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纥瞧着柳契深不知同何物对谈,不禁喟叹一声。
倒是不奇怪。
如今世道人吃人,每个疯子身侧绕着的皆是赤|裸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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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承赶回烽谢营之际,那营外还停着悉宋营的马,想必是悉宋营安插此地的函使已前来通过了信。
徐云承目不斜视地打马进营,只掠过了那些个兵士古怪的神情,匆匆下马掀了杨亦信的帐,说:
“元戚,薛侯爷叛乱,你把守之地为鼎西,这会儿应速速与李家将汇合……函使已至,为何营中依旧无甚动作?”
那杨亦信背对着他,正收刀入鞘。他爽快地将刀给搁下,含笑从手边的铜盆里拧了块温帕给他拭额角的汗,道:“阿承,路遥,你许是受累不少。”
指缝里的血被帕子掩住,他从徐云承的额面拭到颈子,上头不浅的齿痕与青紫淤痕生生刺痛了他的眸子。然他眉宇不动,大风刮过,扑面的仍是一卷灿烂少年气。
他笑得那般烂漫天真,他总是笑,想哭也笑,委屈也笑,痛苦也笑。
徐云承缓缓吁气,冷静地盯进杨亦信的眼底,说:“元戚,该出兵了。”
杨亦信伸指置于其唇前,说:“嘘——耽之,小点声!外边的人儿可都是些悍匪流氓,叫他们听着了可怎么办?”
指上腥气弥漫开来,徐云承直勾勾地盯着他:“你适才杀了人吗?”
杨亦信并不瞒他:“是。那悉宋营的函使方说完话,便被我砍了脑袋……可是这还不够可怖,你知道最可怖的是什么吗?”
“——我乃蘅秦细作!”
徐云承眼底并未笼上什么不可置信的沉沉雾霭,他听罢仅仅阖上眼眸,说:“元戚,你还年轻,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