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户部是大宣的钱袋子;那如今掌握了与外邦通商之权的外贸司,就是守着下金蛋的金鸡看护人。
天朝上国本就地大物博,与外通商可获何等巨利不言而喻!
与海外番邦通商这事就可以说是拿金鸡下金蛋,稳赚不赔的买卖。但若想做成这买卖,就必须得从外贸司这拿到入场券。
故而,外贸司如今的地位与权限,没有任何人敢小觑。
而随着外贸司经过数年的发展,越发壮大之后,这个官署机构也愈发的受到天子重视,就连皇家设于天下各省的织造坊也被皇上转交到外贸司旗下打理。
要知道,天下各省的织造坊,原本一直是由户部主管的。
大宣的织造坊又与楚天耀所处的前世不同,虽名叫织造坊,但其实更像是后世中央设于行省地方的国营企业单位……
因外贸司发展越发壮大,权限也日益加重,官署品阶也随之水涨船高,外贸主司官这原本只有五品衔的官职,也在前两年被皇上升阶为从三品。
外贸司门下,也开始分设出三处部门,一处又名主司,负责总管出海与外通商的诸项事宜,二处又名次司,管理皇商。三处最为特殊,主管设于大宣各省地方的织造坊;目前的小梁王楚航,便是外贸司三处的实际上官,乃当今天子钦定的主官人选。
朝廷这些年来在地方设立的织造坊多以江南这些人口量大,经济发达的南方大省为主,益州虽属南方,可却处于大宣西南地带,经济总量完全跟江南这些南方大省没得比,硬要说起来,江南几个吊车尾的府县经济总量加起来都要比益州强的多……
故而,齐少文在听到楚航说出朝廷欲在益州设织造坊的事后很是惊讶,因为这事在他看来不太明智,尤其是楚航说这事时还有意提起过自家晋阳侯府在益州的产业,总给他一种对方不怀好意的感觉……
“是这样……”楚航见齐少文没接话,为防冷场,他继续说道:“皇上想在益州设织造坊,咱们这些当臣子的也不能扫了皇上的兴不是?于是卫大人与本王互相商量之后,就想着尽快把这事给漂漂亮亮地办好喽……”
“于是,我就想着,表弟家晋阳侯府在益州留下的诸多产业铺子还能在这事上发挥余热,所以,就想着趁这回儿邀你用宴的机会,跟你商量商量这事……”
听到楚航打开天窗说亮话,把真实目的阐述了个明白,齐少文的脸色便或多或少有些难看了。
怪不得今儿个出奇邀我来赴宴,敢情是你这小梁王盯上老子家里在益州的私产了?
想让我晋阳侯府将自家名下产业转让至外贸司即将在益州建立的织造坊发挥余热,说直白点不就想把老子家的产业充公吗,真亏你梁王敢说出口!
越想越是来气,齐少文斜视楚航的目光也逐渐变得不善起来。
似是觉察出齐少文眼中闪过的愠怒之色,楚航赶忙解释道:“表弟可千万别误会,本王的话还没说完,我外贸司可没有白吃你晋阳侯府门下产业的意思……”
一听这话,齐少文面色稍缓,“哦?具体怎么个章程?少文愿闻其详!”
楚航饮了口酒,笑呵呵道:“据本王所知,你晋阳侯府门下在益州的产业铺子共有三十六家,倘若表弟一家愿意割爱,为即将新立的益州织造坊出份力,把名下产业转入,我外贸司也不白吞,就按正常的市价收购……你看如何?”
听到楚航这么说,齐少文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心中腹诽道:“外贸司愿意出钱买?那你他妈的早说啊!”
“按理说,朝廷预建益州织造坊这事,我晋阳侯府上下皆为大宣臣民,理应为朝廷出一份力才是……可这事毕竟关系着家中的产业,少文自个,怕还拿不定主意……”齐少文态度暧昧道:“这样吧,表哥。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我身为人子,还是得请示过父亲母亲后,拿定了主意才能答复您……要不,您在等上几日后,少文再给您一个准确答复?”
齐少文是年轻稚嫩,为人还颇有些乖戾霸道不说,但他绝非是个傻子,他明白这事自个决不能在饭桌上就应下来,故而特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行,这事确实得问问姑姑与姑丈的意见。”
楚航哈哈一笑,倒显得很是大方,“行,该说的话,我也说了,咱们接着用膳……”
有关益州的话题揭过后,众人又开始说说笑笑地用宴了……
不多时,宴席便散了,满腹心思的齐少文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陪同楚航等人听曲看戏的闲心了,当下便以有事在身为由离开了大宏庄。
外院正东方的阁楼上,楚航与刘齐正还有冯敬皓二人静静站于阁楼观台处,饶有兴致地观赏着院中戏台上唱曲斗戏的花旦们……
“王爷,你今儿个邀齐少文来赴宴就是为了购置他家留在益州的产业?”冯敬皓左手捧上一沓瓜子,一面嗑瓜子一面说道:“我就说今儿个怎么奇了,您还邀上他参宴了,敢情是奔着人家里产业去的……”
刘齐正笑着摇摇头,“敬皓,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奔着人家里产业去的,王爷这是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办差,想让人齐小侯爷帮帮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