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试院还沾着夜露,朱漆廊柱上的雨珠顺着木纹往下淌,打湿了宋明允青布官靴的鞋尖。 他今儿没戴乌纱,只随意用布巾束着发,活像个混进考场的闲汉——这是他刻意为之的伪装,毕竟县太爷太正经,底下人藏着的猫腻反而不敢露尾巴。 廊下考生交头接耳的声儿渐弱,有人偷偷瞄他后颈那点微光——昨儿雨夜里钻墓道蹭的泥还没擦净,系统芯片在晨光里闪得像块没淬透的玉。 宋明允装作没察觉,晃悠到角落案几旁,目光扫过砚台里半干的墨汁,忽然顿住。 那考生正低头疾书,粗布衫洗得发白,鞋底黄泥干结成块,每动一下都簌簌往下掉。 最显眼的是他怀里鼓着半块冷馍,馍皮上沾着星点墨渍——估摸着是饿极了,边啃边写时蹭上的。 宋明允盯着那馍看了两秒,喉结动了动。 他穿越前在法医中心值大夜班,也常揣着冷包子啃,那股子冷硬硌牙的劲儿,他懂。 "陈二狗?"他弯腰扫过桌上的草纸,见卷首工工整整写着姓名,"《论农税三弊》...好小子,敢在策论里提税赋。" 话刚落,一声闷响惊得满场考生抬头。 陈二狗的笔杆"啪"地坠地,人跟着栽倒,额头撞在案几角上,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来。 更骇人的是他嘴角泛着白沫,舌尖乌青,笔尖滴落的墨迹在草纸上蜿蜒,像条爬向"税"字的黑蛇。 "出人命了!"后排考生"啊"地尖叫,砚台被碰倒,墨汁溅在月白衫子上,像团狰狞的血。 王典史擦汗的手顿在半空,汗巾啪嗒掉在地上,"快...快抬出去!"两个衙役手忙脚乱去扶陈二狗,宋明允却抢先一步蹲下来,手指按在他颈侧——没脉了,尸体还带着余温。 "县令大人,这..."王典史凑过来,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按例考生暴毙归礼部管,咱们...咱们别..." "不对劲。"宋明允没抬头,盯着陈二狗嘴角残留的墨渍。 系统芯片在后颈烫了一下,像是在催他"赶紧干活,扣寿命不商量"。 他前世当法医时见过太多中毒案例,乌头碱发作要半柱香,砒霜得一盏茶,可陈二狗从握笔到倒地不过眨眼间,"中毒反应太快,除非..." "张老三!"他转头喊人,老仵作正扒着门框往里瞧,手里还攥着昨儿墓道里捡的碎陶片,"验尸!" 张老三的枯瘦手指掀开盖尸布时,指甲缝里还沾着墓道的泥。 他凑近陈二狗的脸,突然倒抽冷气:"指甲发绀,瞳孔散大...这是急性中毒!"说着翻出怀里的《洗冤集录》,泛黄的纸页哗啦啦响,"《毒草杀》篇载:乌头碱入喉,三息麻舌,五息攻心...和这症状一模一样!" "乌头碱?"宋明允摸出验尸箱里的银勺,轻轻刮取死者嘴角残墨,"可乌头碱有苦味,他喝墨汁?"银勺浸入随身携带的醋液里,搅拌两下——水面浮起星星点点的蓝沫,像撒了把碎靛青。 "墨汁里加了乌头碱。"他声音冷下来,银勺"当"地敲在案几上,"谁负责发公墨?" 王典史的脸瞬间白得像张草纸,喉结上下滚动,半天憋出句"小的...小的不清楚"。 "宋县令!" 一道冷喝从廊外传来。 方伯谦踩着官靴进来,山羊胡抖得像被风吹乱的草,腰间玉扳指撞在桌角发出脆响,"试院属礼部辖地,你一个县令越权查案,不怕..." "怕什么?"宋明允把乌纱帽"啪"地摔在桌上,帽翅弹了两弹,惊得廊下麻雀扑棱棱飞起来,"陈二狗死在安平县地面,我便是他的父母官!"他掀起盖尸布,露出陈二狗怀里半块冷馍,馍上墨渍还带着湿意,"你说这是意外? 那好,我且问你——"他指尖点向死者指腹的薄茧,"这孩子握笔十年,磨墨手法比你家公子还熟,怎会喝墨汁?" 方伯谦的山羊胡僵在半空。 王典史偷偷往后挪了两步,后背贴上门框直冒冷汗。 "去墨房。"宋明允抄起验尸箱,银勺在掌心颠了颠,"从磨墨的、送墨的,到管墨的——"他扫过众人,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一个都别想躲。" 王典史喉结动了动,抬手指向后院那扇青木门。 门楣上"墨房"二字被虫蛀得缺了半角,门缝里飘出股浓郁墨香,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苦味儿——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乌头碱晶体在试管中析出时的气味。 宋明允摸出银勺,在指尖转了个圈。 这把跟着他破过二十三个案子的老伙计,今儿怕是要沾新墨了。喜欢开局系统逼我当仵作:这县令断案反套路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开局系统逼我当仵作:这县令断案反套路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