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踩在塌实的地面上,她才感到自己是真正的穆念慈,一个随爹爹街头卖艺十余年的良家女。
穆念慈微微垂着脑袋,并未去看牛顶天,她怕还会像刚才在怀里那般认不清自己。
“我走了。”咬了咬下唇,穆念慈小声说道。
牛顶天见状,突然一阵沉默,心里也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反应还是刺伤了这位姑娘。
这是个只想简单的寻找一位良人托付终身的好姑娘啊。
两情有意,你不图我权财,我不贪你美色,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也许这句话才是刚才真正打动她,并且让她忍着女儿家的羞涩下定决心表露心迹的。
沉默了会,见穆念慈又低下了头,牛顶天轻声提议道:
“要不,我带你去山上瞧瞧?今晚山上有宴席,席后应该还会有烟火。”
穆念慈摇了摇头:“我还要回去照顾爹爹。”
随后,似又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她低声说道:
“我也不清楚你和爹爹是什么情况,他这些年很辛苦,你以后不许再对他动手。”
说完,穆念慈终于抬起头看向牛顶天,眼眶有些微红,但目光中透着倔强。
迎上目光,牛顶天笑着说道:“我要是再动手,穆姑娘你是不是也要继续跟我动手呢?”
闻言,穆念慈脸颊一红,咬着下唇并未答话。
牛顶天笑道:“自然不会再动手的,谁的面子都不给也得给你穆姑娘面子。”
穆念慈听此,眼中不觉间闪过欢喜,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道:
“我走了,保重。”
说罢,不等牛顶天回话,她拖着红色的身影迅速掠向山脚,似一团红云,渐渐湮没在山林中。
“等一下!”
目送穆念慈远去,眼见最后一抹红色就要消失不见,牛顶天本能地生出一股心悸感,大声呼喊间,身影已急速窜了出去。
三息后,
当牛顶天看着眼前梨带雨的俏脸,一对红彤彤的眼眸时,心里忍不住狠狠的一阵抽动。
该死的柔肠病!
“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穆念慈瞬间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慌忙地撇过去头,哽咽不清的问了一声。
牛顶天并未继续上前,若是换成旁的姑娘,此刻早给揽进怀里使劲的安慰了。
可经过山脚上发生的事后,哪还能不明白眼前的这姑娘的主见,刚烈,倔强,传统,甚至是“傻”。
越是懂事的人,嘴上越好哄,心里却越难哄。
就像穆念慈离开前,嘴上是哄好了,但心里没哄好,一样白费。
如果自己刚才没赶过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着人都难说。
待穆念慈情绪稍稍平息后,牛顶天轻声道:
“都说了我这人最见不得可人的小娘子掉眼泪了,穆姑娘你再掉眼泪,我可就不给你面子了。”
不给我面子?
穆念慈噙着泪水愣了愣,朝牛顶天看了过去,反应过来后,不禁恶狠狠地瞪去一眼。
这混蛋当真可恶!竟还拿她爹爹来威胁她!
先前说了给她面子才不对她爹爹动手,不给她面子了,可不就是还要动手吗?
见穆念慈情绪又缓和不少,牛顶天笑着说道:
“怎么样?穆姑娘这样瞪我一眼,是不是心情都好多了?”
“才没有!”穆念慈脸颊微红,忙小声否认。
但是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这话似乎怎么说都不太对。
正想解释时,牛顶天笑吟吟说道:“那咱们就互相给个面子吧。”
“不过明天是我立教开派的大喜日子,临别之际穆姑娘就不打算送我些什么吗?”
“送些什么?”穆念慈微怔,红彤彤的眼眸再次看向牛顶天。
随后,便下意识想着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江湖卖艺的能有什么值钱东西?身上最值钱的这人也指定瞧不上。想到这儿,穆念慈不禁黯然。
“随便什么头发丝啊,手帕啊,都可以,礼轻情意重嘛。”牛顶天笑吟吟地说道。
头发丝?手帕?
穆念慈闻言,脸颊霎时红了,双手下意识摸向了胸前垂发。
一缕青丝一缕魂,愿君不负有心人。没有哪个女子会不知赠送男子发丝的意义。
同样,手帕作为女子私密物,亦是定情信物的象征。
可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
迎上牛顶天的目光时,穆念慈突然有些犹豫了。
经过先前的事情,牛顶天忽然给她一种极不不真实的感觉,她有些拿不定其心里的真实想法。
害怕这人自始至终,包括现在都只是个戏耍玩闹的心思。
她心里不踏实。
牛顶天见状,也未逼迫,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等她自个儿决定。
沉默了好一会后,
穆念慈终于还是在牛顶天的注视下,脸色通红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割下一缕垂落胸前的青丝,打成结后,又掏出贴身的山茶手帕,将其包缓缓裹住,最后,颤抖着手递了过去。
“他若是戏耍我的,我以后也不活了!”穆念慈默默想道。
牛顶天见此,心里陡然一松,心道这下可算是自己的人了,她老爹杨铁心都变不了!
随即在穆念慈羞涩不安的目光中,牛顶天笑着伸手接过,眸光一闪,却又突然握住了她正欲收回去的手。
“这是我的。”
牛顶天轻声说道,从怀里拿住一物,放进了穆念慈手中。
是一枚铁牌。
铁牌古朴悠然,篆刻山川日月以及“天”字,通体还散着一股幽幽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