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要跟他刘广义较劲的心思。”徐世豪深吸口气,自嘲道:“再说了,我现在连跟人抗衡叫板的资本都没了,这一去高丽,指不定要多少年才有机会回京呢……”
“到了咱们这一层面,纵使要互相斗法,也难以从彼此身上下手了。”卫学海揉了揉太阳穴,续道:“就说刘广义为何能在好几月前把你斗趴下,那也是因为他逮着吴羡平这颗引雷的炸药了。”
卫学海这话说的没错,做官做到他们这级别上,彼此间斗法早已不从对方己身下手了。
说直白点,到他们这个级别的政客,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心里都有杆秤能权衡明白了,只要不犯蠢,基本很难被敌人逮着自身的大毛病。
往日,刘广义之所以让徐世豪吃大亏,那也是因为他逮住徐世豪手底下的人犯毛病了,若说直接刘广义直接朝徐世豪本人发力,是绝对达不到太好的效果的。
正如那句老话说的一样:为官者,未入金銮殿时,彼此斗法着眼于上层视角,可一入金銮殿,互相斗法的视角通常便以下层为主。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现象,是因为一旦为官者的权力到了一定程度,他们之间的争斗较劲往往会变得有所收敛,因为谁都不再是“光脚”的了,没有多少人真能豁得出去,这通常就会以手底下人为子,互相较高下分胜负了。
此亦是棋子与棋手间的区别。
“快别说那蠢货了。”一听卫学海提起吴羡平此人,徐世豪就恨得牙痒痒,“我万没想到自己费心提拔的是这么个顽劣不堪的蠢物……”
“若没有他,我何至于在刘广义手中吃亏?”
闻言,卫学海一本正经道:“输了就要认。就说识人用人这一方面,确实是你的短处,被人刘广义给逮着马脚以小博大也是你该的……”
“你看看人家培养提拔的是什么人,再看看你自个……”
徐世豪心有不忿,可也明白卫学海这说的是实话。
虽说是因为吴羡平才害得他被刘广义设计,可说到底也是他徐世豪自个识人不明,倘若他在重用提拔吴羡平之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又岂会被人刘广义给逮着机会下套呢?
闭目吸了口气后,徐世豪恨声问道:“吴羡平那王八蛋是上月末问斩的吧?”
“是,上月中旬在东轩门前被施以剥皮揎草之刑而死。”
“活该!”徐世豪咬了咬牙,阴沉着脸道:“我听说刘广义那老匹夫,让自个那状元爱徒继任了吴羡平的扬海知府?”
“是。”卫学海点了点头,忽又有些紧张地提醒道:“怎么?你想对人家那爱徒下手?我可提醒你啊……千万别胡来……”
“这笔账我迟早得跟刘广义算一算。”徐世豪面露狠色,“就拿他那爱徒开刀!”
卫学海眉头一皱,“他那爱徒头顶着个状元光环……你贸然动手对你无益……”
“怎么?你不肯帮我?”徐世豪看向卫学海,淡笑道:“现在朝里上下可都知道你我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刘广义都跟我不死不休了,背后指不定怎么提防你呢……”
“以前你让我帮你对付秦王我可没推脱啊……如今只不过区区一个状元,你卫学海会怕?”
“就算想对付那方玉琦也不急于一时。”卫学海模棱两可道:“这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先好好想想自个到高丽上任后如何主政的事吧。”
“到高丽上任后如何执政,我大致有数……”徐世豪叹气道:“可纵使我再怎么努力,想要回京,没个三五载也是不可能了的……”
“话不用说的这么绝对。”卫学海轻笑摇头:“要我说,你这回去高丽指不定是个机会。”
“怎么说?”
“就拿廖志严来说吧,他在新省干了这么久,干出的实绩也不小,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一定是会被皇上召回中枢委以重任的,咱们这位皇上,最是看重手底下臣子的实干能力,你这回去高丽,只要把你那儿一亩三分地治理好了,皇上的圣心势必会再度垂青你……”
“你说的有道理。”
徐世豪沉吟片刻,又犯愁道:“但就像杜公说的一样,我毕竟缺乏主政地方的经验……说老实话,我此去高丽到底能干成什么样,我自个心里也有些没底……”
卫学海呵呵一笑,神秘莫测道:“这点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我给你找几个帮手调过去帮衬着你……”
“哦?”徐世豪心下一喜,奇道:“你准备把谁弄过去?”
“云县县令许茂典。”
“他?”
徐世豪一愣,“官阶低了些吧?他被调去高丽,我能给他安什么合适职位?”
卫学海轻敲桌案分析道:“以他的资历,想占个知府还差了些,但知州一级的官衔倒没什么大问题……”
“高丽行省新立,届时地方上各种空置的官衔职位该如何安排,还不是你个新任布政使说了算?许茂典去高丽合适什么位置,你且看着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