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山如翠屏,横亘天际,洱海似银镜,倒映着蓝天白云。
山风拂过,香满城,正是如今大理国都城,羊苴咩城。
城中一座府邸内
牛犇率领一众玄衣卫,一如既往严守后院各处。
见府邸主人武三通面色阴沉往这快步走来,他朝侍卫使个眼色,便有两名玄衣卫上前,抬手将武三通挡在了五步之外。
武三通面色刹时阴沉如铁,不禁怒目而望牛犇,怒喝道:“老子已经忍了你们很久!莫忘了这是老子的府邸!散开,我要见沅君!”
侍卫不为所动。
牛犇抱拳笑道:“今日迎亲队伍就要抵达大理,夫人不便会见男子,还请武先生见谅。”
“老子是她义父!!”
武三通忍不住暴喝一声,压抑许久的怒火,冲得他那双目渐渐通红。
牛犇见状,脸上笑容慢慢消失,脸色也不由冷了下来。
教主给的命令就是严防这厮,连教中长老都派来两位,真要不讲脸,他可不会管你是干爹还是干爷爷。
就在这时,外面急匆匆地追来一位三旬妇人,慌忙上前拉住武三通,哀求道:“三哥,今天是沅君出嫁的日子,奴家求你了,不要闹得满城百姓都来笑话咱们家!”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武三通恼羞成怒,一把推开自家夫人,厉声道:“这是老子家!老子堂堂大理国的前御林军总管,连自己义女都见不了才叫旁人笑话!”
“你就当真不要脸面了!”
武三娘一没忍住痛心骂道:“你这些年藏着什么心思真就当我不明白?”
“啪——”
武三通瞬间似被戳中丑事,脸色涨得通红,羞恼之下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
武三娘愣了愣,伸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眼不可置信。
她原以为忍到养女出嫁总该解脱了,不想丈夫竟然魔怔到不顾丝毫夫妻情分。
“武先生当真好威风!”
见此一幕,牛犇冷笑一声,他紧了紧手中刀柄,缓步走上前,冷声道:
“我家教主临来之前也曾吩咐过,他不介意武府红白喜事一起办,你若有胆,今天就踏进去一步试试看。”
武三通心中猛然一凛。
那人果真知晓了什么?
这是武三通脑海里的第一念头,回想起当初牛顶天瞧着自己的眼神,他忽然有种裸身示人的惊悚感。
“不可能!不可能!他又怎会知晓?”武三通怔怔地低语一声。
“可不知晓,他为何一直防着我?在桃源不让我见,在九宫山不让我见,现在连在我家都不让我见。”
武三通像是突然陷入了魔怔,脸上时而狰狞,时而疯狂,双目通红着呢喃呓语。
“三哥!三哥!”
“你怎么了?”
武三娘本就对自己丈夫情深义重,瞧此情形,哪还顾得上那一巴掌,慌忙上前不停地呼唤。
牛犇见状,给侍卫使个眼色,那侍卫迅速往外跑去。
不过一会,一灯领着三位弟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恍若梵音,武三通的眼睛迅速恢复清明。
一灯面如玄水,凝眸看向满脸羞愧的弟子,平静道:“你可还记得为师如何交待你的?”
几十年宽厚待人的他,第一次对这位弟子生出了火气。
武三通羞愧不答,推开武三娘,直接跪在了地上。
一灯沉默了会,看了一眼武三娘红肿的脸颊,轻声道:
“为师说过,沅君此番回来不许任何人随意打扰,你也曾答应为师了。”
“现在你这般肆意妄为,连自己的结发夫妻都下得去手,可是已经忘了你我间的君臣之义,师徒之情?”
“弟子不敢!”
武三通慌忙磕头。
此等忤逆罪名一旦落在头上,别说大理国了,就是中原江湖也无他的立足之地。
离开师傅庇护,他武三通什么也不是,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那人若真知晓他的心思,一旦没了师傅这边顾忌,迟早不会放过他的。
此刻,一灯也是想到了这点,脸上现出一抹犹豫与挣扎。
有些事,也是经过四弟子提醒,他才有所察觉。
他不知牛顶天是如何先知先觉的,但之前确实给了三弟子思过机会,而对方今日行为,已完全突破他的底线。
他有心了结师徒情分,却又担心弟子没了这层关系,终会遭受牛顶天毒手。
一时间,他有些犹豫不决。
“师傅,今天是沅君的大喜日子,三师兄有错可容后再罚,今日当以婚事为重!”
见了师傅脸上神情,一旁的朱子柳顿时感到不妙,连忙跪下求情。
樵子反应过来,与点苍渔隐相视一眼,二人也是齐齐跪下,樵子抱拳道:
“师傅一向教诲弟子宽仁,三师弟今日殴打三娘,弟子本不敢求情,但沅君今日出嫁,不能冲撞了喜日,还请师傅容后再罚!”
“请师傅三思!”点苍渔隐也抱拳恳声求情。
他与樵子不甚明了,只当是三师弟殴打发妻所致。
武三娘这才发觉情况似乎有些严重,慌忙跪在地上,朝一灯合十哭道:
“刚才是三娘说话急了些,三娘不怨三哥动手,今天是沅君的大喜日子,圣僧就饶过三哥这回吧。”
“罢了,罢了。”
一灯叹了口气,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武三通,说道:“你若还念师徒之情,明日开始,你去天龙寺思过,为师回来之前,不得踏出天龙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