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大明只剩几十年国运那句?”
“正是......”
“爷爷,那我大明......真会如此么?”
闻照庭又叹了口气道:“天晓得......国势颓废如此,也许真个被阿枫说准了。”
闻敏一时没有说话。
她只是个女子,看不到那么深远,但平日里的所闻所见,自然能让她有极深的感受。朝廷不顾民间疾苦一味强征赋税,官员们只顾着鱼肉百姓不理政事,文官爱钱,武将怕死,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但凡有点良知的人,无不为此而担忧。
去年当地受了大灾,朝廷不减免赋税还要官府强征,已是逼死不少百姓。黄州城里的乞丐和流民越来越多了,罗教教徒四处鼓惑,发生了几起持械抢粮抢仓事件,官府抓了不少人,牢房里已是人满为患。
这一切,好像没有人在意,朝廷不在意,官府不在意,街上的民众也不在意,大家都好像习以为常。
时有乞丐或流民来店里讨要,闻敏都会给他们一些吃的,告诫胖坨几人不可粗待他们。胖坨起初有些不乐意,后来也就作罢了,只是要那些人拿了蛋糕就走,不在店门口吃就行。
一想着外面那些事,真个是叫人闹心的。
闻照庭这时说道:“不过,要想朝廷赦免罪行,也不是没可能......”
闻敏没有接话,看着爷爷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若阿枫有大功于社稷,加上有阁老重臣帮着说情的话,也许会得到圣上赦免,不过他必须脱离那个隐龙谷,重回朝廷制内。”
闻敏叹了口气道:“其实吧……我既不想阿枫哥去那隐龙谷,又不奢求他做官,只想他做个陶朱公足矣!”
闻照庭看了闻敏一眼:“陶朱公谁都可以做,唯独阿枫不能!”
闻敏一时没有说话,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看到桃红正站在房门口等着她。
“桃姐还没歇息?可是有事?”
“进屋说,进屋说......”
桃红边说边将闻敏拉倒房间里。
“啥事呀?”
桃红把门闩好,转身对闻敏道:“妹子,你可要跟姐说实话,你家男人,是不是要跟着别人一伙造反?”
闻敏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桃姐,哪有的事?你可别吓我!”
“傻妹子,你也晓得害怕呀?!那造反的事可千万做不得的,不然没个好下场。到时候,他拍屁股跑了,我们这些人要遭连累啊!尤其是你,听说要千刀万剐呢!”
“阿枫哥向来稳重,不会做那种出格之事,你不必担心!”
“那可说不准哟!你家男人聪明,又有本事,指不定就会惹出大事来呢……他这回把钦差都打了,这事还小么?妹子,你可要早做谋划。”
“谋划?咋个谋划?”
“跟他离了啊!”
“离?”闻敏听得一愣。
“是呀!只许男的休妻,就不许女子休夫?戏文里说,那个姜子牙的婆娘不就把他给休了么?妹子,你年轻漂亮又能干,那蛋糕店开得这般红火,往后也不愁生计,又没孩子拖累,说不定还可找个官家夫婿呢!”
闻敏心里暗叹一声,问道:“桃姐,你是怕阿枫哥连累了我?”
“是的呀!”桃红双手一拍,“他们男人在外快活,全不顾家里人受苦受难……妹子,你对他向枫也算是尽了情义,这会离还来得及,找几个证人来,官府老爷会恩准的,再晚可就迟了。”
桃红凑得很近,身上浓浓的脂粉味让闻敏有些受不了,于是转身过去整理桌上的茶具。
“妹子,姐跟你说话呢,你听进去了没?”桃红又跟着过来问道。
“我都听着呢!”
闻敏转身一笑,说道:“桃姐,实话跟你说吧,小敏是不会离开阿枫哥的,他生一起生,他死一起死,从不担心他会连累我,只恨我不能多帮他做点事......”
“你......”
桃红一时像被噎着了:“妹子,你咋个不听劝呢?姐可是为你好!”
闻敏正色道:“晓得桃姐是为小敏好。不过桃姐,这话往后不要再提了,不然妹子会寒心的。”
桃红一怔没有说话。
闻敏又道:“桃姐,倘若你怕连累想离开这里,那你且去,我会给足银子让你衣食无忧的。”
“哎哟妹子诶,姐哪有那个想法哟,姐只是担心妹子你......既是妹子你这般有情义,姐一个废人又怕个啥——姐哪也不去,就安生住在这里,妹子你可莫要嫌弃......”
桃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只是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却不见一滴泪流出。
闻敏只得过来宽慰了桃红几句,叮嘱她在外一定要把好口风,千万不能将向枫的事泄露出去。
桃红呜咽着答应了。喜欢客居大明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