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学海猛地站起身来,脸上笑容瞬间凝固,那双黝黑的眼珠里迸发出刺骨的寒意,“本官秘密潜入吴县后,却收到来自安北府的检举密信,信中内容可谓是让本官大吃一惊,其中直指吴县民变之事与你谢大人有关呐……”
谢功安勃然色变,伏地下跪道:“钦差大人勿要听信小人谗言,吴县民变之事与下官绝无干系!大人若是不信,尽可让检举之人与谢某面对面对峙!”
“检举你的人乃是当今晋北星象派的门主叶世安,如此大事他岂敢蒙骗本官?”卫学海冷声呵斥道:“谢功安,你身为晋北都司指挥使,不思报效朝廷,却妄图在吴县引生民变,行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官岂能容你?”
谢功安浑身发颤,一股未知的恐惧感在心里蔓延,面对卫学海的严声呵斥,他只能一个劲地摇头辩解,“大人,下官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暗地里策划民变之乱,您说检举之人是星象派的叶世安,此人与下官素有恩怨,他说的话不能尽信啊大人!”
卫学海猛然拍桌,气极反笑道:“谢功安,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晋北官场上下谁不知你谢功安与叶世安之间的关系?叶世安之所以向本官检举你,是因他也受不了你这些年对他的肆意盘剥了,若不是念在他叶世安检举有功,就算是他星象派,本钦差也不打算放过!”
“本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之所以秘密入晋抵达吴县,这还多亏了叶世安的检举密信。你以为燕六等人为何会在春阳楼与你谢功安碰上?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卫学海一把提起谢功安的脖领子,冷声讥讽道:“引起吴县民变的反民头领吴山一归案,那便就是你谢功安亡命之时!”
谢功安浑身颤抖,宛若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般瘫坐在地,结合近来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卫学海所说的话。
一想到叶世安在背后如此设计自己,谢功安就觉得愤怒异常,一行憋屈的清泪从他眼眶倾泻而出,咬牙哭喊道:“大人,下官是冤枉的啊!我与吴县民变之事实无干系啊!全都是叶世安这个奸诈恶徒恶意攀咬!”
“下官这些年是与叶世安存在勾结之恶,然臣绝无引民哗变的胆子啊!”
他说话的嗓门越发大声,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正当他要继续往下说时,却感觉身上传来一阵疲乏的眩晕之感,震惊之下他对上了卫学海那冷漠的眼神,好似明白了什么……
那杯茶,有问题!
“噗通”一声后,谢功安应声倒地,彻底昏死了过去。
随着这这道倒地声在厢房响起后,紧闭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先前与谢功安有过照面的“车夫”沙东行走了进来,瞄了眼倒地不起的谢功安后,他伸出脚踹了踹谢功安,咋舌感慨道:“大人还是厉害呀,刚我在门外听到你与谢大人的对话,我都暗自为谢大人捏了把汗呢。”
听到这话卫学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分明是讽刺他变脸厉害。
“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待会儿等他醒来你还得再唱出戏呢。”说话间,卫学海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沙东行浅笑一声,徒手一抓谢功安的胳膊,提着昏迷不醒的谢功安朝楼下走去。
……
望北斋马厩附近的外院里,谢功安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面躺椅上方,他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人,在他前方,是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沙东行。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接连发出两道惊叫声后,额头泛起冷汗的谢功安猛地惊醒过来,当他睁大双眼观察四周时,这才发现自己如同受审的犯人般被人五花大绑着,边上的人不怀好意地望着他。
“谢大人,你醒了?”
沙东行将手里的瓜子壳甩落在地,笑眯眯地站起身。
“你……你是何人?”
谢功安瞳孔巨震,望着面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车夫”,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嗨!”沙东行咧嘴一笑,眼神戏谑地打量起谢功安,“请容在下自我介绍,吾乃内监机教头,督卫统领沙东行。”
“内监机?!”
谢功安脸色瞬变,望向沙东行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慕党株连大案的余威未过,查办此案的内监机凶名外显,一听自己落到了内监机手里,谢功安彻底绝望了。
“钦差大人将你交到我手中,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沙东行一撩衣袖,大咧咧地重新坐下,眼神在瞬间变得寒冷起来,“老老实实说出来,你为何要在吴县引起民变?”
一听这话,谢功安委屈地差点哭出声来,“吴县民变之事真的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我也不知吴县因何生出的民变!”稍作停顿后,他扬起脑袋疯狂的大喊起来,“这一切都是叶世安那畜生为了陷害我而做得伪证!”
“硬要说着吴县民变和谁有关,那也一定是他叶世安!这些年来星象派愈发壮大,甚至有私造甲胄刀兵的迹象!”
闻听此言,沙东行脸色猛地一变,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谢功安的头发,严声厉斥道:“你说什么?星象派私造甲胄刀兵?”
吃痛之下谢功安仍不忘点头,现在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被叶世安坑害到如此地步,那自己也无需给叶世安颜面,就算是死,也得把叶世安这王八蛋给拉下来当垫背的。
“我说的句句属实,他叶世安暗地里私造甲胄与刀兵,此獠定有不轨之心。”
沙东行脸色彻底阴了下来,如同恶鬼般死盯着谢功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他叶世安不过是个江湖门派的领头人而已,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私造甲胄与刀兵?你这个都司指挥使是不是在暗中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