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天还没亮,向枫就被道士们的早课吵醒了。
开始他很好奇,穿好衣服过去一看:大殿上,一帮年轻的道士头戴九梁巾,身着宽大的蓝色道衣,坐在三清神像前面摇头晃脑地念着经文:
“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
有的道士边念边打着哈欠,那主持课仪的老道士对此视而不见,兀自闭目养神。
向枫不禁暗自偷笑,看了两次后就不再感兴趣了。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就在道观周边转转,看看风景。
这天,向枫沿着后山的一条小径走着。
紫虚观的后山是一片丛林之地,树木林立,乱石横穿,一条小径蜿蜒曲折,荒草丛生,似乎平日里极少有人通过。
已是六月天,太阳晒得火辣。向枫走了半个来时辰后,找到一处阴凉地歇息起来。
身边是一片松树林,鸟鸣声在头顶响个不停,向枫抬头寻找鸟的踪影,原来是几只小山雀翘着尾巴在枝桠上蹦?。
“你是何人?在此何为?”
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声。
向枫吃了一惊,站起来一看,只见从前方的草丛里钻出一个人来。
这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得精瘦,一个酒糟鼻倒大得出奇,两侧颧骨凸起,一对三角眼,两撇稀拉的八字胡,皮肤倒是白净,穿一件黑色道袍,道袍脏兮兮的,粘满了泥土和草渣。
向枫站在原地没动,盯着那道人看,暗自纳闷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道士。
那道人走了过来,围着向枫转了一圈,捏着自个的尖下巴问道:“这里是修炼禁地,你非道非释,来这后山做甚?”
说话间,这道人露出满嘴的黄牙。
向枫朝那道人躬身作了一揖,说道:“晚辈向枫,家住通羊,来紫虚观找洪道长有事,因他下山去了,故而在观里等他回来,今日不意打扰了道长修行,在此赔罪了!”
那道士“哼!”了一声道:“小小年纪,你少跟我里咯啷,读了几句书了不得?道爷我还中过进士呢——哼!找洪耗子的?他爱财如命,不学无术,找他的都是些偷鸡摸狗之徒……”
向枫哭笑不得,这道人说话尖酸刻薄,再看他这副邋遢样子,估计平日里也不讨人喜欢,至于他自己说中过进士,向枫内心只有“呵呵”了。
“我与洪道长素未谋面,找他只是受人之托。”
向枫朝那道人拱了拱手,准备转身回去。
“站住!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丑,不爱搭理我?——老道我还有事要你办呢!”
向枫暗自一笑,心想这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却不知这道人要他做什么,于是问道:“敢问道长还有何吩咐?”
“你别跟我文绉绉的,听着就烦——那啥,你会抓痒不?”
“抓痒?”向枫有点愣着了,“抓痒谁不会呀?”
“那好极了!老道我现个后背痒得难受,正好,你给我挠挠。”
那道人说完便转了身,双手往后拉起了道袍,扭动着腰身,示意向枫上前去给他挠痒痒,模样滑稽无比。
“凭啥要帮你抓痒啊?我又不欠你的。”
向枫站在原地没动,他没想到这老道提了这么个古怪的要求。再看他大热天穿着长袍,身上还有一股异味,天晓得他多久没洗澡了。
“哎——你这后生,老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里是修炼禁地,外来之人不能入内,不然我去找那姓洪的说道说道,那你找他的事肯定办不成,信不?”
向枫一愣,这老道若使坏,茶叶钱还真不一定顺利拿回去了。
那老道“嘿嘿”一笑,又道:“小子,你给我挠挠痒,就算将功折罪了,老道我保证你以后在这紫虚观畅通无阻,事也办的顺利。如何?”
向枫根本不相信这后山是什么禁地,肯定是这老道骗人的,但他心里惦记着茶叶钱,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只好如此了。
向枫撇着嘴慢慢走了过去,一脸嫌弃地把手伸进异味甚浓的道袍里,开始挠了起来……
“嗯!就这样挠……上一点……哟……右一点……再往中间去点……用点力……对!对……呃欧……呃欧……”
那道人不停扭动着腰身,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向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皱着眉头道:“你别叫了——到底是哪痒呀?”
那道人道:“嘿嘿!一挠起来哪都痒了——这挠痒痒啊,好比给猫理毛,给猴子捉虱子,是天下第一等享受……向小哥,你这手是挠痒痒的一把好手呀,有力道够带劲,挠得让人骨软筋酥。这么些年,你是挠得让老道我最舒服的一个……呃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