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已经连着好几日没再去过王府,她甚至鲜少在外抛头露面,京城内顿时流言四起,都说林思慎此前可怜兮兮的跪在王府门前就是故作痴情,这才吃了几天苦头,连戏都懒得演了,看来所谓的有情人也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另有新欢也是早晚的事,只可怜了至今还昏迷不醒的青阳郡主。 正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流言蜚语又哪能轻易被堵上,柳卿云听着服侍的婢女说起如今外头正传言是林思慎派人刺杀郡主,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恨不能去找那些人当面对质。 可也不知从哪天开始,林思慎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偶尔在鎏光阁的院子里盯着梨树发呆之外,就是埋头进书房里,也不知她在干些什么。 咋眼看林思慎像是想开了振作起来了,可她却仍是终日少言寡语,原本面上时刻挂着的温和笑意,以及那双曾熠熠生辉的明亮眸子,一同变得阴沉而又冰冷。 这日一大早,柳卿云抱着向今日必要林思慎问个明白的心思,匆匆跑去了鎏光阁,可她才一踏进大门,就瞧见墨竹正端着早膳心事重重的站在书房门前发呆。 墨竹回过神来,犹豫片刻后苦笑道:“公子哪里是一大早就钻进书房,她是昨儿个在书房待了一夜未曾歇息,连早膳也不想用,吩咐奴婢放在门前。” 柳卿云闻言气的发抖,抬手重重的叩响房门,提高了音量喊道:“林思慎,赶紧给老娘开门。” 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场面,林思慎也没有做什么傻事,她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后,合着的掌心里揣着一只被吓坏的小翠鸟,她看上去似乎并未被柳卿云的莽撞惊吓到,神色极为平静。 林思慎瘦了许多,下巴愈发尖瘦,镶在面上的那双眸子也变大了许多,只不过没了往日的灵动清澈,变得更加深邃幽静,还有平日那本就略显宽大的衣裳,如今也是松松垮垮的耷在身上,掩住了她消瘦的身形。 柳卿云气极反笑,她缓缓走到书桌前,微伏下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直视着林思慎的双眼,咬牙一字一句道:“忙什么忙的夜里不歇息早膳也不用?” 都说越是大悲大喜就越是不会喜形于色,柳卿云不怕林思慎又哭又闹,最怕林思慎如这般平静,平静的让她心惊胆战。 来时的匆忙昂扬悄然沉寂了下去,柳卿云只觉得实在累了,她扯开唇角笑了笑,心灰意冷之下干脆撂下一句话:“林思慎,沈顷绾她醒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也给折腾死?好,要死大家都一起死,你急着,你要敢前脚走娘后脚就来陪你。” 墨竹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柳卿云竟然会这么说:“夫人” 墨竹闻言赶紧转头看向林思慎,使了个眼色催促道:“公子,您倒是说句话啊。” “夫人。” “公子!” 看着柳卿云都这般难过了,林思慎还是这么半点不着急的样子,墨竹心一沉。 伴随着房门逐渐关上,最后一丝明亮的光线从林思慎脸上消逝,就如同她唇角的笑意,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自从上次林思慎设局将那险些揭穿二皇子谋反的州官擒住,当着刘策的面将他秘密处决后,二皇子和刘策对她就愈发信任,交给她办的事也越来越多。 且这数万人吃喝拉撒也是一桩难事,刘策自己不想为这事操心,索性将这事丢给了林思慎。林思慎不仅要派大量人手在叛军周围布防警戒,还要派人暗中送去干粮给他们饱腹。 这也难怪刘策会不遗余力的在二皇子跟前替林思慎说好话,想来就连他都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迫不及待的想要丢给林思慎。 不过就算林思慎真的有时间歇息,恐怕她也睡不着了,眼看着二皇子起兵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而沈顷绾却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要让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忙碌,劝慰自己需以大局为重,此事不了结,只怕沈顷绾和她都没法安生立命。 林思慎趴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直到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蝇头小字才终于停下来笔,将纸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入翠鸟腿上的竹筒里,起身走到了窗边。 林思慎抬起指尖,摸了摸翠鸟的小脑袋,然后轻轻一托将它放飞,她眼看着翠鸟越飞越高,转瞬便在天际化作一个小点消失不见,这才松了口气。 是非因果谁胜谁负,也许很快就有分晓了。 果真是要让自己忙起来,否则一有空闲她就会想起沈顷绾,痛的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