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澄与她对坐,自顾自倒了两碗,将一碗放在她面前,道:“我想我娘了。”柳姨眸光一闪,下意识看向自己左手腕她将佛珠取下拿在手里,慢慢拨动,好似陷入了回忆,目光缱绻。“是啊,终于要为你娘报仇了。”辛澄端起陶碗,“明天地宫就要重现于世了,为了娘亲,干。”“好!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火光映照中,柳姨好像眼中闪烁泪光,仰头一饮而尽。外边刮起了风。屋里仍是暖意融融,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散发木质的清香,火塘中橘黄色的火焰不停地舔舐上头吊着的茶壶,煮出苦涩的茶味。柳姨倒在桌子上。辛澄还端着陶碗轻啜,热过的酒液划过喉咙却仍是刺激,她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捂着心口失去意识。不知过去多久,辛澄睁开眼,仍是茶香酒香,不过火塘因为没有添柴,只跳跃着微弱的火舌。她醒了醒神,打起精神将柳姨扶回床上,盖好被子,她睡得够多了,便在火光前枯坐等着天明。第二天一早,辛澄下楼嘱咐老板:“柳姨正在练功,绝不能进去打扰,否则走火入魔后会乱杀人。”他连连答应。保证柳姨的安全后,辛澄去到镇外的山林里,找到在此宿营的一干人等。领头的仍是余家父子,叩拜道:“参见少主!”辛澄环顾他们每个人的脸,对于他们这一行,有好奇探究,又担心忧虑,不过俱是满怀希望。“走吧。”有人问:“柳昭昭呢?”“柳姨留着断后,免得你们留下尾巴,她知道地宫所在,之后会跟上来的。”于是领着他们前往地宫。* * *“啊!”痛,浑身都痛,辛澄叫了一声,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手脚都被铁链锁住。“郡主……”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郡主,挥起鞭子,又抽了一记。辛澄感觉全身骨头都碎了一样疼,连叫都叫不出,只能闷哼一声。“你骗了本郡主,这都是你应得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对不起……”辛澄一张口,感觉一口血涌出来,说的话也含糊不清,但她费力想令郡主听清楚。“我不想欺骗郡主的,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若是不隐瞒身份,我连这一年的缘分都不会有……”“所以本郡主就活该被耍的团团转?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背叛本郡主的人都得死!”“好、好……”也好,她当然要死,她死了才能成全所有人。“少主!少主!”辛澄睁开眼后立刻捂住心口,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胸腔里闷得喘不过气,四肢像被冻坏了一样,一点使不上力气。“少主?”辛澄看了他一眼,道了句没事,暗自里运功调息,渐渐缓过来。她又不知什么时候晕过去了。地宫建在山体之中,不算冷,辛澄却不得不一直呵气搓手,聊以驱散那从骨子里散发的寒意。凝神回想了一番,记得她顺利将所有人都带进了地宫,而后挑了这处圆形祭坛坐下,闭眼歇了一会。这里是地宫北面的广场,是用来祭天的地方,这里离万人坑也近,本来在此陈设了香案摆放祭品,被她挪开了。前面有几只香炉,盛放着陈年的香灰,前朝老臣们在四处观赏,时而听见他们的啧啧称奇的赞叹。辛澄带着水囊喝了一口,让身边人把所有人都叫回来。余太傅领着人回到她面前,道:“恭贺少主,果真传闻不假,有此地宫之财宝与武器,我们将拥有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恢复我大昌正统,指日可待!”其余人跟着高声喊道:“恭贺少主!”辛澄盘坐于祭坛上,感觉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谁是谁,她揉了揉眼仍是徒劳,只能开口问:“所有人都回来了吗?”得到确认的回答后,她道:“诸位都是我大昌的英杰,我这里有一个问题,请诸位为我解答,那便是,当今天下的百姓生活如何?”他们眼神交流一番,面上显露疑惑,显然不明白辛澄问这个什么意思。辛澄强打精神,继续道:“好,诸位当中有不少在朝为官的,我想请教每年粮收如何,田地开垦了多少,租税、田赋较之先帝在位时呢?盐铁酒等官卖之价几何,户口是增是减?”其下有在户部供职的官员家属,一一回答,并道:“是因前有贼子叛乱,致百姓流离,故而当下田地增多,户口增加。”辛澄笑了下,“那刑狱讼事,道上流匪如何?”另一人出面答道:“此乃重刑之故,然当今提拔酷吏,刑讯手段残忍,有违人道!”“那军事对外,哦,阮戢的大名想必各位都听说过了,他开疆拓土,功在千秋,保一方安宁,功绩无需多说。”“阮家乃是叛国之贼!大昌待他家不薄,然大敌当前,阮家竟倒戈相向,此贼不除,天理难容!”辛澄摇头,“那若北王庭卷土重来,你待如何?”下面暂时噤声。辛澄咳了两声,道:“简言之,无论什么理由,现在百姓的生活更好了是不是?”“少主何意?”“诸位皆读圣贤书,圣贤教导我们天下为公,民乃天下之本,可如今百姓生活得好,我们却要挑起战乱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