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眸泛红的范瀚文长叹口气,“说吧,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请卫大人给个章程。”
见范瀚文老爷子伤心地全身打抖,卫学海也有些于心不忍,轻声安慰了对方几句后,这才重新说回正事,“我等只需依照陛下遗诏行事就是了,韩大人,你从入境的五万沪州都司军队里分出两万人驻守江南,严搜扬海府城内外,势必……势必要将行刺圣驾的胆大逆贼缉拿归案!”
闻言,韩高济规整衣袍,拱手应声道:“卫大人放心!下官势必抓拿行刺的凶犯!”
卫学海点点头,又转头望向一旁的范瀚文,“至于范老大人,就劳烦您与二位负伤的侯爷带领剩余的两省兵马火速北上驰援京师了。”
范瀚文此刻虽然伤心过度,但可不代表他失去理智了,见卫学海把带兵驰援北上的事交到自己与两位昏迷的侯爷身上,他自然明白了卫学海如此安排的深意了。
闫瑞与洛重云这两人是随君出巡天下的,后者更是当今皇上的内弟,这说明此二人是最受皇上信任的重臣,至于范瀚文自身,他还算是半个帝师,对于皇上的忠诚更是不用多说了。
如今卫学海将领兵北上驰援这事交到这三手里,其用意不言自明了。
“老朽明白了,待二位侯爷伤好后,老朽便立马跟二位侯爷北上驰援京师。”
一旁的韩高济也连忙说道,“既然是让范老大人与二位侯爷一同领兵北上,这会儿二位侯爷又负伤昏迷了,下官认为该立即寻医给两位侯爷治伤才对,毕竟现下时局风云突变,之后要行的皆是十万火急之事……”
他话未完全说完,一旁的卫学海便挥手打断了他,“韩大人无须担心二位侯爷的伤势,他二人虽受了伤,可伤的不深,我等在城郊被巡军救助时,我已为二位侯爷提前包扎止血过了,相信只要歇息片刻就会醒过来了,此刻若派大夫过去打扰,恐会弄巧成拙。”
他话音刚落,堂屋外便传来了那花都参将庾邵元的呼喊声,“急禀三位大人,刚才……刚才后院的守兵传出消息,二位昏迷的侯爷已经醒过来了!”
闻言,卫学海面无表情地回喊道,“知道了,你派人通知二位侯爷本官已经跟韩大人与范大人碰上面了,让他二人留待原地稍候就是。”
屋外,庾邵元忙声呼应道,“末将遵令!”
一听洛重云与闫瑞二人已然清醒过来,原本还有些心焦的韩高济瞬间松了口气,“万幸,万幸呐……还好二位侯爷醒过来了。”
之所以感到庆幸,韩高济也是担心人范老爷子的身子。
范瀚文读了大半辈子的圣贤书,一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倘若闫瑞与洛重云两人一直不醒,这带兵北上驰援的事就得交给他这老爷子一个人去办了,试想一下,一个从未上过战场带过兵的年迈老头,别说北上驰援了,能不能安全抵达京师恐怕都要成问题!
“既然两位侯爷醒了,那老朽应当立即准备才是。”
“哎哟……”
卫学海赶忙拉住范瀚文的胳膊,“老大人切莫着急,领兵北上驰援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卫某还有其余的安排没有说呢……”
闻言,范瀚文有些无奈地止住脚步,轻颤胡须道,“卫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尽快说吧……”
卫学海快言快语道:“老大人与二位侯爷率兵抵达京师后如何行事,还望老大人以二位侯爷的意见为重。”
“放心吧……”范瀚文深吸口气,应承道:“老夫不懂兵事,如何用兵自当以二位侯爷决断。此番北上军队多是沪州与江南两省的地方都司军队,老夫拖着累赘之身同行起的作用便是稳定军心,这一点老夫心知肚明。”
与聪明人交谈就是不用多说废话,听到范瀚文如此说,卫学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郑重朝范瀚文弯腰行礼道:“既如此,那北上驰援一事,就有劳老大人了!”
范瀚文轻轻摆手,仰天长叹道:“皇上不仅是这天下之主,他……他还是老夫的学生,为师者理当为学生竭尽全力,为臣者,也应当谨遵圣令……”
说罢,他打开公堂大门,拖起苍老的身躯扬长而去……
直到那道消瘦苍老的身躯渐渐消失于视线当中,韩高济这才稍稍缓过神来,无比唏嘘地感叹道,“范老大人真乃忠君重臣也……”
卫学海亦有所感,叹息一声:“他更是个了不起的老师。”
说着,卫学海又吐出空浊气,正起脸色道:“好了,韩大人,你也该动起来了,这行刺圣驾的凶犯还未落网呢!你除了要把凶犯缉拿外,还要……还要把江南看好。”
“您放心!下官心里有数。”
说罢,韩高济便抖抖衣袖准备跨步出堂,可刚走到门口处准备开门离去时,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遗漏之处般,猛地回过身看向卫学海,“大人……下官……下官还有一事未明,可否……”
卫学海轻叹一声,问道:“什么事?”
韩高济咽了口唾沫,小心问道,“您安排下官与范老大人分兵,留驻江南缉捕行刺圣驾的凶犯,又让范老大人与二位侯爷率兵北上驰援,那……那您自己呢?”
听到韩高济的问话,卫学海有些失望地看他一眼,“这一点你以为人范老大人就没看出来么?本官既然没说自己的安排,就说明我定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高济,你终究是太嫩了。”
一听这话,韩高济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下官……下官失言了,还望大人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