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很难,据属下所知,李部堂与于开畅当时是在大观楼厢间碰面的……”夏文舒捏起下巴边回忆边说道:“在这之后,卑职派出调查于开畅动向的下属又意外发现了件古怪的事,可属下也不确定……那事跟于开畅今日自首认罪这事有没有干系……”
不等夏文舒继续卖关子,宁中恒便立马出声打断了他,“什么事?说来听听!”
闻言,夏文舒颔首点头道:“是这样的,据卑职派出调查于开畅近日动向的下属所言,李部堂在与于开畅碰面后不久,就去了缥缈茶居……他见的人,是靖泰侯!”
一听李明义与于开畅分开后接着去见了卫学海,宁中恒突如触电般战栗起来,盘旋在脑海中经久不散的诸多疑问顷刻消弭……
“原来是这小子在背后上下折腾呐……”
宁中恒紧锁的眉头轻轻舒展,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感叹。
不久前,卫学海曾亲自来自己府上询问过刘大红招供有嫌勾结日月教京官名单一事……
而于开畅在面对自己审问时频繁提及沈正业与秦王,之前宁中恒还想不明白于开畅这么做的目的,如今从夏文舒口中得知,这于开畅在不久前与李明义碰过面,而李明义近来又与卫学海频繁接触,要说这背后没有卫学海搞鬼,打死宁中恒也不信!
“这小子就这么恨秦王么?搞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就为了给秦王添堵?”
心下感叹一句后,宁中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开畅今日来都察院自首认罪这事他是一定要禀告皇上的,可现在让宁中恒为难的是,自己该不该把夏文舒调查于开畅近日动向的信息也告知皇上呢?
依皇上的聪明睿智,相信只要得知夏文舒调查的那些信息,就不难看出这背后有卫学海做手脚的痕迹,届时皇上因这事对卫学海动起怒来,自己算不算坑了人卫学海呢?
但要是不说夏文舒调查到的那些讯息,皇上因为于开畅提供的单方面供词而对沈正业动手,从而迁怒到秦国公头上,自己这“知情不报”,岂不又成了人家卫学海的帮凶了?
心念至此,宁中恒不由得在心中对卫学海一阵腹诽,“你卫学海要跟人秦王过不去,却硬把我这老头子架上了,真够有你的!”
“罢了,想再多无益,还是尽快把这事禀告皇上再视情况而定吧!”
心中这般想着,宁中恒挽起袖口朝夏文舒说道:“文舒,你调查到的这些信息很有用,老夫心中已然有数了……”
“该不该查沈正业,还得由皇上决断。”
说着,宁中恒迈步朝堂外走去。
……
永宁宫偏殿,身穿一身青蓝色道袍的楚天耀正老神在在地侧躺在罗汉床上闭目小憩。
身旁,乌宝川这位新任永宁宫太监总管态度殷切地为楚天耀捏腿按摩,脸上不时露出似小猫小狗般腻人的谄媚姿态。
正当乌宝川捏地起劲时,殿外却突然传来太监的喊话声,“启禀万岁爷,宁阁老进宫了,说是有要事禀告!”
闻声,楚天耀蓦地睁开眼来,朝一旁为自己捏腿的乌宝川努了努嘴,“传宁阁老入殿吧……”
“喏!”
乌宝川连忙点头,极其利索地站起身,亲自出殿去迎宁中恒。
片刻后,便见乌宝川带领着宁中恒入殿。
宁中恒刚一入殿,便急忙朝楚天耀所在方位行礼。
欣然受之后,楚天耀也瞬时坐直身子,抬头看向面色严肃的宁中恒,“宁卿进宫见朕是为何事?”
“回陛下,老臣此番进宫面圣,是向皇上禀告彻查勾结日月教京官一事……”
回话时,宁中恒下意识地朝皇帝身边近侍太监宫女们扫视一眼。
不待楚天耀回应,察觉到宁中恒异样眼色的乌宝川便连忙招呼起周边太监宫女们一同退下。
目睹这一过程的楚天耀脸上露出些许满意之色,随即又朝宁中恒看来,以眼神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刘大红先前招供的有嫌勾结日月教官员名单,臣已尽数查尽……”
“嗯……朕之前听你说只有剩下的最后两人未查……这会儿你进宫跟朕谈起这事,说明你在查这最后二人时又有了收获?”
楚天耀会这么想在正常不过了。
宁中恒要是查明名单最后两人毫无所获,他只需上折呈明情况就是了,完全用不着进宫面圣。
既然宁中恒因为这事进宫面圣,就说明他宁中恒绝对从剩下两人身上查到了有用的线索。
宁中恒长舒一口气,将晌午时分于开畅来都察院自首认罪的全部过程一一向楚天耀阐明。
当然,他有意隐瞒了夏文舒事后向他传报的调查讯息,在没有探明皇帝态度之前,他不打算把这些事一股脑地全告诉皇上。
在听完宁中恒的汇报后,干坐在榻上的楚天耀经过短暂沉思后,抬起头向宁中恒笑问道:“宁卿觉着这于开畅说的话……可信么?”
听到皇帝的问话,宁中恒暗道一声果然,皇上也似夏文舒一般,从自己讲述于开畅受审的过程中察觉到异常了。
“皇上英明,依老臣见,这于开畅确有古怪之处……”
楚天耀举杯饮茶,朝宁中恒抬手示意道,“跟朕说说你的看法……”
“是!”
颔首点头后,宁中恒开始说起自己的见解与看法,“于开畅在面对老臣问询有关日月教与其联络往来的方式与地点时,招供的供词与先前吴宝成齐豫二人的供言存在较大出入……老臣以为,这于开畅……在说谎……或者说,他是将自己以为的接头方式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