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机一动下,梁王已然发觉此事的不简单之处了,他沉着脸问道,“仅凭这帮混吃等死的糊涂蛋,他们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联名奏折上达天听的呢?卫侯,这里边的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吧?是谁在背后为这帮蠢货推波助澜?”
卫学海老脸一红,略有些尴尬地挠挠脸,“殿下,现下事已发生,在纠结这背后是否有人刻意扩大影响是不是有些轻重倒置了呢?老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宗亲贵胄们恪守礼法,体恤陛下治国之艰,平日里稍显恭谦,又何至于落得今日这步田地?”
听卫学海这话里话外都向着那所谓幕后之人说话,精明如梁王又怎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呵呵……卫侯这话说的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只是这背后刻意推波助澜,激化陛下对宗室恶感之人,怕也不是什么……善于之辈吧?”
说到这,他忽地抬起头看向卫学海,直截了当地问道,“卫侯,这人莫不就是你吧?”
“啊?”卫学海猛地一怔,然后疯狂地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卫某可从未在此事背后做过什么手脚……”
“哈……本王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梁王轻轻一拍大腿,温笑道,“卫侯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就凭卫学海刚才那个过激的反应,梁王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一系列破事背后捣鬼的人是谁了,除了眼前这位号称御前第一红人的靖泰侯卫学海外,还能是谁?
似是察觉到梁王的意有所指,略感脸红的卫学海忍不住干咳两声建议道,“这帮宗亲贵胄不分时宜的联名上奏为安庄秦三王求情,此举已引起了万岁爷的不满,依晚辈之见,殿下与周王身为宗人府左右宗正,这事最应该做出表率作用……”
梁王目光微闪,沉声发问道,“那依卫侯之言,我与周王应当如何呢?”
卫学海直截了当的说道:“殿下与周王应对上奏宗亲们加以训诫。”
“卫侯说的是,这帮混账东西趁着大喜之时给皇上添乱,确实是该加以惩戒。”梁王笑着点点头,忽又话锋一转道,“只是这尺度……本王该如何把控呢?”
卫学海嘴角一抽,心中暗骂道,“你个老王八蛋是给我下套呢?要真给你提惩戒这帮宗亲们的建议,你最后嘴巴一张,把这事说出去了,宗亲们不会恨你这个办事的宗正,反倒会恨上我这个多嘴的怨种……”
见卫学海沉默不语,梁王似有些意兴阑珊,只一个劲地干笑道:“害,这事还得周王拿主意……”
卫学海低下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得,坑不着我,你换个人坑了是吧?谁有你梁王精啊!身上净他妈长猴毛了!”
“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这还没招待你留下来用宴呢……”梁王猛地一拍大腿,态度热情地说道,“你这刚从宫里出来还没用宴呢吧?要不留本王府里吃完饭再走?”
名为留宴,实则赶客。
这点浅显的客套话术卫学海还是能看明白的,当下他便站起身施礼道,“殿下客气了,非是晚辈不愿,实是公务缠身,此刻无法留下饮宴了……”
“您也知道,前线南靖的战事刚告终,晚辈身为理藩院尚书,此时正是业务繁重之时……”
一听这话,梁王两眼发亮,压低声音紧追不放道:“皇上……不,朝廷对外又有动作?”
闻听此言,卫学海在心头倒抽一口凉气,梁王这老狐狸的反应也太快了。
一听自己透露南靖战事告捷业务繁重,他便猜到了朝廷对外或有行动的猜测,就这脑子的转速和反应能力,比起许多内阁重臣都要惶不多让。
“晚辈倒也不瞒您,现下南靖战事终了,原南靖伪朝的国君已被我大军俘虏,此等壮举值得我大宣举国欢庆,只此欢庆之时,陛下令晚辈向邻邦诸国去信,待大军凯旋,押送南靖伪朝国君献礼之时,以便诸国来使观礼……”
“观礼?这他妈分明是威慑!”梁王在心头暗自咋舌,面上却装作一副激动亢奋的骄傲神情,“当今皇上真乃旷古少有的雄君圣主也!南靖这一仗打得可真是痛快啊!”
“南靖战事既已结,朝廷又准备招诸邦外使进京观礼,学海,你老实告诉你王叔我,朝廷……是不是又有大动作了?”
卫学海嘴角一抽,心中暗骂道,“这会儿想从我嘴里探消息你就成我王叔了?你梁王可真能顺杆爬哈!”
“殿下此言何意?”卫学海眼珠一转,面色矜持的问道,“晚辈不明白您口中的朝廷大动作是什么意思……”
“你就别跟你王叔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梁王凑到他身前抓住了卫学海的胳膊,压低声音浅笑道,“此前皇商与暹罗通商之事是越干越好,现下南靖战事告捷,正是我大宣国威隆盛之时,皇上就没想过借着这次机会再与其他外邦通商的意思?”
敢情梁王是冲着这来的,卫学海可算是明白这老狐狸的狡诈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