佐的隐患,并不知不觉被薅走不少杀气后,琴酒的心情微妙地缓和了一点。
路过米花町时,他让江夏下了车。自己和伏特加则继续驱车前往吞口议员的住处,打算去验收那边的任务成果。
……
江夏回到家,先签下吞口议员的式神,又从人鱼怀里把杀气拽出来收好。
关灯躺到床上以后,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最后只好坐起身,取出鬼们排好数了一遍,勉强弥补了今天没能捡到皮斯克鬼的失落,这才逐渐踏实睡下。
刚到手的任务已经做完,琴酒又没发新的暗杀名单给他,江夏的生活,又暂时回归到了以前的日常。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他对着外面清爽的空气思考了一下,打算先去一趟博士家,把不良小弟们寄放在那的猫带去事务所,好发给翘首以盼的客户太太们。
……
柯南此时也在博士家。
正在打电话。
昨晚,被打了麻醉剂的柯南睡得死沉。阿笠博士总感觉要是就这么把人送回去,毛利兰说不定会打救护车,所以最后只好打了个电话给毛利侦探事务所,说他开发出了新玩具,柯南玩得太开心,不想回去了——还好柯南以前也总找这种借口来夜不归宿,毛利兰没有怀疑,柯南顺利留在了博士家。
到了凌晨,被迫沉睡的柯南终于挣扎着醒来。
他呆滞片刻后,先是很不尊老爱幼地晃醒了阿笠博士和灰原哀,询问情况。
之后,又用工藤新一的声音打电话给目暮警部,打听到了后续酒店里的事。
然后愕然得知,有一位领到过紫色纪念手帕,名叫枡山宪三的人死在了火场中。老旧的酒窖已经被烧塌,警方没能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听到“紫色纪念手帕”,再想想“酒窖”这个曾经关押过灰原哀的地点……在看到早间新闻之前,柯南就明白了,死的应该就是组织里那个代号“皮斯克”的人。
……佚名真的杀了他?
柯南在屋里打转的脚步又快到慢,最终沉重停下。他脑中浮现出几乎每次出场都在拯救高中生侦探的佚名、喜好扎人并扎过他无数次的小白,头皮有些发麻。
虽然佚名小姐的装扮、脸上的纹印、以往的行动风格…处处都彰显着诡异和古怪,但柯南总觉得她不像一个会动手杀人的人。
可是现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