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绾走后, 林思慎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床榻上,似乎对沈顷绾的拂袖离去无动于衷。 林思慎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表示道:“既然她不喜欢解释,自然也不会喜欢听我解释。” 林思慎点了点头,抬头深深的看了墨竹一眼, 接着道:“我怎么会不知晓呢?她自然是误会了你我的关系。” 林思慎神情肃然的看着墨竹, 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墨竹,我不想让你难过。亦也不想让你觉着, 在我心中, 你比不上沈顷绾。” 她脸色几经变化, 双眸微微瞪大,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思慎。 这并不是出于对沈顷绾身份的畏惧,倒像是出于自卑。 在她的心里,墨竹一直都是那个聪慧自信稳重,有些好胜,待人不卑不亢的姑娘。 轮身份地位,她自然比不上沈顷绾的万分之一。而她引以为傲的医术,更是在与沈顷绾的暗中较量中,落了下风。 墨竹的世界很小,里面只装着林思慎,其他的皆是林思慎的附庸。 她和林思慎一样早早就明事理,自她记事起,姨娘就常常与她说,小公子这一世活的辛苦,需有人帮衬着她。 幼时她似懂非懂时,就暗暗下了决心,她这一生必须要做的,就是好好陪伴着小公子,做她最忠诚可靠的左膀右臂。 在将军府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墨竹,是小公子最信任最亲昵的人。 这些都是墨竹藏在心中的小秘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思慎。 墨竹一直以为,林思慎对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这些只是她心中藏着的不甘和龌蹉。 墨竹咬着唇,偏头苦涩的自嘲道:“难道在公子心中,奴婢比得上郡主?” 她的话,让墨竹身子一颤,她快速的垂下头,声线颤抖艰涩:“是奴婢僭越了。” 墨竹微微一怔,她呆愣的看了林思慎半晌,聪明如她,她怎会不懂林思慎话中深意。 公子为了她,刚刚已是得罪了郡主,那她还有什么好不甘的呢。 又沉默了一阵,墨竹终是垂头轻轻一笑,积郁在她心中的愁绪,因着林思慎的三言两语散了大半。 林思慎淡淡一笑,见她神色缓和了一些,便配瞥了眼她手中的参汤,掀唇一笑,伸手指了指:“这凉了的参汤,我可不喝。” “墨竹。” 看来林思慎是打算去琉光阁找郡主,墨竹心下了然,她抿了抿唇当即应了下来:“奴婢知晓了,公子大可放心去寻郡主。” 里头那个发丝凌乱,面容尖瘦,肌肤黝黑的人,难不成就是她??? 偶尔在马槽旁,透过水面倒影,瞥上一眼然后整理整理仪容,已经算是颇有闲心了。 原来她回来后,在沈顷绾眼里,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沈顷绾现下一定还在生气,指不定她现在就是去了琉光阁,沈顷绾也不会理她。 “时至今日,你竟还在怀疑我的心意。” 虽然林思慎心中一直对沈顷绾有几分怨念,可当她一想起沈顷绾说的这句话,她就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 林思慎脚步轻快的往琉光阁走去,哄沈顷绾的法子也已经想好了。 她只需卖个可怜,将她一直随身携带,还染了血迹的帕子递给沈顷绾,沈顷绾一定会开门见她。 林思慎走到琉光阁跟前,理了理衣领又扯了扯衣袖,缓步走了进去。 笑意吟吟的作揖,打量了林思慎几眼,这才开口问道:“郡马爷今日都能自个下床了?” 原本是夸人的话,听到兰青耳里却变了样。 林思慎闻言哭笑不得:“我能打你什么主意?” 林思慎也不与她计较,只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紧闭的房门,问道:“郡主呢,可在房内?” 林思慎闻言愣了愣,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兰青:“郡主陪了我三日?” 林思慎脸色微变,她匆匆低下头抿了抿唇,心中既觉得惭愧,又觉着心疼:“我…我不打搅她,我晚些时候再来。” 林思慎心绪复杂的从琉光阁走了出来,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走到了后花园。 一想起沈顷绾今日被她气走时的冷淡和失望,她就自责不己坐立难安。 林思慎快速站起身,脑中灵光一闪,她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便一溜烟的跑到了木窗边。 而后她屏住呼吸关上木窗,转头看向床榻方向。 林思慎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小心的掀开轻纱。 她双眸紧闭,黛眉微蹙呼吸平和,额角的一缕青丝垂落在她脸颊一侧,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心头像是突然涌出了无数根透明的丝线,将她的心团团缠住,让她无处可逃。 林思慎情不自禁的抬起手,白皙的指尖挑起沈顷绾面上的那一缕青丝,勾缠在指尖。 看到沈顷绾睁开眼,林思慎并没有意外,她只是浅浅一笑,柔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沈顷绾懒懒的撑着额角,微抬着头,敛眸盯着林思慎,面上看不清喜怒,她淡淡的启唇道:“狡辩吧,且看我信不信。” 长辈们言语间,全部都是对女性的偏见和刻版印象,什么年龄越大越贬值,什么女孩子赚那么多钱没用,嫁个好老公生个孩子,就一辈子享福。 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人们才会抛弃固有观念,女性才能真真正正的为自己而活。