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满了人的凤仪宫此时正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呆呆的望着闻行任身后之人。 老皇帝的目光在林将军和林思慎身上略微停顿,最终轻飘飘的瞥向人群之中脸色惨白呆若木鸡的四皇子,饶有兴趣出声问道:“怎么朕才走了几日,这皇宫之中就变得如此热闹?” 还是林思慎最先反应了过来,她一扯身旁呆若木鸡的林将军,然后冲着他使了个眼色,先于众人单膝跪地拱手恭敬高呼:“微臣,恭迎陛下回宫。” 随之林将军也跟着跪下,羽林卫见状也齐刷刷的跪下,铠甲摩擦放下兵器响动惊醒了那些文武百官,他们不甘示弱呼呼啦啦的跪作一团,一众人异口同声的高呼请安。 唯有以四皇子为首的一干人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同望向了四皇子,可四皇子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从老皇帝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就犹如被人当头棒喝,头脑一片空白。 若真是这样,那老皇帝究竟是何时出宫的?他又是怎么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 只不过这一次,四皇子分明从她眼底看出来一丝讥讽。 话音落下,可众人依旧是毕恭毕敬的跪在老皇帝跟前,压根就没人理会他,就连闻行任也没有抬眸看他一眼,而是万分懊恼的闭上了眼。 谁真谁假一目了然,四皇子的心沉到了谷底,闻行任见状亦是无声的暗叹了口气。 闻行任也的确打算这么做,直到叛军开始攻打皇宫的那日,日夜兼程率领大军赶赴京城的他,竟迎面撞上了本不该出现在那的老皇帝,以及沈顷绾。 可老皇帝和沈顷绾出现之时,可不单单只有他亲眼所见,他手底下不少人都瞧见了老皇帝,其中不乏曾有幸面圣之人,他们之中并非所有人都如闻行任般对四皇子忠心耿耿,那些人亦有自己的盘算,犹犹豫豫始终不敢动手。 是的,他们什么也没做,他们只不过是自沈顷绾一出现起,就对她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想到这,闻行任悄摸抬眼抬眼看向了不远处那道不染凡尘的翩然白影,恍惚之间耳畔传来沈顷绾风轻云淡一声低语,至那日起,他背脊冒出的寒意就从未消散。 沈顷绾究竟有多可怕,闻行任已不敢再想,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龙撵上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老皇帝,心头突然浮现一个更加让他胆寒的念头。 如果一切真如他所想,那这天下只怕也是沈顷绾手中的棋局,而活在棋盘上茫然不知的人便是她的棋子,又有谁尚能幸免呢。 闻行任正惶然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四皇子怒声嘶吼,他幽幽暗叹了口气看也不看四皇子一眼,转身恭敬的冲着老皇帝拱手行礼:“陛下,可要卑职” 老皇帝只冷哼一声,闻行任就立即噤声不敢言语,直到老皇帝缓缓一抬手他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老皇帝给搀扶了下来。 “叩谢陛下。” 老皇帝轻轻拍了拍林将军的肩头,而后垂眸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林思慎,也不理会还在叫嚣的四皇子,竟开始封赏了起来:“至今日起,林爱卿便是我晋国的护国公,不仅如此,朕还要让林爱卿的子孙后人都承袭这护国公之位。” 老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沈顷绾一眼,而后摆了摆手打断了林将军的话:“林爱卿毋须多言,你的功劳朕都看在眼里,今日该赏的朕定要赏,该罚的朕也定要重罚。” 四皇子已经无路可走了,身前是羽林卫和反水了的闻行任带来的大军,身后是虎视眈眈的禁军,形势逆转的猝不及防,顷刻之间他就落得和二皇子同一个下场。 无论四皇子说些什么都没人理会他,于是他逐渐冷静了下来,眼神还在不停的闪烁着,似乎还在思量着如何逃过一劫,他和二皇子一样不肯服输,可他却自诩比二皇子聪明得多。 只要侥幸活下来早晚 等到哪日老皇帝归西沈灵玉继位,届时他再想法子从沈灵玉手中把皇位夺回来,他还没有输,只有身死才算真的输了,他才不会像二皇子那般愚蠢至极。 四皇子颓然的跪倒在地,他痛苦的埋下头去肩头随之不停抖动,就在老皇帝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刻,他猛得抬起头来,面上已是涕泪横流,他羞愧的对着老皇帝重重的磕下头,然后带着哭腔认错:“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知错了。” “父皇,儿臣罪该万死,儿臣再也不敢了,求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吧。” 沈顷绾似乎早已洞悉四皇子心中所想,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四皇子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老皇帝脚边,就连她也不禁感慨,与四皇子这么一比,自刎而亡的二皇子倒显得有几分骨气。 叛乱并未平息,想来接下来这几日京城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林思慎与文武百官一同前往正德殿,转身之际她抬眸看了沈顷绾一眼,却见沈顷绾依旧站在原地,正默默凝望着她,目光萦绕着一丝淡淡忧愁和悲伤,那般深情那般复杂,仿佛在无声的述说着千言万语。 “等我。” 等?她一直在等,而且已经等得快要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