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哼了一声道:“只要不是胡言乱语,但讲不妨,不然的话,老夫真的要逐你出门了。”
“晚辈怎敢在先生面前胡言乱语?!”
向枫又一拱手,说道:“方才先生讲到张居正,晚辈觉得,其实先生和张居正都是一样的人。”
“嗯?何出此言?”
海瑞猛盯了向枫一眼,目光犀利,但没有发作。
“因为先生和他一样,都是为了我大明啊!”
向枫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
“先生应该早就看到了,我大明如今可谓百孔千疮。无论是军事、吏治还是民生,自上而下,有许多地方需要纠正,正因为如此,当年先生才冒死上疏……”
当年上“天下第一疏”,那是海瑞平生最耀眼的事。听到这里,海瑞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先生所努力的,是纠正朝廷的失当之处,张居正所努力的,是为朝廷创造更多财富。你们两人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稳固,举措不同而目的一致,故而说你和他是一样的。”
海瑞面带一丝笑意来,见向枫停了下来,便抬了抬手:“你,继续讲......”
向枫接着道:“民为邦本。先生一生立足于民,为万民分忧即为朝廷分忧,故而敢举皇帝和百官之得失,犹如当年的魏文贞、包龙图。正因为我朝有先生这样的铮臣在,圣上勤于修德,百官不敢胡来……”
“你可莫要漫夸老夫!”
“晚辈说的是事实……同理,财赋者,亦国之大本。一个国家若无雄厚财力支撑,不仅民生不能保障,一旦有内乱外患就容易导致亡国。张居正当年主导的革新之举,别的不说,起码在赋税上还是卓有成效的,不然朝廷如何抚民绥边?所以晚辈觉得,只要有先生这样的忠臣和张居正那样的能吏,我大明江山便稳如磐石!”
向枫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会算是说完了。他看了看海瑞,发现这老头将头靠在椅背后,似闭目养神一般。
“你讲完了?”
海瑞坐正了身子,一双眼睛紧盯着向枫。
“嗯。若晚辈讲得不对,请先生指正!”
“你原先官居何职?”
“晚辈当年是黄州守备。”
“哦,那也是个从四品了。”海瑞捋了捋胡须,“看得出来,你当年应该是个好官,可惜了......”
癫道人这会道:“先生,这向小哥是个急性子,冒犯之处请先生多包涵!”
“向小哥的性子并不急,倒是傅贤侄你性子急了......”
海瑞的语气有些疲倦。
“你们方才来时,老夫正在给圣上上疏,奏请恢复太祖刑律。咳!对那些贪官污吏,就要处以极刑,剥皮楦草,方能解民恨……咳!咳!方才这向小哥之言,更让老夫坚定了心志,圣上要是不纳,老夫就尸谏……”
向枫和癫道人听得一愣。
“老夫时日无多了,拼着这老命不要,也要清除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咳......”
海瑞猛烈咳了起来,脸上憋得通红,双手都颤抖起来。癫道人连忙过去帮他轻拍后背,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看到已是风烛残年却还在如此坚持的海瑞,向枫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敬仰之情。
这个人能青史留名是当之无愧的,那些欺名盗世之辈无法比肩,他更真实。
向枫躬身道:“天下百姓都牵挂着先生,望先生多多保重身体!”
“老???恢杏昧恕??
海瑞深吸一口气,面色已平和,他又看着向枫,眼神中透着一股慈祥。
“你,很有见地……老夫今日有幸相识,往后要本本分分做生意,莫发国难财!”
向枫听得心里一颤,连忙称是。
“老夫累了,你们回吧……他日再见时,估计老夫的坟头已是青草萋萋了。”
向枫和癫道人听得鼻子一酸,宽慰了几句后,就躬身告辞了。
出了门后,向枫对癫道人道:“刚峰先生的身体,恐怕......”
“是啊!”癫道人叹了口气,“依老道看,先生最多也就活个两三年,我大明,要痛失干城了!”
“像海先生这样的人,是必定要载入史册的,其精神千年不死!”
癫道人点了点头,说道:“向小子,你先前跟先生说的那些话,讲得好!”
向枫道:“晚辈未加思量之言,道长见笑了!”
“你少来!”
癫道人轻哼了一声。
“你小子,老道我如今对你是越看越顺眼,当年将《御龙决》传授于你,看来还真是没看错人!”
向枫笑道:“道长法眼如炬,肯定不会看错人呀!要错也是晚辈错了,道长不会错的。”
癫道人朝向枫翻了一眼,兀自朝前走了,向枫连忙跟了上去。喜欢客居大明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