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失去一名信徒的感觉也很不好受的,对吧?”黛西转头“看”向迈洛。
此刻她的双眼被黑色布条所覆盖着,但迈洛总感觉眼前这女孩能够看透自己的心思。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可能整座楠薇城里唯一知道格拉索的死对迈洛意味着什么的,就只有黛西一人了吧。
“那种感觉很奇怪。”迈洛淡定地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黛西单薄的身子上。
这里深处地底,温度低的吓人,身为黯影的他不会有任何感觉,但前不久才从伊姆纳尔的诅咒下逃脱出来的黛西不见得能扛得住。
黛西也没有拒绝。
而是用手将风衣拢紧,继续说道:
“那是不属于人类的一种情感,只有上位者才具备品尝它的资格。”
“算是吧。”迈洛没有否认。
他环视了一周,依旧没有找到迪拉肖的身影。
四周围,只有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的普通人,跪拜在凹地的边缘。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年少的,也有苍老的。
就在迈洛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黛西又一次主动说道:
“我还没有机会向你道谢呢,没有你的话我已经死在伊姆纳尔的诅咒下了,谢谢你,迈洛哥哥。”
黛西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恬静微笑。
不知为何,在黛西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管她的笑容是如何美好,总会让人生出一种心疼的感觉,尤其是像迈洛这种知晓黛西过去的遭遇的人。
因为他始终都能感觉到黛西笑意中夹杂着的那一丝悲伤。
至于到底是心疼,还是愧疚,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伸手揉了揉脑袋的脑袋。
沉声问:
“袭击迪拉肖的是那个血族灵视者?”
但黛西摇头:
“在你的帮助下,迪拉肖已经得到了黄金律的认可,血族灵视者还不具备重创他的能力,袭击者是某种更可怕的存在。”
“旧日?外神?”迈洛问得非常直接。
可黛西却又一次摇头:
“哥哥你一定知道,无论是旧日还是外神,它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威胁,或许你能无数次地击退、放逐那些旧日支配者,但它们只会源源不断地涌进这个世界,我想问的是,你对教会的历史了解了多少?”
“你讲吧,我听。”迈洛这次很有耐心。
“第一批挖开了这座遗迹学者,承受了一个遗落时代的怨恨以及恶意,同时在这片尘封的土地上找到了一具腐烂的残尸,他们把尸体带回了地面进行研究,在剥去了所有已经腐朽的组织之后,他们留下了那尸体上仅存的具有价值的东西,它的血液。”
“那份血液被进一步提纯,一分为二,留下来的那份鲜红的血被继续研究的学者们掌握,他们就是今天的契约组织,而被筛掉的那部分苍白之血被认定是污浊的,由一批理念不同的学者带走,最终他们定居在该隐赫斯特,也就是今天的血族人。”
“人们认为鲜红的血是上个时代留下来的馈赠之物,它具备了难以想象的神奇功效,可以医治任何病痛,甚至使人类在进化之路上更进一步,但渐渐地,随着对遗迹的深入考察和研究,他们发现了更多可怕的真相。”
“那残留在遗迹内的腐尸,是未能顺利撤走的灭世者的一员,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屠杀,一场将文明最后仅存的生灵屠戮殆尽的屠杀,而渐渐地,学者们通过无数的实验证明了鲜红之血,一样带有着某种可怕的诅咒,它会使人癫狂,堕落为野兽。”
“从那以后,契约组织内部产生了分歧,有学者主张善用这份血液,将其净化、改良,用于造福人类,他们尝试了各种手段,包括将其注入生物活体进行造血,试图用生命体本身的免疫系统通过无数次的循环,将血液同化成人类所能够接纳融合的版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研究逐渐偏离了轨道,因为学者们在遗迹中发现了更多的秘密,学者们发现自己正在做的这些研究,那个陨落的文明早就已经尝试过了,并且他们的进程更高,甚至接近成功。”
“或许这就是文明演变中的某种巧合吧,陨落的苏美鲁文明,已经通过对血液的研究,成功造出了神。”
“但,或许是这种举动亵渎了秩序之上的那些意志,那人造的神子在还未降生的时候,就迎来了苏美鲁文明的末日。”
……
“梅高?”迈洛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此刻,他感觉自己耳畔的婴儿啼哭声变得无比刺耳。
…
黛西轻轻点头:
“嗯,旧时代的学者继承了苏美鲁文明的研究,但随着时间地推移,这项研究也让无数的学者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内,从那时候开始,对于血的研究,契约组织内形成了两个对立的学派,一方,在了解了古文明妄图用人造神对抗上位者的意图之后,决定终止造神的研究,他们认为苏美鲁陨落的真正原因就是他们对上位者的这种亵渎举动。这一学派的学者们演变成今天的教会,且形成了多个分支,包括你所知道的会吏执事部门,传教者,还有圣歌团等。”
“而另一方……被称为是狂妄的学者,他们立下的预言,认定灾厄终有一天会降临,是否终止旧神之血的研究都无济于事,正道,是应该通过各种方式进行种族进化,提升人类的智慧,以对抗末日那一天的到来。包括但不限于造神的举动,他们这一派被称为……”
“蒙西斯学派。”迈洛脱口而出。
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渡鸦的身影。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