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领着卫学海入屋,同时挥手将手下屏退屋内。
转眼间,偌大的厢房内只剩下了卫学海与吴二爷俩人,前者很是放松地走到对方面前,轻声笑道:“今日贸然叨扰来寻二爷,是因小可有一事需向二爷求助……”
“哦?”吴二爷咂咂嘴,笑问道:“洛公子有何事相求?”
“都说二爷是这光通县的土地老爷,在这光通县发生的事就没有您二爷不知道的,小可今日来寻二爷,是想求二爷为小可答疑解惑而来……”
吴二爷目光一凝,似笑非笑道:“还请洛公子有话直说,我这人一贯直来直去,不喜弯弯绕绕……”
面对吴二爷委婉的催促,卫学海不慌不忙地从兜里取出一块足有手掌般大小的刺目银锭,不轻不重地掷于桌案上方,“在下想从二爷口中探听那董春董秀才杀人案的内幕……只要二爷肯给小可透露外人所不知的内幕,这银子,就当小可孝敬您喝茶用的了……”
瞄了眼桌上白花花的银锭,吴二爷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不愧是光通县的盲流头子,多少也是见过风风雨雨的一号人物了,还不至于因为一块银锭而贪婪忘性。
“洛公子为何要向我打听董春杀人一案?”
“好奇而已。”
听到卫学海这个回答,吴二爷忽而失笑,“这案子官府已经有了定性,你找我来问这事,算是找错人了……”
卫学海眉头一皱,面色略显沉重,倒不是因为吴二爷拒绝自己的交易所致,而是他从吴二爷这诡异的反应中察觉出了更深的隐情。
吴二爷拒绝自己时,并没有说自己不知此案更多的内情,而是以此案官府已经定性的理由来拒绝自己,换句话说,他不是不知内情,而是不能说,不敢说!
想到这,卫学海不得不重新转化思路,斟酌用词道:“二爷或许不知,洛某此番上门找上你,是为人打前哨而来的……”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天,“换言之,要深究此案的人,并非是洛某,而是……有更大的人物……”
吴二爷面色一变,眼底中明显闪过纠结之色,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呵……洛公子莫要拿话诓我,我吴老二自少年起就在街头靠拳头讨生活,自认也算见识过风雨的人了,你拿些没头没尾的话,诓骗不了我……”
尽管吴二爷先前面上闪过的纠结之色被他掩盖的很好,但那一瞬间的犹豫还是被卫学海给精准捕捉到了。
他吴老二在这光通县确实算是一号人物不错,可那也得看跟谁比了,要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话的人,那可是当今天下权力金字塔尖的的人,就吴老二的那点道行,还远不是卫学海的对手!
“看来二爷还是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盯上这案子的人可不是在下,而是一位来自广沪府姓韩的贵人……”
眯眼望向吴老二,卫学海身上的气势陡然升高,不怒自威道:“二爷是聪明人,在下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您也该明白事情轻重了?”
吴老二勃然色变,敏锐的从卫学海话中捕捉到“广沪府、姓韩”这两道关键信息,顿时开始犹疑不定起来。
身为沪州人,
他吴老二是知道广沪府是沪州省会这一事实的,同时,他也知道现如今沪州布政使……就姓韩!
若再结合卫学海先前所说的“打前哨”之言,任谁放在吴老二现下这个处境下,怕都会认为面前的卫学海是布政使老爷的人吧?
见吴老二开始犹豫,卫学海便知道先前那番话算是将对方唬住了,明确这一前提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份通关文牒,大方方地摆在吴老二面前,“此乃中枢特发的通关文牒,属所有通关文牒中品级、权限最高,吴二爷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这东西是真是假,想必你能瞧出真伪来!”
当卫学海掏出那份通关文牒时,吴老二脸上的震惊之色就没有消散过,此刻听卫学海准他辨明文牒真伪,他在心惊之际,也开始认真仔细地观察起来……
“嘶……”
仔细端详片刻后,吴老二不禁倒吸口凉气,虽然他没见过中枢特发的通关文牒,可他身边常年混迹三教九流,却是懂造假制伪之道的……让他看这通关文牒是不是真的,他不定能看出,可要问他能不能看出这东西是假的,他是绝对能看出的!
而这东西,以他的眼力和见识,看起来全然不似假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想到此,吴老二忙不迭地躬身行礼道:“先前吴某对公子多有怠慢,还望……还望公子饶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之罪……”
眼看吴老二从先前的倨傲之态,变得如此恭顺,卫学海便知道吴老二这是真想服软了。
笑着将对方扶起后,卫学海不紧不慢地说道:“吴老板倒不必如此客气,洛某先前说了,此番来找你是为贵人打前哨的,因此……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往外漏,你应该都有数吧?”
说着,他将掷于桌面的银锭轻轻放入对方手中。
吴老二茫然摇头,故作糊涂道:“公子说的什么,小的完全听不明白,今儿个,不是公子来找吴某做交易来了么?”
说着,他作出一副见钱眼开状,小心翼翼地将银锭揣进兜里。
见此,卫学海放声大乐,心下暗道,“这吴老二还真是个妙人,不错,是个懂事的……”
“吴老板说的是,今儿个洛某就是来找你做交易来的。既然钱都收了,也该为洛某答疑解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