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0章 恶
淮平,珞珈山。
位于重重天关之中,一片由高大长墙所包围的建筑院落群,十数道令人心惊的武道气血于天地间着宣泄着自己的光辉,仿佛在与某种存在对峙。
这里便是淮州界域,珞珈山战场最为核心之处。
自数百年前千羽界与赤县相接,阳潮掀起,出现界域,珞珈山天关便开始修筑,用以镇守界临,致以域定界,以关隔天。
而自修筑以来,便由各州节度使亲自坐镇核心,再勒令州内大宗大派轮换分派人手,分筑各关,合力共镇。
但四百年前,望京天倾之战,大周皇族势力锐减后,便顺势推恩,招各州原节度使回京,借以撤销原本军政一体节度使制,改实行军主管军,州牧行政,封侯守权的三权分立之制。
而封侯之王府,则大多修筑于各州界域周遭,以表关在人在之决心。
如今淮州第十二任玉侯玉元通便驻守于第十三重天关,以镇最后一道防线。
此时玉侯府,会议大厅内。
对面屋子里同样有一群人,里面的人王守义认识,都是与他一样,于宝光街卖东西的小贩。
“你老实签字画押认罪,免得少挨揍!”
哗啦。
络腮胡军汉招了个人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武大叔离得远,应该也会说不知道。
“都到了这一步,还不开口么?”
“你说你附近那些商贩能作证?那你跟我来。”
玉元通面色毫无异色,只是念叨一遍。
他这是要死了?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络腮胡汉子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老爷子,有女人不假,认不认识你可要想清楚了,
想不清楚,一大把年纪进牢里蹲着就算了,别连累孙字儿子,三代同狱可不是好说法呀。”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王到底认不认识什么王英,毕竟我年纪大了,记性真的不好,很抱歉。”
终于,老人一下子耷拉起头,声音变得颤抖:
“我真不知道,那什么王英,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每天小王要去寺里送货,风雨无阻,其他不知道。”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王守义终于开口。
“老侯爷手段我等自然明白,只是真正究其实力,即使是如今我等也只能勉强望其项背。
“怎么样了?认了没?”二把手随口问道。
若有万一”
他习惯性笑了笑。
“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签字画押?”王守义一愣,声音不由变高,猛然间想要起身。
冀长旭顺势递上湿巾。
王守义深吸一口气,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不过事先马天宝与他通过气,如今说话倒也有条有理。
这一幕把络腮胡吓到了。回过神,当即一巴掌盖在王守义脸上,连人带椅在地上滚了两圈,两样通红,又上去给了两脚。
或许,他这一辈子就被毁了?
“即使是最坏的情况,我也有安排,须知泰州有宋仕极,我玉侯府也有老侯爷,即使亡羊出错,也能补牢修弥。”
没过多久,隔壁开始审问。
“不过那处窟窿,当时应该是交由元潜处理,如今情况如何了?”玉元通话锋一转,问道。
军士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俯下身子,继续问道,“你确定?”
其中李元潜得第四,号无双将,冀长旭得第三,人称黄凤雏。
不过退场之时,冀长旭留在最后。
看着还在狂踢的几人将他们动作止住。
汉子声音极大,直接把人给震住。
“哦。就是你所说的,一直卖什么切糕,然后收了王英的钱,开始每天早上送,今个早儿,也是对方要求的?”军汉笑道。
络腮胡汉子一愣,没有说话。
杨大爷听到这话愣住了,没有立即说话,脸上的皱纹又深了深。
玉元通小心将晾晒的墨宝取下,至于桌面。
其实李画是知道的,因为他亲口与其说过,当时对方很羡慕,他还特意问了王英需不需要画,结果被拒绝了。
迎面而来的则是宝光坊二把手。
“是啊,谁人能想到于泰州被张仕极重伤的大日,这才过了多久,便敢悍然以本源轰天关,拼了个本源受创,为的就是打出个窟窿?”
“我我真的没搞禁货。”王守义并没有死心,声音颤抖着在申辩。
“我如果真想搞禁货,会当着那么多商贩的面,每天固定时间去拿货?
要是真是我,早上看见你们围着寺庙,还会不跑路,傻乎乎地留在城里被你们抓?你们想想啊!”
手脚被捆在椅子上的王守义,完全动弹不得,就那么被提着,难受的同时,姿势更是卑微难看。
一旁犹如小山般身材雄伟,眉心生有竖瞳的大汉缓缓睁开眼睛。
上面的人,很上面”
“直娘贼!好好给你说话不听劝是不?!
来两个人,教教规矩!再加几条链子!”
冀长旭拱手笑道,也不客气,坐在玉元通身旁。
张仕极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黄天教掌教。
约摸半个时辰后,审讯室内。
络腮胡汉子张了张嘴,身形凝滞了半晌,看着脚下一边哭一边说的少年,最终表情越来越严肃。
络腮胡大汉沉默了会,随后深深看了眼王守义。
“我确实只是卖切糕,没搞什么禁货,两旁的商贩都能给我作证,昨晚王英还来给我钱了,为的就是让我早上去,
军汉翘着二郎腿,嘴里磕着和瓜子差不多的干果。
之前将他们逮住的那络腮胡军汉率先开口,冲王守义说道。
王守义如今被镣铐束缚,坐在特制的椅子上,身前则是数条彪形大汉。
他想不通,平日里他像对待乡下爷爷一般照顾,又是推车,又是送东西的杨老头,最后,在明显最关键的时刻,会这样昧着良心说话。
“勾连黑佛教也就罢了,行那千羽界仪式可不是什么小事啊。”冀长旭叹息一声,意有所指。
“认识的,是认识一个女人。”
世间之物大抵逃不过如天边之月,满盈则亏的道理,不过阳潮恰恰相反,百年之期,潮起潮落,偏偏即使潮落之势也大过起初。
大黄旦木桌之后,一袭玄衫的玉元通正在提笔写字。
“老子告诉你,你说的什么王英鬼英,宝光寺里根本没这个人!瞧你小子浓眉大眼,还敢哄骗老子?”
“淮平城中,如今事务为周鹤与衡儿代管,你与他联系便是,怎么找上我了?”
难道他不知道,不知道这样说,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吗?
如今数十年过去,很难想象两人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诸如天关中哪一宗门轮换次序怎样,关内又有哪些好苗子出现,之前甲类选调成效如何等等。
“怎么?你还有事不成?”玉元通看了眼一旁的儒士,笑了笑,终于坐下。
络腮胡汉子想了想,拿手指比划了下。
这两位皆曾在泰淮河会阅尽天下英杰,并夺得不俗之成绩,算是名动赤县。
最后,终于轮到杨大爷。
王守义看着隔壁的一张张熟悉的脸,此时只觉熟悉而又陌生。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络腮胡军汉轻声说道。
数息后,王守义才回过神。
他不傻,自然知道签了字就真完了。
“那小子看着傻乎乎的,说实话,挺招人喜欢的,反应也不像那些臭虫被抓的狡猾。”
“此番长旭留置最后,却是为了淮平城中之事。”他并未遮掩,直接了当地说道。
“世间做任何事都有风险,我等与其瞻前顾后,不如奋力向上,所求.只有一万,没有万一!”
“那画押呢?”一旁打人的汉子愣了。
王守义看着隔壁,应军士要求,开始叙述他平日过往的杨老头,眼睛越来越红,胸膛里好似憋着一股气,拼命地膨胀,膨胀,想要将整个人给冲破!
“些许小把戏,衡儿毕竟年轻,想搞便搞就是了,我等做这么多,想的便是给其掌掌眼,补补漏嘛?”
“近来城中发现异样,似有黑佛教教徒活跃,行鬼蜮阴谋之事,侯爷最好在意一二.”
一旁的冀长旭摇了摇头,一手轻抚须发,一手慢摇羽扇叹道。
王守义沉默,一言不发。
约摸数盏茶的功夫会议结束,众人退场。
审问的军士眯着眼看向大概七十几岁的杨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