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医一生爱药如命,最见不得旁人糟践药丸药材,更何况还是自己一宿未睡,精心赶制而出的。
就在严防御准备开口怒斥这等野蛮行径时,牛顶天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瓶口刚刚打开,殿内就有一股奇异幽香。
香味入鼻,细细一嗅,严防御出于职业本能,不由自主便闭上眼睛品味了起来。
几息后,再睁眼时,他两眼死死盯着瓷瓶,一脸的难以置信。
牛顶天见此,也不惊讶。
相比严怀夕医术偏向奇巧,严防御则是底蕴深厚,精通药理药性。几十年来,亲口尝过嗅过的各味药材,不知凡几。
对于灵泉水所发出的奇异味道,他多多少少也能品出一些功效。
“这是……”
回过神后,严防御哪还顾得上碗里的小药丸,急急地站起身来向牛顶天开口询问。
牛顶天见状,手上不急不缓,小心翼翼地往紫砂碗中倒入灵水,液体浸没药丸一半时方才止住。
随后拿起茶匙,一边搅拌药丸,确保每颗都能浸上灵水,一边解释道:
“伯父可以把它看做一味绝佳药引,上可辅百药,下可解百毒,如今天底下仅此一瓶。”
“正是因为份量稀少,我才用此拙劣方法使它发挥更多作用,以免急需之时牛嚼牡丹,浪费了这等奇物。”
说话间,碗中百余粒药丸已全部浸润,灵水吸收殆尽后,牛顶天取下茶碗。
不过一会儿,原是湿润的药丸便被余温烘干,药丸表面开始透着一股碧幽幽的神秘光晕。
看着眼前的粗劣杰作,严防御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除了痛心,还是痛心。
牛顶天见此,笑了笑。
随即从中夹出两粒放于空碗中,将其推至严防御面前后,又将瓶中剩余约莫三分之一的灵泉水递了过去,轻声道:
“既然伯父拿我牛顶天不当外人,我自是不会小气。药水的具体功效您回去自己尝尝便知,至于这剩下的小半口,全当我支援您去炼药。”
“不管炼得是成是败,是好是坏,我不关注,也不索要。若是哪天我发生意外不在了,就当是我留给您和怀夕妹妹的傍身之物。”
说罢,也不管严防御反应,牛顶天开始将碗中药丸一粒一粒地送回瓷瓶之中。
口上虽说不管是成是败,但只要尝了药丸,明眼人都知,哪怕交由一头猪去炼制,也绝不会比他手里的差。
而严怀夕一旦成为他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少其一口。
说到底,
这小半瓶也算是完完全赠予严防御的,如此待遇,可比黄老邪和一灯要高出不少。
听了牛顶天的话,严防御眼中不免有些复杂。
轻轻一叹,他拿起一粒小药丸缓缓吞入腹中。
医者本心。
摸清眼前奇物的药性药理,这才是他此刻最为急切之事。
但药丸入口后,殿内却是沉默许久,这让正低头夹着药丸的牛顶天也不禁感到诧异。
缓缓抬头,
牛顶天瞬间愣住。
入眼之处,原是满头灰白的发丝,竟有一半变得乌黑,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已明显消失大半。
这,还是那位年逾六旬的老者,严防御?怎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同样,虽未亲眼见着自己脸上的模样,但药丸入腹后,严防御可以清晰地感到自己体内渐渐丰盈的血气,这是他十年前才曾有过的感觉。
依照行医理论,血为气母,气为血帅,气主煦,血主濡,二者皆化源于水谷精微和肾中精气,为生命本源。
作为从业几十年的老神医,严防御自然清楚体内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
与此同时,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严防御看了许久,牛顶天眸光闪烁,突然咧嘴笑了。
当初几人服用灵泉水,年龄最大的也不足三旬,除了功力倍增,脸上肌肤白嫩,自然瞧不出明显变化。
但如今看来,这东西可远比他所想象的要珍贵太多!
“你……后悔了?”
回过神后,看了一眼牛顶天,又瞥了一眼桌上瓷瓶,严防御忍不住轻声询问,眼眸之中也有一丝不舍。
他已然发觉牛顶天的诧异神情,这世间恐怕没人能够忍住这等诱惑,让出如此神物。
见惯了宫墙之内的凶险,哪怕牛顶天此刻直接杀他灭口,他也不足为奇。
“后悔?”
牛顶天脸上不解,随即恍然,摇了摇头后,轻笑道:
“只是从未想到会有这般神效罢了,既然已经开口允给伯父和怀夕妹妹,便无收回的道理。”
“不过,这半瓶药水你知我知,切记不可让他人再知。不然,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觊觎,我也不可能一直护在身边。”
说至此处,牛顶天抬眼望向殿外,那处已然泛起鱼白。
随即收起手中瓷瓶,笑着起身道:“一宿未睡,醒来之后定有惊喜,伯父也该回去补个回笼觉了。”
“我也趁着时间过去探望一下怀夕妹妹,咱们午时大典再见。”
说罢,牛顶天朝怔怔出神的严防御拱了拱手,也未过多打扰,便率先走出大殿。
待其走后,严防御轻轻一叹,忍不住摩挲着手中瓷瓶,低声呢喃了起来:
“老夫原都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这小子倒是大方……”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